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等了三年,好不容易等到顾砚城死了,现在还要等双手紧紧握成拳,他强忍着怒火轻声道：可是……
没有可是。沈竹澜打断他。
后视镜里,她清楚地看到杜景承的表情瞬间扭曲,又很快恢复成温润如玉的模样。
这个发现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从什么时候开始,景承变成了这样还是说,他一直都是这样……
接下来的日子,沈竹澜几乎把自己埋在了工作里。
她不敢回家,那里的一砖一瓦几乎全是顾砚城的影子。
杜景承则天天往部队跑,不是送汤就是送点心。
这天,他又在办公室外蹲到了沈竹澜。
竹澜！他追上来,我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
沈竹澜看着饭盒里油腻的肉块,突然想起顾砚城做的红烧肉。
他总是先把肥油煸出来,再放冰糖慢慢炖,最后撒上一把葱花。
因为她胃不好,他变着法子研究既好吃又不伤胃的菜式……
竹澜杜景承有些委屈,我最近来找你,你怎么总走神啊
沈竹澜回过神来：抱歉,最近太忙了。
再忙也要吃饭啊。杜景承趁机揽住她的肩,对了,下个月文工团汇演,我给你留了最好的位置……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了。
沈竹澜的抽屉没关严,露出一角照片。那是顾砚城的军装照,被她放在每天都能看到的地方。
你还在想他杜景承的声音尖锐起来,他都死了一个月了！
沈竹澜猛地合上抽屉：景承,注意你的言辞。
我说错了吗杜景承的眼眶说红就红,竹澜,我等了你不止三年啊……
沈竹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最后说一遍,砚城刚去世没多久,你再等等……
等我等得还不够久吗杜景承终于撕下了伪装,歇斯底里地喊道,要不是他姐多事,三年前娶你的人就该是我！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沈竹澜头上。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青梅竹马。
你走吧。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现在不想谈这个。
杜景承摔门而去时,沈竹澜从抽屉里取出照片,轻轻擦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照片背面有一行小字：【给竹澜,愿她平安顺遂。——顾砚城。】
这是整理遗物时发现的,夹在他的日记本里。
原来即使被她那样对待,他依然在默默祝福她……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一片枯叶飘落在窗台上。
沈竹澜突然想起,去年秋天顾砚城曾把落叶做成书签,笑着说要留到冬天。
当时她只当是刻意吸引她的把戏,现在却恨不得回到那一刻,好好看看他的笑脸。
与此同时,回到家的杜景承站在镜前,眼神冷的吓人。
自从顾砚城死后,沈竹澜像是变了个人。
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对他百依百顺,反而总是出神,甚至好几次在他面前无意识地喊出砚城的名字。
人都死了,还惦记什么杜景承咬牙切齿地攥紧双拳,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他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