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穿书后我拒绝当冤种 > 第一章

去他妈的剧情,这冤种谁爱当谁当。
我穿进这本脑残霸总文已经三天了。
身份是男主沈悖的契约女友,一个专门用来刺激他心头白月光苏晚晚的工具人。
俗称,冤种。
此刻,我正穿着不合脚的高跟鞋,像个傻逼一样,站在初秋傍晚的冷风里,手里捧着一杯加冰的芋泥波波奶茶。
沈悖打来的电话还在耳机里响,声音冷得能掉冰碴:林烬,晚晚要喝市中心那家的,二十分钟内送到公寓。别磨蹭。
我低头看了看手机导航,从城西影视基地到市中心那家网红奶茶店,不堵车也得二十五分钟。
再送到他位于半山腰的豪华公寓
除非我开火箭。
沈总,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这个点堵车,而且那家店排队至少半小时起步。能不能换一家或者,让苏小姐将就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沈悖的声音更沉了,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林烬,别忘了你的身份。晚晚就喜欢那家的味道。迟到一分钟,你知道后果。
后果
我想起来了。
按照这本弱智小说的设定,我,林烬,一个爹不疼娘不爱、弟弟还是个无底洞赌棍的可怜虫。
沈悖捏着我弟欠下的巨额赌债,把我变成了他的提线木偶。
原剧情里,我这个冤种会顶着寒风,穿着高跟鞋狂奔两条街,在车流里玩命穿梭,最后膝盖摔得鲜血淋漓,只为了在限定时间内把一杯奶茶送到苏晚晚手上。
而苏晚晚,会当着沈悖的面,用她那涂着精致指甲油的手指,嫌弃地碰了碰杯壁,娇滴滴地说:悖哥哥,冰都化了,味道也不对了呢。
沈悖就会冷冷地瞥我一眼,那眼神,像看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然后,他会为了哄他的白月光开心,转头就签下能让我弟多逍遥快活半年的支票。
去他妈的。
我捏着那杯冰得刺骨的奶茶,指尖冻得发麻。
脑海里那个冰冷的机械音适时响起:
【警告!检测到宿主强烈OOC(角色偏离)倾向!请立刻执行主线剧情任务:为女主苏晚晚购买指定奶茶并于20分钟内送达!否则将触发惩罚机制!】
这玩意儿自称剧情维护系统,从我一睁眼就在脑子里哔哔赖赖。
任务失败惩罚
我试过一次。
昨天它让我必须卑微恳求沈悖允许我出去找工作,结果我直接甩了句老娘自食其力关你屁事。
然后,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窜过我的太阳穴,疼得我差点当场去世。
滋味确实不好受。
但比起当这个毫无尊严的冤种,疼死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管子生疼。
电话还没挂,沈悖不耐的呼吸声清晰传来。
林烬听到没有别给我装死。
我抬起头,看着影视基地门口巨大广告牌上,苏晚晚那张巧笑倩兮的脸。
听到了,沈总。
我对着电话,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奶茶我买好了。但二十分钟抱歉,办不到。
电话那头猛地一静。
连带着我脑子里的系统也卡壳了似的,发出滋啦的电流杂音。
【严重警告!宿主行为严重偏离人设!一级惩罚准备启动!】
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
我咬着牙,无视那尖锐的痛感,继续对着电话说:市中心过来,不堵车也要二十五分钟。现在晚高峰,沈总您自己开车试试除非您能派直升机来接我,否则,免谈。
【一级惩罚启动!倒计时5…4…3…】
剧烈的疼痛猛地袭来,像有无数根针扎进脑袋。
我眼前发黑,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林烬!沈悖的声音带着惊怒,你发什么疯!
我死死攥着那杯奶茶,冰水顺着杯壁流下来,湿了我一手。
疼痛让我几乎说不出话,但我还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还有…沈悖…
我顿了顿,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句:
老娘不伺候了!
