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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现场一片哗然。
陈旭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做出如此决绝的反应。
苏晚脸上的得意笑容也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知道,她慌了。
网红和粉丝们则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冷嘲热讽起来。
「现在知道滚蛋了早干嘛去了」
「这种没本事还嫉妒别人的,就该被开除！」
「算你识相！以后我们只认苏晚老师！」
刻薄的话语如利箭般射来,我却已懒得反驳。
陈旭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觉得我当众提出转岗,是故意让他下不来台。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冷冷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主动申请,我批准。希望你在新的岗位上,能安分守己。」
我心里冷笑一声,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在万众瞩目之下,转身离去。
回到办公室,我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苏晚跟了进来,关上门,脸上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又回来了。
「林秋姐,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你别这么冲动啊。」
「你虽然沟通方式有点落后,但也是行业的前辈,大家都是为了那些可爱的孩子们......」
我理都没理她,抱着自己的箱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间我奋斗了五年的办公室。
从今天起,猎人与猎物的位置,该换一换了。
6、
转岗后,我被分配到了后勤行政部,负责档案整理和物料采购。
比起传心师高强度的工作,行政的清闲让我有种提前退休的错觉。
我每天按时上下班,到点吃饭,闲暇时就喝茶、看书,或者刷刷有趣的萌宠视频。
同事们大多都对我态度冷淡疏远,我也乐得清静。
在我连续一周准时回家吃饭后,我爸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晚饭时,我爸不经意地问。
「秋秋,咱家别墅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这样天天回家吃饭很难让我不怀疑点什么啊」
我妈夹了一筷子我最爱的红烧肉到我碗里,瞥了一眼爸爸。
「去你的吧,女儿天天回家吃饭你还不乐意了,你说就我们这几十亿身价女儿还抛头露脸算什么,秋秋,要不你回家算了,妈有的是钱。」
看着永远无条件站在我这边的父母,我心里一暖,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包括林晚的窃取。
我爸听完,皱了皱眉。
「我以为就我女儿有特异功能,没想到啊...」
我妈则冷静得多,她握住我的手,眼神锐利。
「宝贝,你怀疑那个叫苏晚能窃听你的想法」
我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这也是唯一能解释这一切的说法了。」
我妈沉吟片刻。
「好,这个女孩的事交给我。我倒要看看,她是什么来头,这么神奇。」
有了父母做后盾,我心里更踏实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异常充实。
白天,我是「宠爱之心」里一个不起眼的行政文员,冷眼旁观着中心里发生的一切。
没有了我这个「信号源」,苏晚果然开始频频「翻车」。
她无法再给出具体、精准的诊断,只能用一些「它很爱你」、「它只是感到孤独」、「它需要你更多的陪伴」这类万能废话来敷衍客户。
一开始,客户们还沉浸在她「情感大师」的光环和温柔的语调里。
但时间一长,问题得不到解决,抱怨和质疑声便渐渐多了起来。
「苏晚老师说我家二哈只是缺爱,我天天陪它,它怎么还拆家啊」
「她说我家猫只是傲娇,可它都尿闭好几次了,这跟傲娇有关系吗」
中心的口碑,在苏晚的「精彩」表现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滑。
陈旭急得焦头烂额,几次三番找苏晚谈话,办公室里不时传来争吵声。
而我,则在下班后,就开始看书。
我从小就喜欢看书,只是跟陈旭开了医院后,就没时间看了。
我妈则通过她的商业网络,帮我调查苏晚的来历。
没过几天,我和我妈给我介绍的一位年轻有为的建筑师在一家高档餐厅吃饭,相谈甚欢。
没想到,冤家路窄,碰到了同样在此应酬的陈旭。
他看到我和别的男人言笑晏晏,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几杯酒下肚后,竟失态地走过来,语气里满是讽刺。
