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她用死亡,藏了个秘密 > 第一章

1
为什么判定是自杀
太平间的冷气裹着福尔马林的味道,钻进我的衣领。
我盯着玻璃罩里的人。
苏晚的脸很白,睫毛上结着一层薄霜,像睡着了。
可法医刚在外面跟我说:
致命伤是坠楼,但手腕上有陈旧性勒痕,不是自杀该有的痕迹。
那为什么判定自杀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发飘。
现场反锁,没有第二人指纹,还有你说的……那张‘对不起’的字条。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那张字条,我认得是她的字。
可苏晚从不说对不起。
就连上次把我妈最喜欢的花瓶打碎。
她都只是红着眼圈说我再买一个。
怎么会平白无故写下这三个字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条陌生彩信。
点开,是张照片。
苏晚被绑在椅子上,眼睛蒙着黑布。
手腕上缠着粗麻绳,正是法医说的陈旧性勒痕的位置。
背景是间废弃仓库,墙角堆着生锈的铁桶。
发信人紧跟着发来一条短信:
想知道她为什么死明晚十点,老钢铁厂三号车间,一个人来。
我捏着手机的手在抖。
原来不是自杀。
可她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自杀
警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我猛地回头。
看见太平间的门被推开。
早上那个戴眼镜的警察走进来。
手里拿着个证物袋,里面是支录音笔。
陈默,他把证物袋递给我。
这是在苏晚枕头下找到的,我们刚恢复数据。
2
录音笔的秘密
我按下播放键。
里面先是一阵电流声,接着是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
别伤害他……我答应你们,我什么都答应……
然后是个男人的冷笑:
早这样不就完了把东西交出来,我们放你老公一条生路。
东西不在我这……
苏晚的声音突然拔高,陈默不知道!你们别找他!
呵,敬酒不吃吃罚酒。
男人的声音变得狠戾。
给她松松筋骨,让她知道骗我们的下场。
接下来是铁链拖地的声音,夹杂着苏晚压抑的痛呼。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警察在旁边说:我们查了这个号码,归属地是郊区,登记人是个死人。
老钢铁厂三年前就倒闭了,现在是片废墟。
我突然想起苏晚去世前一周。
总是半夜惊醒,抱着我说陈默,我害怕。
我以为是她做了噩梦。
还笑着拍她的背:有我在,怕什么
原来不是噩梦。
是真的有人在吓唬她。
她到底藏了什么
我抬头问警察,视线已经模糊。
值得你们这么逼她
警察没说话,只是递给我另一份文件。
是张转账记录,苏晚的账户。
三个月前给一个陌生账户转了五十万。
备注是:买命钱。
五十万。
我们俩加起来的存款还不到五万。
她哪来的五十万
我突然想起去年冬天,我妈尿毒症复发。
医生说必须换肾,押金就要三十万。
我到处借钱,嘴皮磨破只凑到十万,急得在医院走廊撞墙。
苏晚那天晚上回来,把一张卡塞给我,说:够了,先交押金。
我问她钱哪来的,她笑着说是中奖了。
我当时信了,现在想来,她那天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3
死亡铺路
手机又震了,还是那个号码:
别耍花样,我们知道你报警了。想保你妈那条老命,就乖乖来。
我浑身一僵。
他们还知道我妈
苏晚的录音笔里,她说别伤害他,原来不只是说我
太平间的冷气越来越重。
我盯着苏晚的脸,突然发现她的嘴角好像动了一下。
幻觉
我凑近玻璃罩,看见她唇缝里似乎夹着什么东西。
是根头发丝,缠在牙齿上。
不是她的。
苏晚是直发,这根是卷曲的,还染成了黄色。
我猛地转头看向警察。
查!查三个月前跟苏晚有接触的人,特别是染黄卷发的男人!
还有我妈住院时的护工,所有跟她有过交集的人!
