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霍承言拎着两杯奶茶跑来,脸上是藏不住的怒气。
他第一时间扶起我,转手打了林序之一拳。
惹得白暖暖惊呼着上前：你是谁,凭什么打人
可霍承言恍若未觉,狠厉的看向她：让开！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
看霍承言还想动手,我赶紧拦住。
明明受伤时都没哭,这会儿竟有些控制不住委屈。
我吸着鼻子,瞪大了眼睛想控制眼泪,只低声说：手疼,腿也疼。
他抱起我就要去医院,却被林序之拦住。
站住,她是我未婚妻,你凭什么带她走
她现在是我妻子,滚！
可他要离开,林序之却不依不饶的盯着我。
郑絮秋,跟我回家。
我躲开他的视线,只抱着霍承言小心翼翼的说：结婚证没了。
对不起啊,我把事情搞砸了,可以找回来吗
我颇有些讨好,可霍承言只是抿着唇,把我抱的更紧了。
他眼里带着止不住的心疼,声音越发温柔。
秋秋不怕,不是你的错。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
我摇了摇头,他转而就说：好,那就先拿回来。
看他抱着我走向民政局,我终于安了心,眨着眼探查他的情绪。
可他还是那般平和温柔,当真没有一丝不耐烦。
明明从前我摔个碗,林序之都要故作宠溺的说一句真笨！
可眼神里却是我无法忽视的嫌弃。
林序之还想纠缠上来,白暖暖却拉住他。
序之哥哥,你受伤了,我们去医院。
他第一次对白暖暖不耐烦：让开！
我对霍承言的信任,和对他的不加理会,让他第一次有种超出预料的慌乱。
他迫切的想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亲眼看着我们补办结婚证时,他终于失了态,吵闹着想来拉我。
郑絮秋！你不是爱我吗为什么会嫁给别人！
我不想听他说话,只皱着眉把自己埋进霍承言怀里。
有人闹事,民政局直接报警,三百米外的警察局很快就安排出警。
林序之被带走,徒留白暖暖茫然无措。
没了阻碍,霍承言急忙带我去医院。
方远看到我的样子,一脸崩溃的喊道。
哎呀祖宗！这才几天啊,怎么又伤成这样了快给我看看。
说着就火急火燎的给我处理伤口。
骨裂得手,淤青的小腿,让我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凄惨。
霍承言看的眼眶发红,心疼感几乎要溢出来。
他抱着我声音颤抖,还带了点哽咽。
对不啊秋秋,我不该把你自己留在那儿的。
他难得这般失态,我只能干巴巴的安慰他。
过两天就好了,我不疼了。
6.
趁着林序之在警局,我删除了别墅里他的指纹锁。
还告诉门卫,以后不许他和白暖暖进门。
因为这伤,霍承言对我高度重视。
不仅自来熟的住进我的房子,还每日煲汤做营养餐,把办公地都换成了家里。
我安稳的过上了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直到爸爸打来电话。
秋秋啊,有了承言就连爸爸都忘了连个电话都不打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吃醋抱怨。
我心下一虚,讪讪道：哪有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国啊
还说三天就来看我,结果这么久了也没回来。
我越说底气越足,心虚的反而成了他,他打着哈哈。
我不回去,承言不就回去了,从小就说要嫁给他,现在实现了！
一听他揭我短,我急忙说了两句,匆匆挂断电话。
我从小就喜欢霍承言,但自从落水后,就再也没奢望过嫁给他。
他太优秀,在人群里,他总能轻而易举的成为最出挑的那个。
上大学前,爸爸说,一定让我找个品学兼优的女婿回去,帮他管理家业。
很多人都喜欢我,可我挑中了林序之。
只因为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能力出众就算了。
眉眼温柔的还有些像霍承言。
可相处久了我才发现,他和霍承言不同。
霍承言始终如春风如细雨,支持我鼓励我。
可他却试图拿捏我,又故作清高,既要又要。
我知道他家境一般,自卑又自傲,对他越发宽容。
可我的示好在他看来,只是非他不可的预兆。
我的外貌,家世,追求者众多,却钟爱他一个,让他骄傲得意。
可我的病,又让他嫌弃,感觉丢脸。
他试图用贬低我,来弥补他残存的自尊,来拔高他的地位。
可却从没想过,是否结婚的选择权在我手里。
因为他舍不得主动放弃这个能让他平步青云的机会。
明明日益相处中,我也对他动过心的。
可他总能用种种举动,磨灭掉我对他那仅存的爱意。
终于养好了伤,霍承言看着我吃胖三斤的体型,满意的点点头。
这天,婚纱店的店员来到了别墅。
霍承言说,在国外特意定制的婚纱到了,让我选择一款自己喜欢的。
可诸多人里,我却见到了林序之。
他穿着工服,曾经的光芒四射也变得黯淡无光。
看见我,他眼睛一亮：絮秋！
我转头就想上楼,其他店员试图拦他,可到底是被他快一步。
他上前就就拉住了我的胳膊：絮秋,我知道错了,你听我解释！
他声音中带着哀求,其他员工面露紧张,看着眼前的一幕无所适从。
我回头,淡淡的看着他。
7.
