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倒地捂着腹部的顾母怔愣一秒后,拼命朝着顾沉舟爬过来。
我的儿,我的儿,你怎么了
阿娘在一旁笑出眼泪。
别挣扎了,他被我下了十年的毒,内里早就腐败不堪。
你以为他好了,其实每天夜里都痛苦不堪,如被万虫啃咬,只是他瞒着你。
他啊,早就因为承受不住筋脉断裂,脉象都摸不出来了,是我强行吊着他的一口气,让他有机会看到顾家的丑恶。
而现在,顾沉舟最后一口气彻底散了。
他的身体在短短几秒内,迅速腐败......
看着自己儿子的模样,顾母彻底疯了。
啊啊！
她嘶吼着,接着一口一口吐着血。
阿娘则是在一旁大笑：
报应,都是报应。
可说着说着,阿娘脸色大变。
她再也承受不住倒在我身上。
我惊叫出声,赶紧去探娘的脉搏。
脉搏微弱,毒物已经渗入五脏六腑,药石无医。
徐探长掀起阿娘的眼皮,看着涣散的眼瞳。
没救了。
这一刻,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四周万籁寂静,只有我和呼吸减弱的阿娘。
阿娘气若游丝：
娘......太痛苦了,我为了报仇丧失......丧失了理智,我罪有应得。
小汤圆,答应......答应娘,活下去......
下一秒,娘的手垂了下去。
我没有娘了。
从此,只剩下我了。
顾家倒了。
顾母和顾沉舟死后,
徐探长查到了顾家买卖鸦片,勾结敌人的罪证,正式查封顾家。
和顾家交往密切的几个家族也一起被调查。
现下民众们对敌人的仇敌情绪高涨,
一听说这些事,当地几所大学的学生举办游行,要求政府严查。
一石激起千层浪。
而在一片混乱中,我被徐探长送上前往一艘前往新加坡的轮船。
徐探长抽着烟,宽大的风衣在风中肆意张扬。
他看着我：
走吧,不要再回来。
你得罪的人太多,留下来只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
我低着头,捏紧手里的船票。
那你呢
徐探长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将我推了一把。
夕阳下,他周身仿若被镀上一层金光。
刺得我眼睛生疼。
轮船向着海洋深处行驶。
徐探长的背影越来越模糊。
我朝着他挥手,轻声道了句,谢谢你。
徐探长脚步顿住,他好像听到了,朝我摆摆手。
嫁进顾家前,我就和徐探长说了我的猜测。
他没有因为我年纪小就没有把我当回事。
更没有怕得罪顾家而放弃。
这十年,除了我和娘,徐探长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真相。
他是个了不起的人。
夜晚,海面黑得好似能吞噬一切。
我躲在一处角落,看着全家福落泪。
我想,终于一天我会再次回到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