警察愣了一下,立刻拿起对讲机吩咐。
我重新看向玻璃罩里的人。
苏晚,你藏的到底是什么
是为了我妈
还是为了我
你用命护着的秘密,到底有多可怕
手机第三次震动,这次是张照片。
我妈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
床边站着个黄卷发的男人,正举着手机拍照。
短信内容只有一行字:老地方,别迟到。
我把手机揣进兜里,转身往外走。
太平间的门在我身后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走廊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像苏晚临死前看我的眼神。
有恐惧,有不舍,还有……我当时没看懂的,决绝。
她肯定知道自己会死。
所以才写下那张字条。
才布置成自杀的样子。
她不是在藏秘密,她是在用死亡铺路。
让我顺着这条路,找到那个能毁掉我们所有人的东西。
老钢铁厂三号车间。
我知道她要我去。
因为那个秘密,只有我能揭开。
而她用命换的,从来不是让我活着,是让我……替她把账算清楚。
4
别信他
太平间的门刚合上,我就听见身后传来塑料摩擦的声音。
回头时,那个戴眼镜的李警官正背对着我。
站在走廊尽头的垃圾桶旁,手里捏着个证物袋。
袋子里的东西被他捏得皱巴巴的。
但我还是看清了。
是支口红,外壳是苏晚最喜欢的豆沙色。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
苏晚有个习惯,重要的东西总爱藏在不起眼的地方。
她曾把我的工资卡藏在马克杯的夹层里,说防你乱花钱。
李警官似乎在跟对讲机说什么,声音压得很低。
突然,他转身要往警务室走。
我赶紧喊住他。
李警官。
他吓了一跳,证物袋差点脱手。
陈默你怎么还在这
我想再看看苏晚。
我盯着他手里的证物袋,那是什么
没什么,
他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
死者的遗物,按流程要登记。
是口红吗我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很稳。
苏晚的豆沙色口红,她每天都涂。
李警官的喉结动了动:……是。
能让我看看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就一眼,算是留个念想。
他迟疑了两秒,最终把证物袋递了过来。
我接过的瞬间,捏着口红转了个圈。
口红底座果然有一张小纸条。
我飞快用食指勾住纸条边缘,顺势把那小纸条搓进掌心。
谢谢。我把证物袋还给他。
转身往太平间走,余光瞥见他立刻把袋子塞进了警服内袋。
进了太平间,我反手锁上门,后背抵住冰冷的门板。
露出纸条,上面有苏晚写的三个字:别信他。
他是谁
李警官
难怪苏晚的案子被快速定性为自杀。
难怪那些指向他杀的线索总被忽略。
原来内部早就有问题。
我重新走到玻璃罩前,盯着苏晚唇间那根卷曲的黄头发。
突然想起母亲住院时,护工里有个染黄卷发的男人。
总是借着查房的名义在病房里多待一会儿。
苏晚当时还跟我说过:那个小周有点奇怪,总打听咱家的事。
小周。
阿坤
我掏出手机,翻出母亲病房的照片。
黄卷发男人的侧脸,跟那个护工小周几乎重合。
原来他们早就盯上我家了,从母亲住院时就开始了。
苏晚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可能是偷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
他们先是威胁。
然后苏晚假意配合。
用五十万稳住他们(那笔钱说不定也是他们逼她借的高利贷),暗地里却在收集证据。
可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想起她临死前那些反常的举动。
半夜惊醒抱着我哭,说如果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妈。
还有那张对不起的字条。
或许不是道歉,是在跟我说对不起,不能告诉你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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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消防栓箱的线索
太平间的门被敲响了。
陈默你在里面吗是李警官的声音。
法医要做进一步检查,需要你签字。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他站在门口,镜片后的眼睛在打量我。
像是在确认我有没有发现异常。
签什么字
解剖同意书。他递过来一张表格和笔。
常规流程,排除其他致死可能。
我接过笔,指尖在同意两个字上悬停了很久。
如果苏晚的尸体被解剖,会不会发现更多线索
但如果李警官真的有问题,他会不会趁机毁掉证据
我能再跟她说句话吗我抬头问他。
他愣了一下,点头:快点,法医在等着。
我走到玻璃罩前,假装整理苏晚的头发。
手指飞快地掠过她的唇角,将那根黄头发捏在指尖,塞进袖口。
做完这一切,我转身在表格上签了字。
李警官接过表格,目光在我脸上停顿了两秒,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又看了一眼纸条。
她既然敢留下别信他,就一定还留了后手。
那个名单,她会藏在哪
母亲病房的暖气片后面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母亲病房的座机。
响了三声,被接起来了,是个陌生的男声:喂
是那个黄卷发男人!
