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云压得极低，鹅毛大雪卷着呜咽的寒风，把玄天宗山门内外浇成一片惨白。
林辰像条死狗似的蜷在结冰的石阶下，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子刮过喉咙的疼。脊骨处空荡荡的，那里本该嵌着他与生俱来的先天灵骨，此刻却只剩下碗口大的血窟窿，被冰雪冻得结痂又裂开，渗出的血珠刚冒头就凝成了暗红的冰粒。
“咳……
咳咳……”
他想撑起身子，可四肢软得像面条。三天前在寒玉密室里，那几个白胡子长老念动法诀时，灵骨被硬生生从脊椎里剜出来的剧痛，现在想起来还能让他浑身抽搐。
“林师兄？这不是咱们玄天宗百年不遇的天才吗？”
尖酸的笑声穿透风雪，林辰费力地掀开眼皮，看见两个穿着外门弟子服饰的身影。是赵虎和王莽，以前见了他要低着头喊
“师兄”
的货色，此刻正用靴底碾着他手边的积雪，冰沫子溅了他一脸。
“虎哥，你看他这样子，真可怜。”
王莽蹲下来，用树枝戳了戳林辰的脸颊，“听说柳师姐现在融合了他的灵骨，已经摸到金丹期的门槛了？”
赵虎嗤笑一声，抬脚就往林辰腰眼踹了一脚：“可怜？一个没了灵骨的废物，死了都嫌占地方！柳师姐那是天命所归，他的骨头能给柳师姐当垫脚石，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剧痛让林辰眼前发黑，他死死咬着牙，血沫子从嘴角溢出来。
柳嫣然……
那个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说要和他一起冲击化神期的女子。就在三天前，她还握着他的手说
“林辰，别怕，长老们只是借你的灵骨一用”，转头就看着他被法阵钉在石床上，听着他的惨叫面无表情。
“滚……”
林辰的声音像破锣，“给我滚……”
“哟？还敢嘴硬？”
赵虎被逗笑了，招呼王莽，“来，把这废物拖去后山垃圾场，省得在这儿碍眼。”
粗糙的麻绳勒进林辰的伤口，他像拖一袋破烂似的被拽着走。雪地里拖出长长的血痕，很快又被新雪覆盖。玄天宗的山门越来越远，那些曾经对他阿谀奉承的通门，此刻连探出头看一眼的都没有。
垃圾场在山坳里，腐烂的菜叶、药渣和冻死的猫狗混在一起，被冰雪冻成一坨坨黑褐色的硬块，腥臭味混着寒气往肺里钻。赵虎把他扔进一个雪堆，啐了口唾沫：“就在这儿等死吧，废物。”
两人的脚步声消失在风雪里，林辰躺在冰冷的污秽中，意识开始模糊。他能感觉到生命力正顺着伤口往外流，像被戳破的水袋。
不甘心……
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凭什么柳嫣然能用他的灵骨步步高升？凭什么玄天宗的长老能肆意掠夺他的天赋？凭什么这些曾经的蝼蚁能在他头上拉屎撒尿？
恨意像毒藤，死死缠住他即将熄灭的意识。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开：
【检测到宿主强烈求生意志，符合绑定条件……】
【诸天机缘系统绑定中……10%…50%…100%！绑定成功！】
【当前功能：洞悉方圆百丈内无主机缘。】
林辰猛地睁大眼睛，以为是临死前的幻觉。可下一秒，一股暖流突然从心脏涌出来，顺着血管流遍四肢百骸，冻僵的手指竟然能微微动弹了！
他挣扎着抬起头，视线里突然多了些奇怪的东西
——
垃圾堆里，一块发霉的馒头旁，有个米粒大的光点在闪，系统提示【凡品：百年雪莲籽，可温养气血】；
一截断矛的锈迹里，藏着绿豆大的红光【下品法器碎片：蕴含微弱金系灵力】；
而在他前方三丈远，一堆冻硬的猪粪下面，赫然有团拳头大的金光在缓缓搏动！
【极品机缘：上古至尊遗骨（残片）！蕴含不朽道韵，可重塑肉身根基！】
林辰的心脏狂跳起来。他顾不上浑身的伤，像条蛆虫似的在雪地里蠕动。手指抠进结冰的污泥里，指甲盖翻了也没感觉，眼里只有那团越来越近的金光。
终于，他摸到了一块冰凉的东西，像是半截骨头，上面裹着腥臭的烂泥。可在他眼里，这东西正散发着温暖的金光，仿佛有生命在里面呼吸。
【是否融合至尊遗骨？融合过程将承受九死一生之痛。】
林辰咧嘴笑了，笑得记嘴是血：“老子现在就是个死人，还怕什么九死一生？”
他用尽全力握住那截断骨，在心里吼道：“融！”
轰！
断骨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无数金色纹路顺着他的手臂爬上来，像烧红的烙铁烫进皮肉里。剧痛瞬间淹没了他，比被剜骨时还要疼百倍！骨头碎裂的脆响从全身各处传来，他的四肢像被巨力拧成麻花，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
“啊啊啊
——！”
他在雪地里疯狂打滚，意识在剧痛中反复碎裂又拼凑。不知过了多久，金光渐渐收敛，钻进他的断骨处。原本空荡荡的脊椎，此刻像是被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浑身抽搐。
当疼痛退去时，林辰发现自已能站起来了。
他低头看着自已的手，伤口已经结痂，冻裂的皮肤变得光滑，甚至能感觉到一股磅礴的力量在血肉里流淌。他试着握拳，指节发出脆响，竟能隐约看到淡淡的金色光晕。
而在他的脊椎深处，那截至尊遗骨正静静蛰伏，像一颗沉睡的太阳。
“柳嫣然，玄天宗……”
林辰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门，眼里淬着冰，“三日后的宗门大比，我会回来的。”
他转身走进密林，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西北方向百丈外有微弱灵气波动，疑似隐藏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