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河打定了主意。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和激动,开始冷静地思考。
第一步,先查看伤势。
他动了动手指,还好,有知觉。
他又动了动脚,也行。
看来四肢没有大碍,只是被冻得有些麻木。
他挣扎着,用手肘撑着地面,想要坐起来。
“嘶......”
就在他腹部用力的那一瞬间,一股撕,裂般的剧痛,猛地从他的左侧肋下传来!
那感觉像是有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他的身体里,再用力地搅动了一下。
“呃啊!”
赵清河惨叫一声,刚刚撑起一半的身体,又重重地摔了回去。
砰的一声,后脑勺磕在了一块石头上,疼得他眼冒金星。
他顾不上后脑的疼痛,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瞬间湿透了内衫。
怎么回事?
清河强忍着剧痛,伸出颤抖的右手,缓缓摸向自己的左肋。
衣服早就被河水泡得透湿,又被寒风冻得硬邦邦的,像一层冰甲。
他费力地撕开一点,将手探了进去。
指尖传来的,是冰冷的皮肤,和皮下那清晰的,错位的触感。
清河轻轻按了一下。
“啊!”
又是一阵让他几乎晕厥过去的剧痛。
赵清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断了,肋骨断了。
恐怕还不止一根。
应该是跳下来的时候,撞到了水里的石头,或者是在河里翻滚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给撞断了。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将他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浇得半灭。
完了。
断了肋骨,在这荒山野岭,天寒地冻的地方,跟被判了死刑,也没什么两样。
他连站起来都费劲,更别提走出这片深山了。
绝望的情绪,再一次笼罩了他。
“咕噜噜......”
就在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从他的肚子里传了出来。
一股强烈的,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掏空的饥饿感,席卷而来。
从昨天进山到现在,清河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又经历了那么一场亡命的追逐和逃生,体力早已透支。
现在,那股支撑着他的肾上腺素退去,饥饿感便以十倍百倍的强度反扑了回来。
“吃东西,要吃东西......”
赵清河的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伤痛带来的绝望。
他咬着牙,再一次尝试着坐起来。
这一次,清河学乖了。
他用右臂和双腿发力,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尽量不牵动左侧的伤口。
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一阵让他龇牙咧嘴的剧痛。
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模糊了他的视线。
不知道自己花了多久,赵清河才终于靠着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勉强坐稳了身体。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清河靠在石头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炸了。
休息了片刻,他开始用那双因饥饿而有些发花的眼睛,在四周搜寻起来。
吃的。
哪里有吃的?
河滩上,除了石头就是雪。
河里,倒是有鱼。
可他现在这个样子,别说下水抓鱼了,就是走到河边都费劲。
他的目光越过河滩,投向了岸边的树林。
林子里或许能找到点什么。
野果?
这个季节,早就掉光了。
鸟蛋?
更不可能。
赵清河的视线,像一台迟钝的机器,一寸一寸地在雪地和枯枝败叶间扫过。
他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可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
清河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了不远处一处背风的石壁下。
那里有一小片植物,竟然顶着严寒,还保持着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