今羡,你已经被北大退档,省招办马上撤销你的学籍。
柳蔓青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锥,直直钉在今羡耳膜。退档函被折成锋利的纸刀,啪地拍在她左脸,纸角划过冷白皮,瞬间浮出一道红痕。
礼堂的空调坏了,闷得人发燥。今羡垂眼,用指腹抹掉那抹红,低头时马尾滑下肩线,像一道黑色帘子把表情遮得干净。
十分钟前,她抬起眼,声音淡得吓人,你还站在台上,说我‘德不配位’。
镜头闪回——
十分钟前,省实验毕业典礼。
大屏正循环播放优秀毕业生柳昭昭保送北大的祝贺视频,柳蔓青端着副校长架子,在台上笑得滴水不漏。
下一秒,画面倏地一黑,一段录音炸响全场：
……那份实验数据你放心,今雯已经签字顶罪,她女儿今羡的750分,我会让系统归零……
柳蔓青的脸在聚光灯下瞬间褪尽血色。
今羡站在最后一排,白色衬衫被汗水贴在背上,神色冷静得像在实验室观察一块培养皿。她抬手,轻轻按下遥控器,录音循环第二遍。
尖叫、快门、闪光灯,海啸般扑向主席台。
那一刻,她以为游戏结束了。
再闪回——
三小时前,出租屋。
电脑屏幕闪着冷光,鼠标停在查询成绩按钮。
今羡敲下回车,页面跳转：
【考生今羡——总分：0】
空气骤然抽空。
她盯着那个数字,指尖在鼠标上敲了三下,像在确认一个低级的实验误差。
0分。
全市理科状元,750满分,系统归零。
手机震动,陌生号码弹出一条彩信：一张照片,母亲留下的U盘被铁钳夹断。配文只有六个字——
北大见你没命。
铁锈味涌上喉咙,今羡把手机反扣在桌面,屏幕碎纹像蛛网爬满手背。
她拉开抽屉,取出那支万宝龙钢笔——母亲跳楼时手里攥着的最后一支笔。
笔尖在便签上划出两道弧线：
10:00,毕业典礼。
10:30,退档函。
此刻,礼堂后台。
柳蔓青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跟碾过退档函的碎纸,声音压得极低：你妈的认罪书在我保险箱里,再闹,我让死人也不安宁。
今羡没退,反而往前走半步,近到能闻到对方粉底下的焦躁。
柳副校长,她轻声说,你猜,保险箱里的U盘,是空的吗
柳蔓青瞳孔骤缩。
下一秒,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光穿透礼堂侧门,像一把剪刀划开闷热空气。
今羡被反剪双手时,右手食指在大腿外侧敲了三下——
摩斯密码：游戏,继续。
镜头定格在她被押出警车的侧影,马尾散开,黑发缠住半张脸,唇角却翘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警车关门的瞬间,她低低吐出一句没人听见的话：
柳蔓青,你保险箱的密码,是我妈妈的忌日。
凌晨一点十七分,今羡被警车扔在巷子口。
闪光灯像暴雨,劈头盖脸砸下来。
理科状元作弊实锤,出来走两步！
偷卷子的人长这样看着挺乖,心真脏！
手机镜头几乎戳到她睫毛,弹幕在夜色里滚动成一条发亮的鞭子：
【今羡0分爆】
【听说她妈当年也抄袭】
【一家子学术蛀虫,建议连坐！】
今羡没躲,连眼皮都没抬。她抬手,挡开最近的那支麦克风,指尖在发抖——心率手环震得腕骨发麻。
让一让。
声音不高,却像冰片刮过玻璃。人群下意识让出一条缝,她侧身挤过去,马尾甩出一道湿冷的水汽。
出租屋在三楼,铁门半掩。