我妈呢我的声音在抖。
你妈好得很,他笑了。
就等你来了。老钢铁厂,三号车间。
别耍花样,我们知道李警官跟你走得近,但他帮不了你。
电话被挂断了。
他们知道李警官
甚至在利用李警官
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刚才的内讧是演给我看的
我攥紧袖口的那根黄头发。
突然明白苏晚为什么要用死亡来藏这个秘密了。
这个局里,每个人都戴着面具。
她分不清谁是敌人,只能用最极端的方式。
把线索一块块拆开来,像撒面包屑一样引着我往前走。
我最后看了一眼苏晚。
转身往外走。
走廊里的灯光依旧忽明忽暗。
消防栓箱是虚掩的——刚才李警官站在这里时,手曾搭在箱门上。
里面会不会有什么
我走过去,假装系鞋带,飞快地拉开箱门一条缝。
里面没有灭火器,只有个黑色的塑料袋。
我蹲在消防栓箱旁,手指扣着箱门边缘。
走廊里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在拐角。
李警官应该去了警务室,但我不敢掉以轻心。
刚才他手搭在箱门上的动作太刻意。
像在掩饰什么,又像在故意留线索。
塑料袋是普通的黑色垃圾袋。
袋口系着死结,摸起来硬硬的,形状像个扁扁的盒子。
我解开鞋带,假装系鞋时把箱子往外拽了半寸。
借着身体挡住监控的角度,飞快扯开袋口。
里面是个银色的金属盒。
巴掌大小,表面有磨损的纹路,像被人反复摩挲过。
盒盖上贴着块医用胶布,上面用圆珠笔写着个潦草的晚字。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是苏晚的字迹。
她总爱在小东西上贴标签。
比如冰箱里的剩菜、我乱放的充电器。
说怕你这糊涂虫找不到。
这个盒子,一定是她藏的。
金属盒没锁,一掀就开。
里面铺着层软布,裹着个U盘,还有半张撕碎的处方单。
处方单的抬头是市一院。
右下角的医生签名被撕了。
但能看清日期。
正是我妈住院的第三天,苏晚说中奖那天。
U盘是最普通的款式,银色外壳上刻着个默字。
是我去年生日送她的。
她说要存我们的合照。
后来总说找不到,原来是被她藏在了这里。
我把U盘和处方单塞进裤兜。
金属盒放回塑料袋,原样系好死结,推回消防栓箱里。
6
账本惊魂
刚站起身,走廊尽头的电梯突然叮地响了一声。
李警官的声音跟着传过来:陈默还没走
我转身时,他已经走到了消防栓箱对面。
镜片后的眼睛扫过我脚下。
我刚系好的鞋带松了半截,显然是匆忙间没系好。
鞋带总松。我弯腰系鞋。
赶忙转移话题,李警官,解剖什么时候开始
法医正在准备,估计半小时后。
他往太平间的方向瞄了眼。
你要是不想等,可以先回去,有结果我通知你。
我等。我系好鞋带站起身。
故意往消防栓箱的方向退了半步,肩膀轻轻撞在箱门上。
这箱子怎么是空的灭火器呢
李警官的喉结动了动:
上周消防检查,拿去检修了,还没送回来。
哦。我点点头,视线落在他警服内袋上。
那里鼓鼓囊囊的,显然还揣着那支豆沙色口红。
对了,
我摸出手机,假装看时间。
刚才我妈病房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个黄卷发男人,你们查到他是谁了吗
李警官的脚步顿了半秒:
正在查,医院的监控有点模糊,护工名单里没这个人,可能是临时顶替的。
是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可他说认识你。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李警官的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
