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原始森林
阿心一睁眼,成了原始森林边的野人。
溪里捞鱼,鱼群挤破脑袋往鱼篓里钻。
林中打猎,傻兔子排队撞上她做的陷阱。
树丛捡蛋,脸盆大的巨蛋抱回树屋当暖炉。
直到某天巨蛋裂开,钻出个长翅膀的小家伙。
它一口吞掉阿心烤好的整只兔子,歪头吐出个雷球。
崽啊,你娘可能有点猛。
阿心看着月光下盘旋的巨龙身影陷入沉思。
现在搬家还来得及吗
温暖的空气,带着泥土和某种奇异果香的湿润气息,温柔地包裹住阿心。
她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先是模糊地晃动,继而慢慢清晰。
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没有医院冰冷的白炽灯光。
也没有输液架单调的滴答声。
眼前是浓得化不开的绿意。
巨大的、形态奇异的叶片层层叠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阳光被切割成细碎的金箔,调皮地在深褐色的树干和厚实的苔藓地毯上跳跃。
远处,一条蜿蜒的小溪流淌而过,水声淙淙,像某种不知名乐器的低语。
我……没死阿心喃喃自语,喉咙干得发紧,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她最后的记忆是被失控的大卡车刺眼的前灯吞噬,剧痛和黑暗瞬间降临。
可这里……天堂
地狱
还是……某种离奇的梦境
她尝试动了动手指。
僵硬,但确实能动。
身体各处传来一种微妙的酸痛,像是沉睡了很久很久。
她挣扎着坐起身,身下是厚厚一层干燥柔软的落叶和不知名的苔藓,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是……某种粗糙的、灰扑扑的兽皮
边缘还带着不规则的毛边,勉强蔽体。
这副打扮,怎么看都像是纪录片里才有的……原始人
不是梦。
皮肤能清晰感觉到空气中微凉的湿意。
耳朵捕捉到密林深处不知名鸟儿的婉转啼鸣。
鼻端萦绕着草木和泥土最原始的气息。
她真的离开了那个充斥着钢筋水泥和消毒水气味的世界。
最初的茫然和恐慌如同冰冷的水流,瞬间浸透了四肢百骸。
2
饥饿求生
她下意识地抱紧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茫然地环顾这个全然陌生、生机勃勃得有些蛮横的世界。
恐惧让她胃部一阵抽搐。
可就在这极度的恐慌中,一种更原始、更迫切的感觉猛地抬头——饥饿。
胃袋里像是揣了一只暴躁的小兽,疯狂地抓挠嘶叫。
得……找点吃的。这个念头像一根救命稻草,暂时压过了铺天盖地的恐慌。
她深吸一口气,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似乎也给了她一点力量。
她扶着身边一棵布满沧桑树纹的粗壮树干,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身体还有些虚弱,脚步虚浮。
她循着水声,小心翼翼地拨开垂挂下来的藤蔓和宽大的蕨类植物叶片,朝着那条在阳光下闪着碎银般光芒的小溪走去。
溪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光滑圆润的鹅卵石。
阿心蹲在溪边,掬起一捧水,试探性地抿了一口。
清冽甘甜,带着一丝山泉特有的凉意,瞬间滋润了干渴的喉咙。
她贪婪地喝了几口,冰凉的水流似乎也让她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一些。
就在她低头喝水时,几尾色彩斑斓、形态奇特的鱼儿,悠然自得地在她脚边的浅水中游弋。
它们似乎完全不惧怕这个突然出现的巨大生物,甚至有两条胆大的,竟然好奇地用嘴轻轻啄了一下她浸在水中的脚趾!