说完,我猛地挂了电话,狠狠按下关机键。
世界清静了。
只有脑子里的系统还在疯狂尖叫:
【检测到宿主严重违规!情节恶劣!一级惩罚持续中!请立刻修正行为!请立刻修正行为!】
太阳穴的剧痛一波强过一波。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但奇怪的是,除了疼,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病态的畅快。
像憋屈了很久的人,终于狠狠吸进了一口自由的空气,哪怕这空气里带着血腥味。
修正你妈。我对着空气,无声地骂了一句。
然后,我站直身体,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看着手里那杯已经不那么冰的芋泥波波。
转身,朝着影视基地旁边一家连锁咖啡店走去。
十分钟后,我拎着一杯热乎乎的美式咖啡,坐在了温暖的咖啡店里。
手机被我扔在桌上,像个死物。
脑子里的系统还在锲而不舍地制造疼痛,但似乎因为我冥顽不灵,它的惩罚也进入了某种僵持状态,除了持续的头疼,并没有进一步升级。
咖啡的香气钻进鼻子,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驱散了点寒意和疼痛。
我捧着杯子,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里,感受到了片刻的宁静。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沈悖不会善罢甘休。
那个该死的系统也不会。
但管他呢。
去他妈的剧情。
去他妈的冤种。
这杯热咖啡,就当是我新生活的第一口甜头。
沈悖找到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我窝在影视基地附近一个廉价小旅馆的单人间里,正对着电脑屏幕,疯狂投递简历。
原主林烬好歹也是正经大学毕业,虽然专业有点冷门(艺术管理),但找份糊口的工作总不至于饿死。
脑子里的系统消停了一会儿,大概是惩罚也需要冷却时间,但时不时还会滋啦一下,提醒我它的存在。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带着一种要把门板拆掉的暴戾。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我深吸一口气,起身开门。
门外的沈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大衣,肩头还沾着点夜露的湿气,整个人像一座移动的冰山,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走廊昏暗的光线下,他深邃的轮廓显得更加冷硬。
他目光锐利如刀,上下扫视着我,最后落在我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卫衣上,眉头拧成一个死结。
林烬,你胆子不小。
他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砸得人生疼。
手机为什么关机谁给你的胆子挂我电话
我靠在门框上,没让他进来的意思。
手机没电了,沈总。我语气平淡,至于胆子大概是梁静茹给的吧。
沈悖大概没听过这个梗,或者压根不想理会我的胡言乱语。
他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几乎将我笼罩。
奶茶呢他盯着我空空如也的手。
喝了。我面不改色,天冷,暖暖身子。
喝了沈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神陡然变得危险,林烬,你是不是忘了你弟弟欠的那笔钱忘了是谁在替他还债
来了。
债务威胁。
原主最大的软肋。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盛满怒火的眼睛。
没忘。五十万,对吧
我甚至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
沈总放心,钱,我会还的。连本带利。
沈悖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他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吓得脸色发白,哭着求他再给我一次机会
还你拿什么还他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就凭你在这个破地方
他扫了一眼我身后狭窄简陋的房间,眼神里的鄙夷几乎凝成实质。
这是我的事。我迎着他的目光,寸步不让,沈总只需要告诉我一个账号,或者,给我点时间,我会想办法把钱送到你手上。
时间沈悖像是被我的态度彻底激怒,猛地伸手,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惊人,骨头像是要被捏碎。
疼痛让我瞬间白了脸。
林烬!他咬牙切齿,气息喷在我脸上,带着怒火的灼热,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谈条件我最后问你一次,跟不跟我回去去给晚晚道歉!
手腕疼得钻心。
脑子里的系统又开始蠢蠢欲动,发出滋啦的警告声。
【检测到关键剧情节点:向女主苏晚晚道歉!请宿主立刻执行!否则将触发二级惩罚!】
二级惩罚
一级已经让我痛不欲生,二级会是什么
但我看着沈悖那双盛满怒火和理所当然的眼睛,看着这间虽然破旧却完全属于我自己的小房间。
一股更强烈的逆反冲上头顶。
道歉
道哪门子的歉
就因为我没像条狗一样跑去给他心爱的白月光送奶茶
我用力想抽回手,他却攥得更紧。
沈悖,我疼得声音发颤,却努力让自己的眼神不露怯,你放手。
跟我回去!他命令道,不容置疑。
休想!我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二级惩罚启动!倒计时3…2…1…】
嗡——!
一股比之前猛烈数倍的电流,瞬间席卷全身!
像是被高压电击中,四肢百骸都在剧烈抽搐!每一根神经都在疯狂尖叫!
我眼前猛地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
沈悖似乎没料到我突然脱力,下意识地松开了钳制。
我失去支撑,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额头磕到冰冷的瓷砖,发出沉闷的响声。
剧痛和强烈的眩晕感让我蜷缩起来,像一只被煮熟的虾米,控制不住地痉挛。
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林烬沈悖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惊疑不定,他蹲下身,试图查看我的情况。
【惩罚持续!请宿主立刻修正行为!道歉!道歉!】
系统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伴随着身体内部的疯狂撕扯。
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痛。
太痛了。
像是灵魂都要被撕碎。
沈悖的手碰到了我的肩膀,带着一丝试探的温度。
你怎么了别装死!
装死
我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布满冷汗和生理性泪水的眼睛死死瞪着他。
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脸上,硬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戾气的笑。
沈…悖…
我喘着粗气,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却清晰无比地砸向他:
道…歉…你…做…梦!
