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晚晴拿到胃癌诊断书时,出奇地平静。
医生板着脸叮嘱她,要戒酒养胃,注意饮食,不能再过量饮酒了。
她只是笑笑,当晚就在公寓里开了瓶威士忌。
酒精灼烧着病变的胃壁,疼得她蜷缩在沙发上发抖。
但只有酒精才能给她片刻喘息。
只有喝到烂醉如泥不省人事时,她才能暂时忘记失去周序言的痛苦。
偶尔运气好,还能在梦里见到他温柔的笑脸。
其实林晚晴见过周序言,在就那个酒楼里。
野外的风沙将他打磨得更加精瘦,肤色也深了几分,可那双眼睛却比从前明亮许多,全然不见和她在一起时的阴郁。
周序言舒展的眉宇,畅快的肆意大笑,都在无声诉说着,离开她林晚晴的日子,他过得很好。
林晚晴躲在洗手间吐得昏天黑地,镜子里映出她蜡黄的脸。
顶着这样一张狼狈的脸,她连跟周序言打个招呼叙旧的勇气都没有。
林晚晴自虐般地想：
这都是报应。
这些年困在回忆里发霉发烂的,只有她自己。
林晚晴的病情恶化得比医生预想的还要快。
她其实很清楚原因。
那些深夜独自灌下的烈酒,与其说是填补心里的空虚,不如说是慢性自杀。
没有周序言的日子,每一天都像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活着反倒成了折磨。
她深知自己时日无多,所以在仅剩的时间里,她异常平静地处理自己的身后事。
先是把经营多年的公司卖掉,接着联系律师拟好遗嘱。
所有房产、股票、基金,统统归到周序言名下。
律师欲言又止：
林总,要不要再考虑......
就这样吧,这是我欠他的。她打断对方,转头望向窗外。
春日的阳光正好,照在那盆早已枯萎的绿植上,那是周序言搬走时忘记带走的。
处理完这些事,林晚晴反而觉得轻松了。
她开始整日蜷在沙发里翻看相册,回忆和周序言的从前。
她常常望着天花板发呆,想着周序言现在还会不会恨她。
想到最后,又自嘲地笑了。
有恨也是好的,至少证明他还记得她。
有时候半夜疼醒,她会突然想,等自己死后周序言会不会为她掉一滴眼泪
哪怕就一滴呢
还是不要了吧。
她曾经让周序言流了很多眼泪,她不希望周序言再因为她哭了。
周序言值得更好的人生。
没有背叛,没有猜忌,不必在深夜里等一个永远不会回家的人。
他会在广袤天地间活得耀眼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