嘶!阿心被这微痒的触感吓了一跳,猛地缩回脚。
那几条鱼受到惊扰,尾巴一甩,迅速游开,但并未远遁,在不远处的水草间悠闲地摆动着尾巴,仿佛在无声地嘲笑她的胆小。
看着那些肥硕的、毫无戒心的鱼,一个大胆又荒谬的想法在阿心饥饿的脑子里成形。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溪边一片坚韧的藤蔓和几根柔韧的枝条上。
一个极其简陋的鱼篓雏形,在她脑海里迅速搭建起来。
没有绳索,就用坚韧的树皮纤维代替。
她找到一种树皮,反复揉搓、撕扯,直到得到足够坚韧的细长纤维。
没有趁手的工具,就用溪边锋利的石片切割枝条。
她的动作由最初的笨拙生疏,渐渐变得专注而流畅。
手指被粗糙的树皮纤维勒得生疼,被石片划开细小的口子,但这微不足道的疼痛,在饥饿的驱策下,显得如此苍白。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进溪水里。
阿心全神贯注,将柔韧的枝条拗成一个大致的圆形。
然后用搓好的树皮纤维,一圈圈、一层层地编织固定。
时间在指尖流逝,一个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出篓子形状的容器,在她手中诞生了。
篓口特意留得很大,方便鱼儿进入。
她又在溪边湿润的泥土里摸索,挖出几条肥硕的、还在蠕动的蚯蚓。
忍着那滑腻的触感,她将蚯蚓撕扯成几段,用细藤蔓系在鱼篓内部,作为诱饵。
最后一步,她搬来几块溪底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鱼篓底部。
然后将这个简陋得近乎可笑的陷阱,小心翼翼地放入一处水流相对平缓、水草丰茂的浅滩。
篓口微微倾斜向上,正对着水流的方向。
做完这一切,阿心退后几步,在溪边一棵大树的树荫下坐了下来。
心跳有些快。
她不确定自己这个临时起意的发明是否真的能奏效。
也许那些鱼根本不会上当
也许水流会把鱼篓冲走
她紧张地盯着水面,看着阳光在水波上跳跃,耳朵捕捉着溪流的每一个细微声响。
3
鱼群自助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饥饿感再次强烈地袭来,让她有些焦躁。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去溪边再喝点水充饥时,水面突然有了动静!
几条体型不大、银灰色的小鱼,被篓子里的蚯蚓气味吸引,好奇地围着鱼篓口转悠。
其中一条胆子最大的,摆动着尾巴,试探性地钻了进去。
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它们似乎发现了篓子里诱人的食物,争先恐后地往里挤!
阿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时,一群更大、色彩也更鲜艳的鱼群,像收到了什么统一指令,从上游方向浩浩荡荡地游了过来。
它们的目标无比明确,就是那个敞着大口的鱼篓!
仿佛里面藏着什么绝世珍宝,而不是几段可怜的蚯蚓。
鱼群拥挤着、推搡着,发出轻微的噼啪水声,疯狂地朝鱼篓口涌去。
阿心看得目瞪口呆。
这景象……简直荒谬!
就像是超市打折时疯狂抢购的大爷大妈,又像是春运时挤火车的壮观场面。
她制作的这个简陋鱼篓,瞬间被塞得满满当当!
她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从树荫下跳起来,几步冲到溪边。
水花四溅!
她双手死死抓住鱼篓边缘,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其从溪水中提起!
哗啦!
沉甸甸的重量!
水珠顺着粗糙的藤蔓缝隙哗哗流淌。
鱼篓里,至少有十几条大小不一、活蹦乱跳的鱼儿在拼命挣扎、翻滚!
银鳞在阳光下闪耀着令人心醉的光芒。
鱼尾拍打篓壁发出密集的啪啪声,水珠溅了阿心一脸,冰凉又带着浓烈的鱼腥气。
哈哈……哈哈哈!阿心先是愣住,随即无法抑制地爆发出大笑。
笑声在空旷的溪谷间回荡,惊飞了附近树梢上的几只色彩斑斓的大鸟。
笑声里,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绝处逢生的狂喜,还有一丝对眼前这荒诞情景的难以置信。
这哪里是捕鱼
这分明是鱼群主动送上门来开自助餐!
饥饿感如同最精准的闹钟,再次猛烈地敲打着阿心的神经。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看着篓子里那些还在奋力挣扎的战利品,眼神变得无比热切。
第一步,生火。
在溪边干燥的沙地上,阿心开始寻找合适的石头。
她需要燧石和火镰石。
记忆里那点野外生存纪录片的知识碎片,此刻成了救命稻草。
她捡起一块深灰色、边缘锐利的石头(疑似燧石),又找到一块颜色发黄、质地坚硬的石块(疑似黄铁矿或火镰石),反复尝试互相敲击。
嚓…嚓…嚓…单调的撞击声在溪边响起。
火星偶尔溅出,微小、短暂,瞬间就消失在空气中。
阿心耐着性子,调整着角度和力度。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手臂开始发酸。
就在她快要放弃,准备尝试钻木取火这种更费力的方法时——
嚓啦!一道格外明亮、带着一点蓝意的火星猛地迸射出来,精准地溅落到她提前准备好的一小撮干燥蓬松的、类似蒲公英绒球般的引火物上!
一点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红色光点,在绒毛深处亮起。
阿心立刻屏住呼吸,像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地俯下身,用最轻柔的气息去吹拂。
呼…呼…气流带动着那点微光,顽强地蔓延开来。
终于,噗的一声轻响,一朵小小的、橘黄色的火苗,在引火物中心欢快地跳跃起来!
