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2
5.
林琳被掐得生疼,终于露出真面目。
死了正好！这样你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疯了,你真是疯了。
他猛地松开她,转身抱起我,用尽全身力气踹向落地窗,然后抱着我跳了出去。
程昱抱着我在街上狂奔。
我的呼吸已经微弱到几乎停止,嘴唇也已经青紫。
坚持住,雨桐。医院马上就到了。
眼前的景象与那天重叠,那天我也是这样苍白着脸,在副驾驶座上艰难呼吸。
可林琳在后座撅着嘴要限量版的玩偶。
于是他为了哄发小开心,要求我徒步去买娃娃,甚至在我拒绝后,把我推下了车。
而就在这一刻,林琳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而他,竟然信了。
他居然差点害死自己最爱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救命！谁来救救她！
我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微微俯身,醒了别怕,已经没事了。
是顾沉宇,是那个在我记忆里永远温柔可靠的邻家哥哥。
沉宇哥
我有些疑惑地开口。
这小丫头还有点良心,看来还记得我。
别说话,你肺部感染很严重。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猛地撞开。
程昱冲进来,伸手就要去抓我的手。
雨桐,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猛地抽回手,让他滚。
程昱的手僵在半空,你知不知道我守了你三天！我知道你生琳琳的气,可她都跪着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她年龄小,就我一个亲人,她不依靠我依靠谁还有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追究,如果你告她,她这辈子都完了。她已经知道错了,自从你上次说她以后,她的精神状态不稳定,就算报警也不会怎么样。
而且,她这样做还不是怪你,你但凡对她好一点,她也不会这样对你。
如果你对她好一点,她也不会这样对你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捅进我的心脏。
我猛地抓起桌上的水杯,狠狠砸在程昱脚边。
你是不是忘了,她差点害死我！
她故意用百合花引发我哮喘,故意藏我的药,故意在网上造谣抹黑我,你管这叫一时糊涂
程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非要逼死她吗
我盯着他,突然觉得无比荒谬。
五年了,每一次我被林琳伤害,程昱的反应永远都是这样。
她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太依赖我了。
你就不能大度一点
而现在,林琳差点要了我的命,程昱却仍然站在林琳那边,反过来指责我不够宽容。
滚出去,我让你滚！
顾沉宇见状挡在我的病床前,按下呼叫铃。
程昱暴怒地揪住顾沉宇的衣领。
关你什么事！你算什么东西。
保安！病房有人医闹。
程昱盯着我们,然后转身摔门而去。
他走后,顾沉宇轻轻托起我的手,小心地调整我手背上的输液针。
回血了。别乱动,我重新扎。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用棉签按住渗血的针眼,力道轻得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我怔怔地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刚才程昱摔门而去的背影。
那个自己爱了五年的男人,甚至没注意到她的输液管已经回血。
顾沉宇抬眼问我疼不疼。
就这么简单的三个字,让我的鼻腔猛地一酸。
程昱从来没问过我疼不疼,我哮喘发作时,他总说我是装的。
就连刚才,我刚从抢救室出来,他说的都是别追究林琳的责任。
而眼前这个十年未见的邻家哥哥,却记得自己对百合过敏,还问自己疼不疼。
为什么连十多年没见的邻家哥哥都能对自己这么好
为什么相恋五年的程昱却做不到
为什么自己的眼瞎了五年
还好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6.
