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我成了最后一个预言家 > 第一章

我十二岁那年,奶奶把预言的能力传给了我,并告诉我能力用的次数越多,寿命会越短。
我妈把我锁在柴房三年,逼我算命赚钱。直到我说:能不能给我换个像样的房间住我妈才勉强说:你是林家的摇钱树,是给你哥娶媳妇用的,你搬到你奶奶房间住吧。
村里人排着队往我家送钱,只为问一句明天会死吗。
可他们不知道,那个害死全村的红衣女人,正站在我哥的婚宴上笑。
现在我回来了,重生在奶奶去世那天。我站在灵堂前,看着棺材里的奶奶,心里清楚——这次我不会说话了,我只想活着。
1
我站在奶奶的灵堂前。
棺木还没盖上。她躺在那里,像睡着了。我想伸手摸她的脸,又缩回手。怕她凉了,也怕我自己崩溃。
前世的记忆像刀子一样扎进脑子。那年大火,烧死了全村人。我被锁在屋里,听着外面哭喊,闻着焦糊味。最后是我哥冲进来,把我拖出去。他背上的皮都烧烂了,我亲眼看着他咽气。
然后我睁开眼,重生到今天。
奶奶我回来了,我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你放心,这一世,我一定让他们血债血还,我为什么没有早点重生,这样可能你就不会死。
村里人围在门口,有人小声说:林晚,你给婶婶看看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
我带着哭腔的说:奶奶走时,我都没有见上最后一面,我哪知道。
他们没走,还在看我,等我开口,等我露出破绽。
我守在奶奶灵前,后半夜才回到房间,手指抠进床底的木板,刻下一行字:七月十五,赵婆娘进村。
母亲在外面冷笑了一声,她想让我算命,想让我赚钱,想让我变成奶奶那样——被人敬、被人怕、被人利用。她不信我是废物。
我不敢也不能反抗,只能装傻,活下去。
2
那天是奶奶下葬的日子,村里照例要祭祖。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母亲把香一根根插进香炉。她动作很慢,像是在等什么。
她在等我开口,她不信我是废物。她想从我嘴里听到命字,想让我变成奶奶那样,被人敬、被人怕、被人利用。
她突然开口:晚儿,过来。
我低着头走过去,任她把我推到神龛前。
当着全村人的面,她说:你奶奶走前,是不是传了你什么
我没说话,眼神空空的。
她又说:你算一卦。
我说:我不会。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真不会她伸手掐住我的脖子,力道重得几乎窒息。
我没挣扎,我在等一个机会。
人群围在旁边,眼神像刀子。他们也在等,等我露馅,等我变成那个林家小女。
就在这时,我猛地张嘴,一口白沫喷出来。我开始抽搐,四肢乱抖,嘴里喊:天狗食月!血水冲门!声音嘶哑,不像是我自己的。
我倒在地上,眼睛翻白。像个疯子,像个鬼。
村民们全都退后一步,有人低声念经,有人捂住孩子的嘴,怕我听见、看见。
母亲愣住了,她的手还抓着我。可现在,她松开了。
她脸上第一次露出害怕的神色,她不敢再碰我。
因为我是神灵附体,我不是林晚。
我是奶奶留下的预言者。
我不停地抽搐,嘴里胡言乱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最后,我一头栽在地上,昏死过去。
醒来时,我已经在床上。母亲坐在床边,眼神复杂。
她不信我真的疯了,但她也不敢确定,她怕了,她怕我真是奶奶选中的人。
怕我哪一天会诅咒她,怕我有一天,会杀了她。
我闭着眼,听她轻声说: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别浪费。
我没回应,只是轻轻吐出一口气。她不会再逼我,至少现在不会。但她的眼神告诉我,她不会一直忍,她还会再来。
3
七月十四日晚上,媒婆来了,说:给林昭物色了一个好姑娘,人长的漂亮,还能干,有几家都抢着要呢,姑娘明天就到。我妈说:太好了,明天我们在家等着。
我心口猛地收紧,那个女人——是赵婆娘。我哥未来的媳妇,前世害死全村的人。