成了!阿心几乎要欢呼出声。
她强压住激动,手忙脚乱地将火苗转移到早已架好的、由小树枝搭成的篝火堆里。
火焰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柴薪,迅速壮大,噼啪作响,散发出令人安心的光和热。
她挑出两条最肥美的鱼,用锋利的石片刮去鱼鳞,剖开鱼腹,清理干净内脏,再用削尖的树枝穿好。
火焰跃动,映照着她专注而满足的脸庞。
鱼皮在高温下迅速卷曲、变色,发出诱人的滋滋声。
油脂滴落火中,腾起一小缕带着焦香的白烟。
鱼肉特有的鲜美气息,混合着原始篝火的烟火气,霸道地弥漫开来,瞬间驱散了溪边所有的草木清气。
阿心撕下第一块烤得金黄、边缘微焦的鱼肉,顾不得烫,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
滚烫!
鲜香!
鱼肉细嫩得不可思议,几乎是入口即化,带着溪水般的清甜,瞬间充盈了整个口腔。
没有盐,没有任何调料,只有食物最本真的、浓郁到极致的鲜美滋味。
这种冲击力,远非任何精加工的现代美食可比拟。
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腾而起,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驱散了所有的寒冷和虚弱,带来一种近乎眩晕的满足感。
呜……阿心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眼眶甚至有些湿润。
她狼吞虎咽,几乎感觉不到鱼刺的存在。
两条鱼很快只剩下一堆干净的鱼骨。
胃里被充实的感觉,让她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吃饱喝足,阿心坐在温暖的篝火旁,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溪水潺潺,鸟鸣悠悠,巨大的树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晃动的阴影。
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感,包裹了她。
那些关于现代都市的喧嚣、医院病床的冰冷、甚至被卡车撞飞的恐惧……都仿佛被眼前这片生机勃勃的原始森林温柔地隔绝开来,变得遥远而模糊。
这里……好像也不错她看着自己那双沾满泥土和鱼腥、被枝条刮出几道红痕的手,又看看旁边那个简陋却立了大功的鱼篓,心里第一次生出了对这个陌生世界的一丝归属感。
至少,在这里,她不会饿死。
而且,似乎……还活得挺容易
这个认知,让阿心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
吃饱饭的幸福感,是任何时代、任何境遇下最朴实的慰藉。
4
巨蛋之谜
接下来的日子,阿心像是掉进了物产取之不尽的宝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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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沿着溪流向上游探索,发现了一小片结满紫红色浆果的灌木丛。
浆果饱满多汁,酸甜可口,成了她最便捷的零食和维生素来源。
她还找到了一种根茎类植物,块根埋在浅土里,挖出来洗净后,无论是烤着吃还是丢进鱼汤里炖煮,都粉糯香甜,像极了红薯。
她开始有意识地收集更多坚韧的藤蔓和枝条。
在溪边向阳的高地上,依着一棵枝干粗壮、树冠如伞盖的大树,搭建一个更稳固、更能遮风挡雨的庇护所——一个真正的树屋。
她利用粗壮的横枝作为基底,用藤蔓将砍削好的木棍牢牢捆扎固定,再铺上层层叠叠宽大的叶片和厚厚的苔藓。
虽然过程艰辛,手被磨破无数次,但当这个悬在离地数米高、像个巨大鸟巢的家初步成型时,一种巨大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打猎的尝试,源于一次偶然的观察。
她发现一些体型类似兔子、但皮毛是漂亮银灰色的动物,非常喜欢在一处特定的、长满嫩草的林间空地活动。
它们似乎格外呆萌,警惕性低得可怜。
阿心砍下几根弹性极佳的硬木枝条,用树皮纤维搓成弓弦,制作了一把粗糙但力量感十足的硬弓。
箭头则是挑选溪边最锋利的燧石片,仔细打磨后绑在笔直的细木棍上。
陷阱则更简单:在兔子们常走的兽径上,利用柔韧的树枝和藤蔓设置活套。
她甚至学着记忆里看过的纪录片,在陷阱附近撒上一些碾碎的、气味独特的浆果作为诱饵。
结果……又一次让阿心陷入了对这个世界资源丰富度的深深思考。
当她第二天清晨去查看陷阱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哭笑不得。
一个绳套里,赫然套着一只肥硕的银灰兔,正瞪着无辜的红眼睛徒劳挣扎。
而就在陷阱旁边不到半米的地方,另一只兔子……竟然一头撞在旁边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把自己撞晕了过去,四脚朝天躺在那里,肚皮微微起伏。
这……阿心提着那只被套住的兔子,又看了看那只撞树撞晕的天然储备粮,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地方的猎物,是不是太……耿直了点
这已经不是傻兔子撞树的寓言故事,而是活生生的、送货上门的自助餐模式。
晚餐异常丰盛。
烤鱼的香气混合着炖兔肉的浓郁肉香,在树屋周围弥漫。
阿心用宽大的树叶包裹住兔肉,放在篝火边的热石头上慢慢煨烤。
兔肉油脂丰富,烤得外焦里嫩,撕开时肉汁四溢,香气扑鼻。
阿心吃得满嘴流油,幸福感爆棚。
生存的压力一旦解除,探索的欲望便随之高涨。
阿心开始向森林更深处、远离溪流的方向进发。
这里的树木更加古老高大,浓密的树冠几乎遮蔽了天空,光线变得幽暗而神秘。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腐殖质气息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带着淡淡硫磺味的温热湿气。
她拨开层层叠叠的巨大蕨叶和垂挂的藤蔓,循着那股越来越明显的硫磺味和隐约的水汽声前行。
脚下的土地变得松软温热。
终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片被高大岩壁环抱的隐秘山谷出现在眼前。
谷底中央,是一个不算很大但热气蒸腾的温泉池!
