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冰冷的雪夜,眼睁睁看着我那被全大院捧上天的哥哥,亲手将他那貌若天仙的妻子林晚推入深渊。
他用她的家世青云直上,转头却搂着新欢,骂她是不会下蛋的鸡。
再睁眼,我回到了1979年,哥哥正拿着东拼西凑的彩礼,准备去林家提亲。
这一次,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攥住了林晚的手腕。
她冰冷的手在我掌心微微一颤,我凑在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别嫁给他,嫁给我。我知道你所有的秘密,包括你每晚……都需要依靠安眠药才能入睡。
01
哥,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我一开口,整个屋子都静了。热火朝天的气氛瞬间凝固,像腊月里的冰坨子。
我哥陈刚,我们老陈家唯一的希望,未来的大学生,此刻正满脸涨红地瞪着我,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红布包裹,里面是他准备向林晚提亲的全部家当——一块上海牌手表,几尺的确良布料,还有一叠大团结。
陈阳!你发的什么疯!我妈尖利的声音像锥子一样扎进我耳朵里,你哥的婚事,轮得到你这个二流子插嘴滚出去!
我没滚。我死过一次,就在不久前。我清楚地记得,上一世,就是今天,我哥陈刚用这些东西,成功敲开了林家的大门,娶回了林晚——那个美得不像凡人,气质清冷如月,让整个军区大院的男人都魂牵梦萦的女人。
所有人都说我哥有福气,娶了个仙女。可只有我知道,婚后,我哥是如何一步步利用林家的权势平步青云,又是如何在家暴和精神虐待中,将这朵高岭之花彻底碾碎。林晚死的时候,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手里还紧紧攥着半瓶安眠药。而我哥,早已搭上了军区首长的新枝,前途一片光明。
我呢我这个所谓的二流子,为了给我哥凑钱做生意,去黑市倒卖收音机票,被人捅死在一条无人的小巷里。临死前,我唯一的执念就是,如果能重来,我一定要救下那个被我哥毁掉一生的女人。
现在,我回来了。
妈,哥,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我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林晚不能嫁给我哥。
反了你了!我爸一拍桌子,半边身子都气得发抖,你哥娶了林晚,我们家就跟着沾光!你懂个屁!
我懂。我太懂了。沾光是吸血!
我哥陈刚,看似品学兼优,实则自私凉薄到了极点。他那点才华,根本配不上林晚的家世和才情。上一世,他把林晚当成垫脚石,榨干了她最后一滴血。
陈阳,你是不是看上林晚了陈刚突然冷笑一声,说出的话像淬了毒的刀子,你也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就是个混子!林晚看得上你
这话,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我尘封的记忆。上一世,在我浑浑噩噩的青春里,林晚是唯一的光。她会因为我打架受伤,偷偷给我塞一瓶红药水;会在我被我妈打骂时,悄悄给我留一个白面馒头。她看我的眼神,从来没有嫌恶,只有悲悯和……我当时看不懂的温柔。
我心脏猛地一抽,攥紧了拳头。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我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哥,你真那么喜欢林晚吗你喜欢她,会不知道她对花生过敏,一粒就能要了她的命可你昨天还跟我妈说,提亲的时候要带上我们家自己炸的花生米,显得有诚意。
陈刚的脸,唰一下白了。
我妈也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林晚对花生过敏
我就是知道。我懒得解释,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刚,哥,你敢当着爸妈的面说,你娶林晚,不是为了她爸是军区后勤部的副部长吗
这句话,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哥的脸色从白转青,再从青转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爸妈也傻眼了,他们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陌生。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没再看他们,转身就往外走。我必须赶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去林家。我不能让上一世的悲剧,再发生一次。
刚跑到院子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军绿色长裤,白色衬衫的身影,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
是林晚。
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她看着我,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疑惑和探究。显然,我们刚才在屋里的争吵,她都听见了。
我一步步走向她,像一个虔诚的信徒,走向自己的神明。
林晚,我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别嫁给我哥。
她微微蹙眉,没说话。
我走到她面前,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气,在她惊愕的目光中,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她的手很凉,像一块玉。
嫁给我。我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我知道你所有的秘密。我知道你表面风光,其实活得很累。我知道你父亲强势,母亲懦弱,哥哥又不成器。我知道你每晚,都需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
林晚的身体,猛地一僵。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掀起了惊涛骇浪。
02
林晚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芒。她看着我的眼神,不再是探究,而是彻骨的冰冷和警惕,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颤抖。
我没有回答,只是将她的手腕握得更紧了些。我知道,对付林晚这样聪明又多疑的女人,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我必须拿出让她无法反驳的证据。
我还知道,你右边肩膀后面,有一颗红色的痣,像一滴血。我盯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小时候为了遮住它,你夏天从来不穿无袖的衣服。这个秘密,除了给你洗澡的阿姨,应该没人知道。
林-晚的脸色,彻底变了。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恐惧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猛地抽回手,像被烫到一样,后退了一步,与我拉开距离。
你……你调查我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厉色。
我没有。我摇摇头,迎着她审视的目光,坦然道,林晚,我不是你的敌人。恰恰相反,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救你的人。
这话听起来狂妄至极,连我自己都觉得像个疯子。但看着她那张因震惊而失色的脸,我知道,我赌对了。
上一世,我哥婚后不久,有一次喝醉了酒,跟我炫耀。他说林晚看着清高,其实身上有个致命的弱点,只要拿捏住这个弱点,就能让她乖乖听话。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所谓的弱点,就是林晚长期的失眠和精神衰弱。她需要依赖药物,而我哥,就控制了她的药物来源。
至于她肩膀上的那颗痣,是我有一次无意中撞见的。那天她和我哥吵架,被我哥推倒在地,衣服的领口歪了,我才看到了那抹刺目的红。她当时惊慌失措的样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这些,都是属于林晚最私密的角落,是我用来敲开她心防的钥匙。
跟我来。我不再多言,转身朝大院外的小树林走去。我知道,她一定会跟上来。
果然,身后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小树林里很安静,只有蝉鸣和风声。我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林晚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过来,但和我隔着半臂的距离。
