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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傅老爷子闭了闭眼,手中拐杖重重砸在地上:
你该清醒了!我老爷子向你保证她说的全是真的!你这个不孝子!
你要是不想死就快点道歉!这句话像最后一记闷棍,彻底击碎了傅泽言的认知。
他踉跄着往前爬了两步,抓住我的裤脚,声音支离破碎:不......之前是我错了......我以为......!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傅泽言,
想活命吗
求我。像条狗一样,求我。傅泽言浑身颤抖,呼吸急促得像是濒死的鱼。
他死死攥着我的裤脚,指节泛白,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哀求:求......求你......我冷笑一声,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就这样这就是求人的态度
傅老爷子一拐杖打在傅泽言的背上:
快给嫣儿磕几个响头说你错了。
他一咬牙,眼里是不可置信,随后像是想到什么,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我错了,嫣嫣,之前是我不好......
不够。你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你当初把我按在手术台上抽血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林晟跟你说再抽下去,我会有生命危险,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他猛地抬头,眼底布满血丝,像是终于崩溃一般,嗓音彻底破碎:你怎么会,你怎么听见了,你不是还在麻醉中吗......怎么可能。
那种麻醉药对苗寨长大的孩子是无用的,我全都听见了!他像条丧家之犬般颤抖着:我的错,我那时候疯了,我是有病,我有病......
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知道错了,好嫣儿,你最爱我了不是吗!
我静静地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那我给你一个机会。傅泽言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亮光。
我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要你从今天开始,当我的狗。
我要你生,你才能活。我要你死,你就得乖乖去死。
好,好我答应你,我可以赎罪。他声音嘶哑得不成调,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赎罪族长苍老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后方传来,他拄着拐杖缓步走近,
傅少爷以为,嫣丫头受的苦,是你这条贱命能还得清的我浑身一僵,下意识要阻拦:族长爷爷,你怎么来了。
让开!今天老头子我偏要说!我不说怕是这个畜牲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孽!
傅总,五年前你车祸差点失去性命,嫣丫头知道后跪在祠堂三天三夜,求我种蛊!说要报答你们傅家当年救她阿嬷的恩情。
父亲震惊的将手中的茶杯啪地摔得粉碎:什么!
6.
你每次发病,她都要取血养蛊,最狠的一次,这丫头高烧不退还硬取了半碗血,结果伤口感染差点要命!但她还是瞒着你不敢让你知道!
母亲踉跄着扑过来,颤抖的摸着那些伤疤:嫣儿,你这个傻丫头!够了!不要再说了!
我挣开族长的手,想让他停下,我怕父母他们禁不住刺激。
转眼却见傅泽言面如死灰地瘫在地上。族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究竟是错过了一个多好的人!你错付了一个真心对你的人!嫣丫头这么好的女孩就这么被你糟蹋!
父亲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母亲哭得几乎昏厥。
傅泽言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我,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
我为了他竟然做了这么多,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还觉得我恶心
他怎么能,怎么能那样对我。
我冷冷看着他,缓缓站起身,转身要走。
傅泽言死死抱住我的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绝望的哀求:我不配求你原谅,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吧!哪怕你把我当条狗,让我跪着伺候你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
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别走。
你要我的血,我的肉,甚至我的命,我都给你!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你配吗,我嫌脏。
就在爸妈拉着我要离开时,夏佳佳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一把抓住我妈的手臂:
爸妈!你们不要我了吗这些年我一直把你们当亲生父母啊!妈妈猛地甩开她的手:佳佳,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夏佳佳你演够了吗。
她脸色一白,又换上那副我见犹怜的表情:姐姐,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
够了!我爸厉声打断,
我们一直把你当亲女儿来对待!可谁知道自从我们把嫣儿接回来后,你就换了一副样子!我们怎么会把你养成这幅样子!
我妈红着眼睛举起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只要她死了,夏家的一切都会是我的。夏佳佳恶毒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她踉跄着后退。
7.
不!这不是我,有人要陷害我!是你!肯定是你夏嫣!