「林秋,你还真是水性杨花。这才分手几天,就找到新欢了」
我对面的帅哥绅士地皱了皱眉,我则像看小丑一样看着陈旭,毫不客气地回敬。
「陈总监,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的私生活,你管不着。」
陈旭见我态度冰冷,又或许是酒精上头,竟放软了语气,带着一丝施舍的口吻。
「之前的事,是我不对。这样吧,只要你肯回传心师的岗位,帮帮苏晚,我愿意和你复合。」
「苏晚她最近压力太大了,状态不好。那天她都开口挽留你了,你就别给脸不要脸了。」
我冷笑一声,心中满是不屑。
当初是他和苏晚联手将我推入深渊,现在发现骗子不好用了,又想起了我这个工具人。
「陈旭,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听没听过一句话,优秀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我对你,对你的‘宠爱之心’,毫无兴趣。」
说完,我挽着新男伴的胳膊,在他铁青的脸色中,扬长而去。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陈旭的无耻。
几天后,一封红头委任书,突然送到了我的办公桌上。
是总监办下的死命令,要求我立刻返回首席传心师岗位,负责一个「紧急且重要的项目」。
我拿着委任书,直接闯进了总监办公室。
「陈旭,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旭看着我,脸上带着虚伪的疲惫和无奈。
「林秋,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中心培养了你这么多年,现在是中心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当帮我一次,行吗」
「你的专业能力,无人能及。你留在行政,是大材小用。」
我狐疑地看着他,直觉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
「到底出了什么事,非要我回去」我试探着问。
陈旭叹了口气,终于说了实话：「是警犬基地的功勋犬‘黑风’。
在一次缉毒任务后,突然出现了严重的PTSD,不仅失去了嗅觉,连基本的攻击性都没了,基地那边准备让它强制退役。
负责人是市局的领导,下了死命令,必须在三天内找出原因,否则我们中心在官方的合作项目就全完了。」
「苏晚她试过了,不行。现在,只有你能救‘宠爱之心’了。」
我听完,心底一阵冷笑。
原来,是踢到铁板了。
就在我纠结是否要答应时,我妈的电话打了进来。
「宝贝,查到了。那个苏晚是山区出来的,所以没人知道她的秘密,但是她的大学室友告诉我,苏晚曾经跟她说,她有一个特异功能,每天能选择一个人并听到她5分钟的心声。」
我深吸一口气,真相大白。
看来,报复的时候,到了。
我抬起头,看向一脸恳切的陈旭,缓缓开口。
「好,我回去。」
7、
我回到传心师岗位的第一天,苏晚显得格外高兴。
她脸上挂着滴水不漏的灿烂笑容,主动拉着我嘘寒问暖。
「林秋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大家都很想你。」
「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在我心中,你永远是国内最厉害的传心师！」
她一副讨好我的姿态,心里却在冷笑吧。
她以为,只要我回来,她就能继续像一条寄生虫一样窃取我的成果。
我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问。
「黑风的案子,资料给我看一下。」
当晚,我回到家,我爸和我妈都在客厅等我。
妈妈掏出一个U盘,里面记录了苏晚室友对苏晚能力的描述以及她们以前在寝室证明苏晚能力拍的视频。
我爸递给我一份文件。
「这是我托关系,从市局那边拿到的,‘黑风’出任务当天的所有行动记录和现场环境报告,比陈旭给你的那一版详细得多。」
我看着手里的两份关键资料,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微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很期待,明天的直播现场,苏晚会如何应对那份为她量身定做的大礼。
第二天,警犬基地。
气氛异常紧张。
市局领导、基地负责人、各大媒体记者,长枪短炮,严阵以待。
因为「黑风」是战功赫赫的英雄犬,它的退役风波引起了社会广泛关注。
陈旭为了挽回「宠爱之心」的声誉,主动提议全程直播这次关键会诊,试图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他万万没想到,这正是我想要的舞台。
直播镜头开启,网络上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我们。
之前我和苏晚的风波,在网上早有流传,此刻弹幕上说什么的都有。
【那个叫林秋的不是被扒皮是庸才吗怎么又回来了】
【听说是苏晚老师心善,向上级申请,才让她回来戴罪立功的。】
【完了,英雄犬要被这个女人二次伤害了！】
【抵制林秋！我们要苏晚老师！】
我无视所有杂音,走到那只趴在角落、眼神空洞的德国牧羊犬「黑风」面前。