乳白色的泉水汩汩涌出,水面笼罩着一层薄纱般的白色雾气。
池边散落着许多光滑的鹅卵石,被温热的泉水浸润得温润如玉。
池水边缘,几丛形态奇异的植物顽强地生长着,叶片肥厚,在氤氲的水汽中泛着油亮的光泽。
温泉!阿心惊喜地低呼一声。
在原始森林里跋涉多日,能泡个热水澡简直是天堂般的享受。
她迫不及待地走近池边,小心翼翼地试了试水温,刚好是令人舒服的温热。
她脱下那身简陋的兽皮衣服,滑入池水中。
啊……温暖的泉水瞬间包裹了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舒服得张开了。
多日积累的疲惫和尘土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溶解。
阿心满足地靠在池边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惬意。
就在她全身心放松,几乎要睡着的时候,目光随意扫过温泉池对面靠近岩壁的地方。
那里,雾气似乎比其他地方更浓一些。
在氤氲的白雾和水汽中,一块微微隆起的、被温泉浸润得光滑黝黑的岩石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射着奇异的光芒。
那光芒很微弱,时隐时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质感,既像是金属在暗处的冷光,又仿佛某种流动的能量。
阿心的好奇心瞬间被勾起。
她涉水走过去,绕过那块大石头。
在岩石根部一个天然形成的浅浅凹陷里,她看到了那个东西。
一个蛋。
一个巨大无比的蛋。
目测至少有……脸盆那么大
蛋壳呈现出一种深邃而奇异的暗金色,表面并非光滑,而是覆盖着一层细密、均匀、仿佛天然生成的金属质感的鳞片状纹理。
正是这些纹理,在温泉氤氲的水汽和微弱光线下,闪烁着神秘莫测的、时强时弱的光芒。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半被温热的泉水轻轻冲刷着,一半倚靠在温热的岩石上,散发着一种古老而强大的生命力,与周围充满硫磺味的温热环境奇异地融为一体。
阿心倒吸一口凉气,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狂跳起来。
这是什么生物的蛋
恐龙
巨鸟
还是……某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幻想种
这尺寸,这质感,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野兽能生出来的!
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被遗弃的
还是……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地碰触了一下那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蛋壳。
嗡……
指尖传来一种极其轻微的、仿佛来自蛋壳内部的震颤感。
与此同时,那暗金色鳞片上的流光,似乎在她触碰的瞬间,陡然明亮了一下,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惊扰时眼睑的翕动。
一股难以形容的、带着硫磺和某种古老气息的威压感,若有若无地拂过阿心的皮肤。
阿心猛地缩回手,心有余悸。
这蛋……是活的!
而且里面的东西,绝对非同小可!
恐惧让她本能地想后退。
但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瞬间压倒了恐惧——舍不得!
这蛋简直像个天然的大暖炉!
光是靠近它,就能感觉到一股比温泉更稳定、更内蕴的热力散发出来。
在这潮湿的森林里,尤其是在夜晚,这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而且……万一孵出来的是个温顺的大家伙呢
想想看,骑着它去打猎捞鱼……那画面太美!