她突然发了疯似的想扑向我。
傅泽言则摇摇晃晃地挡在我面前,我注意到他脸色惨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强撑着开口:夏佳佳,你...话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都在发抖,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固执地挡在我前面。
夏佳佳见状立刻变了脸色,尖声质问:泽言哥!你在维护这个贱女人吗!你真的信他们说的什么蛊虫吗!你被骗了!
只有我才是真心爱你的,泽言哥哥你答应过要娶我的!
我本打算离开,听闻后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歇斯底里的夏佳佳。你真以为他爱过你他想娶你不过是以为你才是夏家真千金,贪图夏家的资产罢了。
夏佳佳猛地僵住,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你胡说!泽言哥哥可不是这种人!
傅泽言虚弱的开口:确实,嫣儿没说错,我确实是贪图你们夏家的家产。
不可能,我不信,你原来对我这么好,你开玩笑的对不对......
夏佳佳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我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冷冷地扫了一眼还在发抖的傅泽言,
你们要演苦情戏请换个地方,还有你傅泽言,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动。
说完我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夏佳佳歇斯底里的哭喊和傅泽言倒地的声音,我没有回头。
没有嫣儿的血喂养蛊虫,你活不过这个月!现在就给我去求她!
爷爷,我还有什么脸去求她傅泽言的身体已经明显开始衰弱,面色也变得苍白。我宁愿死。这些年,他为了我付出这么多,而我却把她按在手术台上抽血......
老爷子冷笑:
那你就别去吧,听说夏家准备公开她的身份了,都在物色联姻对象了,程家、林家那几个小子都.....
什么!不行!傅泽言猛地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
我去!老爷子眯起眼睛:你以什么身份去前男友还是抽她血的仇人这句话像刀子扎进傅泽言心口。
我端着香槟杯与程家的公子交谈甚欢,周围的窃窃私语传进我的耳朵里,我只是淡淡一笑
夏小姐笑起来真好看。
听说程公子在追求她
要我说,傅泽言现在怕是肠子都悔青了,当初把人家当卑贱的养女,没想到原来是真千金。
宴会厅大门突然被撞开。
我转头看去傅泽言站在门口,黑色西装空荡荡地挂在身上,瘦得几乎脱相,脸色惨白得像鬼,眼睛却亮得吓人,直勾勾盯着我。
程公子立刻挡在我前面:傅总您好像不在宾客名单里吧。
傅泽言看都没看他,径直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腕,
跟我走。
8.
我一把甩来他的手:傅总,我们已经分开了。
突然一颗泪水砸到我的手背上,他颤抖着哭的泣不成声
我求你,别嫁给他好不好别嫁给任何人......
凭什么傅总该不会以为,演场苦肉计就能让我心软吧
凭......凭我爱你。
宴会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我却突然笑出了声。
让堂堂傅总说爱,我可担待不起,您有空还是多保重身体吧。
程公子听闻猛地扣住傅泽言的手腕:傅总,夏小姐说了不愿意,还请您自重。
傅泽言冷笑了一声,他甩开程公子的手:程家最近在谈的政府项目还想继续吗又是这样,永远用权势压人。你!
程公子脸色铁青,却突然笑了,
傅总,这不过只是一个项目罢了,哪会有夏小姐重要,没了就没了,我对夏小姐是真心的,可不像某些人。
傅泽言听闻突然揪住程公子的衣领,扬起胳膊想要出手。够了!
我抓住傅泽言扬起的胳膊,他立刻卸了力道,生怕碰疼我似的。
程先生。谢谢你,但是麻烦您先回避,我想单独跟他聊聊。
我抓着傅泽言到角落
你闹够没有我是也是真心的嫣儿......