你要说什么
他眼中闪过惊喜：之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那个态度。
可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不介意你领了结婚证。
你那么喜欢我,愿意为我离婚吧就算是二婚,我不会嫌弃你。
他的话让我不由皱眉。
还以为他能细数出自己的问题,跟我道歉,原来只是避重就轻。
另外,不嫌弃我我只想发笑,他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不愿意。
什么他眼中闪过不敢相信的茫然。
我不愿意离婚。而且,我不喜欢你。最后,我嫌弃你。
我眸色冷淡,甩开他就想上楼。
可他却当众下跪,眼中还闪过一丝难堪。
我知道你在生气,我都愿意为你下跪了,给我点时间证明我的诚意,好吗
其他店员见我们有来有回,本已经放下心,现在是彻底不敢动了。
只能低着头围观这场闹剧。
但他的下跪,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他见我没说话,还扇了自己几个巴掌,眼中也带了点儿怨恨。
这样总行了吧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我唇角都挂上了笑意,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演技差。
观察他的内在,竟然比看他的表象更有趣。
这时,别墅大门处忽然传来一句：想让你滚出去。
我抬眼看,霍承言大步向我走来,搂住我的肩。
我老婆不擅长应付臭虫,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谈。
林序之猛地站起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也敢大言不惭！
我愣住了,不由得眨眨眼睛,只见那群员工里急忙站出一个人。
霍总,这人是临时工,不认识您。太太的婚纱都送到了,你二位可以先办正事,别因为无关紧要的人耽搁了。
看样子这人是店长,说完这话就恶狠狠地给了林序之一个白眼。
霍承言听这说辞反而神情愉悦。
就是当小白脸,我也比某些人合格。
我更帅,更有眼色,还有结婚证,秋秋愿意养着我。
说着一挑眉：不像某些人,没什么本事还想软饭硬吃。
说着也不管林序之那调色盘似的脸色,吩咐道。
婚纱都送到楼上去,让夫人慢慢挑。
店长笑着应声,目送我们上楼后就拉过林序之。
你疯了想死别拉上我们,这可是霍家二爷霍承言！
林序之瞬间脸色苍白,瞳孔放大,不住的说：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霍承言出国几年,只是低调,不是死了！
亏得我还以为你是个机灵的,回去领了工资,以后不用来了！
店长小声警告他后,愤愤上楼。
林序之失魂落魄的走出门,只觉得眼前一片灰暗。
霍家是阳城之首,霍二爷前些年更是风云人物。
只是他看低了郑絮秋,根本没想到这种人物竟然会甘愿娶她。
完了,这下一切全完了。
8.
