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七夕节老公转账0.77
他看着我,眼中是全然的信任。
好,需要什么工具,我让人去拿。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裴烬和我。
傅辰的脸色更是精彩纷呈,青白交加。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裴烬会相信我这个清洁工的胡言乱语。
裴先生,他加重了语气,您确定要让她胡来这可是『闲月』的收官之作,一旦彻底毁了,这个责任......
我担着。裴烬淡淡打断他。
他转向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里交给你了。
5.
我点了点头,不再看任何人,走到画前。
我让裴烬的助理取来了我的工具箱,那里面装着我从世界各地搜集来的特殊颜料和修复工具。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我戴上特制的手套,开始工作。
我没有去擦拭那片红酒渍,而是用一把极细的画笔,蘸着一种特殊的金色颜料,沿着酒渍的边缘,开始勾勒。
我的动作很慢,却极其稳定,每一笔都精准无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展厅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我。
渐渐地,那片原本丑陋的酒渍,在我笔下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
金色的线条如流光般蔓延,将那片红色包裹、分割、重塑。
它不再是一块污渍,反而像一朵在混沌中浴火绽放的凤凰花,妖冶而壮丽。
原本的《渡》,画的是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中渡向彼岸的灯塔,意境孤寂而坚韧。
而现在,凤凰花的出现,为这片惊涛骇浪,增添了一抹涅槃重生的决绝与灿烂。
天哪......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叹。
这......这简直是神来之笔！
非但没有毁掉,反而......反而让这幅画的意境更高了！
我放下画笔,退后一步,看着自己的作品,长舒了一口气。
画廊经理已经看傻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林薇的脸色惨白如纸,她死死地盯着那幅画,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而傅辰,他站在原地,身体僵硬。
他看着画,又看看我,那张永远冷漠高傲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龟裂的神情。
6.
这种技法......这种以破立新,化腐朽为神奇的技法......
人群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颤抖着走上前来,他戴着老花镜,几乎要将脸贴在画布上。
他是国内最负盛名的艺术评论家,周老。
是『闲月』！绝对是『闲月』的风格！周老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我研究了『闲月』的所有作品,这种将意外化为神来之笔的魄力,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人！
周老猛地转过身,灼灼的目光锁定在我身上。
小姑娘,你......你和『闲月』大师是什么关系
整个展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所有人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打在我身上。
裴烬走到我身边,微笑着替我回答了这个问题。
周老,我来介绍一下。
这位,就是《渡》的作者。
也是你们一直在寻找的,『闲月』。
一句话,如同一颗深水炸弹,在人群中轰然炸开。
整个展厅瞬间沸腾了。
什么她是『闲月』
这怎么可能！『闲月』不是个隐居多年的老头子吗
我的天,我刚刚竟然在教训『闲月』本人画廊经理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那些刚刚还对我冷嘲热讽的宾客,此刻全都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争先恐后地涌上前来。
闲月大师,久仰大名！您的画真是太震撼了！
大师,您还收学生吗我儿子特别有天赋！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淹没,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正好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是裴烬。
他自然地将我护在身后,替我挡住了所有喧嚣。
而人群之外,傅辰和林薇,如同两座被雷劈中的雕塑,僵在原地。
林薇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傅辰则是死死地盯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震惊、悔恨、痛苦......以及一丝我看不懂的疯狂。
7.
林晚......