我打断他,抬手替他理正领带,感觉他呼吸都停了,
傅泽言你知道吗我从前爱你爱到愿意去死。可现在看你这样,我只觉得恶心。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傅泽言声音发颤。
是!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给你续命的时候有多疼我猛地后退一步,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我狠狠擦掉眼泪。
一开始我确实只是为了报恩,可后来我他妈居然爱上你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夏佳佳吗,我什么都知道,但是我还是不愿意相信。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
傅泽言突然跪了下来,膝盖重重砸在地上,他伸手想碰我又不敢,悬在半空的手抖得厉害: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用蛊虫救我,如果我知道这些......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笑出了声:
告诉你那时候你每次发病都虚弱得下不了床,我们怎么敢说
记得你第一次抱着我喊疼的时候吗你浑身发抖地求我别走,说我是你唯一的解药。
傅泽言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后来你对我多好啊,记得去年我生日那天吗你明明在发高烧,却还是连夜飞去了巴黎,就为了给我给我准备生日礼物,你说嫣儿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我说想看星空,你就连夜叫人在家里屋顶铺满星空顶,说这样就算天气不好,我的嫣儿也能看到最美的星空。
所以我信了,我被你的花言巧语蒙骗了!
我说着说着突然笑出眼泪,是我的错,那时候我以为是你的出现才导致我生病......
所以我将怒气全撒在你身上,我太傻了,我以为你只是个养女,我以为......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够了。你的解释,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我冷冷打断他,转身要走,却被他死死抱住腿:嫣儿......求你......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傅泽言,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他僵住了,手指一根一根松开,最终颓然垂落。手机突然震动。
是族长发来的消息——【丫头,寨子出事了!有人闯进祠堂,偷走了那条需要精血供养的蛊虫】
9.
我瞳孔骤缩,自从我决定放弃傅泽言后就将蛊虫留给老族长,若落到有心人手里后果不敢设想。
来不及多想,我立刻发动车子,猛踩油门冲了出去。
少爷!夏小姐出事了!傅泽言猛地抬头我们安排在暗中观察的人说这几天都有人在暗中跟踪夏小姐。
备车!傅泽言踉跄着站起来,却因为剧痛再次跪倒,他死死攥着胸口。
管家红着眼眶扶住他:少爷,您现在的身体还是......
我说备车!傅泽言突然暴喝,嘴角渗出血丝。
话音未落,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傅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
爷爷。
傅老爷子一拐杖砸在书桌上,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为了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
傅泽言惨笑着擦去嘴角的血:这条命本来就是她给的我的,大不了还给她。
混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接近夏家,就是为了她们家的家产。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有多卑鄙。
他艰难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朝门外走去:所以现在我要去赎罪。
再开快点。他哑声催促司机,突然间他感到一阵心慌。
到了村口,我着急地停下车,马不停蹄的就往寨子里赶。站住!
我猛地回头,看见夏佳佳带着三个黑衣人堵在小路上,月光下,夏佳佳手里的刀闪着寒光。
你想干什么
我警惕地后退一步。
当然是来取你的本命蛊啊,只要把你的蛊虫挖出来,种到我身体里,泽言哥就永远离不开我了!
我听闻脸色一变:你疯了强行移植蛊虫会要人命的!
那又怎样反正他现在没有你就要死了!我这是在救他!
她拿出那条需要精血供养的蛊虫,
这一条我已经搞到手了,现在就差你体内的那一条了。她猛地一挥手,漏出阴森的笑容:抓住她!黑衣人撒出一把粉末,我顿时觉得浑身发软。
我看着夏佳佳举着刀一步步逼近我:
别挣扎了,很快就不疼了。就在刀尖即将刺入我心口的刹那,一道黑影猛地挡在了我面前
傅泽言
傅泽言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夏佳佳吓得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泽言哥!你怎么会在这边!
傅泽言缓缓跪倒在地,胸前糊满鲜血,他抬眸看向我,嘴角勾起一抹苍白的笑:我来......给你赎罪了。
我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傅泽言,他胸前的伤口还一直往外渗透着血,我们无论用了多少种方法还是无法止出他的血。
我看着沉默许久,转身掀起袖子拿起银刀。
老族长见状,一脸震惊的抓住我的手质问我:你要做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重新用我的精血喂养蛊虫,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他去死吧。
我作势就要拿刀在我的手腕上动手。
停下!你原本不就打算让他自生自灭,让他自己死去吗你现在为何要救他
原来是他欠我的,但如今他又救了我一命,我不想欠他。
老族长叹了一口气,目光深沉的看着我。
傻丫头,你又何必要分得这么清楚,如今如果你又重新用你的精血喂养了这只蛊虫,那你跟他又如何能够分开呢
我不语只是动手划开了我的手腕,随着鲜血一同流出的,还有一只血红色的小虫。
老族长看着皱皱眉:你这是要......