它曾经是那么的意气风发,此刻却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像。
苏晚站在我身旁不远处,手紧紧握着胸前的月光水晶,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我蹲下身,轻轻将手放在「黑风」的头上,闭上眼睛,开始建立精神链接。
这一次,我没有去探寻它真实的感受。
而是调动我所有的精神力,在脑海中,构建了一个故事。
一个无比逼真但完全错误的故事。
【「黑风」的创伤,源于它在任务现场,听到了一个被困在废墟下的小女孩的哭声。那个哭声,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它尘封的童年记忆。在它还是幼犬时,也曾被遗弃在纸箱里,无助地哭泣。两种声音,两种被抛弃的恐惧,在那个瞬间重叠、共振,彻底摧毁了它的心理防线。】
【它不是失去了嗅觉,它是主动封闭了自己。因为它害怕,害怕再次闻到任何与‘遗弃’相关的气味。它不是失去了攻击性,它是害怕,害怕自己的力量会再次无法保护弱小。它在用一种自我惩罚的方式,来悼念那个它没能救出的小女孩,以及,曾经那个无助的自己。】
我将这个故事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情绪转折,都想象得无比清晰。
然后,我静静地等待着。
等待着那条贪婪的鱼,咬上我精心准备的饵。
果然,不出三秒。
苏晚动了。
她闭上眼睛,脸上露出悲悯的神情,仿佛正在与一个伟大的灵魂对话。
片刻后,她睁开眼,泪光闪烁,用她最擅长的、充满感染力的声音,对着在场的所有人缓缓开口。
「我听到了黑风的呐喊。」
「它的心里,下着一场大雨。雨中,有一个小女孩在哭泣,还有一个被丢在纸箱里的小小的它,也在哭泣......」
她将我编造的故事,用她那套「情感大师」的话术,声情并茂地复述了出来。
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添油加醋,还要煽情动人。
现场的记者们听得红了眼眶,直播间的弹幕被满屏的【泪目】和【心疼黑风】刷屏。
陈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就在全场都沉浸在苏晚营造的悲伤氛围中,以为这就是最终的真相时。
我睁开了眼睛。
「感谢苏晚老师,为我们带来了一个如此精彩的,可以入围奥斯卡最佳编剧奖的故事。」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破了现场温情的泡沫。
「但很遗憾。」我站起身,扫过苏晚瞬间煞白的脸。
最终定格在直播镜头上,一字一句地说道。
「全错了。」
8、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我这句石破天惊的「全错了」给震在原地。
直播间的弹幕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随后便是山呼海啸般的质疑和愤怒。
【这个林秋疯了吧她想干什么】
【苏晚老师说得那么感人,怎么可能是错的！】
【她就是嫉妒！想在最后关头泼脏水！】
苏晚的脸色由白转青,她强作镇定,声音发颤。
「林秋。你,你胡说什么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黑风亲口告诉我的！你没有能力链接,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
陈旭也反应过来,厉声呵斥道。
「林秋！你不要在这里胡闹！立刻向苏晚老师和大家道歉！」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叫嚣,而是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直接展示给最近的媒体镜头。
「这是我昨天,通过我父亲的关系,委托军区总院神经科的专家,为‘黑风’做的脑部功能性磁共振成像报告,以及血液毒理学分析报告。」
我的声音清晰而冰冷,响彻整个训练场。
「报告显示,‘黑风’的嗅觉中枢和控制攻击性的杏仁核区域,有轻微的、但不可逆的器质性病变。通俗点说,它的硬件坏了。」
「而导致病变的原因,是它在执行任务的那个废弃化工厂里,吸入了一种神经毒气。这种毒气,在短短几分钟内,就破坏了它部分大脑功能。」
「所以,它的问题,从来都不是什么童年阴影,不是什么小女孩的哭声,而是纯粹的、无法挽回的生理性损伤！」
我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警犬基地的负责人和市局领导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们立刻上前,接过我手中的报告仔细查看。
而苏晚,身形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我明明听到的就是那个故事......」
「你当然会听到那个故事。」我冷笑着,步步紧逼,将她逼到镜头前。
「因为那个感人至深的故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刚才在脑子里,即兴编造的！」
