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
年保姆梦碎
>结婚纪念日,我又一次抛下沈确去照顾瘫痪的初恋。
>他胃出血住院时,我在陪白月光看午夜场电影。
>直到离婚协议甩到我脸上:林晚,你的报恩该到头了。
>我哭着追出去,却撞见周慕言双腿完好走出奢侈品店。
>他搂着新欢嘲笑:要不是装残,怎么让你当十年保姆
>当晚沈确公司上市直播冲上热搜。
>镜头扫过贵宾席——他正温柔擦拭左手无名指的戒指痕。
>我抖着手拨通他旧号:那个...你胃还疼吗
>电话那头女声轻笑:沈总在洗澡,请问您哪位
---
2
暴雨夜的背叛
雨水像发了疯一样砸在车窗上,噼啪作响,汇成一道道急促的溪流,模糊了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整个城市像是被泡在了一个巨大的、浑浊的玻璃鱼缸里。出租车里弥漫着一股劣质香水和潮湿布料混合的古怪气味,闷得人胸口发堵。
林晚缩在后座,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惨白一片。屏幕上最后一条来自沈确的消息,孤零零地躺在那里:胃突然很疼,能回来吗
发送时间:一小时三十七分钟前。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尖锐的酸涩直冲鼻梁。她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画面:偌大的顶层公寓里,水晶吊灯冰冷的光打下来,沈确一个人蜷在沙发或者冰冷的地板上,额头上全是疼出来的冷汗。今天是什么日子她迟钝地回想了一下,哦,是他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桌上那瓶他特意找人从勃艮第空运回来的红酒,大概还没开瓶。那个她随口提过一次、他费心搜罗来的古董珐琅音乐盒,估计也还在包装精美的盒子里。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颤抖着,却一个字也敲不出来。解释解释什么说周慕言的护工临时有事走了,他一个人在家,又是这种暴雨天,她实在不放心这种话,连她自己听着都觉得苍白得像一张一捅就破的宣纸。沈确的胃是老毛病了,医生说就是长期饮食不规律、压力大加上……情绪郁结。她每一次奔向周慕言,是不是都在他心口那把无形的刀上,又添了几分力道
手机又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慕言哥三个字,像一道催命符。林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硬块,飞快地接通:慕言哥怎么了别急,慢慢说。
电话那头传来周慕言刻意压低的、带着明显痛苦喘息的声音,背景里还有几声沉闷的、似乎是重物倒地的声响:小晚…嘶…灯…客厅灯突然全灭了…好像跳闸了…这该死的腿…一点都动不了…黑…太黑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恰到好处的惊惶。
别怕!慕言哥你别动!我马上到!千万别乱动!
林晚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急切。所有的犹豫和愧疚,在这一刻都被对周慕言安危的担忧彻底冲垮。她对着司机急促地喊道:师傅!麻烦再快点!去丽景苑!有急事!
司机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看透世情的漠然和不易察觉的讥诮,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踩深了油门。车轮碾过积水,发出哗啦的声响,像碾过林晚自己那颗七上八下的心。
车子猛地停在丽景苑小区门口。林晚几乎是把几张湿漉漉的钞票塞给司机,推开车门就冲进了瓢泼大雨里。冰凉的雨水瞬间浇透了她的薄外套,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冷得她一个激灵。高跟鞋的细跟狠狠崴了一下,钻心的疼从脚踝窜上来,她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冲进单元楼。
电梯缓慢上升的数字折磨着她的神经。终于叮一声响,门开了。她跌跌撞撞地扑到周慕言公寓门前,掏出钥匙的手指因为冰冷和急切而有些不听使唤。门一开,一股暖气和淡淡的熏香味道扑面而来,与外面的凄风冷雨截然不同。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周慕言穿着舒适的居家服,好端端地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柔软的羊绒毯。电视里正播放着一部节奏舒缓的文艺片,画面光影流转。茶几上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红酒。哪里有什么黑暗哪里有什么重物倒地只有一片精心营造的、等待她赴约的宁静温馨。
慕言哥灯……
林晚愣在玄关,浑身湿透,头发狼狈地贴在脸上,脚踝的疼痛一阵阵袭来。
周慕言操控着轮椅转过身,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惊喜:小晚!你可算来了!吓死我了!他驱动轮椅靠近,语气带着一种熟稔的亲昵,刚才突然跳闸,黑漆漆的,我这腿…真是废物一样,什么都做不了。幸好有备用电源启动了。快进来,怎么淋成这样快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他伸手想去拉她湿冷的胳膊,指尖带着暖意。
