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父亲的诗作《星河吟》曾轰动文坛,可惜后来的风波使他选择沉默。陈教授叹息道:他是我见过最有才华的诗人之一。
次日,陈教授邀我到家中,从一个尘封已久的箱子里取出父亲年轻时的诗集手稿。
当我读到那些充满想象力和深度的诗句时,泪水模糊了视线——这就是我从未真正了解的父亲,一个敏感而深邃的灵魂。
你的文字天赋明显来自父亲。陈教授说:星河的血脉在你身上延续。
我决心整理出版父亲的作品集,让他的文学才华得到应有的认可。
就在我沉浸在发现父亲文学才华的喜悦中时,一通电话打破了平静。
林老师语气急促:明月,你母亲因诈骗罪被逮捕了!她利用你的名义向多人借款后潜逃,警方需要你回国协助调查。
我不得不暂停交流项目,紧急飞回国内。
在警局,我得知母亲借用我的名义骗取了近百万元,她辩称是为了给弟弟还赌债。
处理完法律事务后,我回到那个曾经的家,想找回一些父亲的遗物。
翻找间,我意外发现书柜背后有一个隐藏的保险柜。密码是我的生日,里面满是父亲的手稿和日记。
日记记载,父亲从未停止写作,只是不再公开发表。
每个深夜,当全家人都睡去,他悄悄记录下对世界的观察和对女儿的爱。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一直将稿费秘密存入一个账户,就是那笔我后来发现的教育基金。
希望有一天,明月能重拾文学的火炬,照亮她自己的星河。
这是日记中最后的一句话。
我泪流满面地将这些珍贵的手稿带回美国,第一时间联系了张雯。
我们决定将父亲的诗集《星河吟》与我的新书《星河不会断流》同时出版,以父女对话的形式展现两代人的文学羁绊。
某个雨天,我收到一封来自中国的信。信封上的字迹让我心跳加速——是弟弟的笔迹。
姐,不知该如何称呼你,也不知你是否会读这封信。
我在服刑期间有大量时间反思过去的行为,羞愧几乎将我淹没。
我不求你的原谅,只想你知道,我已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正在努力成为更好的人。
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得到你的一句问候,那将是我最大的幸运。
子明
我没有回信,但心中的恨意确实减轻了。
他犯下的错误无法轻易抹去,但至少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过错。
明月基金在中国蓬勃发展,已在全国设立了十个分支机构,帮助500多名原生家庭受害者重返校园。每当我收到受助学生的感谢信,都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某一天晚上,一个意外的电话打破了平静——是弟弟。
他告诉我自己已出狱,希望通过实际行动赎罪,想在明月基金做义工。
经过深思熟虑,我安排他在远离我的西部分支机构工作,从最基层做起。
这是一个漫长的和解过程,既是给他的机会,也是给自己的。
我不期待你的原谅,只希望有机会做些有意义的事。
他在电话那头说,声音中不再有曾经的傲慢。
这是我欠你和那些像你一样的人的。
返回波士顿,一封来自中国的信让我心神不宁。
母亲在狱中写来的忏悔信和遗书,信封上遗书二字用红笔加粗,显得格外刺眼。
明月,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或许已经离开人世。医生诊断我患有晚期肝癌,时日无多。面对死亡,人会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终于看清自己一生的错误,尤其是对你的伤害。我无法解释为何会如此对待你,也许是嫉妒你的聪明才智胜过子明,也许是我性格中无法言说的扭曲。
如今唯有一个请求,能否在我离世前见你最后一面不求原谅,只求见你。
妈妈
我将信揉成一团,又小心展开,反复多次。愤怒、悲伤、困惑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最终,我还是踏上了回国的航班。
监狱病房里,母亲已瘦得不成人形,黄疸的皮肤紧绷在骨架上,唯有那双眼睛,依然如我记忆中般锐利,却多了几分破碎的光芒。
明月,你来了......她声音虚弱,伸出手想触碰我,又缩了回去。
我没有伸手,只是将带来的一朵白花放在床头柜上。
我原谅,但不会忘记,我平静地说: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让自己真正自由。
她的泪水无声滑落,我不配做你的母亲......可我真的以你为傲。
我们没有太多交流,大多时间只是沉默。
临走前,她请求护士拍了我们的合影——这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张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