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顾沉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他看着痛苦呻吟的苏琪,又看看冷漠俯视着他的沈聿修和林晚,再看看周围无数道冰冷、鄙夷、看戏的目光,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彻底淹没了他。
他连滚带爬地扑到苏琪身边,却手足无措,只能慌乱地喊：琪琪！琪琪你怎么样别怕…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他像个疯子一样朝着周围的人群嘶吼,哪里还有半分星耀顾总的风度。
场面一片混乱。
沈聿修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确认林晚安然无恙后,才冷冷地扫了一眼地上那对狼狈不堪、痛苦呻吟的男女。
他微微侧头,对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他身后、穿着黑色西装、神情冷肃的助理吩咐道：通知医院,准备接收病人。另外,他的声音如同宣判,明天一早,把‘星耀’的破产清算通知,以及顾总监名下所有银行账户的冻结文件,送到顾家。
他的目光掠过苏琪痛苦扭曲的脸,最后落在顾沉那彻底灰败绝望的脸上,补充了一句,对了,还有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的复印件,一并送去。让顾总监好好看看,他这些年,都在替谁养孩子。
最后这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沉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难以置信地看向沈聿修,又猛地低头看向痛苦蜷缩、脸色却瞬间变得更加惨白的苏琪：亲…亲子鉴定什…什么亲子鉴定！巨大的背叛感和被愚弄的愤怒,混合着破产和得罪沈氏的恐惧,让他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彻底瘫软在苏琪身边,眼神涣散,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苏琪听到亲子鉴定四个字,更是浑身剧震,连腹部的剧痛似乎都被巨大的惊恐压过了一瞬,她看着顾沉那要吃人的眼神,张了张嘴,却连呻吟都发不出来了,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沈聿修不再理会身后的鬼哭狼嚎和即将到来的救护车鸣笛。他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护着林晚,仿佛她是什么稀世珍宝,隔绝开身后所有的污秽与不堪。
爸爸,那个坏阿姨好吵哦,念念耳朵痛痛。小念晚把小脑袋埋进爸爸宽阔的肩膀,小手捂着耳朵,奶声奶气地抱怨。
乖,我们马上就走,回家给念念放好听的故事。沈聿修的声音瞬间柔了八度,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
他打开车门,先护着林晚坐进去,然后将女儿小心地放进儿童座椅系好安全带。整个过程,他的动作温柔而专注,仿佛刚才雷霆手段处置顾沉苏琪的根本不是他。
车门关上,彻底隔绝了外面那场闹剧的尾声——救护车刺耳的鸣笛由远及近,人群的议论声,顾沉崩溃的嘶吼和苏琪痛苦的呻吟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极其讽刺的画面。
车厢内一片温馨宁静。
沈聿修坐进驾驶位,没有立刻启动车子。
他侧过身,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副驾驶上的林晚,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尖拂过她刚才差点被打到的脸颊位置,眼神带着一丝后怕和心疼：吓到了吗
林晚反手握住他温暖干燥的大手,用力地摇了摇头,脸上绽放出一个真心实意、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眼底甚至有隐隐的水光闪动,那是彻底告别过去的释然。
没有,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异常坚定,有你在,一切都很好,只是觉得......真脏。沈聿修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倾身过去,一个温柔而珍重的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带着无言的安慰和承诺。
爸爸羞羞！又偷亲妈咪！后座的念晚立刻捂着眼睛,手指缝却张得老大,咯咯地笑起来,清脆的笑声如同银铃,瞬间驱散了车内最后一丝阴霾。
小坏蛋！林晚破涕为笑,嗔怪地回头看了女儿一眼。
沈聿修也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那是发自内心的愉悦。他启动车子,平稳地驶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车子汇入城市的璀璨车流,向着他们灯火温暖的家驶去。车窗外,城市的霓虹飞速倒退,光影流转,映照着车内一家三口温馨的剪影。沈聿修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始终与林晚十指紧扣。后视镜里,念晚抱着她的小兔子玩偶,已经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小嘴微微嘟着。
林晚靠在舒适的椅背上,看着身边男人专注开车的侧脸,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温暖和力量。
过去六年的委屈、痛苦、背叛,连同今晚这场荒诞剧的最后一幕,都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碾碎于车轮之下。
前方,是归家的路,是温暖的灯火,是紧握的双手,是可爱的女儿,还有她腹中悄然孕育的新生命。
所有的阴霾都已散去,剩下的,只有被深沉爱意包裹的、明亮而安稳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