我坐在灶台边,手里捏着一把灰烬。风吹过,灰就散了。它也像我刚重生时那场梦——奶奶烧成炭,哥哥化作烟,母亲跪在地上哭,而赵婆娘站在火里笑。
我喉咙发干,手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我不能露馅,我要活下来,要阻止她,哪怕亲手毁掉我哥的婚事。
前世她没遇到我,这一世,我回来了。
我要赢她,就得比她更早一步。
夜深人静,我悄悄溜出屋子。怀里抱着一个布包:鸡骨、红绳、香灰。
都是从奶奶旧屋翻出来的,我记得她生前做过一场法事。
那天夜里,全村人都梦见鬼在门口哭。
她说那是引魂线——一种驱邪阵法,能让活人看见不该见的东西。
我不懂咒语,但我会画法。我在屋外空地上蹲下来,用鸡骨摆出一圈圈的圆,红绳缠绕成网,香灰洒在四角。
我额头全是汗,但没有停手,一遍又一遍,画完最后一笔。
我站起身,看着那片地。黑漆漆的,像一张嘴,吞天吃人。我回屋,故意把门留了一条缝。
第二天一早,村里就开始传话。昨夜有人看见鬼影绕门!林家屋外有东西在动!是不是狐仙显灵
我坐在门槛上,不动声色,听着他们议论。
赵婆娘已经进了村,一身红衣,像血染的花。
她朝我笑,我也笑,但我眼里没有光,只有冷。
她被安排住进村口的老破庙,没人敢靠近她。
有人说她身上有味儿,是死人味儿。
她在村口站了很久,最后转身走了,背影很直。
但我知道,她回头看了我三次。第三次,眼神里多了点东西,不是怒,是疑。她在想——我到底是谁
我回到屋里,摸了摸床底,那行字还在:七月十五,赵婆娘进村。
我握紧拳头,低声说:你来得越早,死得越快。
4
七月十五,赵婆娘搬进村了,她进了我母亲的眼里。
那天我在厨房剁菜,刀起刀落,节奏沉稳。可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听见她在堂屋说话,声音甜得发腻。她说:我曾在梦里见过你们家小女……她有天赋,可惜没人教。
我手里的刀顿了一下,血从指缝滴下来。没觉得疼,只觉得冷。
她知道什么她梦见了我还是……她早就看穿了我
我低头看着那滴血,它顺着木板缝渗进去,像一条线,把我和她连在一起。
我知道,我不能再等了,再拖下去,母亲就会被她拉过去。
她要的不是婚事,是奶奶留下的本事,是我的命。
夜里,风很大。
我摸黑出了门,怀里抱着个布袋,里面是鸡骨、红绳、灰烬,还有半块符纸,是从奶奶旧物里翻出来的。
这是引魂线,能让活人看见不该见的东西。
我不信鬼神,但我信人心。人心怕鬼,我就给他们看鬼。
我在赵婆娘住的屋子外绕了一圈,在屋檐下洒下驱邪草,那是一种据说能引来狐仙忌惮的草,传说吃多了会疯。
我又走到井边,蹲下来,用手指蘸水,在石板上画八卦图,一笔一划。那是奶奶生前最常画的图案,画完后,我把剩下的香灰撒进井里。
风吹过,水面泛起一圈圈的红,像血。
第二天一早,村里就炸开了锅。
有人说:昨晚听见屋檐上有东西在动!有人说:井水变红了,是不是狐仙来了还有人说:赵婆娘屋里有味道,像是死人味儿。
赵婆娘出门时,村民都躲着走,没人敢和她对视。
她站在门口,脸上还挂着笑。可我知道她心里在骂,她在想——是谁干的
是我,我没出声。我只是坐在门槛上,剥豆子,一颗一颗,慢悠悠地。
她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她一眼。
她眼神里有点东西,像是火,但她没发作,她转身回屋。
不一会,媒婆来了,说:赵姑娘,要不你先去村口破庙住几天,等大家缓一缓
她没说话,点了点头,拎着包袱走了。红衣飘过村口,像一团火,烧完了就散了。
5
赵婆娘走了,但只是暂时的。
媒婆还在跑,母亲也没死心,她说:人家是城里来的,有本事。
我说:她不是人。她们笑我疯了。
可我知道——我要疯得更像样才行。
那天夜里,我故意不睡。等全村人都安静下来,我才爬上床。闭上眼,开始做梦,我在梦里看见她。一身红衣,站在村口,怀里抱着个孩子。
不是抱,是啃,她的嘴贴在孩子的脖子上,血一滴一滴往下流。
她抬头看我,笑了。
我尖叫起来,声音撕心裂肺,整条街都听见了。
我从床上滚下来,满地打滚,嘴里喊着:红衣女人来了!她在吃小孩!