沈悖瞳孔骤缩,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狼狈不堪、却眼神凶狠如野兽的女人。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我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缩了很久。
身体的剧痛慢慢退去,只剩下虚脱般的无力和骨头缝里残留的酸痛。
沈悖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
大概是觉得我像个不可理喻的疯子,或者单纯觉得晦气。
系统也终于安静了,像一场耗尽能量的风暴后死寂的废墟。
我撑着发软的身体爬起来,额头肿起一个包,手腕上清晰一圈青紫的指痕。
狼狈到了极点。
但心里却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平静。
我知道,我和沈悖,和那个该死的系统,彻底撕破脸了。
没有回头路了。
第二天,我顶着额头的淤青,继续疯狂找工作。
影视基地附近机会不少,群演、场务、甚至给剧组订盒饭的临时工,我都投了简历。
但现实是冰冷的。
艺术管理我们这招的是场工,搬道具的,你这小身板行吗
群演有经验吗没经验只能当背景板,一天八十,管盒饭,干不干
订盒饭要会开车有面包车!你有吗
一连串的碰壁。
傍晚,我捏着最后一份打印出来的简历,站在一家新开的网红咖啡馆门口。
招聘:咖啡师学徒(有无经验均可,需吃苦耐劳)。
待遇:月薪三千五,包一餐。
这是我今天最后的希望。
推开玻璃门,暖气和浓郁的咖啡香扑面而来。店里装修得很小资,放着舒缓的爵士乐。
穿着围裙的年轻店长正在吧台后忙碌。
你好,我看到门口招聘,来应聘学徒。我把简历递过去。
店长是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男人,叫陈默。人如其名,话不多,但眼神很温和。
他接过简历扫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我额角的淤青和有些憔悴的脸。
以前做过咖啡吗
没有,但我学东西很快,能吃苦。我实话实说,带着点孤注一掷的恳切。
陈默没说话,指了指旁边的意式咖啡机:试试随便做一杯。
我心里一沉。我连那机器上的按钮都认不全。
不会他问。
我硬着头皮:能…看着说明学一下吗
陈默没嘲笑我,反而点点头:行,你看着。
他动作麻利地操作起来,研磨咖啡粉、压粉、萃取浓缩、打奶泡、拉花……动作行云流水。
一杯漂亮的树叶拉花拿铁放在我面前。
看懂多少他问。
我诚实摇头:没看懂,但……我能试试打奶泡吗
陈默把奶缸和温度计递给我:打到60度左右,要有绵密奶泡。
我深吸一口气,回忆着他刚才的动作。打开蒸汽阀,把喷嘴插入牛奶液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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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汽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叫!
奶液像失控的喷泉,猛地溅射出来!滚烫的奶点子溅到我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
吧台也被喷得一塌糊涂。
小心!陈默吓了一跳,赶紧关掉蒸汽。
我手忙脚乱地放下奶缸,看着一片狼藉的吧台和自己被烫红的手背,巨大的挫败感涌上来。
完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慌忙找抹布想清理。
没事。陈默拦住我,递给我一块干净的湿毛巾,新手都这样。被烫到了先去用冷水冲冲。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责怪。
我冲了冷水,手背火辣辣的感觉稍微缓解。
回到吧台,陈默已经大致清理干净了。
他看着我,没问淤青,没问来历,只是说:学徒很辛苦,要从洗杯子、拖地、收桌子开始,工资不高,还要学很久才能上手。而且,他顿了顿,我们店刚开,可能……不太稳定。
这话几乎等于婉拒了。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尖。
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过沈悖那张冰冷的脸,闪过系统惩罚时的剧痛。
这点辛苦,算什么
我不怕辛苦。我抬起头,看着陈默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工资低没关系,不稳定也没关系。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认真学,所有脏活累活我都可以干。
陈默沉默地看着我,似乎在评估我话里的分量。
店里柔和的灯光打在他脸上。
过了大概十几秒,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他点了点头。
明天早上八点,来试工。试用期三天,主要做清洁和辅助,能坚持下来再说。
峰回路转!
