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我抱着萧澈往后退,后背抵着冰冷的观礼台柱。
萧澈在我怀里咳着血,却还攥着我的手,含糊地说：别......别过去......
我低头看他苍白的脸,想起上一世。
那时萧烬的火术也反噬过,是我跪在雪地里,用自己的血混着雾山的冰莲,替他熬了三日三夜的续命香。
他醒来后,却搂着季瑶说：不过是她的本分,谁让她有这媚骨。
后来我被他锁在火场,火舌舔着门窗时,我也曾朝他伸出手,哭着喊救我。
他就站在廊下,玄色锦袍在火光里泛着冷光,眼底没有半分动容,只冷冷地说：这是你欠瑶儿的。
原来人真的会轮回。
只是这一次,求人的变成了他,旁观的变成了我。
季晚！你看清楚！
萧烬还在往前冲,火焰烧到了他的脸颊,烫得他皮肤滋滋作响。
我快撑不住了！你想看着我死吗！
他的眼底翻涌着绝望,还有一丝连火焰都烧不化的偏执。
他以为我还会像从前那样,哪怕被伤得千疮百孔,也会拼尽全力救他。
季瑶尖叫着想去拉他,刚靠近就被火苗燎了鬓发,吓得跌坐在地,哭喊道：殿下！你醒醒啊！
我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像头困兽,在火焰里挣扎。
这场景像极了上一世,他把我扔进火堆时,我也是这样看着他,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怜悯。
六哥！
同样掌握御水术的八皇子忽然冲过去,双手结印,掌心涌出股清泉,稳稳浇在萧烬头顶。
水与火相撞,发出滋啦的响,萧烬猛地一颤,火焰瞬间熄灭,人也软倒在地。
他趴在地上,咳出几口黑血,视线却始终黏在我身上,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你就这么恨我恨到眼睁睁看着我烧死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鬓边的青丝又白了些,嘴角的血污混着烟灰,狼狈得像条丧家犬。
是。我踢开他伸过来的手,声音冷得像冰,我恨不得你现在就化成灰。
萧澈扶我后退,低声道：别跟他置气,他烧糊涂了。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萧烬被侍卫抬走,季瑶跟在后面哭哭啼啼,珠钗掉了一地。
人群散去时,二皇子凑过来,意味深长地笑：九弟好福气,得了个能克六弟的宝贝。
萧澈的脸涨得通红,却把我往身后拉了拉：二哥慎言。
回寝殿的路上,我一直没说话。
萧澈忽然停下脚步,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这是我寻的凝神露,你闻闻,能压惊。
瓶里是淡淡的薄荷香,我捏着瓷瓶,忽然想起上一世。
萧烬火术失控时,总爱抓着我手腕往他怀里按,说你的血能浇灭我的火。
那时我以为是情话,后来才知道,他只是把我当灭火的工具。
夜里,季瑶又来找我。
她换了身素白襦裙,眼眶红肿,倒真有几分楚楚可怜。
妹妹,求你了。
她噗通跪在我面前,额头抵着地面。
看在往日情分上,救救他吧。他快不行了,太医说......说他撑不过这个月了。
我蹲下身,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往日情分你是说,你抢我心上人时的情分还是他烧死我和孩子时的情分
季瑶的眼泪掉得更凶：我那时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会那样对你！
不知道
我笑了,指尖划过她眉心,你知道他最恨我什么吗他恨我不是你,恨我这身媚骨不是长在你身上。
可他没告诉你,就算你有这媚骨,他也只会把你当成另一株药草,榨干了就扔。
我松开手,她瘫坐在地,眼神空洞。
你若真为他好,就该离他远点。
我起身,吹灭烛火,他对你的那点怜悯,是建立在‘你比我干净’的基础上。等他发现,连这点干净都是装的,你猜他会怎么对你
门吱呀一声合上时,我听见她压抑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