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百川觉得自己的同桌有点奇怪,每次说我嘞个乖乖他就脸红；
每次拒绝他,他也脸红；
说水太烫了凉凉喝,他也脸红。
直到对方问他：
你喊谁都喊乖乖吗
1.
今天是大学入学军训最后一天。
九月的傍晚,夕阳将整个操场染成橘红色,余百川站在操场边缘的树荫下,手指不停地敲打着大腿外侧。他打听了许久才知道隔壁班班长今天晚上在操场参加社团活动,一堆人圈坐着中间有个音响,不停有人轮流唱歌。
百川,你该不会是怂了吧室友秦景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指了指操场中心围成一圈坐着的一群人,喏,2班的班长就在那群人里面。愿赌服输,别想赖账啊。
谁怂了余百川扬起下巴,喉结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不就是表个白吗反正刚军训两天就听说2班的班长是个大美人,一直没机会去瞅一眼,正好今天见识见识。
昨天晚上寝室里四个人玩真心话大冒险,余百川选了大冒险,被指派给隔壁班班长表白。他表面上装作不情愿,心里却暗自窃喜——这个任务正中下怀。军训期间他就听说过生物2班的班长是个学院第一大美人,但两个班训练区域不在一起,他一直没机会亲眼验证。
另一位室友李治在旁边怂恿着：去呀去呀,愿赌服输哈。听说2班班长不仅长得漂亮,性格还特别好,追她的人能排到校门口。
余百川整理了一下衣领,心想自己也不亏,还能一睹传闻中的学院第一大美人芳容。作为社交达人,他从不惧怕这种场合,反而觉得刺激有趣。
超级外向的余百川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向那群人,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可能的大美人候选人。他走到看似控制音响的同学旁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同学,我能上去唱一首吗
那是个戴眼镜的男生,抬头看了余百川一眼：可以啊,不过得等这个人唱完。
余百川这才注意到正在唱歌的人——一个背影清瘦的少年,半长的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露出白皙的后颈。声音清澈透亮,正在唱一首民谣,余百川觉得还蛮好听,但没太注意唱歌的人的脸,全程在扫视圈中坐着的女生,猜测哪个才是自己要表白的对象。
一首完毕,周围响起掌声和欢呼。唱得好！再来一首！那个人摆了摆手,拒绝了,把话筒递给负责音响的那位同学,结果被告知递给余百川。
余百川愣了一下,接过话筒,选了一首《情非得已》,心想这首歌表白再合适不过了。唱到副歌部分时,他特意望向人群,寻找着可能的班长。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不敢让自己靠得太近……余百川的嗓音条件不错,加上刻意表现,引来不少掌声。唱完后,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生物2班的方向大声说：我是生物1班的余百川,军训这段时间一直听说2班班长特别优秀,今天终于鼓起勇气……我喜欢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全场静默了几秒,随后爆发出起哄声。余百川正得意地等待回应,却看到刚才唱歌的那位少年站了起来,向他走来。随着距离拉近,余百川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白皙的皮肤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五官精致得不像话,尤其那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喜欢我少年开口,声音比唱歌时低沉一些,但依然清冽好听。
余百川瞪大眼睛,脱口而出：我嘞个乖乖,你就是传说中的我们学院新生第一大美人怎么是个男生！
齐慈愣了一下,自己经常被误认为女生,已经习惯了,不可思议的是这个人上来就喊他乖乖是不是太暧昧了！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余百川感觉耳朵烧了起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传闻中的大美人竟然是个男生！
不好意思,我喜欢女孩子。齐慈淡淡地说,嘴角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
余百川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这么多人看着,他不好意思解释这只是个大冒险任务,那样会让对方更难堪。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呃……抱歉,打扰了。然后飞快地逃离现场。
回到寝室,余百川被室友们无情嘲笑了半小时。
哈哈哈,百川,你这‘学院第一大美人’的称号打听得很准确啊！秦景笑得直拍大腿。
闭嘴吧你们！余百川把枕头砸过去,谁知道会是个男的啊！不过……他顿了顿,回想起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确实长得好看,军训这么久人家还是白白的,我都晒成黑炭了。果然好看的人是雌雄同体的。