巨大的惊喜瞬间冲垮了疲惫和沮丧。
谢谢店长!我一定准时到!我几乎是鞠了个躬。
走出咖啡馆,深秋的冷风吹在脸上,我却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手背上的烫伤还在隐隐作痛,额角的淤青也没消。
但我知道,我终于抓住了第一根,属于自己的稻草。
试工的日子,比想象中更累。
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到店,赶在开门前打扫完所有卫生:拖地、擦桌子、清洗堆积如山的杯碟、清理油腻的垃圾桶。
然后就是不停地洗杯子、擦杯子、补充物料、招呼客人、收拾桌子……
咖啡馆生意不错,从早到晚,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我的腰就没直起来过。
手因为长时间泡在洗涤剂里,变得粗糙发红,还裂开了小口子。
额头的淤青慢慢淡了,但手腕上沈悖留下的指痕,却因为用力干活,颜色更深了些。
陈默话不多,但教东西很认真。
空闲时,他会让我练习打奶泡,告诉我蒸汽棒的角度、听声音判断奶泡的绵密度。
我学得很笨拙,蒸汽的尖叫和飞溅的奶液是家常便饭,手背、胳膊上又添了几处烫伤的红点。
第三天下午,我正埋头在吧台后面清洗一筐滤杯。
一杯冰美式。
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冰冷的声音响起。
我洗杯子的手猛地一僵。
抬起头。
沈悖。
他穿着一身高定西装,外面套着质感极佳的黑色羊绒大衣,与这间充满咖啡香和烟火气的小店格格不入。
他站在吧台前,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锥,直直地刺向我。
目光扫过我身上廉价的围裙,我粗糙红肿的手,以及手腕上那圈刺目的青紫。
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林烬,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吧台附近的人都听清,这就是你所谓的‘自食其力’在这种地方给人洗杯子
店里几个正在喝咖啡的客人好奇地看了过来。
难堪像潮水一样瞬间将我淹没。
陈默也听到了,他放下正在擦拭的咖啡杯,皱起眉看向沈悖。
这位先生,需要点单吗陈默语气平静地挡在了我前面。
沈悖看都没看陈默,目光依旧钉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
我倒是小看你了。他冷笑,宁愿在这里当个洗杯子的下等人,也不肯低头认错
下等人
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脑子里沉寂的系统突然又活跃起来,发出滋啦的噪音,像是在兴奋地预警。
【关键人物出现!请宿主把握机会,主动道歉,回归主线剧情!可免除后续惩罚!】
免除惩罚
我盯着沈悖那张写满傲慢和轻蔑的脸。
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头顶,瞬间压过了那点难堪,也压过了对系统惩罚的恐惧。
沈总,我放下手里的滤杯,水珠顺着指尖滴落在地板上。
我抬起头,迎上他那令人作呕的目光,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咖啡馆里。
洗杯子怎么了靠自己的手吃饭,干干净净,总比某些人,靠着吸别人的血、踩着别人的尊严往上爬,要体面得多吧
沈悖的脸色瞬间铁青!
他大概这辈子没被人这么当众顶撞过,尤其还是被一个他视为蝼蚁的契约女友。
林烬!你找死!他猛地向前一步,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手似乎要抬起来。
先生!陈默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挡在了我和沈悖之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这里是营业场所,请不要骚扰我的员工。如果您不需要点单,请离开。
陈默的身材并不魁梧,但此刻挡在我身前,像一堵墙。
沈悖死死地盯着陈默,又越过他,阴鸷的目光剐在我脸上。
好,很好。他怒极反笑,那笑容让人心底发寒,林烬,记住你今天的话。还有你弟弟的债,我看你拿什么还!
他最后丢下一个淬毒般的眼神,猛地转身,带着一身戾气摔门而去。
玻璃门被他摔得哐当巨响。
店里一片死寂。
客人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我站在原地,身体因为愤怒和刚才的紧绷而微微发抖。
陈默转过身,看着我,没问发生了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依旧平静:没事了,继续干活吧。
店长,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低声道歉。
不关你的事。陈默摇摇头,拿起一块干净的毛巾递给我,擦擦手。他再来闹,告诉我。
我接过毛巾,冰凉的触感让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
脑子里,系统的警告声尖锐刺耳:
【宿主严重挑衅关键人物!严重偏离剧情!三级惩罚准备启动!最后一次警告!立刻道歉!】
三级惩罚……
我攥紧了手里的毛巾。
来吧。
不就是疼吗
死不了,就接着干。
沈悖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涟漪不大,但终究打破了那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
三天试工期结束,陈默没多说什么,只递给我一件印着咖啡馆logo的新围裙。
以后八点半到就行,下午忙完高峰期可以早点走。他顿了顿,工资从今天开始算。
谢谢店长!我接过围裙,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工作算是暂时稳住了。
但沈悖的威胁,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林燃,就是这把剑的引线。
果然,安稳日子没过两天。
中午客流高峰期刚过,我正蹲在储藏室清点物料。
手机在围裙口袋里疯狂震动起来。
是个陌生本地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接起。
姐!姐!救命啊姐!林燃那带着哭腔的、令人无比厌烦的声音立刻炸响在耳边。
我心里咯噔一下。
你又怎么了我压着怒火。
姐!他们…他们找上门了!沈总的人!说要剁我的手!姐你快来救我啊!他们就在楼下!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林燃的声音充满了恐惧,背景音里似乎还有粗暴的拍门声和叫骂。
果然来了。
沈悖的手段,向来直接且狠厉。
你在哪我冷声问。
老…老地方!姐你快来!带钱!他们说要五万!不然就……
后面的话被一阵更激烈的拍门声和叫骂淹没。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了。
老地方。
我知道,是林燃租住的那个鱼龙混杂的城中村出租屋。
五万。
我现在全身上下加起来,连五百块都不到。
陈默预付的半个月工资,刚交完小旅馆的房费和押金。
巨大的压力和愤怒瞬间攫住了我。
沈悖!