锁芯被暴力撬开,断面像被咬碎的骨头。
今羡站在门口,数了三秒,才推门。
屋里比屋外还亮——所有抽屉被倒扣,书页被撕成雪片,实验笔记泡在地板上,墨迹晕成黑色沼泽。
她径直走向书桌第二层隔板。
空了。
原本那里躺着一只银色U盘,母亲用红色马克笔在背面写了一个小小的J。
如今只剩下一枚指甲盖大的闪存芯片,像被拔掉牙后留下的血洞。
今羡蹲下,把芯片捡起来,指腹蹭过断面,金属边缘割开一道细口。血珠滚落,她却笑了。
动作真快。
手机屏幕亮起。
一条来自暗网临时会话：
【J.YB：有人500万悬赏你的U盘,买家——柳蔓青。】
配图是交易聊天截图：
买家头像是一杯蔓越莓拿铁,备注名青。
最后一句话是：要原件,要当场粉碎,视频为证。
今羡把芯片攥进掌心,刺痛让她呼吸稳下来。
她敲字,一句三秒：
【J：视频发我,价我出双倍。】
对面秒回：
【J.YB：你拿什么付】
【J：拿柳蔓青最想要的命。】
沉默三秒,对方发来一段五秒视频预览。
画面里,U盘被钳子夹住,只要再一用力,塑料外壳就会碎成渣。
背景音——柳蔓青的声音,压得极低：碎干净,省得那丫头再做梦。
今羡站起身,把碎锁芯踢到墙角,金属撞墙,脆响。
她拉开衣柜,最里侧挂着一件白色实验袍,胸口别着那支万宝龙钢笔。
钢笔帽在灯下闪过一道冷光。
手机再次震动。
江逾白发来第二条消息,只有一张图：
——省实验行政楼地下配电室平面图,红色箭头直指柳蔓青私人保险柜的位置。
配文：
【十分钟后,断电三十秒。够你拿,也够你毁。】
今羡拔掉手环,心率报警声戛然而止。
她把芯片含进嘴里,像含着一枚子弹,金属味渗进齿缝。
关门时,她回头看了眼满地狼藉。
柳蔓青,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想要的东西,我让它连灰都不剩。
楼梯间灯闪了一下,灭。
整栋楼陷入黑暗的瞬间,今羡的白衬衫下摆掠过最后一级台阶,像刀片切开夜色。
——三十秒后,行政楼监控室画面同时雪花。
保安骂着娘去合闸,没人注意到,配电室的门锁里,插着一根细如发丝的别针。
而在黑暗最深处,今羡的指尖已贴上保险柜的金属门。
密码键盘亮着幽蓝光,她敲下六个数字：
0901——母亲忌日。
滴。
门没开。
屏幕却跳出一行红字：
【密码错误,剩余次数：1】
今羡的呼吸第一次乱了。
下一秒,背后传来高跟鞋落地的声音。
柳蔓青轻笑：找这个
她指尖晃着那枚完好无损的U盘,像晃着一条命。
配电室的门在身后咔哒一声自动反锁。
今羡没回头,指尖仍停在密码键盘上,指骨因用力泛白。
柳蔓青的高跟鞋声停在半步之外,U盘在她指间转出一道银弧。
0901,忌日她笑得温柔,可惜我改成了昭昭生日。
下一秒,灯忽然全灭——不是配电室的故障,是整个行政楼、乃至整个校园的路灯,在同一秒熄灭。
绝对的黑暗里,只有柳蔓青腕表的夜光指针发着幽绿。
谁——她刚开口,喉咙被一道冷风掠过。
啪。
手电筒光束打在她脸上,像舞台追光。
江逾白不知何时已站在通风管口,黑衣,鸭舌帽压到眉骨,只露出带笑的下半张脸。
柳副校长,晚上好。
他指间夹着一支微型激光笔,红点落在柳蔓青虎口,U盘像被火烫,啪嗒落地。
今羡俯身去捡,指尖碰到金属壳的瞬间,江逾白的声音贴着她耳骨：别动,有指纹膜。
他甩来一只一次性手套,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三秒,戴好,撤。