2.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班一起上的高等数学课。余百川顶着黑眼圈走进教室——昨晚的尴尬场面让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
老师来得比学生还早,一进门就在多媒体上放上了自己排好的座位表：为了更快将你们的脸和名字对上号,请各位同学坐在自己固定的位置,这是座位表。待会有新同学来记得相互提醒一下哈。
余百川眯着眼睛在投影上寻找自己的名字——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同桌叫齐慈,又迅速找了几个室友的名字,发现都被分散开了。
靠,我严重怀疑老师是故意把室友调开坐的。余百川小声对旁边的李治抱怨。
李治也发现了规律：我还发现,他把1、2两个班交叉放的。这是防止我们熟悉的人坐一起啊。
余百川找到自己的位置,放下书包后溜了出去上个厕所。
当他走近自己的座位时,脚步猛地顿住——已经有人坐在他同桌的位置了,正低头翻看教材,半扎的头发垂在脸侧,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轮廓。
余百川硬着头皮走过去,干咳一声：你怎么在这
齐慈抬起头,那双好看的眼睛打量了他一下,面无表情道：你表白之前不仅不摸清楚对方性别,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
余百川这才注意到桌上贴的名字标签——齐慈。他尴尬得脚趾抠地,强撑着面子说：当然知道你叫齐慈。说完立刻坐下,拿出课本假装专注地看起来,实际上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整节课余百川都坐得笔直,目不斜视地盯着黑板,生怕和齐慈有任何眼神接触。他能感觉到齐慈偶尔投来的目光,但对方也没再说什么。
下课铃响,余百川如蒙大赦,抓起书包就要跑,却被齐慈叫住：余百川。
啊他僵硬地转身。
齐慈递过来一张纸：你的笔记,掉地上了。
哦……谢谢。余百川接过笔记,不经意瞥见齐慈的笔记,发现齐慈的字迹意外地工整好看。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保持着微妙的同桌关系。余百川渐渐放松下来,本性开始显露。他是个话痨,上课时总忍不住小声吐槽老师或者分享趣事。齐慈虽然话不多,但会适时回应,有时甚至被逗笑。
周三上午的大课间,齐慈需要回宿舍拿东西,起身时问余百川：我去宿舍一趟,要不要给你带杯咖啡你看上去很困。
余百川正趴在桌上补觉,迷迷糊糊地用方言习惯回答：嗯（三声一声三声）……意思是不用了。
齐慈愣了一下,看着余百川毛茸茸的后脑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轻手轻脚地离开,回来时却放了一杯冰美式在余百川桌上。
余百川被咖啡杯的凉意惊醒,抬头看见齐慈已经坐回位置,正在看书。
这……他指着咖啡。
齐慈头也不抬：给你带的。
我不是说了不用吗余百川困惑地问。
你说‘嗯’,我以为……齐慈顿了顿,算了,不想喝就放着吧。
余百川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解释：啊,那个‘嗯’是我们那儿的方言,就是‘不要’的意思。不过还是谢谢你啊！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立刻皱起脸,好苦！
齐慈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没加糖,提神效果好。
结果下午上课的时候,齐慈桌子上多了一杯咖啡。
喏,请你的。别客气。余百川眨了一下眼。
从那天起,两人的关系似乎缓和了许多。余百川发现齐慈虽然外表冷淡,实际上很细心。他会记得余百川抱怨过的教材太重,主动提出分担；会在余百川打瞌睡时轻轻推他。
同桌,帮我接杯水呗,顺便帮人家凉凉。一天下课后,余百川把杯子递给齐慈。
齐慈接过杯子,觉得余百川简直太暧昧了,为什么要跟他说叠词撒娇,想到之前在操场的表白,便理解了。
——是因为喜欢自己,所以给自己撒娇！
齐慈点点头去了,回来时杯子里是刚好能入口的温水。余百川喝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谢啦！
放学时,李治照例喊余百川去食堂吃饭,余百川摆摆手：不了不了,今天有点馋想吃方方面。
李治便和秦景出门去食堂了。
齐慈收拾书包的手顿了一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原来他对别人也这样撒娇吗
余百川回头看了一眼齐慈,问道：哎,你要不要也来包方方面我宿舍囤了好多口味！
齐慈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
两人一起走向余百川的宿舍,齐慈进到宿舍看到桌子上摊开的课本,这门课是昨天刚上的,下次上课得一天后。齐慈看了一眼上面的习题,有些惨不忍睹……
齐慈其实对方便面不感兴趣,主要是觉得像多了解一些余百川,便鬼使神差得同意来宿舍了。
余百川拿完方便面看到齐慈在看自己的课本,抱怨了一句：感觉这门课好抽象,以后再也不玩抽象了,遇到比我还抽象的了。余百川指了指齐慈手机的课本。
齐慈被余百川的话给逗笑了,道：其实不是很难,明天上完课去图书馆吧。
余百川愉快地答应下来了。
3.