母亲冲进来,我扑上去咬她手,她吓坏了,把我按在地上。
我一边哭一边说:她要来……她不是人……她是狐仙……
没人敢动我,他们怕我,怕我是神灵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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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关在屋里,门锁了,窗也钉了,但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事。
梦,传出去了,不只是一个梦。我还添油加醋,说我梦见她吃了三个孩子,说她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滩血。
村里开始有人议论。有人说:林家小女是不是真有奶奶的本事有人说:她梦里的东西,会不会是真的还有人偷偷问我娘:那赵婆娘,到底是谁
母亲没说话,她只是低头缝衣服,针扎破手指,也不管。
她不信我是神灵,但她也开始怀疑,怀疑我是不是真知道些什么。
几天后,媒婆来了,说赵婆娘想回来。
母亲还没开口,我就又开始尖叫,我又倒在地上抽搐,嘴里吐出白沫。大喊:红衣女人来了!她要吃我!
村民们全都退后一步,媒婆吓得连话都没说完就走了。
从此以后,没人再提这门亲事,最热心的那个媒婆,甚至搬出了村子。
6
我带着林昭离开了村子。
说是去找山里的老郎中,其实我知道——我是去送命的。
赵婆娘不会让我活着回来。她早就在等我,等着我走那条路。
进山口时,天已经黑了。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吹得我睁不开眼。
林昭靠在我身边,眼神呆滞。他还在念:红衣新娘……我要娶她。
我没说话,只是握紧他的手,往前走。可我心里清楚得很——他已经被蛊惑了。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赵婆娘种下的咒。
她早就盯上了我们,她要的不只是婚事,是奶奶留下的命。
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术,但我知道,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容器。
突然,眼前一黑。不是夜色太浓,是一种诡异的幻觉。
我看见火,大火,烧穿了天,烧死了人。我看见奶奶被火焰吞没,听见母亲尖叫,看见哥哥化成灰。
而她站在高处,一身红衣,冷眼看着我挣扎。
你逃不掉的。她说,你注定是我命中的替身。这一世,你也得死。
我跪在地上,心口像被人捅了一刀。眼泪流出来,可我不能哭。我狠狠地咬住舌尖,血涌出来,咸腥味冲进喉咙。
我用手指蘸血,在手臂上画符。那是奶奶生前教我的一道护身咒。
我闭上眼,心里默念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直到血干,直到幻象开始扭曲。
我猛地睁开眼,一切消失了。火没了,人也没了。
只有我和林昭,还站在山道上。他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我蹲下来,摸他的脉是稳的。
我还活着,他也活着。可我知道,刚才的一切不是梦。
是幻阵,是赵婆娘设下的陷阱。她想让我崩溃,想让我忘记目标。
但她忘了——我在前世已经死过一次。我知道那种痛,也知道怎么从地狱里爬回来。
我低头看着手臂上的血痕,忽然想起一件事。
在幻阵最深处,我看到赵婆娘在念一个词:替身咒。
那是她的力量来源,她把自己的灵魂分成了三份,分别藏在三个容器里。
母亲、哥哥……还有我。
也就是说——只有亲手杀了他们,才能彻底斩断她的命脉。
我心头一震,不敢相信。但我知道,这是真的。
我摸了摸口袋,奶奶留下的旧木梳还在,我一直带着它。
我以为它是信物。现在才知道,它是钥匙,是唯一能杀死赵婆娘的东西。
我站起身,抱起哥哥,继续往回走。风更大了,可我眼里不再有泪,只有光。一种冰冷、锋利、杀人的光。