林晚下意识地避开了。一种巨大的荒谬感攫住了她。她看着周慕言那张在柔和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润俊朗的脸,看着他腿上那条价值不菲的羊绒毯,再想想沈确那条孤零零的、躺在冰冷公寓里的消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跳闸…备用电源她重复着,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是啊,虚惊一场。周慕言笑容温煦,仿佛完全没察觉到她的僵硬和狼狈,不过你来了就好,我这心就踏实了。外面雨这么大,快别站门口了,去冲个澡换件干衣服,我让阿姨熬了姜汤。
他语气里的理所当然,像一根细针,扎破了林晚心中那层名为报恩的、早已千疮百孔的薄纸。她为他抛下了胃痛难忍的丈夫,在暴雨里崴了脚,像个落汤鸡一样冲进来,得到的只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虚惊一场一种冰冷的疲惫感,比雨水更彻底地浸透了她。
不用了,慕言哥。林晚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疏离,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沈确…他不太舒服。
周慕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瞬,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阴沉,但随即被更深切的担忧取代:沈确不舒服严重吗小晚,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太累了要不…今晚就住这边客房吧你这样子再出去淋雨,我怎么放心
他操控轮椅,状似无意地挡在了她和门之间。
林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里只剩下疲惫的坚持:真的不用。我打车回去。你早点休息。
她绕过轮椅,不再看周慕言的表情,拉开那扇隔绝了虚假温暖的门,重新投入冰冷湿漉的雨夜。高跟鞋踩在积水的地面上,每一步都牵扯着脚踝的疼痛,也牵扯着心底某个地方,越来越清晰的空洞。
她最终没有回那个顶层公寓。那个充满了纪念日惊喜却冰冷得让她窒息的地方。鬼使神差地,她让司机开回了结婚前自己买的那套小小的、几乎被遗忘的单身公寓。钥匙在锁孔里转动时都带着生涩的滞感。推开门,一股久无人居的尘埃气息扑面而来。她摸索着打开灯,昏黄的灯光下,小小的客厅显得空荡而破败。她把自己摔进那张蒙尘的旧沙发里,蜷缩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沈确那条胃突然很疼,能回来吗的消息,像一个烙印,灼烧着她的视网膜。
窗外,雨声未歇,敲打着这座城市,也敲打着她那颗沉甸甸的、充满了悔意和茫然的心。报恩的路,为什么越走越黑她把自己缩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抵御那从四面八方渗进来的寒冷。
---
3
离婚协议真相
日子像是被按下了某种诡异的循环键,在沈确的沉默与周慕言层出不穷的需要之间,无休止地重复。
林晚尝试过补救。那天之后,她破天荒地连续几天早早回家,笨拙地系上围裙钻进那个对她来说过于陌生和锃亮的厨房。照着手机上的食谱,她手忙脚乱地试图炖一锅养胃的汤。结果不是盐放多了齁得发苦,就是火候太大糊了锅底。她看着自己指尖被热油烫出的红点,看着垃圾桶里那些失败的作品,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在过去的几年里,她为沈确做过的事情,少得可怜。
她端着那碗勉强能入口的汤,小心翼翼地放在沈确面前的书桌上。他正在看一份厚厚的文件,侧脸线条冷硬,没有抬头。
那个…我炖了点汤,你胃不好,喝点吧林晚的声音带着自己都讨厌的讨好和不确定。
沈确的目光终于从文件上抬起,落在碗里那颜色可疑的汤水上,又缓缓移到她脸上。那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没有丝毫波澜,甚至没有一丝她预想中的嘲讽或责备。他只是那么看着,仿佛在审视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物品。
放着吧。
他淡淡地吐出三个字,视线重新落回文件上,仿佛她和她那碗汤,从未出现过。
那碗汤最终在书桌上彻底冷掉,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油脂。林晚默默收走它的时候,心也像是被那层油脂糊住了,又冷又腻。
周慕言的需求却总是那么及时且不容拒绝。
小晚,我常去的那家康复中心引进了一台德国新设备,听说效果特别好!就是预约特别难,今天下午好不容易给我排上了!你能陪我去吗别人我不放心……
电话里,周慕言的声音充满了对新生活的向往和依赖。
林晚看着手机屏幕上沈确的名字——她刚鼓起勇气约他晚上一起吃饭,消息石沉大海。她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最终,她对着话筒,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说:好…几点我去接你。
康复中心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积极向上的、属于健康人的活力气息。周慕言坐在轮椅上,任由林晚推着,穿梭在明亮的走廊里。他时不时和相熟的医生、护士打着招呼,笑容和煦,风度翩翩。林晚像个沉默的影子跟在他身后,看着那些穿着病号服却努力做着复健的身影,心里某个角落尖锐地刺痛着。沈确的胃痛,是不是也像这些人一样,需要有人搀扶,有人鼓励而她,此刻在做什么
所谓的德国新设备体验,更像是一场展示。周慕言象征性地在仪器上做了几个动作,姿态优雅得像在表演。旁边的医生笑容满面地恭维:周先生状态越来越好了!坚持下去,康复大有希望!