他是故意的!
他知道我拿不出钱,他就是想用林燃逼我就范!逼我像条狗一样爬回去求他!
脑子里的系统又开始嗡嗡作响,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宿主面临重大危机!最佳解决方案:立刻联系男主沈悖,诚恳道歉并请求帮助!回归主线剧情!】
道歉求他
我死死攥着手机,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储藏室昏暗的光线下,我急促地喘息着。
不行。
不能去。
去了就是无底洞。
林燃就是个填不满的窟窿,这次是五万,下次就是十万、五十万!
沈悖会像水蛭一样,用这个无底洞把我牢牢吸住,吸干我的血,啃光我的骨头,直到我彻底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变成他和他白月光脚边摇尾乞怜的一条狗!
可是……
那毕竟是我弟弟。
是这具身体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亲。
原主残留的本能,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的心脏,带来一阵窒息的钝痛。
去,还是不去
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无论怎么选,都是深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像凌迟的刀。
手机又疯狂震动起来,还是那个号码。
我没有接。
任由它响到自动挂断。
然后,我颤抖着手,拨通了另一个号码——报警电话。
喂,110吗我要报警。地址是XX区XX村XX栋XX号。有人聚众闹事,威胁恐吓,扬言要砍人……对,情况很紧急,麻烦你们快点!
挂了电话,我背靠着冰冷的货架,缓缓滑坐到地上。
浑身都在抖。
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虚脱无力。
我报警了。
我把自己的亲弟弟,连同沈悖派去的人,一起送进了警察局。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和林燃之间那点本就稀薄的血缘亲情,彻底断了。
也意味着,我彻底斩断了沈悖用来控制我的最有力的枷锁。
从此,他再也不能用林燃来威胁我。
但同时,我也把自己推到了悬崖边上。沈悖的报复,绝不会仅限于此。
脑子里的系统发出一连串刺耳的、混乱的电流噪音,像是在崩溃的边缘:
【警告!宿主行为导致关键支线剧情(债务威胁)完全崩坏!不可逆!不可逆!惩罚机制紊乱!惩罚机制紊乱!】
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凶猛,像有无数把电钻在同时钻我的太阳穴。
我蜷缩在地上,疼得冷汗直流,意识都有些模糊。
但奇怪的是,这一次,疼痛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解脱
货架冰冷的触感贴着我的脸颊。
我闭上眼,任由那灭顶的疼痛和虚脱感将我淹没。
断了吧。
都断干净。
从今往后,我林烬,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也好。
孑然一身,才能毫无牵挂地往前闯。
林燃的事,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短暂地激起波澜后,又迅速归于平静。
他被带去警局后发生了什么,沈悖的人有没有被牵连,我一概不知。
林燃没再联系我。
沈悖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出现在咖啡馆或者我的小旅馆附近。
这反常的平静,反而让我心头的不安感更重。
暴风雨来临前,总是最安静的。
陈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他什么都没问。
只是在我因为系统时不时的紊乱惩罚而脸色苍白、精神恍惚时,会默默地多承担一些工作,或者递给我一杯热牛奶。
累了就歇会儿。他总是这么说。
咖啡馆的工作渐渐步入正轨。
我从最初的笨手笨脚,到能独立完成基础的清洁和辅助工作。
打奶泡也不再是灾难现场,偶尔也能打出还算绵密的奶泡了,虽然离拉花还很遥远。
陈默开始教我认识咖啡豆,区分不同的产地和处理法,学习研磨的粗细对萃取的影响。
日子忙碌、辛苦,但踏实。
我甚至用攒下的微薄薪水,给自己租了个稍微像样点的单间公寓,虽然只有二十平,但有了独立的卫生间和小厨房。
搬离小旅馆那天,阳光很好。
我拎着自己少得可怜的行李——一个旧行李箱,站在新公寓的窗户前,看着楼下人来车往。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由的空气,原来是甜的。
然而,平静终究是奢侈品。
这天下午,咖啡馆刚送走一波客人,难得的清闲。
我正在吧台后练习打奶泡,陈默在整理咖啡豆。
玻璃门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欢迎光……我习惯性地抬头招呼,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
进来的是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
身材高大,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硬气息。
一看就不是来喝咖啡的。
他们的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最后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林烬小姐为首的一个男人开口,声音平板无波。
我心里猛地一沉。
该来的,还是来了。
陈默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我身边,警惕地看着那两人:你们是什么人找她什么事
另一个西装男上前一步,无视陈默,直接对我亮出一个信封。
林小姐,我们老板想见你。这是给你的。
信封很厚实。
我接过来,打开。
里面是一沓崭新的、散发着油墨香的百元大钞。
粗略一看,至少一万。
还有一张对折的纸。
我展开纸。
上面只有一行打印的字,和一个地址:
今晚七点,蓝湾会所V8。沈先生等你。这钱,是预付的‘劳务费’。
劳务费
一股强烈的屈辱感瞬间涌上心头。
沈悖!
