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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桃竹最后在北郡落脚。
邻居是个书生,叫沈听。
听人说,原先是在上京当官,但因为生性耿直开罪了权贵,被下放到了南蛮。
后来厌倦了官场碌碌,便躲到这里隐居避世了。
我牢记着自己天煞孤星的命格,同周围一切人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但沈听是个例外。
不论我怎么疏远,他似乎总有办法,闯入我的视野。
暴雨冲破茅草屋,他不辞辛苦来帮我修缮;上山砍柴迷了路,我一个人胆战心惊地游走在山野之中,是他提灯来拉我冲破野狼的围剿。
还因此受了伤。
我心里愧疚不安,便提着刚做好的糕点上门道谢。
沈听正在包扎伤口,手臂上被野狼撕扯掉了皮肉,可见森森白骨。
见我进来,侧身不让我看见伤口,笑着对我说:
你若真的想谢我,日后别再躲着我便好。
我掐紧手指,有些话我想我还是要提前说清楚:
沈听,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沈听瞳孔跳了下,沉默良久道:
心悦于你,这是我一人的事,你不该因此困扰。
我没有困扰。
既然如此,又为何躲着我
我一哽,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听也点到为止。
我有些恍惚,隐约想到一个人。
他和沈听不一样,他步步紧逼,感情炙热滚烫,不管我拒绝与否,哪怕是抢,也要将我抢到身边。
可我总也想不起来,他的样子。
我勉强对沈听笑笑,将糕点一股脑塞给他,便往回走。
但不知为何,步子越靠近茅草屋,心头那股不安,就越攀升而上。
一直到进了院子,门口站着个人影。
看清楚那人的脸后,我手一抖,灯笼掉在地上。
暖光在地上滚过,照得那人身形如鬼魅。
他人高马大地挡在门口,遮住了大半的光亮。
他抬头看来,一瞬不瞬盯着我,开口,声音沉沉:
找到你了,婉娘。
一个完全陌生又莫名熟悉的男人出现在家门口。
我下意识转身要逃。
还没迈出去两步,就被捉着肩膀扯回去。
目光越过肩膀,看向我身后,一道围墙之隔,那边站着还未进屋的沈听。
秋衡,你放开她!
沈听脸色微变,抬脚赶来。
男人却先他一步,在他踏足院子的时候,就将我带回房中,嘭地关上门。
他发狠,掐着我的腰将我按在门板上:
婉娘,你就是为了他,打掉我们的孩子,抛下我离家出走
我瞳孔一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
我的话似乎激怒了他,他捏着我的脸颊:
玩完苦肉计,又玩失忆这套宋婉,看我三番五次为你低头,看我被一连八世,像狗一样,被你玩弄于股掌,很开心是不是
你无非是想要我休了柳玉茹,要我后宅只有你一人,宋婉,我已经为你让步了,你还在闹什么
现在就同我回去,宋婉,你还欠我一个孩子,我不放手,这辈子你也别想逃脱。
什么柳玉茹什么孩子,我完全听不懂。
我只知道,看见眼前这个人,心口就会控制不住疼。
我不想看见他,试图去扯他扣在腰间的手。
但他的力气大得要命,我卯足了力气,也撼动不了他分毫。
外面沈听用力拍着门板:秋衡,你放开她!你一而再再而三伤她至深,她已经忘了你,你还有什么资格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