「苏晚老师,你听到的,从来都不是动物的心声。」
我猛地抬高音量,对着所有人,也对着千千万万的观众,揭露了最后的真相。
「你只是在窃听我的思想！」
这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彻底引爆。
「窃听思想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之前苏晚说的那些,全都是从林秋那里偷来的」
「我就说嘛！林秋一转岗,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原来是这样！」
现场的议论声,网上的风向,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瞬间逆转。
苏晚彻底慌了,她死死地盯着我,像一头困兽,发出尖利的嘶吼。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我没有！」
「没有」我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U盘。
「我母亲调查过你,拥有读心术,窃取别人成果的垃圾。」
我交给一旁的工作人员把u盘里的视频播放给大家看。
看着嬉笑的室友,和自己在视频中展示的读心术。
苏晚猛地捂住胸口,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脸色惨白如纸。
众人看到这一幕,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真相,已经大白于天下。
「不！是你！是你害我！」苏晚见大势已去,指着我歇斯底里地大喊。
「陈旭你快帮帮我！是这个贱人设计陷害我！」
然而,曾经对她百般维护的陈旭,此刻却像躲避瘟疫一样,连连后退,脸色灰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可以为了利益舍弃我,自然也可以为了自保舍弃苏晚。
苏晚如同一个断了线的风筝,跪坐在以上,精神崩溃。
9、
现场的混乱持续了整整十分钟。
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将镜头死死对准失魂落魄的苏晚和面如死灰的陈旭。
警犬基地的负责人脸色铁青,当场宣布将对「宠爱之心」的资质进行重新审查,并保留追究其欺诈行为的法律责任。
这场盛大的直播,最终以一场惊天丑闻狼狈收场。
苏晚被工作人员带走了,她眼神空洞,嘴里还不停地重复着。
「是你害我......是你设计我......」
而陈旭,他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踉跄着向我走来。
「秋秋......」他声音沙哑。
「我不知道她是这样的人。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中心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我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堆被踩脏的垃圾。
「陈旭,」我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你知道动物的爱为什么珍贵吗」
他愣住了。
「因为它们的爱,纯粹、真诚,不懂伪装。」
我抬眼看向远方那只安静下来的黑风。
「而你,连它们都不如。」
10、
三个月后。
「宠爱之心」因为严重的商业欺诈和声誉破产,最终倒闭清算。
陈旭背负了巨额债务,从天之骄子一夜间变得一无所有。
听说他后来去了一家小宠物店打工,只是再也没有人相信他口中的任何话。
而苏晚,因为涉嫌多起商业欺诈,被几位曾经的「大客户」联合起诉。
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她的「天赋」,终究成了埋葬她的坟墓。
我并没有回到那个充满背叛的地方。
我用我父母给的启动资金,创办了一家非盈利的流浪动物救助基地。
我不再是聚光灯下的「传心大师」,只是一个普通的救助站站长。
我用我的能力,去理解那些受过创伤,无法言语的生命。
这天下午,我正蹲在一只刚被救助回来的小花猫面前。
它很害怕,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我闭上眼,将手轻轻伸过去。
没有复杂的商业目的,没有旁人的期待,更没有窃听的杂音。
我只听到一个微弱而清晰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惧和一丝渴望。
【......饿......好冷......妈妈,你在哪儿】
我睁开眼,对着它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轻声回应。
「别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小猫眼中的警惕似乎消散了一些,它试探着,用它的小鼻子,轻轻碰了碰我的指尖。
那一刻,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