回到家,程昱打开林琳的房门,房间里空荡荡的。
他想出去,但桌子上的那张白纸上的几个字太显眼了。
姜雨桐的哮喘过敏源检查报告。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百合花粉过敏,重度反应,接触后可引发窒息,严重时导致死亡。
而报告的日期是他将我赶下车,然后我独自去医院的那天。
程昱的手开始发抖,他猛地想起今天林琳好心送来的百合花,还有我发病时痛苦的样子。
程昱哥,她肯定是装的！
为什么她每次都趁你在的时候发病,你还认不清吗
医生都说她没事！她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力呀程昱哥。
他死死攥着报告,突然想起每一次我濒死的时候,林琳都在旁边,用那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说我在演戏。
程昱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原来他才是那个瞎子,原来他差点亲手害死自己最爱的人。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年我高烧,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
而他在游乐园,抱着林琳坐旋转木马。
回家后,我不吵不闹滴睡下。
我父亲葬礼那天,他答应陪我去。
却在最后一刻接到林琳的电话,他选择了陪在家害怕的林琳。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我一个人抱着骨灰盒,在墓园哭到深夜。
房门突然开了,林琳看着程昱手中的白纸,有些紧张。
程昱猛地将那份过敏报告摔在她脚下。
你他妈是想杀了她！你早就知道百合花会要了她的命你是故意的。
林琳低头看着报告,突然笑了,那笑容让程昱后背发凉。
是啊,我就是想让她死。我不光知道,我还特意查了,百合花粉能让她窒息多久。
你记得你第一次放她鸽子,我说学校里有活动,其实那天根本没事,我故意让你抛下她。
他爸爸葬礼那天,我也是故意说的我害怕,为的就是骗你回来。
还有她每次哮喘发作,我都说她是装的。每次你稍微心软,我就哭着说你不要我了。因为我知道,我如果这样说你就会抛弃她。
她凭什么抢走你你明明是我的！
程昱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疯了她那点对不起你。这五年来,我眼睁睁看着她对你那么好,甚至我一次次为了你抛下她,她从来都不说委屈。
你是我发小,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嫂子。
林琳突然扑上来抓住他的手臂。
发小那为什么小时候你答应娶我为什么妈妈说我们才应该在一起
程昱猛地推开她,林琳站稳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那是他们小时候的合影,背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程昱答应长大娶琳琳。
程昱的胃里一阵翻涌。
妈妈说的对,外面的女人都想抢走你,只有我不会。
程昱终于明白了,母亲去世前的疯言疯语和林琳病态的占有欲。
他后退两步,和林琳保持距离。
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心理医生,但从此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车门重重关上,截断了所有疯狂的话语。
程昱又一次站在病房门口,他刚要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顾沉宇冰冷的声音。
雨桐,又上热搜了。这一次的来势比上一次还凶。
我现在就找律师报警。
程昱僵在原地,透过门缝,他看见我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地盯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是一个被疯狂转发的视频。
画面里,程昱满脸怒容地指着林琳：
你就不能体谅一下雨桐她是你嫂子,你让让她怎么了。
这以后就是她家,你受不了了就滚蛋。
如果你再惹她生气,以后你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视频戛然而止,评论区已经炸了。
卧槽这男的好恶心,亲发小都骂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嫂子恶毒,这发小也不是好东西
发小好可怜,被这对狗男女欺负。
我的手指微微发抖,明明自己才是受伤的那个人,但现在全网都在心疼林琳。
程昱猛地推开门,雨桐,那视频是假的！
假的吗你看看你的好发小做了什么
我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林琳刚发的微博：
谢谢大家关心,我会坚强的。
配图是她手腕上缠着绷带,背景是她站在大桥下试图轻生。
顾沉宇默默握住我的手,看向程昱的眼神带着警告。
病房外,人群的咒骂声越来越近,有人开始撞击门板。
姜雨桐滚出来！恶毒女人欺负人！
出来给大家一个交代,这种人也配活着
我们要为小女孩主持公道。
我打开手机上那段完整的、未被剪辑的监控视频,站起身走出去。
这一次,我不会再忍了。
7.