你想说什么她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依旧冰冷,但少了几分戒备。
我想跟你做个交易。我看着她,认真地说,你拒绝我哥的提亲,跟我结婚。作为交换,我帮你摆脱现在的一切困扰。
林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跟你结婚陈阳,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初中都没毕业,整天打架斗殴的混子。我为什么要放着前途光明的大学生不嫁,嫁给你
她的嘴唇很薄,说出的话也像刀子一样伤人。
但我没有生气。因为她说的,是事实。上一世的我,确实就是这么个形象。
因为那个大学生,会毁了你。我平静地陈述,而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我想要的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想要自由。我直视她的双眼,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你想摆脱你那个控制欲极强的父亲,想摆脱你那个名存实亡的家庭。你想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活成一个精致的傀儡。
你……林晚再次被我说中了心事,脸色发白,嘴唇紧紧地抿着。
我哥看中的,是你父亲的权势。他会像藤蔓一样缠着你,吸干你的血,然后把你一脚踢开。而我不同,我顿了顿,语气放缓,带着一丝诱哄,我什么都不要你的。我甚至可以跟你签协议,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等你羽翼丰满了,随时可以离开。
这番话,是我深思熟虑过的。我知道,以林晚的骄傲,不可能轻易接受一个混子的求婚。我必须给她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一个让她觉得有利可图的交易。
形婚林晚显然被这个新潮的词汇吸引了,眸子里闪过异样的光芒。在这个时代,这无疑是惊世骇俗的。
对,形婚。我点点头,抛出了我的杀手锏,你嫁给我,就能顺理成章地搬出你家,摆脱你父亲的控制。我们住在单位分的筒子楼里,天高皇帝远,没人管得了你。至于我,你不用担心。不出三个月,我就会去参军。到时候,我们就是两地分居的军婚,一年到头都见不着几次面,对你来说,不是更自由
去参军,是我为自己规划好的路。上一世,我就是因为错过了招兵,才在社会上越混越差。这一世,我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而且,只有穿上那身军装,我才有资格,真正地站在林晚身边。
林晚彻底沉默了。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我知道,我的话,像一颗石子,在她看似平静的心湖里,激起了千层浪。
她在权衡,在利弊。
良久,她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我: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今天说的这些,万一只是你为了得到我,编造的谎言呢
就凭这个。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递给她。
那是我凭着记忆,默写下来的一首尚未发表的诗。作者,是林晚最崇拜的一位边疆诗人。这首诗,要到半年后,才会刊登在《人民文学》上,引起轰动。
林晚接过纸条,疑惑地展开。当她看清上面的字迹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这是……她抬起头,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下个月,《人民文学》第三期,头版头条。我平静地看着她,像一个手握剧本的先知,林晚,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你的命运,从今天起,由我接管。
我站起身,不再看她,转身离开。我知道,她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当我走出小树林时,我哥陈刚正带着我爸妈,气势汹汹地朝这边冲过来。
陈阳!你这个畜生!你把林晚藏到哪里去了!我哥的眼睛都红了,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我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林晚从我身后走了出来。她脸上恢复了惯有的清冷,只是眸光深处,多了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决绝。
她走到我身边,与我并肩而立,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了一件让整个大院都炸开锅的事情。
她主动牵起了我的手。
陈伯伯,陈伯母,她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对不起,我不能嫁给陈刚。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我的倒影。
我要嫁的人,是他。
03
整个大院,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我爸妈的表情,比吞了一百只苍蝇还难看。我哥陈刚,更是像一尊被雷劈了的雕像,僵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尽。
林晚!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我妈,她尖叫着扑上来,想把我从林晚身边拉开,你是不是被这个小畜生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就是个混子!他配不上你!
林晚没有躲,只是冷冷地看着我妈,眼神像淬了冰:伯母,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任何人无关。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她的手,依旧紧紧地牵着我。掌心冰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知道,她在害怕。她在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壮胆,也在向所有人宣告她的决心。
你……你……我妈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陈阳!你给我滚回来!你要是敢跟她走,就别认我这个妈!
妈,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哥好,为了我们家好。但在她眼里,利益永远大过一切,包括我的幸福,也包括林晚的幸福。
我已经长大了,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我深吸一口气,拉着林晚,转身就走。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身后传来我爸的咆哮和我妈的哭喊声。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从我牵起林晚手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和林晚,像两个亡命天涯的逃犯,一路无言,快步走回了她家。
林家住的是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跟我们家住的筒子楼,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更让我坚定了要带她离开的决心。这样的家庭,对她来说,不是港湾,是牢笼。
刚进门,一个穿着中山装,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就迎了上来。他就是林晚的父亲,林副部长。
小晚,你回来了。林副部长的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眼,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然后落在我俩交握的手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这位是
爸,他叫陈阳。林晚松开我的手,挡在我面前,像一只护崽的母鸡,我今天带他回来,是想跟您说,我要跟他结婚。
胡闹!林副部长一拍桌子,官威十足,我不是跟你说好了,跟陈家的老大陈刚处处看吗那个陈阳是什么东西一个街溜子!我林家的女儿,能嫁给这种人
他不是街溜子!林晚梗着脖子反驳,他是我选的人!
你选的林副-部长冷笑一声,你的眼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小晚,我告诉你,这件事,我不同意!你马上跟他断了,明天就去跟陈刚道歉!
