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风暴,在A市商界毫无预兆地降临。
沈砚舟的世界,已然天翻地覆,彻底崩坏。
手机尖锐的铃声像索命的丧钟,将他从短暂而惊恐的昏沉中狠狠拽醒。
每一个电话都带来一个毁灭性的消息:
沈总!君悦酒店刚刚单方面宣布终止我们所有的长期服务合同!违约金他们眼都不眨就付了!
沈总!完了!工行的王行长亲自打电话,说我们所有贷款额度即刻冻结,要求三日内偿还本季度到期贷款本金加利息!
沈总!‘天玺湾’那个我们跟了大半年的项目,刚才对方通知......说、说陆氏集团以低于我们成本价三成的报价接走了!我们彻底出局了!
沈总!股价......股价开盘直接跌停板!已经触发熔断机制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沈砚舟的心脏。
他脸色惨白如金纸,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泛白,青筋暴起,身体控制不住地筛糠般抖动着。
陆景渊!是陆景渊!
他要找到苏晚!必须找到她!这是他最后、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了解苏晚,她曾经那么爱他,那么卑微......
只要他放下身段,痛哭流涕地认错,她一定会心软的!
只要她开口,陆景渊......陆景渊或许会收手!
两天后,市立医院妇产科VIP病房的专属楼层,安静得落针可闻。
厚重的隔离门外,走廊尽头,一个形容枯槁、西装皱巴巴沾着污渍的身影,像一尊失去灵魂的泥塑,直挺挺地跪在那里。
是沈砚舟。
他双眼布满骇人的血丝,头发凌乱油腻,下巴上胡茬丛生。
短短两天,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沈总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被绝望彻底压垮的躯壳。
当病房门被护工从里面轻轻拉开一条缝时,沈砚舟像是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晚晚!苏晚!我知道你在里面!求求你......求求你见我一面!
是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瞎了眼,我是畜生!我被林岚那个贱人蒙蔽了!
他狠狠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涕泪横流,试图唤起病房内人哪怕一丝的怜悯。
婚礼那天......那天我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我心里爱的始终是你啊晚晚!从大学到现在,只有你!林岚......林岚她就是个意外!是她勾引我!是她骗我说孩子是我的!我根本不爱她!
他语无伦次,试图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卸干净。
晚晚!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现在这副样子!
病房内,我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手中捧着一杯温热的牛奶。
听着门外那曾经熟悉、如今却只余下无限厌憎的声音。
内心一片冰封般的平静,甚至泛起一丝荒谬的冷意。
重新开始当牛做马多么可笑又可悲的幻想。
重新开始
一个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骤然在光线略显昏暗的走廊拐角处响起。
沈砚舟的哭嚎和撞门声戛然而止!
走廊阴影里,陆景渊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从寒冰地狱中步出的魔神,一步步走了出来。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面容冷峻如冰雕,深邃的眼眸里翻滚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芒。
他看着跪在地上、狼狈如丧家之犬的沈砚舟。
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彻底的漠然和一种看着尘埃般的轻蔑。
你算什么东西
陆景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空气,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沈砚舟残存的自尊上。
也配提重新开始
陆景渊的目光越过他,仿佛在看一团碍眼的秽物,对着走廊阴影处微微颔首。
走廊重新恢复了死寂。
陆景渊这才转过身,脸上那令人胆寒的冰霜瞬间消融殆尽,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他推开病房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不堪。
温暖的灯光下,他快步走到床边俯身。
小心翼翼地避开我打着支架的脚踝,将我轻轻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都解决了,宝宝。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吻轻轻落在我的发顶,带着劫后余生的珍重。
不会再有任何垃圾,能打扰到你和我们的孩子。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却已照不进某些人注定沉沦的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