柳蔓青终于反应过来,尖叫：保安！
回应她的是整栋楼的消防警报——江逾白事先黑了消防主机,警报声盖过一切。
黑暗、噪音、红光,世界像被塞进一列失控的地铁。
今羡戴上手套,捏起U盘,跟着江逾白翻上通风管。
……
十分钟后,校外废弃地铁口。
风带着铁锈味灌进来,吹散警报残响。
江逾白蹲在轨道边,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蓝光映得他瞳孔像两颗冷星。
交易他头也不抬。
今羡把U盘抛过去：先验货。
U盘插入,屏幕跳出一排加密层,像俄罗斯套娃。
江逾白敲了三行代码,最后一层锁咔一声解开——母亲未发表的论文、原始数据、录音备份,全部完整。
他吹了声口哨：柳蔓青还没来得及格式化,就被我截了信号。
今羡：条件。
江逾白合上电脑,声音忽然正经：我要江氏集团‘保送黑箱’的最高权限,三天内。
给我理由。
理由他笑,带着少年特有的恶意,我爸用那系统把我白卷变成清北保送名单,想让我当乖儿子。我偏要把它撕开给他看。
今羡盯着他,像在评估实验数据。
半晌,她伸出右手：成交。
江逾白从背包里抽出一张A4,上面印着黑底白字：
【高考复仇协议】
甲方：今羡（恢复真实成绩,公开柳蔓青罪行）
乙方：江逾白（入侵江氏黑箱,曝光买分链）
违约条款：违约者,全网社死。
签字,按手印,一气呵成。
江逾白掏出一只银色打火机,火苗舔上协议边角,却在烧到指纹前啪地灭掉。
留个念想。他把半焦的纸塞进今羡口袋,指尖在她腕骨上敲了三下,节奏熟悉——心跳。
明晚零点,地下数据城见。
他转身,背影很快融进隧道黑暗。
今羡低头,半焦的纸上残留一行新写的字：
【PS：如果柳蔓青先找到你,记住——她怕火。】
风忽然大了,焦糊味混着铁锈灌进喉咙。
今羡握紧U盘,掌心那道旧疤隐隐发烫。
她抬头,隧道尽头,一盏红灯闪了三下。
信号。
游戏,正式开局。
凌晨
00:30,微博热搜第一爆了：今羡0分造假,沸。
直播间标题更刺目：【状元作弊姐来拆庙】。在线人数
120
万,还在疯涨。
镜头里,今羡穿一件白到发光的衬衫,背景是废弃地铁隧道,头顶一盏昏黄钨丝灯晃得人影乱颤。
她一句话都没寒暄,直接抬手敲键盘。
弹幕像失控列车：
【真敢播等翻车！】
【作弊狗滚出高考圈！】
【柳校长刚发声明：系统被攻击,0分是官方公正！】
灯影下,今羡的睫毛都没动,指尖在机械键盘上敲出雨点声。
屏幕左侧,是她电脑里的倒计时：03:00。
00:29:57
她打开一个黑色终端,输入第一行代码：`ssh
root@zk.gkb.cn`
弹幕瞬间刷屏：卧槽,省招办主机
00:30:12
防火墙报警,红色弹窗疯狂弹出。
今羡侧头,对着麦冷冷一句：别急,给系统三秒做心理建设。
她敲下回车。
防火墙警报骤停,屏幕瞬间绿了——root
权限到手。
弹幕第一次出现断层：
00:31:00
今羡打开查询脚本,输入准考证号,指尖悬在回车键。
她抬眼,盯住镜头,声音轻得像刀背滑过玻璃：
睁大点,我要开始打分了。
回车。
页面刷新,一行白字跳出：
【考生今羡——总分：750】
直播间静了半秒,然后弹幕海啸：
【姐姐杀疯了！！！】
【750满分】
【系统被官方盖章了,锤得死死的！】
今羡靠在椅背,右手慢悠悠转着那支万宝龙钢笔,语气淡得像在报天气：
柳副校长,您刚才说谁成绩作废
下一秒,直播间画面被强行插播一条紧急横幅：
