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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正按照我预定的轨道,分毫不差地前进。
反观蒋晗宇,他的人生却坠入了深渊。
他被学校记大过处分,名声彻底臭了。
更致命的是,失去了贺晓玲这个虚假的资方,以他普通的家庭条件,根本无法承担那所他曾经炫耀过无数次的艺术院校的高昂学费。
那天,我在校门口遇见了他。
不过几天没见,他就像被抽走了精气神,整个人都枯萎了下去,头发油腻,眼神黯淡。
他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拦住我。
求求你......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卑微。
借我点钱交学费吧,就当是我求你了,我以后工作了,做牛做马一定还给你。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然后,我什么也没说,绕过他,径直向前走去。
身后传来他绝望的呜咽,但我连头都没有回。
大学四年,转瞬即逝。
我拿着全额奖学金,在清北完成了我的学业,毕业后,又顺利拿到了国外顶尖学府的保送资格。
一切都平静而顺利。
学校的阳光总是那么明媚,空气里弥漫着自由和青草的气息。
我漫步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享受着难得的闲暇。
就在我穿过一个路口时,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声突然从侧方炸响。
我下意识地转头。
一辆破旧的轿车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无视红灯,油门踩到底,笔直地朝着我撞了过来。
透过布满裂纹的挡风玻璃,我清楚地看见了驾驶座上那张因怨毒而极度扭曲的脸。
是贺晓玲。
我整个人还处在一种茫然的状态,鼻尖甚至能闻到轮胎摩擦地面后焦灼的气味。
一只手猛地将我拽回路边,我踉跄几步才站稳,心跳得厉害。
一辆红色的二手车停在我刚才站立的位置,车头距离我不到半米。
车门被推开,一个女人走了下来。
她瘦得脱了相,面颊凹陷,头发枯黄,身上是一件洗得发白的廉价T恤。
但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里面翻涌的情绪我再熟悉不过。
贺晓玲扯动了一下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声音沙哑又古怪。
命真大啊。
说完这句,她没有再多看我一眼,转身回到车上,砰地一声关上车门,驱车汇入车流,很快消失不见。
仿佛她专程出现,就是为了确认我是不是还活得好好的,然后再给我心里添一堵。
刚才拉住我的路人还在用英语关切地询问,我摇摇头,道了谢,独自在街边站了很久。
心里的那点平静被刚才的意外搅得粉碎。
为了平复情绪,我拐进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想买点东西分散注意力。
超市里冷气很足,琳琅满目的商品和悠闲购物的人群,总算驱散了一些阴霾。
我推着购物车漫无目的地走着,视线扫过一排排货架。
在罐头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让我停下了脚步。
那人正蹲在地上,费力地将散落的罐头码放整齐。
他穿着超市员工的制服,身形清瘦,动作有些笨拙。
是蒋晗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