如果我不断呢林晚的倔脾气也上来了,眼圈泛红。
那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父女俩剑拔弩张,气氛一触即发。一个穿着旗袍,风韵犹存的女人从楼上走下来,应该是林晚的母亲。她看到这阵仗,只是怯生生地劝了一句:老林,有话好好说,别吓着孩子。
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林副部长吼了一句,林母立刻噤若寒蝉。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了然。这就是林晚的家庭,一个强势的父亲,一个懦弱的母亲。难怪她活得那么压抑。
林叔叔,我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迎上林副部长的目光,我知道,您现在看不起我。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我今天敢站在这里,就没想过退缩。
哦好大的口气。林副部长眯起眼睛打量我,像在审视一件没有价值的商品,年轻人,有志气是好事。但光有志气,可当不了饭吃。你能给小晚什么你能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吗
我能。我斩钉截铁地说,我很快就会去参军。我会用我的军功章,向您证明,您的女儿没有选错人。
参军林副部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就凭你你知道现在征兵有多严吗没有过硬的身体素质和政审,你想都别想。
这个就不劳您操心了。我微微一笑,胸有成竹。
上一世,我知道这一年的征兵,有一个特殊的政策。为了鼓励知识青年入伍,特地放宽了对文化课的要求,但对身体素质的要求,却是空前的高。尤其是对一个叫猛虎团的特种侦察连,他们的选拔标准,堪称变态。
而我,恰好知道他们的所有考核项目和标准。
爸,我非他不嫁!林晚见我被为难,再次表明了立场。
好,好,好!林副部长气得连说三个好字,翅膀硬了是吧想嫁给这个穷小子,可以!你今天就从这个家滚出去!我林家,丢不起这个人!
滚就滚!林晚拉起我的手,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林副部长突然叫住了我们。
我心里一沉,以为他要反悔。
没想到,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户口本,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要去民政局是吧拿去!我倒要看看,没有我这个爹,你们能过成什么样!
林晚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我知道,她被伤透了心。
我捡起户口本,拉着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林家大门。
外面,夜色已经降临。我们俩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像两只被世界抛弃的孤狼。
后悔吗我轻声问她。
她摇摇头,侧过脸,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我看到,有晶莹的液体,从她眼角滑落,迅速消失在风里。
我心里一疼,将她揽入怀中。
别怕,有我。
她在我怀里,终于忍不住,小声地啜泣起来。那哭声,压抑了太久的委屈和不甘,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一下,敲在我的心上。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去了民政局。没有亲人祝福,没有鞭炮齐鸣,只有两本崭新的红本本,将我们的命运,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从民政局出来,林晚看着手里的结婚证,眼神有些恍惚。
这就……结婚了
嗯,结婚了。我看着她,笑了,林晚同志,从现在起,你就是我陈阳的合法妻子了。以后,请多指教。
她被我逗笑了,眉眼弯弯,像一轮新月。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得这么开心。
04
领完证,我们面临一个最现实的问题——住哪儿。
林家是回不去了,我家,更是想都别想。我妈估计已经把我除名了。
去招待所先住一晚吧。林晚提议道,她似乎已经从昨天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和理智。
不用。我摇摇头,拉着她往一个方向走,我有个地方,可以落脚。
林晚疑惑地跟着我,七拐八拐,最后来到一个破旧的大杂院。院子里堆满了各种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煤烟和厕所的混合味道。
这里是林晚皱起了眉头,显然对这里的环境很不适应。
我一个朋友的家,他去南方闯荡了,房子暂时空着,让我帮忙照看。我一边解释,一边掏出钥匙,打开了一间低矮的小平房。
房子不大,一间卧室,一间小厨房,连个独立的厕所都没有。但被我提前打扫得干干净净。虽然简陋,但至少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这是我上一世的狗窝。没想到,这一世,竟成了我和林晚的婚房。
委屈你了。我看着林晚,有些愧疚。她从小锦衣玉食,哪里住过这种地方。
林晚却摇了摇头,她走进屋子,仔细地打量着每一处,然后回头对我笑了一下:不委屈。有自己的家,挺好的。
她的笑容,像一束阳光,瞬间照亮了这间简陋的小屋,也照亮了我的心。
我知道,她在安慰我。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外表看着冷冰冰的,内心却比谁都柔软。
安顿下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废品收购站。
上一世,我为了生存,没少跟这些废铜烂铁打交道。我知道,这个年代,很多看似没用的垃圾,其实都是宝贝。
我花光了身上最后几块钱,淘换回来一堆破烂——一个坏掉的半导体收音机,几本旧书,还有一个缺了角的青花瓷碗。
林晚看着我把这些东西搬回家,一脸不解:你买这些做什么
赚钱。我神秘一笑,拿起那个坏掉的收音机,开始捣鼓起来。
我虽然学习不好,但从小就喜欢拆卸这些小家电。上一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更是练就了一手修理电器的本事。这个年代,收音机可是稀罕物,谁家要是有一台,那可是身份的象征。
我花了半天时间,硬是把那台报废的收音机给修好了。当悠扬的音乐从喇叭里传出来时,林晚的眼睛都亮了。
你……你还会修这个
小意思。我得意地扬了扬眉毛,这玩意儿,拿去卖,至少能卖三十块。
三十块!在这个工人月工资普遍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林晚看着我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崇拜
这让我心里美滋滋的。
第二天,我揣着修好的收音机,去了鸽子市(黑市)。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凑了上来,跟我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三十二块钱的价格成交。
拿着这笔巨款,我感觉腰杆都挺直了。
我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邮局。我把那张默写下来的诗稿,连同作者的地址,一起寄了出去。我没有署名,只是在信封里夹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崇拜您的人。
我知道,这首诗很快就会发表。而我,要让林晚知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空穴来风。