富贵险中求……阿心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中闪烁着既紧张又兴奋的光芒。
她不再犹豫,脱下身上那件最大的兽皮,小心翼翼地将这个沉重的、散发着神秘热力和光芒的巨蛋包裹起来,抱在怀里。
好沉!入手的分量让她手臂一沉。
蛋壳冰凉坚硬,但内部透出的那股温热气息却透过兽皮,暖烘烘地熨帖着她的皮肤。
她深吸一口气,抱着这颗不定时炸弹兼超级暖炉,一步一顿地,艰难地离开了温泉谷,踏上了返回树屋的路。
森林仿佛也感受到了这个不速之客的气息,变得格外寂静。
连平日聒噪的鸟鸣声都消失了,只有她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在林中回响。
怀里的巨蛋,那暗金色的鳞片在透过枝叶的斑驳光影下,闪烁着更加幽深莫测的光泽。
回到树屋下,如何把这个大家伙弄上去成了难题。
树屋离地足有三米多高。
阿心尝试了几次,都无法在抱着蛋的同时攀爬上去。
最后,她只能先用藤蔓编成一个简易的网兜,把巨蛋放进去。
然后自己爬上树屋。
再用另一根结实的藤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沉甸甸的宝贝一点点地吊了上来。
当巨蛋终于稳稳当当地落在树屋中央那层厚厚的苔藓和干草铺就的地板上时,阿心累得直接瘫倒在旁边,大口喘气。
汗水浸透了额发。
巨蛋安静地立在那里,散发着稳定的温热和微弱的光芒,将小小的树屋内部映照得一片朦胧。
阿心看着它,脸上慢慢绽开一个混合着疲惫、得意和一丝忐忑的笑容。
以后,你就是我的暖炉了。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那冰冷的、带着金属鳞片质感的蛋壳。
看在你这么暖和的份上,以后孵出来,我罩着你!
蛋壳内部,仿佛回应一般,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细不可闻的咔哒声。
阿心吓得立刻缩回了手,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巨蛋。
但声音没有再响起,光芒也依旧维持着之前的亮度。
呼……吓我一跳。她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嘀咕。
乖乖待着,别搞事啊。
巨蛋无言,只有那恒定的热力,源源不断地温暖着整个树屋空间。
阿心躺在旁边厚厚的干草铺上,感受着这股暖意,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
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她很快沉沉睡去。
梦里,似乎有巨大的金色影子在云雾中盘旋,带着雷鸣般的低吼。
5
龙崽初现
日子在规律的渔猎和与巨蛋的同居中悄然滑过。
巨蛋成了树屋里最奇特的存在。
它像一块恒温的暖玉,驱散了森林夜晚的寒凉。
阿心习惯了它的存在,甚至习惯了在睡梦中偶尔听到蛋壳深处传来极其轻微的、如同心跳般的咚……咚……声,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
她开始对着巨蛋说话,把它当作一个沉默的倾诉对象。
喂,大家伙,今天溪里的星斑鱼特别多,一篓子下去就满了!傻得可爱!她一边处理着鱼,一边对着巨蛋絮叨。
看到没今天陷阱又逮住一只自己撞晕的银毛团子。你说这里的兔子是不是都缺心眼她拎着还在蹬腿的兔子在巨蛋前晃了晃。
巨蛋当然不会回答,只是静静地散发着温热和微光,鳞片状的纹路在昏暗的树屋里流转着神秘的光泽。
阿心渐渐不再害怕那偶尔传来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心跳声。
她甚至觉得那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
只是夜深人静时,望着这颗巨大的蛋,她偶尔会陷入沉思。
蛋壳上那绝非天然的金属质感鳞纹,那内蕴的磅礴热力,还有那若有若无、仿佛能牵引人心神的威压……这一切都昭示着里面孕育的生命绝不平凡。
崽啊,她常常摸着冰凉的蛋壳,自言自语,语气半是调侃半是认真,你娘可能……真的有点猛。
她想象过各种可能:会飞的大蜥蜴喷火的怪鸟或者……传说中的龙
每次想到最后一种可能,她自己都觉得荒谬,忍不住摇头失笑。
龙怎么可能。
天气开始变得有些沉闷。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
森林里的动物也变得躁动不安,鸟鸣声稀少了,连溪水里的鱼似乎都潜到了更深的地方。
只有树屋里的巨蛋,依旧散发着恒定的温热,仿佛不受外界丝毫影响。
这天傍晚,阿心特意烤了一只最肥美的银毛兔。
油脂在火舌的舔舐下滋滋作响,浓郁的肉香弥漫在小小的树屋里,连巨蛋表面的光芒似乎都因为这香气而活跃地流转起来。
阿心满意地撕下一条烤得金黄酥脆的兔腿,正准备大快朵颐。
突然——
咔嚓!
一声清晰无比的碎裂声,如同冰面骤然崩裂,猛地炸响在寂静的树屋里!
声音的来源,正是树屋中央那颗巨大的暗金色蛋!
阿心浑身一僵,手里的兔腿差点掉下去。
她猛地转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只见那光滑坚硬的蛋壳顶端,一道细长而深刻的裂痕,如同闪电般凭空出现!
裂痕的边缘,细密的蛛网状纹路正在飞速蔓延、扩大!