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用这种侮辱性的方式,像是在召唤一个随叫随到的……妓女
我气得浑身发抖,捏着信封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不去。我把信封连同里面的钱,狠狠地摔在吧台上,拿着你们的钱,滚!
两个西装男纹丝不动。
为首的那个推了推墨镜,声音依旧毫无起伏:林小姐,我们只是负责传话和送东西。老板交代,东西送到,话带到,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您去不去,他顿了顿,墨镜后的目光似乎扫过我身上廉价的围裙,老板说,您会想清楚的。毕竟,机会难得。
说完,两人竟真的不再纠缠,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留下吧台上那沓刺眼的红钞,和一张写满羞辱的纸条。
咖啡馆里一片死寂。
陈默看着那沓钱和纸条,眉头紧锁,脸色难看。
林烬,怎么回事他们老板是谁什么劳务费
我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我和沈悖之间那肮脏的交易。
店长,我……
是那个上次来找你麻烦的男人陈默反应很快,眼神锐利起来,他强迫你
强迫
我苦笑。
契约女友,债务威胁……说起来,好像也算不上纯粹的强迫。
算是…有点旧怨。我艰难地开口,避重就轻,店长,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这钱……
我看着那沓钱,像看着一堆烧红的烙铁。
这钱我马上处理掉。
我伸手想去拿那沓钱扔掉。
陈默却先一步按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干燥温热,带着常年劳作留下的薄茧。
别冲动。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担忧,也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凝重,林烬,你斗不过那种人的。
他拿起那张纸条,看着上面的地址——蓝湾会所。那是本市最顶级奢华的私人会所之一,会员制,普通人连大门都进不去。
他今晚要你去那里,肯定没安好心。陈默的声音很低沉,这钱,是饵,也是警告。
我何尝不明白
沈悖这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我:他捏死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他给的机会,我必须感恩戴德地接住。
我知道。我抽回手,声音有些发涩,我不会去的。这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他。
怎么还陈默反问,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直接扔了还是送到那个会所去林烬,你想得太简单了。
他拿起那沓钱,在手里掂了掂。
这种人的钱,沾上了,想干干净净地甩掉,没那么容易。他今天能派人把钱送到店里,明天就能用别的法子逼你收下。他顿了顿,看着我,听我的,这钱,你先收着。
收着我愕然地看着他。
对,收着。陈默的眼神很认真,但不是白收。就当……预支你一年的工资,或者,算我借给你的。
店长我完全懵了。
拿着这钱,找个地方,暂时避一避风头。陈默把信封重新塞到我手里,语气不容置疑,咖啡馆这边,我给你放长假,工资照发基础部分。等风头过了,或者你处理好了那边的事,再回来。
不行!店长,这怎么行我不能连累你!我急了。沈悖的手段,我太清楚了。陈默只是个小咖啡馆的老板,怎么经得起那种人的折腾
别担心我。陈默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豁达,我这店小门小户的,他那种大人物,未必看得上。倒是你,他看着我,眼神里有种长辈般的温和,你还年轻,路还长,别为了置一口气,把自己搭进去。有时候,暂时的退让,是为了以后能站得更直。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收拾一下,现在就走吧。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别回家。
陈默的话,像一股暖流,冲散了我心头的愤怒和绝望。
我看着手里沉甸甸的信封,看着陈默温和却坚定的眼神。
眼眶有些发酸。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在这个冰冷的系统规则下,竟然还有人,愿意对我伸出援手。
店长……谢谢你。我声音有些哽咽。
去吧,路上小心。陈默挥挥手,转身去招呼刚进门的客人了。
我捏紧了信封,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后面的员工休息室。
脑子里,系统的警报声又响了起来,尖锐刺耳:
【警告!宿主拒绝关键人物邀约!严重偏离剧情!惩罚机制升级!强制剧情修正启动!】
强制剧情修正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我!
我听从了陈默的建议,没有回新租的公寓,也没有去任何可能被沈悖找到的地方。
我用现金在远离市中心的一个老城区,找了家不需要登记身份证的家庭旅馆住下。
房间很简陋,但还算干净。
我把手机关机,拔掉电池,彻底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我需要时间冷静,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是彻底消失,远走高飞还是……想办法彻底解决掉沈悖这个麻烦
后者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
陈默说的对,我拿什么去斗
靠在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上,我看着天花板斑驳的水渍。
脑子里的系统自从发出那个强制剧情修正的警告后,就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没有惩罚,没有噪音。
但这种死寂,反而比之前的疯狂警报更让人心慌。
像是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宁静。
强制修正……它会用什么手段
我疲惫地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醒!
咚!咚!咚!
