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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辰到了。
府中上下张灯结彩,婆母命人摆下满席宴席,还特意传帖请了城中几位贵女与官眷,理由是:我家媳妇这些天受委屈了,这寿宴,得办得风风光光。
我换上新做的绛紫色广袖华裙,裙摆曳地,胸口一枚碧玉蝴蝶坠,颜色清润温和,与妆容映衬得宜。
镜中人明艳如画,我看着自己,唇角轻轻一勾。
谢渊自我梳妆之时便站在门外,即便他一心想要休了我,但他终究陪我一道出席了寿宴。
他面容俊朗沉稳,搀着我走入花厅时,周围宾客纷纷起身,齐声祝贺。
谢夫人真是贵气逼人,这气度,连宫中的贵人娘娘都比不上。
谢夫人貌比天仙,难怪谢大人爱妻若此。
谢渊握住我的手,与我相视一笑,好似真的是一对神仙眷侣。
他虽心不在我身上,但表面功夫却从不肯落下。
林婉呢被婆母勒令关在院子里,不许到处乱走。
我早吩咐人将一份珍馐美味送去她院中,不是心软,而是念着谢夫人的身份——今日我是寿星,不能让人说我妒妇心肠。
我本以为这场宴,会顺利地走到末尾。
可就在众人举杯祝我福寿安康时,忽听门外一声嘶喊——
孟若初——孟若初害我儿!
众人齐刷刷看向门口。
只见林婉披头散发,衣裳凌乱,怀里抱着个哇哇大哭的婴孩。
她跌跌撞撞闯入席中,声音又尖又哑:
我的孩子吃完你送来的食物就哭个不停,还吐了两回!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菜中下了毒,是不是早就想毒死他!
厅中鸦雀无声。
我尚未开口,谢渊已怒气冲冲站起,站在林婉身前:你疯了吧怎么乱闯宴席!
林婉哭得梨花带雨:我没疯!孩子嘴唇发紫,明显是中毒!一定是她送来的食物有问题!她嫉妒我生下你的骨肉,她......她想害死我的孩子!
一只酒盏啪地碎在地上。
我直视着谢渊的眼睛,还未说话,他已大步走到我面前,抬手,重重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贱妇!你竟如此歹毒!
我的耳边嗡地一声,脸颊火辣辣的疼。
谢渊目光赤红,咬牙切齿:若初,你就算对我有怨,对她有恨,也不能对一个婴孩下手!你还是人吗!
我捂着脸,缓缓站直身子,唇边却扬起一丝讽刺的笑。
谢渊,你不是说你和她在一起是因为系统逼迫不是说只有我才是你真正的妻,是你此生唯一的挚爱你现在为了林婉的孩子,竟当着众人的面打我
谢渊愣了愣,眼神却仍带怒:你再怎么委屈,也不该拿孩子撒气,你太狠毒了,实在让我失望!
他说罢,甩袖离席,抱着林婉快步离去。
整个寿宴鸦雀无声。
众宾客面面相觑,嘴唇蠕动着,却谁也不敢开口。
我站在原地,脸上的疼渐渐麻木,唯有胸腔里,一点点沉寂冰冷。
我不再言语,只转身退席,径自去了婆母的院子。
我跪在那朱漆大门前,未言一字。
一炷香时间后,谢渊急匆匆赶来,站在我身前,语气中带了几分懊悔:若初,那些菜肴我已叫人送去验了,确实没毒,是林婉照顾不周,是我......误会你了。
我抬眼,神色平静:所以呢
他皱眉,低声开口:你跪在这做什么想要惩罚自己吗别傻了,快起来吧。
我摇头:我不是惩罚自己。
那你这是——
我对他一笑,唇角微扬:我是来求婆母,允许你纳林婉为妾。
话音刚落,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侍女垂首道:老夫人说了,夫人既已点头,便允了这一门亲事。林婉可进门为妾,但往后必须遵守妇道,不许妄为。
谢渊面上霎时怔住,半晌才问我:你真的......愿意
我没有应声,只静静站起身,整理裙摆,掸落膝上灰尘。
转身时,眼角余光一闪。
谢渊右手掌心有一抹细小的红疹,破了皮,伤口看似细小,却已逐步溃烂。
我眸光一沉,唇边笑意却愈发温柔: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