蛋壳内部,那股一直内蕴的、温热的能量骤然变得狂暴起来,如同被惊醒的火山,暗金色的光芒透过裂痕疯狂地向外喷涌,瞬间将整个树屋内部照得亮如白昼!
那股熟悉的、带着硫磺味的古老威压感,如同实质的海啸,猛地爆发开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窒息。
阿心被这股突如其来的、远超以往任何一次的威压震慑得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裂痕在蛋壳上疯狂地延伸、交错!
咔嚓!咔嚓嚓!
碎裂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
蛋壳碎片开始剥落,掉在厚厚的干草上。
终于——
噗嗤!
一个小小的、覆盖着湿漉漉粘液的、带着细小凸起(像刚冒头的犄角)的脑袋,猛地顶破了蛋壳,奋力地钻了出来!
那绝不是阿心想象中任何一种普通生物幼崽的头颅!
它的形状更接近蜥蜴或蛇,但比例完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感。
细密的、同样是暗金色的鳞片覆盖其上,在蛋壳内喷薄而出的光芒映照下熠熠生辉。
一双眼睛猛地睁开!
阿心倒抽一口冷气!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瞳孔并非圆形,而是如同熔化的黄金般竖立着!
此刻,这双竖瞳里充满了新生的懵懂和对这个陌生世界强烈的好奇。
瞳孔深处,仿佛有细小的、金色的电弧在无声地跳跃、闪烁!
它甩了甩沾满粘液的小脑袋,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鼻音的哼唧:叽……
声音很稚嫩,但阿心却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那竖瞳深处的电光刺了一下,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窜上头顶!
小家伙似乎被眼前跳跃的篝火和那散发着致命香气的烤兔吸引了。
它奋力挣扎,用覆盖着细小鳞片、前端带着稚嫩小爪子的前肢扒拉着蛋壳边缘,笨拙地爬了出来。
它的身体覆盖着同样的暗金色鳞片,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显得细长而有力。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后背——一对小小的、还覆盖着半透明薄膜、沾满粘液的肉翼紧紧地收拢在身体两侧。
它跌跌撞撞地朝着篝火的方向爬了几步。
那双熔金般的竖瞳,死死地盯住了阿心手中那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烤兔腿。
那眼神里的渴望,纯粹而炽热,几乎要化为实质。
阿心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常识和想象力在这一刻都宣告破产。
她下意识地、几乎是本能地,将手中那块最大的、还冒着热气的兔腿,试探性地朝那个小小的、散发着非人气息的生物递了过去。
小家伙的竖瞳瞬间收缩了一下,里面跳跃的电弧似乎更亮了。
它发出一声短促而兴奋的叽!叫,猛地向前一扑,动作快如闪电!
阿心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手中一空!
再看过去,只见那小小的金色身影已经稳稳地落在几步开外的干草堆上。
它的小爪子(或者说前肢)正牢牢地抱着那块比它脑袋还大的兔腿肉!
它低下头,张开嘴——那嘴巴张开的角度,大得惊人,完全不符合它那小小的头颅比例!
啊呜!
没有咀嚼,没有撕咬。
那块巨大的兔腿,就这么被它囫囵吞了下去!
喉咙处鼓起一个明显的大包,迅速滑落下去!
阿心:!!!她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小家伙似乎意犹未尽,舔了舔嘴角(如果那能算嘴角的话)。
抬起头,再次用那双熔金竖瞳看向阿心,目光精准地锁定了篝火旁那剩下的大半只烤兔。
那眼神里,充满了我还要的直白诉求。
崽啊……阿心看着它那依旧平坦的小肚子,声音都带着颤。
你……你这就吃完了她指了指那消失的兔腿位置,又指了指剩下的大半只兔子。
那个……还有呢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
它歪了歪那颗顶着两个小小凸起(犄角雏形)的脑袋,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咕噜噜的声音,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然后,它张开嘴——
不是叫声。
一团只有拳头大小、但凝练无比、刺眼到极致的金色光球,从它口中猛地喷射而出!
光球内部,无数细小的电弧疯狂地扭动、跳跃,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爆鸣声!
一股狂暴的、毁灭性的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树屋!
光球并没有飞向阿心,也没有飞向烤兔,而是径直射向树屋角落一堆干燥的引火苔藓!
轰!!!
一声不算巨大但异常沉闷的爆响!
刺目的金光瞬间炸开!
那堆引火物连一丝青烟都没来得及冒出,就在炫目的电光中彻底湮灭!
原地只留下一个焦黑的小坑和几缕袅袅上升的、带着浓烈臭氧味的青烟!