周慕言谦虚地笑着回应,目光却若有似无地飘向林晚,带着一种隐秘的、掌控一切的得意。
林晚只觉得反胃。
这种反胃感在几天后的午夜达到了顶峰。
手机在死寂的深夜里骤然炸响,屏幕上跳动着慕言哥的名字,像午夜凶铃。林晚从浅眠中惊醒,心脏狂跳。她看了一眼身边空荡荡的位置,沈确大概又在书房熬通宵。她捂着手机,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阳台才接起。
小晚…
周慕言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哭过,又像是被巨大的孤独和绝望攫住,我…我又梦见那场火了…好大的火…逃不掉…腿动不了…小晚…我好怕…一个人…太安静了…安静得能听见骨头碎掉的声音…
他描述得绘声绘色,声音颤抖,充满了无助的恐惧。林晚握着手机,听着窗外城市沉睡的寂静,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荒谬感席卷了她。又是噩梦。又是这该死的、无法摆脱的噩梦!像一根无形的锁链,紧紧捆缚着她。
慕言哥…
她试图安抚,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小晚,陪陪我…就一会儿…
周慕言的声音脆弱得像要碎掉,就陪我看场电影,好不好随便什么…只要有点声音…有人陪着…我一个人…真的撑不住了…
拒绝的话就在舌尖,可那句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变成这样,如同沉重的十字架,压得她喘不过气。她闭上眼,深吸一口冰冷的夜空气,尝到了绝望的锈味:…好。地址发我。
她像个幽灵一样溜出家门,发动了车子。深夜的城市空旷得吓人,路灯的光线拉长她孤单的车影。她赶到那家通宵营业的私人影院时,周慕言已经等在一个装修奢华的包厢里。巨大的荧幕上正放着最新上映的爆米花大片,音效震耳欲聋。包厢里弥漫着爆米花的甜腻香气。周慕言坐在舒适的沙发里,腿上依旧搭着毯子,手里捧着一桶爆米花,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电话里的恐惧脆弱只有一种惬意的放松。
小晚,快来!这片子特效绝了!
他笑着招呼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林晚僵硬地坐下,爆米花的甜腻气味让她一阵阵作呕。荧幕上光影变幻,爆炸轰鸣,她却只觉得一片麻木的冰冷。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是和沈确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还是她发出去的那句约饭信息,孤零零的,没有任何回复。她指尖悬空,犹豫了很久,还是打下了几个字:睡了吗胃…有没有不舒服
信息发送出去,像投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洞,再无回音。她不知道,就在她发出这条信息的同一时刻,城市的另一端,市中心医院的急诊室里,一片忙乱。
血压还在掉!快!加一组抑酸!
联系血库!备血!准备内镜止血!
家属!沈确家属在吗!