【省实验副校长柳蔓青：系统遭恶意攻击,成绩无效！已报警！】
弹幕瞬间分营：
【反转】
【姐姐快跑！】
远处隧道口,忽然亮起红蓝警灯。
今羡把麦拉到唇边,声音第一次带笑：跑我等人来抓。
她合上电脑,拔掉U盘,镜头最后扫过屏幕角落：
一行倒计时正在悄悄倒数——
【距离全网公开柳蔓青行贿名单：00:09:58】
警笛盖过键盘声,直播黑屏,一行白字缓缓浮现：
下一场,柳校长,您来当主角。
第五章 失控名单
铁门哐地合上,走廊白炽灯在头顶炸成冷白光。
今羡被押进留置室,指纹按在玻璃板上,像给一具尸体做最后标记。
姓名
今羡。
罪名
她抬起眼,睫毛在灯下投出一道细而锋利的线,还没想好,你们替我编。
同一秒,江逾白的电脑弹出红色警报。
他原本只是替今羡备份档案,却无意撞进柳昭昭的保送资料——PDF
第一页,大写加粗：
创新大赛一等奖：《基于纳米荧光标记的早筛试剂盒》
作者：柳昭昭
指导教师：柳蔓青
项目来源：今雯（已故）
江逾白盯着今雯两个字,指节咔地一声摁弯了铝制易拉罐。可乐喷在键盘上,像血。
江少,你要的名单我发你邮箱了,真往外扔
耳机里,数据城的副管理声音发颤,会炸穿整个教育系统。
江逾白嗤笑,那就让它炸。
他按下回车。
凌晨
1:47,一份加密压缩包空降微博。
文件名赤裸：《江氏教育集团内部保送交易流水》
解压后
3.8G,Excel
表格
17
个,PDF
扫描件
212
份,银行回单
600+。
第一页就是教育局副局长秦某签字：
柳昭昭,创新大赛加分
20,保送北大元培学院,酬劳
120
万。
紧随其后,是江氏董事长——江逾白亲爹江宴廷的亲笔批注：
走特招通道,别留痕。
热搜爆炸顺序：
江氏买分名单
→
北大保送黑幕
→
今羡母亲是原创
服务器三十秒内宕机两次。
网友弹幕铺天盖地：
【原来小偷是柳家母女！】
【今羡750分被黑成0分,这他妈是杀人！】
【官媒呢！@央视新闻
出来洗地！】
官媒真的来了。
@央视新闻
02:10
发布蓝底微博：
已就江氏集团、省实验及相关人员涉嫌高考舞弊开展联合调查,绝不姑息。
配图是柳蔓青被带走的现场：
高跟鞋断了一根,头发散乱,仍对着镜头微笑,像一张裂开的面具。
留置室里,今羡的手环震动三下——江逾白的暗号。
她点开隐藏信息,只有一句话：
【你妈的名字回来了。】
今羡垂下眼,拇指在今雯那两个字上摩挲,唇角第一次出现弧度,像刀锋挑破夜色。
就在所有人以为高潮已至时,江逾白电脑再次跳出弹窗：
【新邮件,匿名发送】
标题：你以为这就是全部
附件是一段
10
秒视频预览——
画面里,柳蔓青戴着手铐,对审讯员俯身低语,声音被处理成机械音,却仍能辨出关键词：
……名单之外,还有一份‘补录名单’,涉及今年全部清北保送生……真相比你们想象的脏。
视频戛然而止,进度条停在
00:00:07。
江逾白盯着那行灰字,瞳孔收缩成针尖。
他忽然意识到：
自己把炸药扔了出去,却有人提前在炸药下面又埋了一层雷。
留置室外,铁门再次打开。
警员的声音不带温度：今羡,你可以走了,保释人——江逾白。
今羡站起身,抚平衬衫褶皱,轻声问：他付了什么代价
警员面色古怪：不知道,但上面说——
江氏太子爷,终身禁考。
走廊尽头,江逾白靠在窗边,指间转着一只银色打火机,火焰亮一下灭一下。
看见今羡,他勾唇,声音沙哑：我妈忌日也是
9
月
1
号,巧不巧
今羡停在他面前,伸手替他合上打火机盖。