树屋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灰尘簌簌落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阿心僵在原地,保持着伸手指向烤兔的姿势,像一尊被雷劈过的雕塑。
她的眼睛瞪得溜圆,瞳孔里还残留着那团毁灭性雷球炸开时的刺目残影。
耳朵里嗡嗡作响,鼻腔里充斥着浓烈的、带着金属质感的臭氧焦糊味。
怀里抱着的、准备投喂的烤兔肉,此刻仿佛变成了一块滚烫的烙铁。
小家伙似乎对自己造成的小动静毫无自觉。
它甩了甩小脑袋,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然后迈开四条覆盖着细小鳞片的腿,摇摇晃晃地、目标明确地朝着那剩下的大半只烤兔再次爬去。
熔金色的竖瞳里,只剩下对食物的纯粹渴望。
崽……阿心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你……你这口粮……有点费兔子啊……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感觉喉咙发紧。
刚才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毁灭性力量……那绝对不是野兽!
绝对不是!
那团压缩到极致、带着纯粹毁灭气息的雷球……那熔金般的竖瞳……那覆盖全身的暗金鳞片……还有背后那对虽然稚嫩、但形态无比清晰的肉翼……
一个只在神话传说中出现的名字,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狠狠地撞进了她的脑海!
龙!
她捡回来的暖炉蛋,孵出来的……是个龙崽子!
6
雷霆之怒
就在这时,窗外原本被乌云遮蔽的天空,突然被一道撕裂苍穹的、巨大无比的惨白闪电完全照亮!
整个原始森林在那一刹那失去了所有颜色,只剩下纯粹的黑与白!
紧接着——
轰隆隆隆!!!!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大地都撕裂的恐怖雷鸣,如同上古巨兽的咆哮,猛地炸响!
声音的源头,似乎就在树屋正上方那片翻滚的墨色云层之中!
雷声滚滚,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威严和……愤怒
仿佛在回应着树屋内那小小的、不成熟的雷球。
巨大的声浪冲击着简陋的树屋,整个结构都在剧烈地呻吟、颤抖,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阿心被这近在咫尺的天地之威震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烤兔,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而那个刚刚喷出雷球的小家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了无数倍的雷霆怒吼吓了一大跳。
它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叽!,浑身覆盖的暗金鳞片瞬间炸起(虽然还湿漉漉的),小小的身体猛地一缩。
四只小爪子并用,连滚带爬地朝着阿心这边扑了过来!
它似乎本能地寻求着庇护。
小小的、带着湿滑粘液的身体,一头撞进阿心僵硬的怀里。
小爪子慌乱地扒拉着她的兽皮衣服,发出害怕的、细细的呜咽声,整个身体都在瑟瑟发抖。
那对小小的肉翼,也紧紧收拢贴在背上,微微颤动着。
阿心:……
怀里是散发着温热(虽然沾着粘液)和淡淡硫磺味的龙崽子。
耳边是毁天灭地的雷霆咆哮。
鼻端是浓烈的臭氧味混合着烤兔的肉香……
这感觉,真是五味杂陈,荒谬绝伦。
她僵硬地低下头,看着怀里这个瑟瑟发抖、寻求庇护的小东西。
那熔金色的竖瞳里,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喷吐雷球时的懵懂霸气
只剩下纯粹的、如同受惊幼兽般的恐惧和依赖。
它的小脑袋紧紧贴着阿心的胸口,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
窗外的雷光再次撕裂夜幕,短暂地照亮了树屋内部。
就在这明灭的光影中,阿心抱着小龙,下意识地抬头,透过树屋简陋缝隙望向那翻滚的、仿佛要压下来的墨色云层。
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一道庞大到无法想象的阴影轮廓,在浓密的、被闪电照亮的乌云深处,惊鸿一现!
那轮廓……蜿蜒如山岭!
巨大的、覆盖着冰冷光泽鳞片的躯体在云海中若隐若现,每一次扭动都仿佛带动着风雷!
一对遮天蔽日的巨翼在狂暴的气流中缓缓舒展,投下的阴影仿佛能笼罩整个山谷!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剪影,但那形态……那铺天盖地的威压感……与此刻怀中瑟瑟发抖的小家伙,除了尺寸之外,几乎如出一辙!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极致寒意,瞬间冻结了阿心的血液,让她全身的汗毛根根倒竖!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惊鸿一瞥带来的、如同直面神明的巨大冲击和……恐惧!
怀中的小龙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呜咽声更大了,小爪子死死地抓住阿心的兽皮。
轰隆隆隆——!!!