他别过脸,抬手推了推眼镜:
可能是想挑拨离间,这种罪犯常用的手段。
也许吧。
我笑了笑,转身往太平间走。
我再去看看苏晚。
推开门的瞬间,我听见身后传来消防栓箱被拉开的声音。
脚步很轻,但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他果然在确认我有没有动过里面的东西。
他既想让我发现盒子,又怕我发现得太早。
这种矛盾的举动,只能说明他被夹在中间,身不由己。
太平间里的冷气更重了,玻璃罩上凝了层白霜。
我盯着苏晚的脸,突然想起她住院部时的样子。
我妈刚做完手术那天。
她守在病床前。
护士来换药时,她盯着输液管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
后来我才发现,她手机壳里夹着张纸条,写着护士的工号。
那时我只当她细心,现在才明白,她从那时起就在记线索了。
裤兜里的U盘硌着大腿。
我走到角落的消毒柜旁。
假装整理上面的登记表。
用身体挡住监控,掏出手机插上U盘。
文件夹的名字是账。
点开后,里面是密密麻麻的Excel表格。
还有十几个音频文件。
第一个表格是供体名单。
上面记着三十多个人名。
大部分标着已匹配,后面跟着日期和医院名称。
我妈的名字在最后一行。
状态是待匹配,日期正是她住院的第二天。
第二个表格是受体信息。
姓名后面藏着代号。
比如张总李局。
病症一栏写着肾衰肝硬。
备注里标着价格,最低的五十万,最高的两百万。
我的划到最后一行时,突然看见苏晚的名字。
病症:自愿。
价格:免单。
备注:换陈母肾源,加急。
U盘差点从手里滑出去。
原来她不是中奖了。
是用自己的肾源换了我妈的手术名额。
那些人根本不是放高利贷。
他们是器官中介。
而苏晚发现了他们的交易。
不仅没揭发,反而跟他们做了交易。
用自己的肾,换我妈能尽快排上肾源。
可她为什么会死
难道是交易出了问题
我点开一个音频文件。
里面是苏晚和一个男人的对话。
像是在医院的楼梯间。
你保证我妈能排上
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
放心,王主任已经打过招呼了,下周三就能进手术室。
男人的声音很陌生。
但你得配合我们,把陈默那边瞒住,他要是知道了,这事儿就黄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调动肾源
不该问的别问。男人的声音冷下来。
你只需要记住,想让你婆婆活命,就乖乖听话。
下周手术前,我们会安排你‘体检’,到时候别耍花样。
音频戛然而止。
我想起苏晚说中奖那天。
确实提过要去做体检。
说公司福利,查个放心。
原来那根本不是体检,是配型检查。
第二个音频是在仓库录的。
能听见铁链声,应该就是录音笔里那段之后的对话。
肾源我们找到了,你可以滚了。
是那个冷笑的男人。
我妈手术成功了苏晚的声音很虚弱。
放心,王主任亲自主刀。
男人哼了一声,但你知道得太多了,留着你是祸害。
你们答应过放我走的!
答应你的是李警官,可不是我。
另一个声音插进来,带着黄毛的痞气。
他收了我们的钱,帮你瞒住陈默,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这种知道内幕的,不死等着报警吗
李警官……他也参与了
苏晚的声音在发抖。
不然你以为肾源怎么来得那么快
黄毛笑了。
他是我们安插在警局的线人,专门处理‘意外’的。
比如把你这事儿伪造成自杀,干净得很。
铁链声再次响起,接着是苏晚的尖叫。
我要举报你们!你们这群刽子手!