护士焦急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病床上,沈确脸色惨白如纸,紧闭着双眼,额头上全是冷汗,手臂上扎着点滴,鲜红的血液正顺着管子一点点输入他冰冷的身体。旁边的仪器发出单调而刺耳的嘀嘀声。一个助理模样的年轻男人满头大汗地跑前跑后,签字、询问情况,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慌。
没有家属。他的妻子,此刻正坐在豪华的私人影院包厢里,陪着她那位饱受噩梦折磨、需要人陪的白月光,看着一场与她无关的热闹喧嚣。
助理看着老板毫无血色的脸,又看了一眼自己手机上同样石沉大海的、发给老板娘林晚的紧急通知,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了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慨。
直到天边泛起灰蒙蒙的鱼肚白,林晚才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回到那间冰冷的顶层公寓。客厅里一片死寂。她习惯性地走向书房,里面空无一人。卧室也是空的。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
她拿出手机,这才看到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几乎都来自沈确的助理小陈。最早的一条信息,发送时间赫然是凌晨两点多:
林小姐!沈总胃出血晕倒了!正在市一院急诊抢救!看到速回电!!!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林晚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她握着手机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屏幕上的字迹在她眼前模糊、晃动。胃出血…抢救…凌晨两点多…而她那时在做什么在私人影院里,听着周慕言对电影特效的点评,在爆米花的甜腻气味里如坐针毡!
巨大的恐惧和悔恨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灭顶。她疯了一样冲出家门,甚至忘了换鞋,穿着家里的拖鞋就冲进了电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不断地拨打小陈的电话,手指哆嗦得按不准键。
喂林小姐!
小陈的声音终于接通了,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和一丝压抑不住的焦躁。
小陈!沈确怎么样!他在哪个病房!
林晚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
沈总已经脱离危险了,在VIP病房观察。林小姐,您…
小陈的声音顿了顿,后面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我马上到!我马上就到!
林晚不等他说完,冲出电梯,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狂奔向车库。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医院!立刻!马上!沈确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车子一路疾驰,闯了几个红灯她都不知道。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让她本就翻江倒海的胃更加难受。她跌跌撞撞地冲到VIP病房区,一眼就看到了守在门口、满脸疲惫的小陈。
沈确!
她扑过去,想推开病房的门。
小陈却伸手拦住了她,眼神复杂,带着一丝疏离和公事公办的冷漠:林小姐,沈总刚睡着,医生交代需要绝对安静。
我就看一眼!我就看看他!
林晚哀求着,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林小姐,小陈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沈总脱离危险后醒过一次。他只交代了一件事。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一种灭顶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她怔怔地看着小陈,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小陈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个薄薄的、印着烫金律师事务所LOGO的牛皮纸文件袋,递到林晚面前。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冰冷得像机器:沈总说,等您来了,把这个交给您。
林晚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个文件袋上,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她颤抖着手,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接了过来。牛皮纸的触感冰冷而坚硬。她哆嗦着打开封口,抽出了里面的文件。
最上面,是无比刺眼的几个加粗黑体大字:
**离婚协议书。**
纸张下方,签名栏那里,已经龙飞凤舞地签着一个名字——**沈确**。
那字迹力透纸背,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和冰冷。
嗡的一声,林晚只觉得眼前发黑,耳朵里全是尖锐的蜂鸣。那份薄薄的纸张,此刻却重逾千斤,几乎要将她的脊梁压断。凌晨影院包厢里周慕言惬意的笑脸,爆米花的甜腻气味,助理小陈那条凌晨两点的紧急信息,还有沈确躺在抢救室里惨白的脸……所有的画面在她脑中疯狂搅动、撕裂。报恩她报的是什么恩她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一个亲手把真正在乎自己的人推入深渊的刽子手!
眼泪汹涌地模糊了视线,滚烫地砸在离婚协议书上,瞬间洇开了墨迹。她猛地抬起头,看向紧闭的病房门,又看向小陈,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恐慌和灭顶的悔恨彻底击溃了她。她攥紧了那份离婚协议,像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猛地转身,不顾一切地朝着医院大门的方向冲去!
她要找沈确!现在!立刻!马上!她要去求他!求他不要签字!求他再给她一次机会!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不能失去他!
高跟鞋在光洁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敲击出凌乱而绝望的回响,一路冲出医院大门。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雨后泥土的腥气。她不管不顾地冲到路边,伸手就要拦车。
就在这时,马路斜对面,一家刚刚拉开华丽厚重玻璃门的顶级奢侈品男装店里,走出了两个人。
男人身材颀长挺拔,穿着一身剪裁完美、质感极佳的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风度翩翩。他脸上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容,正侧头温柔地对身边挽着他手臂的、妆容精致、穿着当季新款小香风套装的年轻女子说着什么。女子掩嘴轻笑,姿态亲昵。
阳光正好落在那男人的脸上,勾勒出无比熟悉的轮廓——周慕言!