傅辰拨开人群,一步步向我走来,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是『闲月』
他像是要确认一个荒诞不经的梦。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我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有什么不可能的
他只记得我是那个在他病床前毫无存在感的冲喜新娘,那个拿着他施舍的七毛七净身出户的拜金女。
他却忘了,嫁给他之前,我是美术学院最出色的学生,是连导师都赞不绝口的天才。
是傅家的羞辱和这段失败的婚姻,让我一度放弃了画笔。
直到我遇见裴烬,他看到了我被尘封的才华,鼓励我重新开始。
闲月这个名字,意为闲云野鹤,如月清冷,是我对自己后半生的期许。
与傅辰,与那段不堪的过往,再无关系。
阿辰！林薇终于反应过来,她冲上来抓住傅辰的胳膊,脸色因为嫉妒而扭曲,你别被她骗了！她怎么可能是『闲月』！她一定是偷了大师的作品,在这里招摇撞骗！
对！她一定是骗子！裴先生,你们都被她骗了！
她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试图挽回这可笑的局面。
傅辰却猛地甩开了她的手。
他死死地盯着我,脑海里似乎有什么画面在闪回。
他或许想起了,五年前,在傅家那个压抑的别墅里,我总是一个人待在角落的画室里,一画就是一天。
他义无反顾的将我的画稿扔进垃圾桶,说这些不入流的东西,脏了他的眼。
还是想起了,我离婚时什么都没带走,只带走了一箱子画笔和颜料。
那些被他鄙夷、被他践踏的东西,如今,却成了让他高攀不起的存在。
为什么他眼眶通红,像一头受伤的困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终于开了口,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告诉你什么告诉你你扔掉的每一幅画,都价值连城还是告诉你,你用七毛七打发的女人,是你永远也得不到的『闲月』
傅辰,你不是早就认定我是个一无是处的拜金女吗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我的话,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扎进傅辰的心脏。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煞白,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从始至终,看不起我的人,是他。
将我踩在脚下的人,也是他。
8.
不......不是这样的......
傅辰看向林薇,眼神里充满了质问。
是你！是你告诉我,她嫁给我就是为了钱！是你告诉我,她除了贪慕虚荣,一无是处！
林薇被他看得心虚,眼神躲闪：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她要不是为了钱,当初为什么要替我嫁给你一个植物人,她图什么
图什么裴烬冷笑一声,他走到傅辰面前,将一份文件递给他。
傅总,或许你应该看看这个。
傅辰颤抖着手接过文件,越看,脸色越是惨白。
那是一份详细的账单。
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五年来,林薇用傅辰给她的那张副卡,消费的所有明细。
名牌包、高定礼服、奢侈品珠宝、环球旅行......每一笔,都触目惊心。
总金额,远远超过了那777万。
这......这是什么傅辰的声音都在抖。
这是林薇小姐五年的消费记录。裴烬的语气云淡风轻,却字字诛心,傅总当初给她的那笔钱,恐怕连她一年的开销都不够。
至于林晚,裴烬的目光转向我,瞬间变得温柔,她离开傅家时,卡里只有你转给她的七毛七。这五年,她没花过你一分钱。她靠着在街头给人画像,一笔一笔,赚回了她的画笔和颜料。
她睡过地下室,吃过三个馒头顶一天的苦,但她从没向任何人低过头。
傅辰,你所谓的『拜金女』,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骨气的人。而你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不过是个被你惯坏了的寄生虫。
裴烬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傅辰的心上。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薇,那个在他面前永远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女人。
薇薇......他说的是真的吗
林薇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不是！是他胡说！阿辰,你不要相信他！他是林晚的同伙,他们联合起来骗你的！
我没有！傅辰的眼眸里,最后一丝信任也崩塌了。
他想起了无数个细节。
林薇总是在他面前抱怨钱不够花,总是暗示他买各种昂贵的礼物。
而林晚,他从未见她主动要过什么。
就连当初结婚,他母亲提出给一笔彩礼,都被林晚的父母以冲喜,心诚则灵为由拒绝了。
原来,不是她们家清高,而是她们早就计划好,让林薇这个亲生女儿,来收割他这个金龟婿。
而我,不过是他们推出来的一个棋子,一个用来稳住他母亲的工具。
9.