金属碰撞声清脆,像两柄刀第一次交锋。
江逾白,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补录名单,你怕吗
火光熄灭,隧道一样的黑暗里,他低低笑出声——
怕我怕它不够大,装不下我们一起点的这场火。
镜头拉远,两人并肩走向出口,背影被警局红灯拉得很长很长。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只微型摄像头悄悄转向他们,红点闪烁。
直播,仍在继续。
第六章 签名
晚上八点,柳蔓青开直播。
镜头里,她素面朝天,红肿的眼皮、颤抖的嘴角,一副被逼到绝路的知识女性。
我忍了三年,今天必须替死者说句公道话。
她举起一张
A4
纸,对准镜头——
今雯亲笔认罪书：本人实验数据造假,剽窃柳蔓青团队成果,特此道歉。
签名处,是今羡妈妈再熟悉不过的连笔雯。
柳蔓青哽咽：死者自己都认了,孩子却拿我当仇人。
微博瞬间炸锅：
【反转】【逼死妈妈的不会是今羡吧】
留置室刚出来,今羡站在警局走廊,手机被推送刷屏。
那张签名像一柄倒钩,直接剜进心脏。
她指尖放大图片,笔锋的收笔尾勾——是母亲的,没错。
喉咙发腥,她扶着墙,第一次弯下腰：
妈……你为什么签字……
灯光打在她后颈,骨头一节一节凸出来,像要刺破皮肤。
江逾白一把拽过她手腕：别怂,天台监控调到了。
电脑屏幕弹出一段
4K
夜视——
天台风大,今雯的白大褂被吹得鼓起。
手机免提里,柳蔓青的声音冷得结冰：
签字,今羡还能高考；不签,我让她明天就消失。
镜头里,今雯手指被血染红,仍死死攥着护栏。
三秒后,她提笔,在纸上抖着写下名字。
再下一秒,她转身,像一片被风吹落的稿纸,坠下。
今羡抬头,眼底血丝织成网：我要她直播里亲手撕了那张纸。
江逾白合上电脑,声音低而稳：那就让她再开一场直播。
他伸手,把一张黑色房卡塞进今羡掌心——
江氏总部
37
楼,她明晚
9
点庆功宴,全网同步直播。
指尖在卡面敲三下：摩斯——猎杀开始。
凌晨
1:17,柳蔓青微博突然置顶：
明晚
9
点,我将公开全部真相,还死者一个清白。
配图是一把打火机,火焰舔着那张认罪书的边角。
评论区炸裂：
【又要反转】【求求别再消费死者！】
今羡站在母亲坠楼的天台边缘,夜风吹乱她额发。
她低头,给柳蔓青发最后一条短信：
明晚
8:59,我会让你听见我妈坠地时的那声闷响。
按下发送,她把手机高高抛起——
屏幕在空中翻转,倒计时停在
00:00:01,然后坠入黑暗,像三年前那道来不及抓住的身影。
第七章 直播收网
砰——！
副校长办公室的双开实木门被今羡一脚踹得震出木屑。
柳蔓青正在补妆,口红斜着划到耳垂,像割开一道血线。
今羡把肩上的书包往地上一扔,拉链划开,滚出一支正在闪红灯的微型直播云台——镜头直勾勾对准柳蔓青的脸。
三年前的认罪书,你写的
今羡声音不高,却逼得柳蔓青后退半步,后腰撞到办公桌沿。
胡说！那是你母亲——
今羡抬手,掌心亮出那截烧焦的纸角,我妈的笔迹,我比谁都熟。最后一捺,她习惯往左勾,你这往右了。
柳蔓青下意识瞥了眼自己右手虎口——墨水痕还在。
今羡再逼近一步,脚尖碾住对方高跟鞋尖,代笔,认不认
直播间右上角数字疯跳：
在线
1.2
亿→1.8
亿→2.3
亿。
弹幕厚到遮屏：
【快承认啊！】【摄像头别抖,我要高清截图！】