7
我醒来时,在村外的破庙里。
身边围着几个村民,他们看着我,眼神复杂。有人说:她说的是真的吗赵婆娘真的是妖怪
没人回答,他们都怕了。
我坐起来,喉咙干得像火烧。我知道他们不是来救我的。
他们是来确认——我是疯子,还是救世主。
我说:她不会放过我们。
果然,那天晚上,赵婆娘来了。
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她带着一群蛊奴进了村子。
一个个眼神发红,嘴角咧开,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母亲在其中,哥哥也在其中,他们一步一步地走着。
像是梦游,又像是行尸。
我站在屋顶上,风刮得我睁不开眼。但我还是看清了——他们的脖子下,有东西在动。黑黑的、扭动的虫子。
血月蛊。
咬一口,就变成她的傀儡。
我握紧手中的木梳,它已经被我磨成了刀片。
我知道,这把刀,不只是用来杀她的,也是用来杀亲人的。
但现在,我还没动手。我要让村里的人相信我。
不是靠说话,是靠血。
我跳下屋顶,冲进人群。他们躲我,怕我。
有人甚至喊:她是灾星!她害死了全村!
我没理他们,我抓起林昭的脖子,他挣扎,我更用力,指甲抠进他的皮肤,撕开一道口子,一颗还在动的黑色蛊卵滚出来。
我举起那颗卵,大声喊:你们看清楚了!他们是被蛊虫咬过的!不是他们要杀我,是赵婆娘在操控!
我声音嘶哑,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村民们愣住了,有人后退,有人靠近,有个老妇人颤抖着问: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指着母亲,她正一步步向我走来,眼神空洞,嘴里念着:杀了她……杀了她……
我又喊:你们不信我,就看看她!看看她是不是已经不是人了!
有人开始哭,有人开始跪,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不是天灾,这是赵婆娘的诅咒。
我趁势高喊:你们想活命,就得信我一次!
没人说话,但也没人再逃。他们站在我身后,像一群沉默的兵。
我对他们说:我去杀她。这一次,我不为你们。我为自己。
8
我站在母亲面前,她的眼睛是红的,像被火烧过。
那是血月蛊在控制她。她一步步走来,嘴里念着:杀了你……杀了你……
我不动,只是看着她,她曾把我生下来,也曾把我锁在屋里。
她怕我,也想利用我。她是我的母亲,也是赵婆娘的容器。
我闭上眼,心口一紧。然后——一刀刺入她的心脏。
没有犹豫,没有停顿。刀尖穿过皮肉,划破肋骨,直抵心脏。
她愣住了,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像是要说什么,但没说出来。只有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她在说:对不起。
我没有哭,我只是轻轻抱了她一下。低声说:妈,我替你解脱。
她倒下了,像一根枯枝,无声无息。
我转头,林昭站在我面前。
他也在看我,眼神里不是恨,也不是痛,是一种挣扎,一种求救,他在求我结束这一切。
我走上前,伸手抚摸他的脸,他还是小时候的样子,那个背我回家、偷偷给我糖吃的哥哥。
现在,他成了傀儡,成了赵婆娘的一部分。
我咬住嘴唇,指甲掐进掌心。我说:哥,对不起。
我举起刀,刺入他的胸口。
他没躲,只是看着我,嘴角扯出一个笑,像是原谅我,又像是心疼我。
他倒下时,手还抓着我的衣角。像是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可我必须这么做。
只有亲手杀了他们,才能斩断赵婆娘的灵魂链。只有亲手毁掉亲情,才能终结诅咒。
我跪在他们中间,低头看着他们的脸。
风很大,可我听不到别的声音,只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像鼓,像丧钟。
忽然——一声尖叫撕裂夜空。
赵婆娘,她站在火光中,身体开始溃烂,她的脸上爬满黑线。
