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方钧行猛然一怔,却是下意识从她手心里夺过信纸。
圣女,往事已矣,这封信也不必再看。
说着就走到烛火旁,火苗舔舐而上,顺着火焰慢慢燃烧。
方钧行转身慢慢拆开庄洛雪身上的纱布,看见她身上被火灼烧的伤口,近乎溃烂,还留着脓水。
方钧行不明白。
那火势是那样大,几乎是九死一生。
可她没有任何迟疑,就能孤身闯入火海来救自己。
她明明是爱自己的,为什么要一次一次地辜负她。
方钧行拿过药,细心地洒在她的伤口处:圣女,忍着。
庄洛雪嘶声低吼,却仍是笑着为他擦拭眼泪:阿行别哭,我不疼。
方钧行的眼泪并非是担忧,而是想起过往觉得讽刺。
是这样为自己不顾生死的人,是为了自己付出生命都甘之如饴的人却也逃不过多情二字。
一夜几乎无眠。
......
翌日。
方钧行便准备回殿奔丧。
庄洛雪拿来大氅为他披上:阿行,春日早寒,小心着凉。
说完就吩咐翠儿:马车备好了吗我同阿行一起去。
方钧行看着她身上的伤口,却迟疑道:可圣女伤得是这般重,还是留在圣殿好好养伤吧,臣属一人去就足矣。
庄洛雪握紧他的手心,将他搀扶进了马车。
我正值壮年,身子康健,小伤而已,没有大碍。
可如若婆母身死,我不去奔丧,恐这淮河城又要传出我们夫妻不合的闲话来。
马车上,庄洛雪细心准备好了暖炉和他爱吃的糕点。
一如既往的那样贴心。
可方钧行心里却怎么也温暖不起来。
真心已经被辜负,无论如何就再也缝补不起来了。
刚到方府。
便见大伯与大伯母在门外相迎。
行过拜礼,为方母上过香之后,方钧行被拉入内院叙话。
大伯母拉着他的手,恳切道:圣君五年无子,方家门楣恐无法兴盛。如今你父母都走了,方氏这一脉的男丁都是不中用的,因而只能靠你撑起门楣。
方钧行疑惑道:大伯母的意思是
他不喜欢绕弯子,有什么事喜欢直接说。
大伯母故作迟疑,半晌后才说:凌哥儿与你到底是兄弟,皇家血脉无论如何都要留的,到时不是你,各大世家都会想办法塞人进来。
你们总归是兄弟,一同伺候圣女到底也亲近些,日后孩儿顾着血脉亲情,也会将你当成亲生父亲看待。
方钧行抽回了自己的手。
凌哥儿此刻就跪在大伯母房前,双眸猩红。
方钧行虽已离开方府五年,但也知道方凌从前便是无拘无束的性子。
他不喜欢规矩,还曾说,要翱翔于天地,做个自由自在的游侠。
却未曾想,如今五年不见,他身上的那股傲劲也被磨得所剩无几了。
方钧行敛下惋惜神色,正不知如何开口。
却听见门外庄洛雪的声音:不劳伯母惦念,吾已经过继一个子嗣到阿行名下。吾只会有阿行一个夫君,至于别的男子,吾不会要。
凌哥儿愕然抬眸,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地上。
他嘶哑着声音求方钧行:圣君,求你,可怜可怜弟弟。求你了,我不会和你抢圣女的,我只想要有自己的一方之地,求你了......
说着就往地上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