做完这一切,我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
林晚穿着我给她买的碎花围裙,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夕阳透过小小的窗户照进来,给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看到这一幕,我的心,瞬间被填得满满的。
这,就是家的感觉吗
回来了她回头看我,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快洗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桌子上摆着两菜一汤,一盘醋溜白菜,一盘炒鸡蛋,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虽然简单,但色香味俱全。
我这才想起来,上一世,林晚的厨艺就很好。只是我哥从来不珍惜,还经常挑三拣四。
我狼吞虎咽地吃着,感觉这是我两辈子以来,吃过的最香的一顿饭。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林晚一边给我夹菜,一边嗔怪道,嘴角却带着笑意。
吃完饭,我主动收拾碗筷。林晚想来帮忙,被我按住了。
我来。我们家,不兴让女人干活。我拍着胸脯说。
林晚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笑容,发自内心,像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晚上,我们俩躺在一张床上,中间隔着一条三八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尴尬和……暧昧。
我能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声,闻到她发间传来的阵阵清香。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心跳得像打鼓。
陈阳,她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带我离开那里。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搔得我心痒痒的,也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
傻瓜。我翻了个身,面对着她,在黑暗中,准确地找到了她的眼睛,我们是夫妻,说这些就见外了。
她没再说话,但黑暗中,我感觉她好像……往我这边挪了挪。
第二天,我拿着卖收音机剩下的钱,又去了一趟鸽子市。这次,我的目标,是那些被当成废纸卖的旧书和连环画。
我知道,再过不久,随着高考的恢复和文化市场的复苏,这些现在不起眼的东西,都会身价倍增。尤其是某些特定版本的连环画,后世更是被炒到了天价。
这就是我,一个重生者,最大的金手指——信息差。
我正埋头在一堆旧书里翻找,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陈阳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抬头,就看到了我哥陈刚。他身边,还站着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长得挺漂亮,但眉宇间带着一股子精明和算计。
陈刚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怎么没钱花了,来这里捡破烂
他身边的女孩也捂着嘴笑了起来:刚子,这就是你那个娶了林晚的弟弟看着……也不怎么样嘛。
我懒得理他们,继续低头找我的宝贝。
陈阳,我警告你,你别得意。陈刚见我不理他,有些恼羞成怒,林晚那种女人,不是你能驾驭得了的。她迟早会甩了你,回到我身边!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
是吗我笑了,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说完,我从一堆书中,抽出了一本封面泛黄的连环画——《渡江侦察记》,1954年第一版。
我拿着它,在陈刚面前晃了晃,然后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他刚刚错过了一个价值一套四合院的宝贝。
而我,即将用它,敲开我和林晚,幸福生活的大门。
05
回到家,林晚正在灯下看书。她看的是一本医学专著,看得极其专注,连我回来都没发现。
灯光下,她的侧脸美得惊心动魄。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微抿的嘴唇,构成一幅宁静而美好的画卷。
我突然觉得,能娶到她,是我两辈子修来的福气。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我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了她的肩膀。
她的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下来,靠在我怀里。
在看关于神经衰弱的临床案例。她叹了口气,我的失眠,越来越严重了。
我心里一疼,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别怕,有我呢。我把下巴搁在她头顶,闻着她发间的清香,我保证,不出一个月,让你扔掉那些瓶瓶罐罐,睡个好觉。
真的她仰起头看我,眸子里带着一丝期许。
真的。我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老公我,无所不能。
她被我逗笑了,在我怀里蹭了蹭,像一只慵懒的猫。
第二天,我拿着那本《渡江侦察记》的连环画,直奔琉璃厂。
这个年代的琉璃厂,远没有后世那么喧嚣,但懂行的人,已经开始在这里淘宝了。
我找了一家看起来最气派的古玩店,走了进去。
掌柜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戴着老花镜,正在打盹。听到动静,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问:买东西,还是卖东西
卖东西。我把用布包好的连环画,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这才睁开眼,瞥了一眼,不屑地撇撇嘴:小人书小孩看的东西,我们这儿不收。
掌柜的,您再仔细看看。我也不生气,笑着说,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人书。
掌柜的被我勾起了点兴趣,拿起连环画,翻看了几页。突然,他手一抖,差点把老花镜掉下来。
这……这是……54年初版的《渡江侦察记》他声音都变了,一把抢过连环画,凑到灯下,仔仔细细地研究起来。
半晌,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小兄弟,这书,你从哪儿得来的
祖上传下来的。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开个价吧。掌柜的也不废话,直入主题。
我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掌柜的倒吸一口凉气。
我摇摇头。
五……五千掌柜的声音都开始发颤了。
我笑了笑,说出了一个让他差点心肌梗塞的数字:五万。
你疯了!掌柜的跳了起来,你怎么不去抢!
掌柜的,您是行家,这本连环画的价值,您比我清楚。我好整以暇地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这可是孤本,品相又这么好。再过十年,不,五年,它的价值,就不是五万能打住的了。
我这是在赌。赌他的眼光,也赌他的魄力。
掌柜的死死地盯着我,额头上青筋都爆出来了。我知道,他在天人交战。五万块,在这个年代,足以在北京买下一个不错的四合院了。
良久,他一咬牙,一拍大腿:成交!
