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商业晚会前,似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沈风遥依旧热衷于照顾着我,我也没有再提工作的事情。
像是我们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争吵似得,只有那一晚的冷战。
直到礼服送过来,最后送来的高定礼服里唯独没有我一开始就看好的那一套。
沈风遥不以为然的搂着我,慵懒开口：
那条裙子不如这些礼服更衬你。
我咬着下唇,忍不住反驳：
可是我就是喜欢那条裙子。
哪怕最后我不会选择它,它也该在这里和这些礼服一起出现！
你又这样,你总这样。嘴上说着让我自己选,实际上还是全部都要听从你的！
他这才微微皱了眉,慵懒神色逐渐褪尽带了些惊慌：
冉冉……
我的愤怒毫无意义,我颓然叹息一声坐回沙发里：
算了,我不想去了。
就是因为一条裙子
疲惫像潮水似得轻轻席卷我全身,下意识摇头否认：
不是的,是因为我连穿什么的选择权都没有,所以我不想去了。
沈风遥拉过我的手十指相扣,沉默的用一种难以描述的表情看了我一会,落寞的低下头：
是我让你感到不舒服了吗
我轻轻点头,又忍不住摇头：
算了吧,风遥,我今天累了。
那就穿你喜欢的那条,算我求你,好不好陪我去吧。
他用温柔和控制编织牢笼,令我烦躁又显得我无理取闹。
他说到做到,那条裙子拿来的时候,我却也高兴不起来了。
沈风遥也不高兴,低着眼睫,满脸委屈模样。
一路上我们谁都没说话,只是沈风遥的手和我紧握着不肯分开。
我胡思乱想着,这算不算爱呢
算的吧,要不然他又为什么会照顾我这么久,又不肯松开手呢
可是爱不应该是令人感到痛苦的吧
爸妈在世的时候,我能感受到爸妈是爱我的,他们也在管教着我,不要逃学不要胡乱厮混,可是那时候的我为什么没有感到像现在一样的无力和窒息呢
我想不通,甚至想的头疼。
知道沈风遥的手摩挲我的脸颊,从他担忧的眼里我才看见我脸上遍布泪痕。
怎么哭了是我又让你不高兴了吗
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担忧的亲了亲我的脸颊。
明明已经到了晚会的门口停下车了,
他却还是选择陪着我,等到我的情绪恢复,亲手给我补妆后才扶着我下车。
好像我是什么易碎的琉璃盏。
强烈的违和感在我身体里萌发,我不应该是这样的脆弱的。
觥筹交错金碧辉煌,他的身边迅速围上来人恭维他的同时夸赞我两句。
我却还是觉得奇怪,沈风遥对稍微强势的,地位平等的商业伙伴的示好并不是很感兴趣。
反而对那些名不经传,甚至是刚刚起步的小的企业的人,只要流露出什么哀求模样,他就会抛去橄榄枝。
他说：
反正我钱多,多帮助一下他们不是好事吗。
商业帝国里大家恨不得把竞争对手的骨血都吮吸干净,又怎么会像他这样平白无故的支持一些不知底细,又毫无实力的企业。
我想不明白,却也没有资格插嘴。
反正他有这个能力,爱做这种事情,那我自然拦不住。
我干脆松开了挽他胳膊的手,到一旁去吃些甜点。
直到另一侧穿啦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年轻的女孩像一只呲牙的豹子,被父母强硬的拖到灯光下。
白皙的手臂上布满疤痕,一道一道层叠,是割腕自残后留下的痕迹。
我说了我讨厌你们！你们怎么不去死啊！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数不清的视线投过去。
沈风遥快步上前,身边有人压低了声音议论起来：
夏家这大小姐又在闹什么
听说上次是因为她爸断了她的钱,不让她在日本点牛郎了,所以大闹特闹。
这次估计也差不多,真有够不嫌丢人的。
首富沈家继承人过去做什么啊
他心软的很,谁在这会哭一哭他都会砸钱哄你笑的。上次就是他劝住的夏欣。
果然,夏欣一看见沈风遥,离开甩开了她爸爸的手,扑进沈风遥的怀里啜泣起来。
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了,他们都说你今天第一次带来了女伴。
视线瞬间随着她的哭泣落到我身上,当着沈风遥不好说的话,现在在压低的私语里毫不收敛：
谁知道这个女伴什么来路啊之前没见过。
肯定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人,应该是养的金丝雀吧,带出来见见世面。
我不由得攥紧了裙角,低下头。
窘迫的情绪让我嘴里的甜点也味同嚼蜡。
放下甜点后,我的手又开始不由自主的开始发颤,呼吸逐渐急促。
之前这种时候沈风遥会第一个握住我的手,温声安慰。
现在我却只能看着沈风遥抱着夏欣,就像抱着我那样温声安慰,轻拍脊背哄着。
夏欣这个脾气能让沈少爷拿捏着,估计是非沈少爷不嫁了。
那他这个……怎么办
金丝雀还能怎么办,给点钱打发了得了。
估计少不了要被夏欣折腾,那丫头嫉妒心可重着呢。
上次夏小姐死活要嫁的那个,我记得被夏小姐玩死了吧。沈少爷要是乐意收了她,也算是造福我们了。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让我的心越来越沉。
舞台上夏欣的仰着脸被沈风遥逗的破涕为笑。
台下的我苦笑,曾经的沈风遥也是这样见不得我哭,耐得下心来安慰我。
现在看来他的爱并不是我的独一份。
是弱者都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