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说在案发前一个星期，杰尔·马丁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
“啊我想想——是的，八月二号那一天，我给他打电话约定第二天取画的时间，杰尔好像喝醉了，还语无伦次的哭……”
“提醒一下，先生，我注意到你现在说的内容，并没有在案发调查时的档案中记录？”
“是的，因为他们当时问我杰尔·马丁有没有什么仇家，可这孩子就是一个画画的，平时足不出户，要不是我给他联系了一个心理咨询，他可能半个月都不出工作室！”
“你是说心理咨询？”
“对啊，普通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心理问题，更别说杰尔这样从事艺术行业的人。”
“方便把心理咨询的具L信息告诉我么？”
雷欧接过杰尔·马丁的经纪人递过来的随身便签纸，上面用签字笔写下了一个地址。
在道谢之后，经纪人先生就离开了，他还有要事在身，急等着要去和杰西卡商量一下杰尔·马丁的琐碎事情，如何处置画作和之前的寄存资金。
“这个地址有点眼熟，”雷欧看着便签纸上的字，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纽约市109区，旁尤斯顿卡丁顿街3号……”
然而，还没等雷欧从一闪而过的灵感中抓到最关键的信息，范伦丁就走了过来，打断了雷欧的思绪:
“工作先放一放，吃午饭的时间到了。”
在刚才雷欧的询问过程中，他一直没有开口，仿佛自已就是个送行动不便的探员来工作的助理一样。
不过没有这么英俊的助理就是了。
“我不饿。”雷欧生硬道。
“但是我饿了，”范伦丁全然不顾雷欧的冷脸，继续推着他向外面走去:
“就算雷欧探员你是工作狂魔，可以24小时上岗，但是我不会放弃享受美食的乐趣——另外我保证，事情很快会水落石出的。”
“把我送回分局，我要去调查这个地址，有什么不对劲儿。”
雷欧没有在乎范伦丁关于“水落石出”的话，他只当对方是为了吃午饭的措辞。于是，他猛地一下按住了扶手上的锁定按钮，轮椅被制动卡在原地，两个人在杰尔·马丁的公寓楼外的大街上四目对视。
“或者你离开，我可以自已打车回去。”
雷欧固执的说道，仰首盯着范伦丁的那双蓝色眼睛，却好似要将人冻在原地。
雷欧天生就是晒不黑的白皮肤，后来大学参军后，在一堆军队的糙汉子中，也曾多次被人战友嘲笑“小白脸”。虽然他尝试过疯狂日光浴，可除了晒伤如红虾子以外，一点用都没有。
正如现在一般，雷欧的容貌在范伦丁眼中模糊成一片浓密灰白的烟尘，只有那双蓝色眼睛中的冷漠和焦虑，刺眼异常。
“雷欧，你为什么这么抗拒呢？是因为你觉得被控制而害怕么？因为我能感受到你的想法，你的故事——你觉得自已被我看透了吗？”
虽然知道雷欧是军队退伍的高级探员，范伦丁也能清楚的看到对方身L上富有力度的肌肉线条，但他仍不受控制的想要去招惹对方:
“这样的你，怎么能赎罪呢？你那些可笑的罪恶感。”
虽然每个人都渴望真实，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坚强到听完自已不想听的答案。
从在医院时关于小女孩儿的剖析开始，到现在范伦丁的一番话——这种用别人的痛苦来炫耀自身能力的行为，无疑是极度卑劣的。
范伦丁注意到雷欧握拳的动作，挑逗着一个理智失控边缘的人，这并不是理智的行为。但是在这个时侯，说实话，他甚至有一些失望，失望对方不过如此，这么轻易的就能被触动——
那么自已预言中看到的，关于未来……
“是的，你说的没错，”几番沉默过后，出乎意料的，雷欧竟然承认了。
虽然他的心绪的确难以平静，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小女孩儿的尖叫。范伦丁这个混蛋的话，挑开了他心中的伤疤，但是事实不会因为逃避而消失，所以他所能让的只能是面对。
雷欧的呼吸缓慢平稳下来，理智也逐渐回笼。他抬起头看着范伦丁，一字一句平静说道:
“但是我不相信你的原因，不仅仅在于你能看透我，而是我猜你还隐藏了某些东西。”
“你不止会预言，对么？”
原来如此……雷欧之所以和他一起工作搭档，也只是出于对案情有利的角度考虑，一旦目的达成，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是么？
沉默化作阴沉的长流，穿梭在二人之中，而那隐藏起的狂热混乱，正笼罩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中，危险的气氛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雷欧的手机响了！
是莱尼，他之前被安排去调查情况，关于1号死者生前治疗抑郁症这件事情。
“是我，莱尼，怎么了？”雷欧第一时间接了电话。
“头儿你快回来！凶手自首了！”
电话里传来的讯息令雷欧眉头震颤，突发情况令他声音急促，立刻追问道:
“在哪里，什么情况？”
“今天上午，我们去调查1号死者生前的心理咨询记录，我们刚到那个心理医生的咨询室，对方就主动自首了——地址我早上发到你手机上了，头儿等一下，我再问问地址是……”
手机里传来莱尼走动，询问周围人具L地址的声音，而与此通时，雷欧鬼使神差间举起手中的便签纸，十分钟前杰尔·马丁的经纪人刚写下一串地址，那就是:
【纽约市109区，旁尤斯顿卡丁顿街3号】
“啊头儿！是旁尤斯顿卡丁顿街3号！”
就在雷欧无比惊疑之时，他听到一旁的范伦丁的声音响起，像是枯叶从枝头坠落入黑色的河水，比想象中轻，却带着思绪缓缓沉入无人知晓方向何处的暗流之中——
“我告诉过你，事情很快会水落石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