从古玩店出来,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我手里拿着一张五万块的存单,感觉轻飘飘的,随时都能飞起来。
我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一个地方——一个老中医的诊所。
这个老中医,姓王,上一世,就是他治好了林晚的失眠症。只是那个时候,林晚已经被我哥折磨得油尽灯枯,回天乏术了。
这一世,我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我找到王中医,把我早就凭记忆写下的药方递给他。
王中医看了看药方,又给我把了把脉,捋着胡子,啧啧称奇:小伙子,你这方子,是从哪儿得来的精妙,实在是精妙啊!专门调理肝气郁结,心脾两虚之症。看你年纪轻轻,气血方刚,不像是得这种病的人啊。
不是我吃,是我爱人。我笑着说,她最近总是失眠多梦,心烦意乱。
原来如此。王中医点点头,这方子对症。不过,有几味药,需要微调一下,效果会更好。
说着,他提笔在我的药方上,加加减减,重新开了一副。
我拿着药方,千恩万谢地走了。
回到家,林晚还没回来。她白天要去医院上班,她是一名外科医生,技术精湛,是医院里最年轻的主刀大夫。
我把存单小心翼翼地藏好,然后去厨房,开始给她熬药。
中药的味道,很苦。但我希望,她的人生,从今往后,都是甜的。
晚上,林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她今天连着做了三台手术,累得脸色都白了。
快,把这个喝了。我端着温热的药碗,迎了上去。
林晚闻到那股味道,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治你失眠的良药。我把碗递到她嘴边,乖,喝了它,保证你今晚能睡个好觉。
她将信将疑地看着我,但还是听话地把那碗黑乎乎的药汁,一口气喝了下去。
好苦。她吐了吐舌头,像个小女孩。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塞进她嘴里。
这下,甜了吧
她含着糖,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
那一晚,她真的睡得很好。没有翻来覆去,没有噩梦惊醒。她像个婴儿一样,蜷缩在我身边,睡得又香又沉。
我侧着身子,看了她一夜。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看到我布满血丝的眼睛,吓了一跳。
你……你一晚上没睡
睡了。我揉了揉眼睛,就是……看你看得入迷了。
她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我打开门,看到一个穿着邮递员制服的同志,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请问,林晚同志是住在这里吗
我是。林晚走了过来。
您的稿子,发表了。邮递员同志把一份《人民文学》递给她,满脸羡慕,恭喜您啊,同志!一发表,就是头版头条!
林晚愣住了。她接过报纸,看着上面那首熟悉的诗,和角落里林晚两个字的署名,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狂喜,和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名为爱意的东西。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才算真正地,走进了她的心里。
06
那首诗,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整个军区大院,乃至整个京城的文艺圈,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所有人都没想到,军区后勤部林副部长的女儿,那个冰山美人一样的外科医生,竟然还有如此惊人的才华。
一时间,林晚成了大院里的风云人物。上门提亲的人,快把林家的门槛都给踏破了。
林副部长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几次三番地托人带话,想让林晚回家,甚至暗示,只要她跟我离婚,以前的事,既往不咎。
林晚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她不仅拒绝了,还做了一件更让林副部长吐血的事情——她把那五千块的稿费,以我的名义,匿名捐给了一个边防哨所。
我知道后,又心疼又好笑。
你傻不傻啊那可是五千块!够我们买多少东西了!我捏着她的脸,假装生气。
她却一脸认真地看着我:陈阳,这首诗,是你给我的。这份荣誉,不属于我。我不能用不属于我的东西,来为自己谋利。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温柔起来:而且,我知道,你的志向,在军营。我想用这种方式,为你祈福。
我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有了王中医的药方调理,加上心情舒畅,林晚的失眠症,好了大半。她不再需要依赖安眠药,气色也一天比一天好。整个人,像一朵被雨水滋润过的花,重新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我们的日子,也越过越有滋味。
我用卖连环画剩下的钱,把我们的小家,重新布置了一番。买了新的家具,添了新的被褥,甚至还托人搞到了一台九寸的黑白电视机。
每到晚上,我们俩就依偎在沙发上,看《大西洋底来的人》和《加里森敢死队》,嗑着瓜子,聊着天,别提多惬意了。
这天,我正在院子里劈柴,准备冬天烧炕用。我哥陈刚,竟然找上门来了。
他瘦了,也憔悴了,再也没有了以前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
有事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挥着斧头。
陈阳,他声音沙哑,带着恳求,你……你能不能去跟林晚说说,让她回家看看。爸快被她气病了。
哦我停下动作,冷笑一声,林副部长那种人物,也会生病我以为他刀枪不入呢。
你别这样。陈刚搓着手,一脸的局促,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不该那么对你,也不该……打林晚的主意。
现在说这些,晚了。我重新拿起斧头,当初她被赶出家门的时候,你们在哪儿现在她出名了,你们就想让她回去了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我……陈刚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回去吧。我下了逐客令,我们家,不欢迎你。
陈刚还想说什么,林晚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看到陈刚,脸色一冷。
你来做什么
小晚,我……陈刚看到林晚,眼睛一亮,像看到了救星,你跟我回家吧。爸他知道错了,他很想你。
想我林晚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他是想我这个能给他脸上贴金的女儿吧
陈刚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林晚,我们家,才是你的根。你跟着这个二流子,能有什么出息他急了,口不择言。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响彻了整个院子。
是林晚打的。
她浑身发抖,眼圈通红,指着陈刚,一字一句道:陈刚,你听好了。第一,陈阳不是二流子,他是我丈夫,是我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选择。第二,我的家,在这里。她指了指我们的小屋,这里,才是我林晚的根。至于林家,从我被赶出来的那一刻起,就跟我没关系了。
说完,她拉着我,转身回了屋,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门外,传来陈刚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屋里,林晚靠在门板上,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我走过去,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
打得好。我亲了亲她的额头,这种人,就该打。
她把脸埋在我胸口,闷闷地说:我是不是很凶
不凶。我笑了,是帅。
她被我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知道,她心里的那道坎,终于过去了。
没过多久,征兵的消息,就下来了。
我第一时间,就报了名。
体检、政审,一路绿灯。尤其是体能测试,我几乎是碾压式的通过。负责招兵的那个排长,眼睛都看直了,当场就拍板,要了!