我和霍承言的婚礼正式提上日程。
每天忙碌又高兴,我彻底没心情理会林序之了。
婚礼那天全程播报,各路媒体实时转播,声势浩大。
缩在狭小出租屋的林序之正愣愣的盯着手机屏幕失神。
一场世纪婚礼,隆重又漂亮。
新娘巧笑嫣兮,一举一动美得像月光。
他曾短暂的拥有过这片月光,可最后被他弄丢了。
此刻他心情复杂,不知是喜是悲。
也想不通,他在郑絮秋眼里,究竟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还是真正喜欢过的人。
不然这女人,怎么能这般轻易的就嫁给别人
这时出租屋被推开,大着肚子的白暖暖骂骂咧咧进门。
哭什么哭要不是你没用,怎么可能被人踹了,连累老娘过苦日子！
说着就很快翻到了自己的证件,转头就要离开。
站住,你干什么去林序之突然回神。
白暖暖翻着白眼冷哼。
你混得连个工作都找不到,还有脸问我
这阵子他也看清了白暖暖的本性,当即拉住她的胳膊。
你找好下家了
白暖暖皱着眉拉开他：知道就识相点,我过得好也能赏你口汤！
他再度拽住白暖暖：不行,你还怀着我的孩子！
白暖暖彻底没了耐心。
这孩子就不是你的！你个窝囊废,绿毛龟！
要不是你得罪了霍家,至于连个端盘子的活都找不到吗
自己喝西北风还想带上老娘做梦！
她一边挣扎,一边不住的谩骂。
林序之拽着她的手却越发用力：别说了,我让你别说了！
终于,林序之爆发了。
那只尚且闲着的手,打上了她的脸,掐上了她的脖子......
我再听说林序之的消息时,是在电视新闻上。
被抓时,他衣衫褴褛,满脸黑灰的在翻垃圾桶。
毕竟有过前尘,霍承言怕我放不下,主动提起了他的事。
只说发现自己杀了人后,林序之仓皇间就想逃回老家。
但又怕买票会被查到行踪,只敢走小路,躲避人群。
饿了也只敢在晚上人少的时候,出来捡垃圾。
他试图联系过我,可我没有理会。
最后只给我递了一封信。
9.
郑絮秋,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造成的。
你给了我一场虚假繁荣,又让它变成梦幻泡影。
我以为你会心软,可我赌错了。
你说我无心,可你放下的却比我快。
只有我,还沉溺在原地,直到赌上自己。
更可怕的是我竟然发现自己还爱你。
拜托,偶尔想起我吧,记得有这样一个人爱过你！
这般矫揉造作的话,看得我直起鸡皮疙瘩,但却没有一丝愧疚。
是他舍不得阳城富贵,也对我回心转意还抱有希望。
不然即使在这里找不到工作,也大可以去其他城市,总有他容身之地。
可他到底是他亲手杀的人,把自己送上了死路。
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更别提我从没骗过他。
信我烧了,也没空关注他判了多久。
很久后才听霍承言提过他一次,只说在狱里得了肾衰竭,没多久就死了。
那天他抱着我,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伤害你的人都该付出代价！
后来我才知道,他有句话没跟我说。
林序之在监狱里饱受排挤,
他那么懦弱的一个人,发现对方强势后,自然只会忍辱偷生。
肾衰竭就是经历太多后感染所致。
他没有活着出来,我也没有再想起他。
仅有的一次,也是我顺利生下个健康男婴时,脑中闪过的他曾经的话。
郑絮秋,你脑子不好,以后我们试管要孩子。
你基因太差,得找个好些的卵子才能生下健康的孩子。
可现在,我并没有那么做。
后来孩子的成长也证明,郑家的基因并不弱。
或许也要庆幸这孩子跟他无关,他才有机会长得聪明伶俐,又像霍承言一样温润如玉。
耳濡目染间,儿子也学会了向霍承言一样照顾我。
爸爸对霍承言这个女婿很满意,他说当初就盯上了他。
可我生病,霍家生意还在相应转移,也就没再谈过这件事。
好在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了既定的轨道。
爸爸现在的生活,除了管理公司,就是看顾自己那个放在心尖尖上的外孙。
已经预谋着教育从娃娃抓起,想从小就给他开商学课了。
霍承言不语,只是一味的把儿子往岳父面前送。
美其名曰：孩子要从小就教他察言观色,比如在不该当电灯泡的时候,能有效撤离。
我无奈,却又高兴于他能对我始终如一。
十年过去了。
我有了一儿一女,一猫一狗,健康的长辈,粘人的丈夫。
日子圆满,我很幸福。
我终于知道了,爱你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爱。
就像当初的霍承言,不嫌弃那个众人眼中的傻子。
又像他把父亲退休后想让出的股份,都记在我名下,为我免费打工。
再或者是当初他在欺负过我的人身上添的每一把火。
他从不主动邀功,但我心里清楚。
桩桩件件都表示着,他爱我,如我的父亲,如我的孩子。
即使我是傻子,他也依然愿意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