她捂住胸口,痛苦地嘶吼:你……你竟敢……
我没说话,站起来,走向她。手里握着奶奶留下的木梳,它已经沾满了血。
我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她说:你不该活下来的……你早该死了……
我冷笑:你也不该活着。
我把木梳刺入她的心口。
一道白光炸开,她惨叫着燃烧起来,火焰吞噬了她。
我蹲下来,把哥哥的手放进母亲的怀里。轻声说:你们终于可以好好睡了。
9
赵婆娘倒下了,可她还没死。
她的身体在燃烧,但那双眼睛还睁着,黑气从她身上冒出来,像烟,又像蛇。缠绕在空中,嘶嘶作响。
你逃不掉的……她的声音不是从嘴里出来的,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我早就把命分成了三份……就算杀了他们……你也杀不死我。
我看着她,火光照亮她的脸,那张脸开始扭曲,皮肉剥落,露出狐狸的皮毛。一张红艳的脸下,藏着腐烂的人脸。
她笑了,笑得狰狞。
忽然,我胸口一痛。像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我喘不过气,眼前一阵模糊。
我看见——奶奶被烧成炭,母亲跪在地上哭,哥哥背着我逃命。
我又回到那个锁着我的屋子,门打不开,窗户也关死了。
我低头看手里的木梳。
它是我奶奶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也是她生前最神秘的东西。
我一直以为它只是个信物,现在才知道——它是封印之器,是唯一能彻底灭掉赵婆娘的东西。
我蹲下来,把手伸进母亲和哥哥的血里,血还是热的,我用手指蘸血,在木梳上画符,那是奶奶生前教我的最后一道咒语。
她说过:只要心诚,血为引,魂为契,就能封妖。
我把木梳举起来,风呼啸而过。
赵婆娘的身影正在虚空中重组,九条尾巴在她身后展开,她站在火焰中,眼神空洞。
你以为你能封住我她冷笑,你不过是我的容器……你的命,是我的。
我不说话,举起木梳,狠狠刺入她的心口。
一瞬间,天地变色,一道白光撕裂夜空。
赵婆娘的身体剧烈颤抖,她的脸开始崩裂,一声凄厉的哀嚎从她体内传出,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喊。
你不能封我!你不配!她嘶吼。
我没停手,我把木梳插得更深。
青焰从木梳上燃起,将她的身体吞没,她的魂魄挣扎着想逃,却被木梳吸住。一点点,一点点,直到最后一缕黑气也被吸入。
她消失了,连影子都没留下。
10
我跪在奶奶墓前,手心里,是那把木梳,它已经沾过血,封过魂。
现在,我要把它埋了。
不是怕它,是怕我自己有一天,又会拿起它,用它去算命、去预知、去改变命运。
我挖了个坑,把木梳放进去。泥土盖上的一瞬间——一道黑血从地底喷出来,溅在我脸上,腥臭味直冲鼻腔。
然后,我听见赵婆娘的声音:你逃不掉的……你本就是我命中的替身。你以为你赢了你只是……我的下一个身体。
我猛地后退一步,胸口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我体内往外爬。
我低头看,皮肤下鼓起一条线,顺着血管,往心口游。
我知道她没死,她是狐仙,是妖,是诅咒。
她把自己的魂,藏进了我身体里。
而木梳,不是封印她,而是连通她的钥匙。
我咬住牙,手指颤抖,我必须做点什么,否则,我会变成她的容器,变成她的新身体。
我摸出一把小刀,割破手腕,血滴在奶奶的墓碑上。
我低声念出那句她临死前没能说完的话:断骨为桥,断魂为路。
话音刚落,我整个人像被撕裂一样,胸口炸开似的疼。好像有人把一根铁链,从我心脏里拽了出来。
我跪在地上,吐出血来,黑的,带着腐烂的味道。
我看见一股黑气从我嘴里涌出,在空中扭动、挣扎、嘶吼。
那是赵婆娘的残魂,她尖叫着:你不能赶我走!你本就属于我!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一点点消散,最后化作一缕烟,消失在风里。
我倒在地上,喘着气,心跳微弱,但还在跳,我还活着。