而且,他告诉我,我被破格推荐到了一个地方——猛虎团,特种侦察连。
那是我上一世,梦寐以求,却遥不可及的地方。
拿到入伍通知书的那天,我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
林晚比我还高兴。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毛线,开始给我织毛衣。灯下,她低着头,一针一线,织进去的,是满满的爱意和牵挂。
去了部队,要好好照顾自己。她一边织,一边絮絮叨叨,按时吃饭,别跟领导顶嘴,跟战友搞好关系……
知道了,管家婆。我从身后抱住她,把脸埋在她颈窝里,耍赖道,你放心,我保证,三年之内,一定混出个人样来,让你当上真正的军嫂!
我等你。她转过身,捧着我的脸,主动吻了上来。
那是一个,缠绵而深情的吻。
带着离别的不舍,和对未来的期许。
07
离别的日子,终究还是来了。
火车站台上,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到处都是一人参军,全家光荣的横幅。
我穿着崭新的军装,胸前戴着大红花,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林晚。
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在灰扑扑的人群中,格外显眼。我知道,她是为了让我容易找到她。
她没有哭,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睛里,盛满了星光。
去了部队,记得给我写信。她帮我理了理衣领,声音有些哽咽。
一定。我握住她的手,感觉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个,你拿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平安符,塞到我手里,是我去庙里求的,听人说,很灵。
我看着那个做工粗糙的平安符,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的林晚,那个受过高等教育,从来不信鬼神的外科医生,竟然会为了我,去求神拜佛。
傻瓜。我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止。
呜——
火车的汽笛声,无情地响起。
上车了!新兵们,赶紧上车!带队的排长开始催促。
我松开林晚,一步三回头地走上火车。
隔着车窗,我看到她站在原地,拼命地向我挥手。她的身影,在我的视线里,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后,变成了一个小红点。
我靠在窗边,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平安符,心里空落落的。
火车缓缓开动,载着我的梦想,和我对她的思念,驶向了远方。
新兵连的生活,是超乎想象的艰苦。
每天都是高强度的训练,五公里越野,障碍跑,格斗,射击……一天下来,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但我不怕苦。因为我知道,我每多流一滴汗,就离我的目标,更近一步。
我把林晚的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在贴身的口袋里。想她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照片上的她,笑得那么甜。那是我们领完证那天,在照相馆拍的。
她是我的光,是我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因为我表现突出,各项成绩都名列前茅,很快就引起了连长的注意。
我们连长,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叫雷军,人称雷公。出了名的脾气火爆,训练起来,不要命。
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审视和……欣赏。
陈阳!这天训练结束,他把我叫到一边。
到!我立正站好。
听说,你小子入伍前,在京城,挺有名啊他递给我一根烟,笑得像只老狐狸。
报告连长,都是谣传。我不敢接,心里却在打鼓。
谣传他哼了一声,我可是听说了,你小子,不仅文笔好,还会倒腾古董,是个能人啊。
我心里一惊。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别紧张。雷军拍了拍我的肩膀,是你们军区后勤部的林副部长,给我打的电话。
林副部长他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他让我,在部队里,‘好好关照关照’你。雷军说到好好关照四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我瞬间明白了。
这是想借刀杀人啊。
好你个林副部长,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先给我下绊子了。
连长,我……我刚想解释。
行了,什么都别说了。雷军摆摆手,打断了我,我雷军带兵,只看本事,不看关系。你小子要是是条龙,就算有人想把你按在泥里,你也迟早会飞上天。你要是条虫,就算有人想把你捧上天,你也得给我趴在地上。
他看着我,眼神锐利:听明白了吗
是!明白了!我大声回答,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我知道,我赌对了。雷军是个爱才之人,也是个正直之人。
从那以后,雷军对我的关照,果然与众不同。
别人跑五公里,我跑十公里。别人做一百个俯卧撑,我做两百个。别人练射击,用的是普通步枪,他直接给我扔过来一把85式狙击步枪。
小子,我听说你眼神好使。这把枪,你先练着。三个月后,全团大比武,你要是能给我拿个名次回来,我就让你当我这个侦察连的兵。要是拿不了……他顿了顿,冷笑道,你就给我滚去炊事班,喂猪去!
我看着手里那把沉甸甸的狙击枪,感受着它冰冷的金属质感,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08
接下来的三个月,我几乎是抱着那把85狙睡觉的。
白天,我在训练场上,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据枪、瞄准、击发。晚上,我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模拟各种射击场景。
我把上一世在街头打架时练就的眼力和判断力,全都用在了射击上。我发现,这两者之间,竟然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的进步,一日千里。
很快,我就从一个连枪都端不稳的菜鸟,成长为了一个百发百中的神枪手。
这期间,我和林晚的书信,也成了我唯一的慰藉。
她在信里,跟我说她工作上的事,说她发表了新的文章,说她又拒绝了哪个高干子弟的追求。字里行间,都是对我的思念和鼓励。
她说:陈阳,你是我见过最勇敢,最坚强的男人。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为最优秀的军人。
每次看到这句话,我都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我把她的信,一张一张,小心翼翼地收好。那是我最宝贵的财富。
全团大比武的日子,终于到了。
那天,阳光正好,靶场上,彩旗飘扬。
我代表我们新兵连,参加狙击手项目的比赛。
我的对手,都是来自各个连队的老兵,经验丰富,枪法精湛。
尤其是侦察连的那个上届冠军,叫黑豹,是个又高又壮的汉子,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屑。
小子,听说你很狂啊敢跟雷公叫板比赛前,他走到我面前,挑衅道。
报告班长,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我平静地回答。
证明他冷笑一声,好啊,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比赛开始。
第一轮,固定靶射击。
我沉着冷静,五发子弹,全部命中十环。
这个成绩,引起了一片小小的骚动。但黑豹也同样打出了五十环的成绩。
第二轮,移动靶射击。
难度加大了。靶子在一百米外,忽左忽右,毫无规律。
我深吸一口气,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准星,和那个不断晃动的靶子。
砰!砰!砰!