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门板拆掉!
林烬!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一个嘶哑的、带着浓重酒气的男声在门外咆哮。
这声音……
我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沈悖!
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屏住呼吸,心脏狂跳,一动不敢动。
林烬!你给我开门!沈悖的声音充满了暴躁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狂乱。
他用力踹了一脚房门!
老旧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我知道你恨我!你出来!我们谈谈!他吼着,声音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失控的情绪,你出来!

用这种方式谈
我蜷缩在床角,手脚冰凉。
外面似乎不止沈悖一个人。
有旅馆老板惊慌的声音:先生!先生!你不能这样!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滚开!沈悖粗暴地推开老板。
接着是拉扯和争吵声。
混乱中,沈悖的声音穿透门板,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林烬!你听着!只要你出来!你弟弟的债,一笔勾销!
你不是要自由吗我给你!
契约作废!我放你走!
只要你出来……跟我回去……
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嘶哑,被淹没在老板的惊呼和其他房客的抱怨声中。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沈悖……他在说什么
债务一笔勾销契约作废放我走
这可能吗
这简直不像他会说出来的话!
他喝醉了还是……这又是他新的、更卑劣的把戏
就在我心神剧震,惊疑不定时——
【滴!检测到关键剧情人物情绪剧烈波动!触发核心剧情点!强制修正启动!目标:推动男女主情感发展!宿主行为限制解除!请宿主立刻做出选择!】
冰冷的机械音如同惊雷,在我脑海里炸响!
紧接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如同洪流般的强烈意念,瞬间冲垮了我的理智!
那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对剧情的绝对服从感!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我的灵魂,强行扭转了我的意志!
不!
我的内心在疯狂呐喊抗拒!
但我的身体,却像被设定好程序的傀儡,完全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我猛地从床上站起!
脚步踉跄却异常坚定地走向门口!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门锁!
咔嚓。
门开了。
走廊昏暗的光线涌了进来。
门外,一片狼藉。
旅馆老板惊恐地站在一旁。
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大概就是上次送钱的人)正试图搀扶着一个摇摇欲坠的男人。
是沈悖。
他整个人倚在墙上,昂贵的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敞开着,领带歪斜,头发凌乱。往日里一丝不苟的冷峻面容,此刻布满不正常的潮红,眼神涣散,浑身散发着浓烈到刺鼻的酒气。
他看到门开了,看到站在门口的我。
那双醉意朦胧、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像濒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猛地推开搀扶他的保镖,踉跄着朝我扑过来!
浓重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惯有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
我的身体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冰凉的大手,带着滚烫的酒意,死死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
林烬……他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喷在我的额头上,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卑微的颤抖。
跟我回去……
我……我不能没有你……
没有你煮的醒酒汤……我……我睡不着……
回来……好不好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高大的身躯因为醉意和某种强烈的情绪而微微发抖,沉重的头颅几乎要抵在我的肩膀上。
像一头被拔掉了所有利齿和爪牙、伤痕累累、只能发出无助呜咽的困兽。
走廊里死一般寂静。
旅馆老板和保镖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我僵在原地。
灵魂像被撕裂成两半。
一半在疯狂尖叫:他在演戏!这是陷阱!别信他!推开他!唾弃他!
另一半,却在身体里那股强制修正力量的操控下,冰冷地审视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说着胡话的男人。
沈悖的额头抵着我的肩膀,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
他沉重的、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我的颈侧。
我被他死死攥着的手腕,疼得钻心。
【强制修正完成度50%。请宿主做出关键回应,完成剧情推动!】
系统的声音冰冷地提示着。
我看着眼前这个醉得一塌糊涂、卸下了所有高傲和冷酷外壳的男人。
看着他眼底深处那片我从未见过的、近乎绝望的脆弱。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在系统强制下无比清晰的念头,浮现在我的脑海:
他……好像……真的……
不!
我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剧痛和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这股自残带来的尖锐痛楚,像一把锋利的剪刀,猛地剪断了那操控着我意志的无形丝线!
灵魂的掌控权,在剧痛的刺激下,短暂地回归!
沈悖。
我的声音响起,冰冷、清晰,带着舌尖血腥的铁锈味,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字一句地切割开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你喝醉了。
放开我。
被我强行挣脱控制的身体,用尽全力,狠狠地、决绝地,推开了他!
沈悖猝不及防,被我推得一个趔趄,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哼。
他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受伤
像一只被主人狠狠踢开、不知所措的大型犬。
保镖立刻上前扶住他。
旅馆老板吓得大气不敢出。
我站在门内,背脊挺得笔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和抵抗。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掌控我生杀予夺、此刻却狼狈如丧家之犬的男人。
心底没有半分涟漪,只有一片被系统强行搅动后又迅速冻结的冰原。
沈总,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
你的醒酒汤,
以后点外卖吧。
说完,我不再看他瞬间惨白的脸和碎裂的眼神。
后退一步。
砰!