林晚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她像一尊被施了定身咒的石像,死死地钉在原地,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方向。
周慕言!他不是应该坐在轮椅上,忍受着骨头碎掉的痛苦吗他不是因为救她而双腿瘫痪,余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吗!
可现在,那个男人脚步稳健,姿态从容,甚至带着一种久违的、属于健康男人的自信和优越感!他轻松地迈下店门口的台阶,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滞涩!那条价值不菲的羊绒毯呢那象征着他牺牲的轮椅呢!
世界在她眼前轰然崩塌,碎裂成一片片带着血色和欺骗的残渣。她所有的付出,所有的愧疚,所有的牺牲,甚至她即将失去的婚姻……都像一场精心策划的、荒诞绝伦的黑色喜剧!
周慕言似乎感觉到了那束过于灼热、几乎要将他洞穿的视线。他随意地转过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马路对面那个失魂落魄、满脸泪痕、手里还攥着一份可笑文件的女人。
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更加灿烂了几分。他搂紧了身边女伴的腰,微微侧头,凑到女伴耳边,用不大不小、恰好能让林晚模糊听到的音量,轻笑着说了句什么。
隔着一个车流稀疏的马路,林晚听不清全部内容,但她清晰地捕捉到了几个被风吹送过来的、带着无尽嘲讽的字眼:
…保姆…装残…十年…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林晚的心脏,再残忍地搅动。十年!她像个傻子一样,被所谓的救命之恩和终身残疾的谎言捆绑了十年!她牺牲了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幸福,自己的一切,去伺候、去迁就、去满足这个骗子!她为了他,把真正爱她、包容她的沈确伤得体无完肤!
原来她这十年,活得如此廉价,如此可笑!她所谓的报恩,在对方眼里,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免费而长久的保姆服务!
巨大的眩晕和恶心感猛地袭来。林晚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她踉跄了一步,靠着冰冷的医院外墙才勉强站稳。那份离婚协议书在她手中被捏得皱成一团,发出刺耳的声响。她看着周慕言搂着他的新欢,姿态亲昵地走向路边一辆崭新的跑车,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刺眼的金边,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她整个被谎言填满的、可悲的过去。
恨意,前所未有的、冰冷而尖锐的恨意,如同淬毒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
---
4
戒指痕的温柔
医院那场惊天动地的崩塌,抽走了林晚身体里最后一丝支撑。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间破旧的小公寓的,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灭顶的绝望在血管里奔涌。
手机被她死死攥着,屏幕一次次被她无意识地按亮,又暗下去。通讯录里,沈确两个字像一个滚烫的烙铁,灼烧着她的指尖。她想打过去,想嘶吼,想忏悔,想质问,想抓住最后一丝可能……但那份签着他名字的离婚协议书,和周慕言阳光下健步如飞的身影、那轻蔑的保姆二字,如同两座沉重的大山,将她所有卑微的勇气都压得粉碎。
她有什么资格
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行尸走肉般的日子。公寓里堆满了外卖盒子,散发着食物腐败的酸馊气。窗帘紧闭,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线和声音,仿佛也隔绝了那个将她彻底羞辱、彻底抛弃的世界。
直到那个下午,手机推送的财经新闻标题像一道强光,猛地刺破了她自欺欺人的黑暗。
**【重磅!星辰科技今日敲钟!沈确领航,缔造AI芯片新纪元!】**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林晚几乎是颤抖着手点开了那条新闻。直播链接跳转。屏幕亮起,瞬间被璀璨的闪光灯和热烈的掌声淹没。
镜头扫过港交所那象征着荣耀与成功的巨大铜锣。然后,定格在了贵宾席中央的那个男人身上。
沈确。
他穿着一身剪裁无比考究的深黑色定制西装,身姿挺拔如松,站在人群的最前方,从容不迫。镁光灯疯狂闪烁,将他英俊却异常冷峻的侧脸勾勒得如同雕塑。昔日的苍白和病容早已被一种掌控全局的、强大而疏离的气场所取代。他微微颔首,唇角似乎带着一丝礼节性的弧度,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深邃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沸腾的人群和闪烁的镜头,无喜无悲,只有一种阅尽千帆后的沉寂和……彻底的漠然。
林晚的呼吸停滞了。她贪婪地、死死地盯着屏幕里的他,仿佛要透过这冰冷的电子信号,抓住一点她早已失去的温暖。胃部熟悉的抽痛感又开始隐隐发作,提醒着她自己曾经的愚蠢和冷漠。
就在镜头准备移开的刹那,一个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被捕捉的特写一闪而过。
沈确微微抬起了左手,似乎是无意识地,用右手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自己左手无名指的根部。那里,曾经戴着一枚象征承诺的铂金戒指。如今,戒指消失了,只留下一圈比周围皮肤颜色略浅的、淡淡的痕迹。
那个动作极其自然,却又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孤寂和……难以言喻的温柔。仿佛在触碰一个早已消逝、却已融入骨血的旧梦。只是一瞬,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下一秒,他已放下手,恢复了那副无懈可击的、冰冷总裁的模样。
直播间的评论区彻底疯了:
啊啊啊!沈总杀我!这气场!这颜值!AI芯片圈颜值天花板实锤了!