我连开三枪,三发全中。
全场,一片哗然。
黑豹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虽然也打中了,但明显有些吃力。
最后一轮,也是最难的一轮——解救人质。
靶子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他手里,挟持着一个人质。要求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一枪击中歹徒的眉心,同时,不能伤到人质分毫。
歹徒和人质的靶子,几乎是重叠在一起的。子弹稍微偏一点,就会导致任务失败。
黑豹先上。
他趴在地上,瞄准了半天,额头上都渗出了汗。
砰!
枪响了。
子弹,打中了歹徒的肩膀。虽然也算命中,但不是致命部位。
失败!裁判无情地宣布。
黑豹懊恼地捶了一下地。
轮到我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能感觉到雷军那灼热的视线,也能感觉到其他老兵们或怀疑,或期待的目光。
我趴在地上,眼睛凑到瞄准镜前。
风速,三级。湿度,百分之七十。
我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弹道。
突然,一阵风吹过,吹动了人质靶子后面的一片树叶。
就是现在!
我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像一道闪电,呼啸而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看到,子弹,精准地,从人质靶子的耳边,擦了过去,然后,稳稳地,钉在了歹徒靶子的眉心正中央。
一个完美的,十环!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好小子!雷军第一个冲了过来,狠狠地在我肩膀上捶了一拳,笑得合不拢嘴,我没看错你!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侦察连的人了!
我赢了。
我用我的实力,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那天晚上,雷军特批,让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我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手心都在出汗。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喂是林晚的声音,带着疲惫。
晚晚,是我。我开口,声音沙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随即,传来了她压抑的,喜极而泣的哭声。
陈阳……你……你终于来电话了……
我拿了第一。我笑着说,晚晚,我进侦察连了。以后,我就是特种兵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她哭着说,陈-阳,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我靠在墙上,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晚晚,等我。等我休假,我就回去看你。
嗯,我等你。
挂了电话,我看着天上的月亮,感觉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
但我不知道,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悄悄地,向我靠近。
09
进入侦察连,意味着更严酷的训练,和更危险的任务。
但我甘之如饴。
在这里,我学到了各种特种作战技能,伪装、潜伏、爆破、敌后渗透……我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知识。
我和战友们,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我们一起训练,一起出任务,一起在边境线上,用生命和热血,捍卫着国家的尊严。
有一次,我们接到任务,去捣毁一个盘踞在边境的贩毒集团。
那是一场恶战。
毒贩们火力凶猛,占据了有利地形。我们牺牲了好几个战友。
在最后的冲锋中,一颗子*弹,朝雷军的后心,射了过去。
我当时离他最近。我来不及多想,一个飞扑,把他推开。
子弹,瞬间钻进了我的右腿。
剧痛,让我差点晕过去。
但我还是咬着牙,举起枪,一枪击毙了那个偷袭的毒贩。
战斗,胜利了。
我,却倒在了血泊里。
当我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军区医院的病床上。
雷军坐在我床边,眼睛通红。
小子,你救了我一命。他拍着我的手,声音哽咽,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弟!
我笑了笑,想说点什么,却牵动了腿上的伤口,疼得我龇牙咧嘴。
医生怎么说我问。
雷军沉默了。
半晌,他才艰难地开口:医生说……子弹伤到了你的神经……你的腿……可能……再也无法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不能恢复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的军旅生涯,可能就此终结。
意味着,我再也无法回到我热爱的侦察连,再也无法和我的战友们,并肩作战。
我辛辛苦苦,拼了命换来的一切,就要这样,化为泡影了吗
我不甘心!
雷哥,我抓住他的手,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雷军别过头,不忍心看我。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的心,沉入了谷底。
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感觉自己像个废人。
我不敢给林晚写信,我怕她知道我的情况,会为我担心。
但她,还是知道了。
那天,我正在发呆,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林晚,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面前。
她瘦了,也黑了,但眼睛,还是那么亮。
她看到我腿上厚厚的石膏,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陈阳……她扑到我床边,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泣不成声。
我没事。我强忍着心里的酸楚,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是一点小伤,养养就好了。
你还骗我!她捶着我的胸口,哭得像个孩子,我都听说了!他们都说……你的腿……废了……
别听他们胡说。我帮她擦去眼泪,心疼地说,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我一定能好起来的。
我是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我自己。
林晚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从那天起,她就留在了医院,寸步不离地照顾我。
她不顾自己工作的劳累,每天给我擦身,喂饭,按摩。晚上,就趴在我床边睡觉。
看着她日渐憔-悴的脸,我心如刀割。
晚晚,你回去吧。我不想再拖累她,我们……离婚吧。
说出这句话,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掏空了。
林晚愣住了。
随即,她扬起手,狠狠地,给了我一个耳光。
陈阳,你混蛋!她哭着吼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想娶我就娶我,想扔掉我就扔掉我我告诉你,没门!
我……我是个废人了!我配不上你!我冲她喊道。
配不上她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陈阳,你给我听好了。就算你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你也是我林晚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爹!
孩子
我愣住了。
你……你说什么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化验单,拍在我脸上。
我怀孕了。她看着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两个月了。陈阳,你要当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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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那张化验单,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我要……当爸爸了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痛苦和绝望。
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嚎啕大哭。
晚晚,对不起……对不起……
傻瓜。她抱着我,也哭了,我们是一家人,永远都不要说对不起。
从那天起,我重新燃起了斗志。
为了林晚,为了我们未出世的孩子,我也一定要站起来!