我抓住那只血红色的蛊虫,将它与另外一只放在一起。
我顺势又在盅里多放了一些我的献血。
勉强活着吧。从此以后,我和他再无瓜葛。
10.
醒了老族长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药。傅泽言身体大伤,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如今才醒来。
他撑起身子,声音沙哑:夏嫣呢老族长没有回答,只是将床头的白玉盅推到他面前。
傅泽言怔住。盅里,只有两血红色的小虫和一滩献血。
这是什么。
孩子,恭喜你,你现在可以活下去了,不用再受蛊虫的折磨了,死后余生的感觉怎么样。
付傅泽言愣住了,他看着那两条血红色的小虫子,心中好像有了些许猜测。
老族长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看着傅泽言:你真的是辜负了一个对你极好的人,不是对你好,是嫣儿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傅泽言强撑着起身,他慌张的抓着老族长的手: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嫣儿呢他去哪里了为什么有两只蛊虫,她把体内的蛊虫取出来了吗!
老族长点了点头。
你本就活不了多久,性命垂危了,再加上这一刀,你差点一命呜呼,就在生死垂危之际嫣儿还是用精血喂养了蛊虫,好让你活下去。
但是,他不想与你再有牵扯了,她让我转告你,从此之后你们此生不复相见,所以他将蛊虫取出养在盅里,再加上他的精血,勉强足够支撑蛊虫的生命。
傅泽言面色深沉的听完老族长说的话后,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出。
老组长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傅泽言颤抖着,紧紧抱着怀里的白玉盅,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他真的不肯再见我了吗......
见与不见还有意义吗你如果真的为了她好,就不要去打扰他了,你们之间…到此为止。
老族长转身离开。
傅泽言突然笑了,笑声嘶哑,像是自嘲,又像是绝望。
而夏佳佳也得到了应有的制裁。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夏家的大小姐!
夏佳佳挣扎着,歇斯底里地尖叫
闭嘴!从今天起,你什么都不是!父亲怒喝一声,脸色铁青,
母亲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嫣儿,是妈妈对不起你,没把佳佳养好。
我抱着妈妈,轻轻拍着他的背,我知道这么多年,爸妈对佳佳一直是有感情的。
从即便不是亲生的,但是毕竟是从小养到大的。
夏佳佳被警察押着经过我们身边时,突然疯狂大笑:
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夏嫣,你等着!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不会让你好过!
父亲抬手狠狠扇了她一耳光:孽障!这些年你陷害嫣儿,现在还想杀了嫣儿
佳佳,这些年我们待你如亲生!母亲声音发抖.
待我如亲生夏佳佳突然尖笑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你一回来,所有人都围着你转!
她歇斯底里地挣扎着,面目狰狞:我才是夏家养了二十年的女儿!
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看着夏佳佳被带走。
三个月后,傅氏集团发布声明,傅泽言因身体原因不能够再担任总裁一职。
新闻报导中,傅泽言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西装空落落的穿在他的身上。
多可笑啊,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现在竟然只能坐在轮椅上。
你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吗
我和老族长坐在茶楼中饮茶,闻言我手一愣,杯中的茶水差点溢出。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反正他也死不了。
蛊虫离了你的体内只能勉强留着一口气,傅家那小子以后......
会变成一具行走的躯壳,走路要人扶,吃饭要人喂,刮阵风都能把他吹趴下。
最讽刺的是,他死不了,每天靠最贵的补品吊着命,活成个离了药罐子就活不了的废物。
老族长瞅了眼我叹了口气:值吗
窗外传来寨子里小孩打闹的笑声,我也笑了笑,
关我屁事,他活该,我不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