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冰凉的手术刀破开我的头颅,我却不再感到疼痛。
恍惚间,我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我和顾轩逸初次相遇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叛逆少年。
顾家奶奶把我带回去时。
我瘦弱得不成人形,头发枯黄,躲在她背后。
顾轩逸看见我,嘲笑道：
哪里来的乡下丫头。
他总是这样对待不在乎的人。
从不肯多看一眼,更无一丝尊重。
顾奶奶用拐杖敲了敲他的脑袋：
臭小子说什么呢她是你未来媳妇！我特意查了八字。
顾轩逸瞬间瞪大了眼睛,撅起嘴：
我才不要！
说罢,他就怒气冲冲地跑开了。
自那以后,我们成了一对欢喜冤家。
他欺负我是理所当然,我知道自己寄人篱下,总是默默承受。
可我也知道。
从顾奶奶把我领回来的那天起。
他就是我青春期里唯一的朋友。
虽然他总爱捉弄我,却绝不允许别人说我一句坏话。
顾奶奶忙,有些保姆见人下菜碟。
是他发现又毫不留情辞退了那些人。
我就像顾轩逸的私人物品,在他的保护下。
再也没有过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每天都过得安稳。
渐渐地,我也被养得珠圆玉润。
十八岁高中毕业那年,有个男孩约我在后山表白。
没成想,顾轩逸面色阴沉地从树上跳下来,只一句话。
滚,三秒之内,我让你家破产。
把那人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开了。
他盯着我：你喜欢这种货色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突然拉起我的手：
我不允许你和别人恋爱,你只能是我的。
听到这句话,我弯起眼睛笑了。
那时的他,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还没意识到我们早已命运相连。
就连婚纱,顾奶奶都提前准备好了。
夕阳落下的那一刻,我俯身向前,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顾轩逸瞬间僵在原地,手足无措,捂着脸。
耳朵红得像要滴血,结结巴巴地问：
你、你干嘛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那个意思。我笑着说：我想亲一口我的未婚夫。
自那以后,顾轩逸时不时就躲着我。
我以为是自己冒犯了他,误会了他的心意。
没想到大学开学第一天,本应出国留学的他,却出现在我的校园里。
他红着脸牵起我的手：
我不放心,我的未婚妻一个人在国内。
说罢,他上前在我的双唇上颤抖着落下一吻。
我们在一起了。
大学毕业后,我们顺利结婚,一直相亲相爱。
直到结婚七周年的蜜月旅行。
他说要亲自带我坐轮船去法国定制那枚钻戒。
可他却为了护住我,自己掉进了海里。
从此消失。
再次出现时,身边牵着的是许菲。
他高二那年,嘴里总是嘟囔着的女生。
顾轩逸的父母远在国外。
听闻消息也赶了回来。
面对儿子终于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女人。
他们高兴不已。
对我和顾轩逸之间的恩爱情深绝口不提。
顾奶奶早在顾轩逸失踪那天就住进了医院。
那时的我,就像是波涛汹涌海面上孤苦无依的浮萍。
这些痛苦的记忆越来越模糊。
我在回忆里挣扎着。
咸湿的海水还是将我吞没。
混着眼泪,我再一次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