我打开房门,对着众人的手机镜头,点开那段偷偷保存的完整监控视频。
画面里,林琳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亲昵地搂住程昱的脖子。
洗澡水放好啦,我们可以一起洗澡啦！
我的身上好痒,你要好好替我搓搓,不然我可不会饶了你。
你们一直都一起洗澡
琳琳怕黑,从小就这样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样不是很正常吗这有什么好说的
然后林琳拿着百合花,故意在我面前晃的视频。
连我呼吸困难,去拿包里的药,林琳假装不小心把药踢到沙发底下的样子都被拍的一清二楚。
我把手机递给顾沉宇,让他将这视频连在走廊的电子屏上。
三十秒后,整个住院部所有屏幕同时播放这段视频。
人群突然死寂,网上的评论瞬间反转：
卧槽这发小是绿茶成精吧那有这么大了还一起洗澡的,真恶心。
明明知道他女朋友有哮喘,还故意把花拿的那么近我看这是谋杀吧！
这嫂子真能忍,这要是我家那位,我早就让他和他那绿茶发小滚蛋了。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所有的谣言在这一刻不攻自破。
程昱握着手机,等人群走了,他才上前。
雨桐你受委屈了,现在网上的人终于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真的太开心了。
我回去之后会好好地说说琳琳,她再敢这样对你,我一定把她送走。
我抬起头,平静地等他的下一步。
果然,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
琳琳的视频已经传疯了,警方肯定会找她的,她才二十多岁,如果坐牢,这辈子就毁了。
看在我们五年的情分上,你能不能原谅她我一定会带她来向你道歉的。
五年情分我几乎要笑出声。
他所谓的五年情分,就是一次次选择林琳,一次次让自己忍让。
甚至在自己差点被林琳害死的时候,他还在替林琳求情,让我原谅。
你知道我那天被锁在门外,哮喘发作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程昱僵住。
我在想,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后悔
但现在我明白了,你不会。因为你永远只会替林琳考虑。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步了。
程昱的脸色瞬间惨白。
雨桐！她跟我从小一起长大！你非要逼死她才甘心吗
我冷冷地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讽刺。
他永远都是这样,永远觉得我在逼他,却从没想过,真正被逼到绝路的人,是我自己。
滚出去。
半小时后,警方正式通报,林琳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诽谤罪被刑事拘留,案件进入司法程序。我看着手机上的新闻,终于缓缓闭上了眼。
这一次,我终于为自己讨回了公道。
我坐在长椅上,微微出神。
顾沉宇拿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轻轻放在我手里。
雨桐,你得多补充营养。
我抬眸看他,然后张开口说道：
沉宇哥,这几天谢谢你了。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没敢让她知道,只能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的,快喝牛奶,记得你从小就不爱喝纯牛奶,每次喝还要加半勺蜂蜜。
我的心里又漫上一抹苦涩。
这样的小事,他记了二十年。
而程昱,连我对百合过敏都不知道。
自从那天在医院不欢而算后,我已经一个星期都没有见程昱。
听说他一直忙着林琳的事。
这天我正好顾沉宇在餐厅吃饭,余光却瞥见门口走进来的两道身影。
没想到竟然是程昱和本应在拘留中的林琳。
8.
林琳挽着程昱的手臂,丝毫看不出被官司缠身的狼狈。
她正笑着说什么,却在目光触及我的瞬间,表情大变。
我的指尖微微一顿,看来程昱还是把她保释了出来。
顾沉宇察觉到我的异样,顺着我的视线回头,眸色也冷了下来。
林琳甩开程昱的手,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
哟,这不是我善良大度的嫂子吗怎么,刚把我送进局子,转头就和新欢约会啊
程昱我就说她天生不要脸,现在你相信我了吧！
餐厅里不少客人侧目看来。
我放下刀叉,抬眸直视。
林琳,法院还没开庭,你就这么急着出来挑衅
林琳脸色一僵,随即冷笑。
你以为你是谁程昱随便找点关系就能把我弄出来,你算什么东西
气氛正紧张的时刻,一声厉喝打断了她。
程昱一把拽住林琳的手腕,目光却落在我身上,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他只是一言不发地拖着林琳往外走。
林琳不甘心地回头,冲我大骂。
程昱将她强硬地拽出了餐厅。
餐厅恢复安静,我忽然没了胃口。
早知道会遇见晦气东西,就该换个地方。麻烦换一份新的,这份凉了。
顾沉宇语气淡淡,抬手叫来服务员
你就不问问我,现在是什么心情
顾沉宇沉默片刻,轻轻覆上我的手背。
其实我早就知道林琳会出来,程昱从来舍不得真的让她吃苦。
但他舍得让你吃苦,所以,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有伤害你的机会。
我微微一怔,随即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窗外,程昱强行将林琳塞进车里。
车内,林琳还在哭闹,而程昱透过窗户远远看着我和顾沉宇交握的手,眼底一片晦暗。
他保释了林琳,却彻底失去了站在我身边的资格。
自那以后程昱便默默陪在我身边,却从不在人前显露。
程昱站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看着我从公司大楼走出来。
他下意识想上前,却又硬生生止住脚步。
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于是,他开始默默跟在我身后。
每一次晚上,他直到确认我安全坐上顾沉宇的车,才转身离开。
我的办公桌上,开始出现我最爱的黑咖啡,却没人知道是谁放的。
我经常忘记带伞,但每次下雨,我的桌子上都会出现一把伞。
可程昱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举一动,全被林琳看在眼里。
他站在我公司楼下,手里拎着咖啡。
他深夜蹲在我公寓楼下,直到房间的灯熄灭才离开。
他在偷偷爱着我的样子,全被林琳看到。
程昱,你骗我。
你说了只爱我一个人的！
9.