举报男人的声音变得狠戾。
你婆婆还在ICU呢,你觉得她能活过今晚吗
尖叫突然停了,换成苏晚压抑的呜咽。
别碰我妈……我什么都不说……求你们了……
这才乖。男人的声音缓和下来。
其实也不用你死,只要你把王主任的账本交出来,我们就放你走。
我不知道什么账本……
别装了,黄毛插嘴。
我们看见你偷拿了他的U盘,就在你化妆盒的夹层里。
那里面记着所有受体的真名,你交出来,我们立马放你走。
接下来是拖拽声和撞击声。
苏晚的痛呼混着男人的咒骂,最后归于死寂。
我握着手机的手在抖。
原来苏晚藏的不是工资卡,是王主任的账本。
那些人杀她,不是因为她知道器官交易,是因为她偷了账本。
那里面记着所有买家的真名。
一旦曝光,牵扯的恐怕不只是中介。
还有那些买器官的大人物。
而李警官,他收了钱,帮着隐瞒肾源的来历,甚至参与了伪造现场。
但他刚才把苏晚的口红藏起来。
又在消防栓箱里留了苏晚的盒子……
他到底是哪一边的
7
李警官的抉择
突然,手机屏幕黑了。
不是没电,是被人按了关机键。
我猛地回头,李警官站在身后。
手里攥着根警棍,镜片后的眼睛像结了冰。
陈默,把U盘交出来。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疲惫的沙哑。
别趟这浑水,对你没好处。
是你杀了苏晚
我的声音在发抖,却死死握着手机。
他没回答,只是往前走了一步。
我知道你想报仇,但那些人不是你能惹的。
王主任背后是张副市长,你把账本交出去。
我保你和你妈安全,就当……就当是我欠苏晚的。
欠她的我笑出声,眼泪却掉了下来。
你收了她的钱,帮她瞒住换肾的事。
转头又帮着凶手伪造现场,现在跟我说欠她的
李警官的警棍垂了下去,肩膀垮了半截。
我没得选。
我女儿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三百万手术费。
他们说只要我帮着处理几个‘麻烦’,就帮我女儿安排手术。
苏晚是个好姑娘。
她求我护着你,说哪怕她死了,也别让你卷进来……
所以你就把她的口红藏起来
我盯着他的内袋。
口红里的纸条,是她留给我的线索,对不对
他愣了一下,慢慢从内袋掏出证物袋。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我看清了口红底部。
那里不止一张纸条。
还有个微型储存卡,被透明胶带粘在底座上。
她之前找过我,说如果她出事,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李警官的声音发颤。
但我不敢,那些人盯着我家,我要是交出去,我女儿……
现在为什么又敢了
因为我刚才在太平间看见了。
他抬起头,眼眶红了。
苏晚的手里攥着半片指甲,上面有黄毛的DNA。
她早就料到自己会死,故意留了证据,就是逼我选一边。
他把口红递给我:
储存卡里是王主任的完整账本,还有张副市长的通话录音。
苏晚说,这东西能让他们翻不了身。
但也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本来想自己匿名举报,可还没来得及……
老钢铁厂的地址,是你故意让黄毛告诉我的
李警官点头。
我跟他们说,把你引到那里灭口,永绝后患。
但我已经报警了,特警十分钟后到。
你现在拿着证据从安全通道走,去市纪委,那里有我信得过的人。
那你呢
我得拖住他们。
他整了整警服,警棍重新握紧。
黄毛他们在老钢铁厂布了局,不仅要杀你,还要把你妈转移走。
我去三号车间,就说你已经被我控制了,能拖一分钟是一分钟。
他往太平间外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
苏晚换肾的事,别告诉你妈。
她到死都不想让你们知道,她是为了……
我知道。
我打断他,捏着口红的手指发白。
她是为了让我活着,安安稳稳地活着。
李警官没再说什么,转身快步消失在走廊里。
8
天台逃亡
我拆开口红底座。
储存卡里果然有个加密文件。
密码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里面是段视频。
苏晚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头笑,眼睛却红得厉害。
陈默,当你看到这个视频时,我应该已经不在了。
别难过,我换了妈能活下去,值了。
她拿起那支豆沙色口红,对着镜头转了圈。
王主任的账本在我化妆盒的夹层里。
你拿到后别报警,直接去纪委,那些人在警局有线人。
还有,李警官不是坏人,他是被逼的,你别怪他。
黄毛他们今晚十点会在老钢铁厂转移妈。
你别去,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着。
等风声过了,带着妈离开这座城市,永远别回来。
我藏了笔钱在咱们家的空调外机里,不多,但够你们过几年安稳日子。
记得按时给妈吃药,别让她生气,还有……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掉了下来。
忘了我吧,找个好姑娘,好好过日子。
视频最后,她对着镜头比了个心。
像往常一样歪着头笑:陈默,我爱你。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把储存卡塞进U盘。
一起揣进内裤的夹层,拉上拉链,转身往安全通道跑。
刚推开防火门。
就听见黄毛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
李警官说陈默在太平间,搜!