我把最后一丝力气用完,把土重新盖上,木梳彻底埋进地底。
11
我站在村口,身后是残破的村庄,前方是一条通往未知的路。
几个幸存的村民也站在我旁边,他们低着头,没人说话。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他们怕我。她杀了赵婆娘,但她也亲手杀了自己娘和哥,这样的人……我们能信吗
这些话不是从一个人嘴里说出来的,是从几个人背后传来的。
我听得很清楚,但我没回头,也没问谁说的。
因为我知道,他们不需要证据,只需要一个把我赶走的理由。
有人低声说:要不……把她留下吧,我们走,她留下,
她不是人,她是灾星。
我终于转过身,看着他们,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有小时候抱过我的王婶,有教我识字的李叔,还有我娘生前最要好的张姨。
他们现在看我的眼神,像在看鬼。
我缓缓开口:我不是来求你们相信我的,我只是想活着。
我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脚下的路很硬,可我的心比它更硬。
我没带木梳,也没带预言,我只带着一身伤,和一段血债。
但他们还是追了上来,那个德高望重的老村长拦住我。他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皱巴巴的纸,是我娘留下的,我认得那笔迹,
那是她在死前写的最后一句话:若她真有奶奶的能力,请让她走。
我把纸接过来,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递给老村长。她最后信我一次。我说,我不想你们信我。我只想离开。
老村长看了我很久后,点了点头走吧。他说,你已经不是林家的女儿了。你是你自己。
我没有谢他,我只是低下头,走了出去。风吹过山岗,我回头看了一眼,村庄在火后空荡如坟,那里没有家,也没有亲人,只有过去。而我已经把它们,全都埋了。
12
在小镇的街角,我开了一家卜卦铺子。不大,只有一张桌子、一个香炉、几枚铜钱。
门口挂着一块旧木牌:不看命,不算人。
但人们还是来了,他们说:你不是林晚吗你不就是那个能看见未来的女人吗
我说:我不是。他们不信,可我不再解释了。
我坐在柜台后,看着窗外的阳光。风吹进来,带着花香。我喜欢这样的日子,平静、安静、没有血。
直到那天——一个小女孩来了,她穿着红衣,像一团火。
她站在门口,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很怪。像是认得我,又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问:你来做什么她说:我想算一卦。
我没动。
她又说:我梦见一个红衣女子,站在火里笑。
我心头猛地一跳,那不是梦,那是赵婆娘。
我盯着她,她也盯着我。
然后,她开口了,声音却不是她的,低沉、沙哑、熟悉得让我心口发凉。你不该放弃预言之力……它还没放过你。
我猛地站起来,手按在桌子上,心跳快得像要炸。
我知道这不是巧合,这不是一个孩子的梦,这是试探,是某种东西,在黑暗中窥视我,想把我拉回去,回到那个被命运操控的日子。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睁开眼,拿起桌上的铜钱,毫不犹豫地扔进火盆,砰一声,火光爆起,照亮小女孩的脸。
她愣住了,我也愣了一下。
但我的心,比刚才更稳。我对她说:我不再看命,也不再算人,我不靠神明活着,我是我自己。
她没再说话,转身离开,脚步轻得像风,门关上的一瞬间,我坐回椅子上,胸口还在跳,但我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笑出来。
我望着窗外的阳光,心里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命运由己。
不靠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