又一声仿佛贴着树屋顶炸开的恐怖雷鸣,带着无边的怒意滚滚而过,震得阿心耳膜刺痛,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死寂。
树屋内只剩下小龙细弱的呜咽和阿心自己粗重得如同拉风箱般的喘息。
她缓缓地、极其僵硬地低下头,目光落在怀里那瑟瑟发抖的小东西身上。
小家伙似乎被刚才那声巨雷彻底吓破了胆,此刻正仰着小脑袋,熔金色的竖瞳里蓄满了生理性的泪水(如果龙有眼泪的话),眼巴巴地望着她,小嘴微微张开,发出无声的祈求,像是在说:饿……
阿心的视线,艰难地从小龙那双写满弱小可怜又无助但能吃的眼睛,移到了自己怀里……那大半只被抱得有点变形的、依旧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烤兔上。
再想想云层深处那惊鸿一现、足以让天地变色的恐怖巨影……
一个清晰无比、带着巨大生存压力的念头,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她混乱的脑海:
崽啊……阿心的声音飘忽得如同梦呓,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甜蜜负担。
你这一顿……可能真得吃不少兔子。
她顿了顿,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茫然和一丝荒诞的求生欲,喃喃自语:
现在……搬家还来得及吗
窗外,雷声渐歇,但低沉的轰鸣依旧在云层深处滚动,如同某种不祥的预兆。
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敲打在树屋的叶顶上,声音密集而冰冷。
怀里的龙崽子又往她怀里缩了缩,发出细微的、带着鼻音的哼唧。
阿心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她小心翼翼地撕下一条细嫩的兔肉丝,递到小龙微微张开的嘴边。
小家伙的竖瞳瞬间亮了起来,所有的恐惧似乎都被食物的香气驱散。
它急切地探出头,温热的、带着细微倒刺的舌头一卷,精准地将肉丝卷入口中。
没有咀嚼,直接囫囵咽下,喉咙处鼓起一个小小的包。
它立刻又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阿心,尾巴尖(一条同样覆盖着细鳞的、短小的尾巴)还无意识地轻轻摆动了一下。
慢点……阿心哭笑不得,又撕下一条。
看着它吃得急切又满足的样子,再看看窗外依旧阴沉的雨幕和仿佛蕴藏着无穷恐怖力量的天空,她心头那沉甸甸的压力感,似乎被这小东西纯粹的食欲冲淡了那么一丝丝。
她一点点地撕着兔肉,喂给这个刚破壳就展现出恐怖天赋和惊人饭量的小祖宗。
小龙来者不拒,吃得飞快。
大半只肥硕的烤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在这个小小的身体里。
阿心看着它那依旧平坦、丝毫不见鼓起的小肚子,深刻理解了什么叫无底洞。
雨越下越大,密集的雨点敲打着树叶屋顶,发出连绵不断的沙沙声,汇成一片白噪音。
树屋在风雨中微微摇晃,像一个温暖的、与世隔绝的摇篮。
吃饱喝足的小龙,终于不再发抖。
它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嗝,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硫磺味的火星从它鼻孔里喷出,转瞬即逝。
它似乎耗尽了破壳和进食的所有力气,眼皮开始打架。
那双熔金色的竖瞳蒙上了一层困倦的水雾。
它笨拙地在阿心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找到一个最舒服的角度。
将那颗顶着两个小小犄角凸起的脑袋,枕在阿心的臂弯上。
小小的身体蜷缩起来,细小的尾巴也卷了过来,搭在自己的小爪子上。
温暖而规律的呼吸,带着幼崽特有的奶味(混合着硫磺味),轻轻拂过阿心的皮肤。
窗外雷声彻底隐去,只剩下哗哗的雨声。
树屋内,篝火的余烬散发着最后一点温暖和微光。
阿心抱着这个沉甸甸的、温热的小生命,感受着它安稳的呼吸和心跳。
最初的恐惧和巨大的生存压力,在这奇异的静谧中,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感暂时覆盖了。
她低头看着小龙熟睡的侧脸(如果那算脸的话),手指无意识地、极其轻柔地抚过它背上那些细密冰凉、却蕴含着无穷可能的暗金色鳞片。
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微弱的、神秘的光泽。
暖炉没了……阿心看着角落那堆破碎的、已经失去所有光芒和热力的暗金色蛋壳碎片,无声地叹了口气。
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带着一丝认命的无奈和奇异的温柔。
换了个……更费柴火的。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
将怀里这个沉睡的、小小的麻烦源头抱得更紧了些。
小龙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这份安稳,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极轻的、如同梦呓般的咕噜声。
小小的身体又往温暖的怀抱深处拱了拱。
树屋外,风雨飘摇,未知的巨影盘踞于天际。
树屋内,篝火将熄,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和雨打树叶的沙沙声交织。
阿心望着屋顶缝隙外那片依旧漆黑、但雨势渐缓的夜空,目光沉静。
前路如同这雨夜,混沌不明,危机四伏。
但怀中这份沉甸甸的温热和依赖,却像一粒微弱却顽强的火种,在她心底悄然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