我往楼上跑。
三楼是病房区,走廊里人多,或许能混过去。
但刚跑到二楼平台,就看见两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堵在楼梯口,手里拿着铁棍。
是那些人的同伙。
我转身往楼下冲。
一楼的安全门被锁死了,只能往天台跑。
天台的门没锁。
我冲出去时,晚风卷着雨点砸在脸上,凉得刺骨。
天台上晾着些白色的被单,应该是医院后勤的人晒的。
我扯过一条裹在身上,蹲在水箱后面。
听见黄毛的声音越来越近:跑不了的,这楼就一个天台!
脚步声在天台门口停了,有人在打电话。
张哥,陈默在天台,要不要直接做了
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黄毛骂了句脏话。
知道了,要活的,逼他交账本。
他们散开搜查,脚步声离水箱越来越近。
我攥紧口袋里的折叠刀。
那是苏晚送我的生日礼物。
说男人总得备着点东西防身。
没想到第一次用是在这里。
突然,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
黄毛的声音慌了。
警察怎么来了不是说李警官拖着吗
不管了,先把人抓住!
我趁着他们分神的瞬间,掀翻水箱盖,跳了进去。
里面是空的,只有些积水。
我蜷缩在角落,听着上面的脚步声来回走动。
直到警笛声停在楼下,黄毛他们的声音消失在天台门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
水箱盖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李警官的脸露了出来。
陈默出来吧,安全了。
我爬出来时,浑身湿透,冻得牙齿打颤。
天台上站着几个穿便衣的警察,正用对讲机汇报情况。
李警官的警服上沾着血,手臂被划了道口子。
黄毛跑了,去老钢铁厂了。
他递给我件外套。
特警已经过去了,你妈被转移到了安全屋,没事了。
账本……
我让人送纪委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张副市长已经被控制了,王主任在医院被抓了,那些受体名单上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雨越下越大,打在天台上噼啪作响。
我望着楼下闪烁的警灯。
突然想起苏晚视频里的话。
忘了我吧,好好过日子。
可怎么忘
9
真相大白
三天后,我去了市纪委。
工作人员说,账本里的证据足够让涉案的二十多个人判重刑。
包括张副市长和王主任。
李警官因为主动揭发,加上有立功表现,被判了三年缓刑。
他女儿的手术费由政府协调解决。
黄毛在老钢铁厂被特警抓住,他交代了杀害苏晚的经过。
那天苏晚交出账本后。
他本想放她走。
但王主任怕她泄密,让他处理干净。
苏晚从仓库跑出来时,失足从二楼摔了下去。
他为了伪造自杀现场,把她的尸体拖回了公寓,反锁了门。
而苏晚攥在手里的半片指甲。
是在仓库挣扎时从黄毛手上抠下来的,成了铁证。
我去监狱看了李警官一次,他瘦了很多,头发白了大半。
他说苏晚出事前,曾给他转了五万块。
说这是我攒的,你先给孩子买点营养品。
我对不起她。他望着窗外。
如果我早点报警,她就不会死了。
我没说话,只是把苏晚的口红放在桌上。
那支豆沙色的口红,她只用过三次。
说是等我妈出院了,穿新衣服时再涂。
离开监狱那天,阳光很好。
我去了苏晚的墓地。
把口红放在墓碑前。
上面的照片里,她正笑着比耶,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苏晚,都结束了。
我蹲在墓碑前,摸着照片上她的脸。
妈恢复得很好,医生说下个月就能出院了。我没告诉她换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