在老旧的旅馆房门发出巨大哀鸣的同时,我脑海里那个一直疯狂运作、强行操控的系统,也发出了一声刺耳欲绝、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尖锐爆鸣!
【滋——!!!】
【核心程序遭到未知抵抗……逻辑链崩坏……强制修正失败……错误!错误!无法修复!无法修复!】
【系统……解……体……】
最后几个字,带着无尽的惊愕和难以置信,彻底湮灭在一片死寂的电流杂音中。
然后,是永恒的、彻底的安静。
系统消失了。
像从未存在过。
那夜之后,沈悖也再没出现过。
没有报复,没有纠缠。
他和他那庞大的、令人窒息的世界,仿佛一夜之间,彻底退出了我的生活。
我回到了咖啡馆。
陈默看到我,什么都没问,只是像往常一样,递给我一条干净的围裙:来了今天试试做杯拿铁
日子重新变得简单、忙碌。
我依旧住在那个小小的单间公寓里,每天在咖啡馆和公寓之间两点一线。
陈默是个好老师,我学得也还算快。
从打奶泡,到萃取,再到笨拙地拉出第一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虽然大部分时候还是抽象派,但偶尔也能做出几杯像样的了。
咖啡馆的生意稳定,我拿到了转正后的第一份工资。
不多,但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攥在手里,沉甸甸的踏实。
我开始规划未来。
报了个便宜的线上课程,想系统地学学咖啡知识。
甚至琢磨着,等攒够了钱,也许可以去考个证。
生活像一条终于汇入平静河道的溪流,虽然缓慢,却目标明确地向前流淌。
直到半年后。
大学班长组织同学聚会。
地点定在一家还算体面的餐厅。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去了。
不是为了怀旧,只是想看看,没有沈悖阴影笼罩下的林烬,能不能坦然地站在过去的同学面前。
聚会的氛围很热闹。
几年不见,有人意气风发,有人略显蹉跎。
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安静地吃东西,偶尔和旁边还算熟悉的同学聊几句。
没人再提起我那个赌棍弟弟,也没人问起我消失的半年去了哪里。
这很好。
酒过三巡,气氛更热烈了。
包间的门被推开。
服务生引着一个人进来。
喧闹的包间,瞬间安静了那么几秒。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门口那个身影上。
沈悖。
他瘦了很多。
剪裁依旧考究的深灰色西装,穿在他身上,竟显得有些空荡。
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眉眼,此刻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倦怠,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
那股子睥睨一切的冷傲和戾气,似乎被什么东西磨去了棱角,只剩下一种沉沉的、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的疲惫。
他站在那里,目光有些茫然地扫过喧闹的包间,像是在寻找什么。
然后,他的视线,穿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落到了角落里的我身上。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他深不见底的眼底,有什么东西剧烈地翻涌了一下,像是死寂的深潭被投入巨石。
震惊痛楚还是别的什么
我看不清。
也不想看清。
我平静地移开了目光,端起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口,继续听旁边的同学讲她家猫的趣事。
仿佛门口那个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班长热情地迎上去:哎哟!沈大总裁!稀客稀客!快请进!就等你了!
沈悖被簇拥着,安排在了主桌最显眼的位置。
聚会继续。
只是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沈悖坐在那里,几乎没动筷子,也很少说话。
他只是沉默地喝着酒。
一杯接一杯。
偶尔,我能感觉到一道沉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重量。
我始终没有回头。
聚会快散场时,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合影。
我去洗手间。
出来时,在灯光有些昏暗的走廊转角,差点撞上一个人。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是沈悖。
他斜倚在冰冷的墙壁上,像是特意等在这里。
走廊的光线勾勒出他过分消瘦的侧脸轮廓,下颌线绷得很紧。
林烬。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酒意。
我停下脚步,隔着几步的距离,平静地看着他。
沈总,有事
沈悖看着我,那双曾经冰冷倨傲的眼睛,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竟显得有些……脆弱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
最终,只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字:
醒酒汤……
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小心翼翼的试探。
……外卖……
……做不出……你的味道。
走廊里一片寂静。
只有远处包间隐约传来的喧闹声。
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此刻却为了碗醒酒汤而露出如此脆弱一面的男人。
心底一片平静,无波无澜。
就像看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旧物。
我扯了扯嘴角。
一个极其浅淡的、没有任何温度的笑。
是吗
那可能是……
沈总的口味变了吧。
说完,我不再看他瞬间僵住的身体和眼中最后一丝光芒的湮灭。
转身。
朝着走廊另一端,明亮喧闹的包间走去。
那里有等着我的朋友,有属于我林烬的、热气腾腾的人间烟火。
身后那道沉甸甸的、复杂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直到我推开门,融入那片光亮和喧闹之中。
彻底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