雨夜,我撑着伞走出公司大楼,忽然觉得背后有人跟着我。
我加快脚步,最近林琳刚被保释,我不得不警惕。
拐角处,一道黑影猛地扑来。
姜雨桐！你去死吧！
林琳的脸扭曲的像个恶鬼,手里的玻璃瓶冲我狠狠泼来。
我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那是硫酸,然后急忙后退。
她见我躲过,紧追着又泼了上来。
关键时刻,一个身影从侧面猛冲过来,一把将我推开。
程昱挡在我面前,后背瞬间被硫酸烧得血肉模糊。
他跪倒在地,却一把将我推了出去。
走,快走！
林琳手里的瓶子掉在地上,她看着程昱溃烂的后背,突然发出尖叫.
程昱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是要泼你的。
为什么这个贱人都已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她都背叛你了,你还要保护她。
程昱的呼吸已经变得艰难,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
那是我们恋爱一周年时,我在地摊上随手买的便宜货。
对不起。
这次我终于保护你了。
然后无声地倒在血泊中。
警笛声响彻街道,林琳瘫软在地上,疯了一样去抓程昱的手。
不要,程昱你醒醒！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她消失。
程昱,我不能没有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醒醒！
我答应你,我们走。我们离开这座城市重新生活。
我跪在雨中,看着程昱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忽然想起这几个月被自己忽视的细节。
这一个月好像总有人偷偷跟在自己身后,替自己赶走骚扰的记者。
每天晚上下班,总感觉有人一直跟着自己,直到自己安全到家
原来这些都不是错觉。
原来真的有人,直到死,才学会怎么去爱。
警察冲上来按住林琳时,她还死死地抱着程昱的尸体。
哈哈哈,你们看！程昱在装睡！他每次都这样,故意吓我的！
程昱不会死的,他说过要陪我一辈子。
你们都是坏人,坏人,我讨厌你们,是你们害死了程昱。
她挣扎着去摸程昱的脸,却被警察强硬地拽开。
三日后,法官在法庭上敲下重锤：
被告人林琳,因故意杀人罪、蓄意伤害、精神虐待等罪名,判处无期徒刑
林琳疯狂地挣扎,尖叫着：
我没有杀人！是姜雨桐害的！是她抢走了程昱！你们应该去找她,为什么抓我,我没有错。
你们是一伙的,你们趁程昱不在,就想欺负我。
程昱,我要程昱。
可没人再听她的辩解。
女子监狱,单人牢房。
林琳缩在角落,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程昱,程昱你在哪儿。
狱警从铁门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对旁边的医生说：
开始了,昨晚还把自己的手臂抓得全是血,非说是程昱在叫她。
医生叹了口气,在记录本上写下：
患者出现严重幻听、自残行为,建议加强监护。
林琳在监狱里时而疯癫,时而安静。
她死在一个寒冷的清晨,尸体被发现时,手里还攥着一张照片。
那是她和程昱小时候的合影。
我站在程昱的墓碑前,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石碑。
虽然你伤害了我五年,可你最后也替我挡下了硫酸。
程昱,我原谅你了。
随后,顾沉宇轻轻揽住我的肩膀。
阿姨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家吗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一年后,我和顾沉宇的婚礼上顺利举行。
从此以后,我的世界里再也没有程昱,没有噩梦。
当顾沉宇低头吻住我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
真正的爱,从来不需要你懂事。
它只需要你做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