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我一闭眼就会被你囚禁的画面,我一闭眼就会想起我的母亲和哥哥,我一闭眼就会想起我哥攥着我手的表情,我一闭眼就想起这三年来你把我当禁脔当宠物当玩具。你要我怎么原谅你,你的赎罪不过是对我的二次伤害。
叶思瑶突然跪下,就这么跪在我面前。
阿远,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这些都不是我的本意,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如果我早点发现真相,我绝不会这样对你。
周围渐渐聚集起三三两两的游客,一个挎着相机的大妈直接挤到最前面,镜头对准叶思瑶狼狈的模样。
哎呦,这不是电视上那个女老板吗怎么跪在地上
这男生我认识,是个好人,绝对是她对不起男生。
我转身要走,叶思瑶却猛地扑过去抱住我的腿。
这个动作引来一阵惊呼,几个年轻女孩和男孩厌恶地皱起眉。
恶心死了,当众纠缠别人。男的左手废了,肯定是她干的。
看她穿的人模狗样的,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东西。
报警吧！小哥哥太可怜了。
叶思瑶的额头抵在我的小腿上,她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不在乎那些侮辱和谩骂,似乎真的只想求一个赎罪的机会。
我低头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一幕无比讽刺。
曾几何时,我也这样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地求过她。
求她相信母亲的清白,求她救救和她一起长大的我哥,求她放过我哥的骨灰。
可她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样子。
而现在,角色对调了。
一个大妈实在看不下去,直接把手里的矿泉水瓶砸了过来。
滚远点！别祸害人家男孩子了！
叶思瑶一动不动,任凭瓶子砸在身上。
够了,真的够了,叶思瑶。
我转身走进民宿,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叶思瑶跪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民宿大门,忽然笑了。
那笑容让她的俏脸有些扭曲。
她以为这是我想要的。
她以为我只是想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尝尽自己当年受过的屈辱。
她似乎流了泪,但是我不会心软。
夜深了。
我再次做了许久没做的噩梦,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梦里,叶思瑶把我推进了一个巨大的笼子里,声音冰冷刺骨：
谢远,你妈害死了我妈,我要让你用一辈子赎罪。
我大口喘息,双臂环住身子,孤身一人,只有自己能给自己温暖。
窗外雷声轰鸣,闪电照亮了房间。
一瞬间,我恍惚看见叶思瑶就站在床边,手上拿着一条铁链,想栓在我的脖子上。啊！不要过来,不要。
我猛地坐起身,床头的水杯被推倒在地上。
玻璃碎裂的声音终于将我拉回现实。
我蜷缩在床角,抱紧双膝,慢慢地幻想出另一个自己。
那个谢远紧紧抱住我的身子,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没事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低声劝慰,哄那个曾经遍体鳞伤的我。
我掐住手心,逼自己坚强,告诉自己,我是个男人。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床单上染上点点红梅。
多可笑啊。
本以为自己已经逃出来了,可叶思瑶仅仅出现了一天,就轻易撕裂了这看似平静的假象。
我是被邻居阿婆急切的呼喊声吵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