「够了。」
我冷声打断这场闹剧。
我走到林薇面前,指尖轻按,一支录音笔开始播放。
「......姐,我求你了,你就帮我这一次吧！傅家三爷那个样子,我嫁过去就是守活寡啊！你替我嫁过去,等他......等他死了,傅家给的补偿金我们一人一半！」
「......你放心,等他醒了,我马上就去跟他解释清楚,就说你是替我照顾他的！他那么爱我,肯定会理解的！」
「......晚晚,我们是亲姐妹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五年前,林薇声泪俱下的哀求,和我最终心软的回答,在死寂的大厅里回响。
「......好,我答应你。但你一定要跟傅辰解释清楚。」
录音戛然而止。
林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她望着我,眼中错愕。
她完了。
在这场汇集了所有名流的画展上,她经营多年的完美假面,被我亲手撕得粉碎。
「啊——！」
一声尖叫,她转身想逃。
傅辰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林薇。」
他的声音,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冰冷刺骨。
「你骗得我好苦。」
他眼中的恨意与悔恨交织,最终化为一片彻底的自我厌恶。
是他,亲手将唯一的真心推入深渊。
是他,把淬毒的玻璃,当成了无价的珍宝。
他猛地甩开林薇,像是甩掉一件令人作呕的垃圾。
然后,他转向我,那张向来矜贵的脸上,只剩下哀求。
「晚晚......」
他朝我走来,一步一步。
「对不起......」
就在要靠近我的时候,裴烬上前一步,把我挡住。
「傅总,请自重。」
傅辰的目光越过裴烬,死死地锁着我,眼眶红得骇人。
「晚晚,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身价千亿的傅氏总裁,此刻在我面前卑微地乞求。
「那七毛七......是我混蛋！是我瞎了眼！我把傅家的一切都给你,我的命也给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周围一片抽气声,所有人都被这出反转的豪门秘辛惊得目瞪口呆。
而我,作为风暴的中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张写满悔恨的脸,我心中竟是一片澄澈的平静。
没有报复的快感,没有胜利的喜悦,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正如我的画,《渡》。
渡过火海,便是新生。
而涅槃的凤凰,又怎会回头,去贪恋那片焚毁过往的火海。
10.
傅辰,我平静地开口,太晚了。
爱你的那个林晚,早在五年前你让我滚出傅家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你现在看到的,是『闲月』。
一个和你,和傅家,再无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我的话,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不......不会的......他喃喃自语,眼中一片死灰。
林薇被画廊的保安控制住,她看着失魂落魄的傅辰,又看着被众人簇拥的我,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林晚！你得意什么！你不过就是运气好！她尖声叫道,要不是裴烬帮你,你现在还是那个在街边画画的穷鬼！
裴烬闻言,轻笑一声。
他走到我身边,当着所有人的面,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我想,我有必要澄清一下。
我不是在帮她。
他的目光转向我,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是她在帮我。
我的画廊,因为能展出『闲月』的作品,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我,裴烬,也因为能成为『闲-月』的经纪人,而感到三生有幸。
他握紧我的手,看向众人,郑重宣布：
从今天起,闲月的所有作品,将不再对外出售。它们将作为我们即将成立的『晚光美术馆』的永久馆藏。
而美术馆的馆长,他深情地看着我,就是林晚女士本人。
全场掌声雷动。
我看着裴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五年,是他陪我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给了我一个可以安心创作的天地。
我们的关系,早已超越了画家和经纪人。
是知己,是家人,更是彼此的依靠。
傅辰呆呆地看着我们交握的双手,眼神彻底黯淡下去。
画展结束后,林薇因为欺诈和诽谤,名誉扫地,被傅辰彻底断了经济来源,很快就在名流圈销声匿迹。
听说后来为了维持奢侈的生活,走上了一些不归路,下场凄惨。
傅辰的公司也因为这场风波,股价大跌,元气大伤。
他派人送来无数奇珍异宝,想要求得我的原谅,都被我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后来,他再也没有来找过我。
只是听说,他买下了那间曾经展出《渡》的画廊,每天一个人坐在那幅画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一年后,晚光美术馆正式开馆。
开馆那天,阳光正好。
我站在美术馆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人群。
裴烬从身后拥住我,下巴轻轻抵在我的发顶。
在想什么
我笑了笑,摇摇头。
没什么,只是觉得,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那些伤害,那些不堪,都像画上干透的颜料,凝固成了过去。
而我的人生,是一幅全新的画卷。
正等待着我和身边这个人,一起,描绘出最绚烂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