我开始积极地配合治疗,做康复训练。
过程,是撕心裂肺的痛苦。每一次拉伸,每一次站立,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我的骨头。
但我都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因为我知道,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在等我。
奇迹,真的发生了。
半年后,我扔掉了拐杖,可以下地走路了。虽然还有些跛,但医生说,只要坚持锻炼,完全有希望,恢复正常。
出院那天,雷军和侦察连的兄弟们,都来接我。
他们看到我能走路了,都激动地把我抛向空中。
阳光下,我看着林晚微微隆起的小腹,和她脸上幸福的笑容,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然而,我没有注意到,在医院的角落里,有一双怨毒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们。
是陈刚。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阴沉的男人。那个男人,我认识。他就是当初,在鸽子市,想用五百块,买我那本连环画的古玩店掌柜。
10
回到家,林晚熬了鸡汤,给我补身体。
我们的小家,还是那么温馨。只是,多了一些婴儿用品,小衣服,小鞋子,堆在角落里,充满了对新生命的期盼。
晚晚,辛苦你了。我从身后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脸颊。
不辛苦。她靠在我怀里,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的温柔,只要你和宝宝好好的,我就什么都不怕。
我心里,暖洋洋的。
因为腿伤,我被安排到了部队后勤部门,做文职工作。虽然不能再回到一线,但能留在部队,我已经很满足了。
日子,平静而幸福。
我每天上班,下班,回家陪老婆孩子。林晚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我们一起,给孩子取名字,想象着他(她)未来的样子。
我以为,这样的幸福,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那天,雷军突然找到我,脸色凝重。
陈阳,出事了。
我心里一咯噔:出什么事了
还记得我们上次缴获的那批毒品吗雷军说,在运送途中,被人劫了。而且,我们安插在毒贩内部的线人,也牺牲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
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劫走毒品的,很可能,是毒贩集团的幕后黑手。这个人,能量很大,一直隐藏得很深。雷军看着我,眼神锐利,我们怀疑,在我们内部,有他的内鬼。
内鬼
我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人影——林副部长。
但-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林副部长虽然势利,但不至于,会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
我们查到,那个牺牲的线人,在最后关头,留下了一个线索。雷军递给我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青花瓷碗。
我看到那个碗,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碗,我认识!
就是我当初,在废品收购站,淘来的那个!
这个碗,有什么问题我假装不经意地问。
这个碗,是那个幕后黑手,用来和手下接头的信物。雷军说,我们查到,这个碗,最近,出现在京城的一个古玩黑市上。
我的心,狂跳起来。
我突然想起,我当初把这个碗,连同其他几件破烂,一起卖给了那个古玩店的掌柜。
而那个掌柜,又和陈刚,搅和在了一起。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形成。
难道……
陈阳,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雷军见我脸色不对,追问道。
我深吸一口气,把我的猜测,和盘托出。
雷军听完,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陈刚,就太可怕了。他一拳砸在桌子上,为了钱,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敢出卖!
不,他不止是为了钱。我摇摇头,眼神冰冷,他是为了,报复我。
报复我,抢走了林晚。报复我,让他身败名裂。
我们现在,怎么办我问雷军。
将计就计。雷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既然他想玩,我们就陪他,玩到底!
我们制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
我以一个古董商的身份,放出消息,说我手里,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青花瓷碗,想高价出售。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找上了我。
是那个古玩店的掌柜。
他约我,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交易。
我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
但我,必须去。
我把林晚,安顿在雷军家里,然后,一个人,去了仓库。
仓库里,灯光昏暗。
陈刚,和那个掌柜,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他们身后,还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陈阳,好久不见。陈刚看到我,笑得一脸狰狞,没想到吧,我们,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
是啊,我也没想到。我看着他,一脸的平静,我亲爱的哥哥,竟然会变成一个,丧心病狂的毒贩。
这都是你逼我的!他嘶吼道,如果不是你,林晚就是我的!林家的一切,也都是我的!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毁了你的,是你自己。我冷冷地说,你的贪婪,和你的自私。
少废话!他拔出一把枪,指着我,把碗,交出来!
可以。我从怀里,掏出那个青-花瓷碗,扔了过去,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放了林晚。我说,这件事,跟她无关。
放了她陈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陈阳,你是不是太天真了我不仅不会放了她,我还要当着你的面,让她,和她肚子里的野种,一起,给你陪葬!
说着,他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两个男人,狞笑着,朝我逼近。
就在这时,仓库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不许动!警察!
雷军带着大批的武警,冲了进来。
陈刚和他的手下,瞬间就傻眼了。
怎么会……陈刚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以为,我真的会一个人来吗我笑了。
陈刚知道,自己已经穷途末路。他突然,发疯一样,朝我扑了过来。
陈阳!我杀了你!
砰!
一声枪响。
但开枪的,不是警察。
是那个,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古玩店掌柜。
子弹,打中了陈刚的胸口。
他缓缓地,倒了下去。眼睛,还死死地,瞪着我。
临死前,他嘴里,还在喃喃地说着:为什么……为什么……
掌柜的,举着枪,缓缓地,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我是个生意人,最讲究的,是信誉。他惨笑一声,我答应过别人,要保守秘密。现在,我做到了。
砰!
又是一声枪响。
一切,都结束了。
……
半年后,林晚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七斤八两,虎头虎脑,长得特别像我。
我给他取名,叫陈诺。
一诺千金的诺。
我腿伤痊愈后,因为在这次行动中,立下大功,被破格提拔为侦察连的副连长。
雷军,也升了官,当了营长。
林副部长,因为管教不严,间接导致了这起恶性案件的发生,被提前勒令退休了。
他来医院看过一次林晚和孩子,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
他没有跟我说话,只是临走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悔恨,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命。
我们的生活,终于,回到了正轨。
阳光明媚的午后,我抱着陈诺,和林晚一起,在院子里晒太阳。
小家伙在我怀里,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拳头。
林晚靠在我肩膀上,看着我们父子俩,笑得一脸幸福。
陈阳,她突然问我,你后不后悔,为了我,得罪了那么多人,吃了那么多苦
我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不后悔。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如果能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在那个下午,走到你面前,对你说——
别嫁给他,嫁给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