柳蔓青余光扫到电脑屏幕,脸色瞬间灰败——
校内网、微博、B
站、抖音四平台同步推送：
标题只有一句：今羡复仇直播。
今羡忽然松了肩膀,语气放缓：其实,也不是不能谈。
柳蔓青怔住。
你告诉我,签字那天你说了什么,我就关掉直播。
她举起遥控器,指尖悬在红色按钮上,像悬一把刀。
柳蔓青喉结滚动,嗓子干到发哑：我……我只是说,如果她不肯,我就让你高考消失……
话一出口,她意识到被录音,瞳孔猛地放大。
今羡按下遥控器,画面切进刚才的音频波形,自动比对——
分贝、语速、音色与天台监控
100%
吻合。
弹幕瞬间刷爆：
【实锤！】【杀人犯！】【警方冲鸭！】
远处警笛由远及近,红蓝光穿透百叶窗,在地板切出闪电一样的条纹。
两名刑警破门而入,冰冷手铐咔哒锁住柳蔓青手腕。
她忽然抬头,口红蹭在嘴角像一抹血咒,冲今羡低笑：
你以为我只有一张牌
今羡心脏猛地一紧。
柳蔓青被押过走廊,高跟鞋掉了一只,背影却挺得笔直。
手机震动——江逾白发来一条闪信：
【快走！地下数据城被反入侵,你母亲原始论文备份正在被远程删除——倒计时
30
秒！】
今羡攥紧直播云台,屏幕里弹幕仍在狂欢,而她耳边只剩自己急促的心跳。
镜头最后定格在柳蔓青回头那一瞬——
她无声地动了动嘴唇,看口型,是四个字：
底牌,启动。
第八章 录取通知书
北大录取通知书到得毫无预兆。
快递员站在老楼门口,汗把制服浸透,递过一个EMS文件袋。
今羡拆开封口——烫金北京大学四个字撞进眼里,她却先摸到袋底硬物：一张指甲大的黑色芯片。
她把芯片插进电脑,文件夹只有一个：BLACKBOX。
点开,第一页是江氏集团补录名单,名单最末——
江逾白,准考证号××××,操作记录：成绩→0,原因：替改分数。
第二页是扫描件：江氏董事会决议——
为保证集团声誉,江逾白自愿承担全部责任,终身禁考,不可上诉。
落款：江宴廷（父）,红章刺眼。
今羡呼吸滞住——这意味着,江逾白替她扛下750分,却永远失去考试资格。
电脑右下角弹出新邮件,发件人空白,标题只有一行倒计时：
【距离数据永久销毁：00:10:00】
阳光从楼道尽头的窗子灌进来,江逾白就站在光里,白T恤被晒得发亮。
他左手腕的刺青清晰——母亲那篇论文的公式,一行微分方程。
今羡攥着芯片,声音发哑：终身禁考,你疯了
江逾白竖起食指,贴在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
别吵,风会听。
他走近一步,把一枚打火机塞进她掌心,金属壳冰凉。
烧了它,你还是清白的北大新生。
那你呢
我他笑,牙齿反光,我早就是弃子,只差最后一步——
他从口袋里掏出第二张芯片,黑色,却闪着蓝光。
这里,是柳蔓青的底牌,也是我爸的棺材钉。你选哪张
电脑屏幕开始闪红,倒计时跳到00:02:30。
今羡拇指摩挲着打火机齿轮,火星噼啪,却迟迟没落下。
江逾白背对阳光,影子把她整个人罩住,像一张无声的网。
今羡,他第一次叫她的全称,声音低得只够她听见,你母亲公式里的解,是我。
火苗哒地蹿起,蓝焰舔上芯片边缘。
镜头最后定格——
火焰里,两张芯片开始卷曲；
火焰外,少年手腕上的公式刺青被阳光照得发亮,像一道尚未解开的谜。
黑屏。
只剩一行白字缓缓浮现：
【倒计时：00:00:01】
解在火里,还是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