卧槽卧槽!刚才镜头扫过他左手!戒指痕!我截图了!姐妹们快看!无名指上那个白印子!
看到了看到了!呜呜呜…所以沈总真的离婚了那个戒指痕…莫名好虐怎么回事!
楼上醒醒!沈总单身贵族不香吗搞事业的男人最帅!星辰科技牛批!股价给我冲!
只有我好奇前妻是谁吗放着这种极品钻石王老五不要脑子被门夹了吧
小道消息!听说前妻是个绝世大傻X!放着珍珠不要,去捧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活该!沈总独自美丽!星辰科技YYDS!
那个摩挲戒指痕的动作…沈总心里是不是还有伤啊…(小声)
前面的别脑补了!专心看上市!星辰科技未来可期!
滚动的评论如同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林晚心上。每一条关于戒指痕的尖叫,每一条对前妻的嘲讽和鄙夷,都让她痛得蜷缩起来,像一只被丢在滚水里的虾。她看着屏幕里那个光芒万丈、却仿佛被一层无形冰壳包裹的男人,看着他指间那抹淡淡的、象征着她亲手摧毁的过去的痕迹,巨大的酸楚和悔恨瞬间冲垮了最后一道堤坝。
她像个溺水的人,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一根浮木。理智早已被汹涌的情绪冲散。她抖着手退出直播,几乎是凭着本能,在通讯录里疯狂地往下翻找。那个被深藏、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拨打的旧号码——那是很多年前,沈确刚创业时用的私人号码,后来换了,但这个旧号,她一直没舍得删。
指尖颤抖得几乎按不准拨号键。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按了下去。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折磨人的等待音。每一声嘟——都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像在凌迟。她紧紧握着手机,手心全是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她想说什么道歉忏悔求他再给一次机会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必须听到他的声音,立刻!马上!
就在等待音快要结束,她以为会听到冰冷的电子女声时,电话突然被接通了!
林晚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酸涩冲上眼眶,让她瞬间哽咽。她几乎是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卑微地开口:喂沈确是…是你吗那个…你…你胃…还疼吗
问完这句,她自己都觉得愚蠢透顶。他刚刚在港交所敲钟,意气风发,怎么会胃疼可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记得他躺在抢救室里惨白的脸。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片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后,一个清脆的、带着几分慵懒和娇媚的女声,带着清晰的笑意,清晰地传了过来:
沈总在洗澡哦。
那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甜腻的恶意,请问…您哪位
轰——!
最后一丝血色从林晚脸上褪尽。手机从她僵硬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重重摔在地板上,屏幕瞬间碎裂成蛛网。听筒里,那个娇媚的女声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但已经模糊不清,变成了一片嘈杂的、令人作呕的噪音。
她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僵立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一尊瞬间风化的石雕。窗外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天光,映照着她惨白如鬼的脸,和那双彻底失去所有光彩、只剩下空洞绝望的眼睛。
世界彻底安静了。只剩下她胸腔里那颗疯狂跳动、却早已被碾得粉碎的心脏,在无声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