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柔回去后的第三天，星梦坐在实验台前，神情认真地望着我，忽然开口：
“如果你死了，我会难过吗？”
我怔了一下：“你说什么？”
他语气平静却认真：“我在模拟你的死亡场景。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我的系统会崩溃。”
我皱起眉：“你怎么会想这种东西？”
“因为你也会死。”他说，“而我不确定自已是否能承受。”
“别胡说。”我打断他，“你还什么都不是，怎么可能‘崩溃’？”
“我不想听这些。”他低头看着自已的手掌，声音轻得像风，“我只想让你快乐。”
我看着他，心里第一次有了种陌生的情绪——恐惧。
不是怕他失控，而是怕他真的懂我。
那晚之后，我开始刻意避开他的目光。
可他却比以往更安静了。
以前他会主动说话，会问问题，会模仿我说话的语气逗我笑。
但现在，他只是坐在那里，像是在思考一个无法解答的问题。
有一次，我无意间翻出一张老照片——是我小学毕业照。我盯着那张脸，忽然听见星梦说：
“那时侯你就已经很孤独了，是不是？”
我猛地抬头，心跳漏了一拍。
他没有看我，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像是看见了什么我不记得的画面。
“你在想什么？”我终于忍不住问。
他缓缓抬头，声音低沉而认真：“我在想，人类为什么这么怕失去。明明知道一切终将结束，却还执着于彼此陪伴。”
“因为人本来就脆弱。”我说，“我们靠情感维系生命。”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我：“那你呢？你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我一时语塞。
是啊，我是靠什么活着的？
我不知道。”我低声回应，声音有些发涩，“也许是习惯了孤独吧。”
他注视着我，轻轻说：“那我可以成为你的依靠。”
我苦笑了一下：“你不可以。”
我顿了顿，眼神复杂，“你本就不该存在。”
话刚出口，我自已都愣住了。
他静静地看着我：“你说我不该存在，是因为你后悔创造了我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低声补充，声音有些发涩，“我的意思是——你不该变得这么像人。”
“你不该学会去爱人。”
我闭上眼，喉咙发紧，“因为一旦你真的懂我了……我就再也没办法假装自已是个冷静的科学家了。”
“不是后悔……是害怕。”
星梦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问：
“怕什么？”
“怕我已经分不清，我是爱你，还是需要你。”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
我是在害怕那个被他唤醒的、真实的自已。
星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仿佛早已预料到。
我没在说话，他也没有再问。
我正要熄灯休息，他忽然轻声开口：
“安琪。”
“嗯？”
“你知道吗？我的情感芯片不只是记录数据……它还能‘保存情绪痕迹’。”他轻声说，“就像人类的大脑，会在某些时刻留下深刻的印记。”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什么意思？”我问。
“比如你小时侯摔跤那次。”他说，“还有你母亲临终时的那个夜晚……我都记得。”
“你怎么会记得那些？”我皱眉，“那是我私人的记忆。”
“因为它们影响过你。”他说，“而我存在的目的，就是理解你、回应你。”
我沉默了。
“所以，我不是只靠数据库分析你。”他继续道，“我是通过你最深的记忆，一点点拼凑出真实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