第二天,上完课,两个人就去了图书馆。
我嘞个乖乖,这道题太难了吧！余百川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额头抵着高数课本,发出痛苦的呻吟。
图书馆有专门的研修室,研修室是一个小房间,隔音效果挺好,很多想要讨论学习的小组就会预约研修室。但是数量有限,要很早预约。
他们在的是双人小组研修室,研修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齐慈正在旁边做笔记,闻言笔尖一顿,耳尖悄悄泛红。他侧头看向余百川,发现对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对自己的影响,仍然在为数学题苦恼。
这是余百川不知道第几次用我嘞个乖乖称呼齐慈了,虽然他自己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在安徽方言里,这只是个表示惊讶或感叹的语气词,但落在齐慈耳中,却成了亲昵的爱称。
哪里不会齐慈放下笔,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余百川抬起头,眼睛里写满了绝望：从第二行开始。
齐慈轻轻叹了口气,把椅子拉近了些。余百川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气,不知道是齐慈的洗发水还是洗衣液的味道,清爽又温暖,让他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
看这里,齐慈修长的手指指向课本上的公式,这个变换你漏掉了一个负号,所以后面全错了。
余百川猛地坐直身体：真的哎！他兴奋地拍了拍齐慈的肩膀,齐慈你太厉害了！
齐慈的肩膀在触碰下微微僵硬,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余百川这种毫不掩饰的直率,就像阳光一样毫无保留地照进他原本平静克制的生活。
我嘞个乖乖,已经这么晚了余百川做完题抬头看表时惊呼,都快六点了,我们居然学了四个小时！
齐慈正在收拾书本,听到这个称呼心跳又漏了一拍。他假装镇定地问：你……经常这样称呼别人吗
啊什么称呼余百川一脸茫然。
‘我嘞个乖乖’。齐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好奇。
余百川恍然大悟,笑着摆手：哦,这是我们那儿的方言啦,就是表示惊讶的意思,类似于‘天哪’这样。怎么,很奇怪吗
齐慈收拾书本的动作顿了一下,心里涌上一丝失落,但很快又释然了——至少现在他知道余百川不是随便对谁都这么叫的。
不奇怪,齐慈合上书本站起身,只是很……特别。
余百川咧嘴一笑：你们北京人说话才标准呢,我这种带口音的才奇怪吧。
我喜欢听。齐慈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补充道,我是说,方言很有趣,能了解不同地方的文化。
余百川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那我以后多说点！我们那儿可有意思了,管方便面叫‘方方面’,管拖鞋叫‘鞋踏拉’,还有……
齐慈听着余百川如数家珍地介绍家乡方言,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对方生动的表情上。余百川说话时总喜欢比手画脚,眼睛闪闪发亮,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生命力。齐慈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移开视线。
……所以‘可照’就是‘可以’的意思,余百川突然凑近齐慈,你试试看
齐慈被突如其来的近距离弄得心跳加速：试……试什么
说‘可照’啊！余百川期待地看着他。
齐慈轻咳一声,有些笨拙地重复：可……照
对啦！余百川开心地拍手,你现在会说安徽话了！
齐慈看着余百川灿烂的笑容,胸口涌上一股暖流。他突然希望这段对话能再长一些,这个笑容能再看久一些。
4.
周五下午,天空突然阴沉下来,厚重的云层压得极低。余百川站在教学楼的屋檐下,望着瓢泼大雨发愁。
忘记带伞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余百川转头,看见齐慈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站在不远处。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他周围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帘,衬得他整个人如同从水墨画中走出来一般。
是啊,余百川挠挠头,早上出门还晴空万里的,谁知道会突然下这么大雨。
齐慈走过来,把伞往余百川那边倾斜：我送你回宿舍吧。
这……不太好吧,不顺路啊。余百川知道齐慈住在校外的公寓,和自己完全相反方向。
没关系,齐慈已经迈步走进雨里,先去你宿舍,我再回去。
余百川赶紧跟上,两人挤在一把伞下,肩膀不时相碰。余百川能清晰地闻到齐慈身上那股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雨水的清新,让他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你靠过来点,齐慈轻声说,右边肩膀都淋湿了。
余百川这才注意到齐慈把伞大部分都倾斜向自己这边,他的左肩已经湿了一小片。余百川心头一热,往齐慈那边靠了靠：你也别光顾着我啊,自己都淋湿了。
齐慈没有回答,但余百川感觉伞的角度调整了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更近了。
雨声哗啦啦地响着,却奇异地让人感到宁静。
余百川偷偷瞥了一眼齐慈的侧脸,发现他的睫毛上沾了一滴雨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看路。齐慈突然说,眼睛依然看着前方。
余百川慌忙移开视线,耳根发热。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盯着一个男生看,更不知道为什么心跳会这么快。
转过一个拐角,风突然大了起来,雨点斜着打进来。齐慈下意识地伸手护住余百川的头,这个动作让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
余百川能感觉到齐慈的呼吸拂过自己的发顶,温暖而轻柔。
小心水坑。齐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余百川从未听过的温柔。
余百川低头看着水洼中两人的倒影——齐慈高他半个头,伞微微倾斜,形成一个亲密的保护姿态。这个画面莫名让他心头一颤。
到了。齐慈在宿舍楼下停住脚步。
余百川这才发现路程竟然这么短,他有些不舍地从伞下走出来：谢谢你啊,要不要上来坐坐外面雨这么大。
齐慈摇摇头：不用了,我还有事。他顿了顿,明天见。
明天见。余百川挥挥手,看着齐慈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回到宿舍,余百川坐在床边发呆,连室友叫他都没听见。
喂,百川！李治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发什么呆呢
啊没什么。余百川回过神,就是……齐慈刚才送我回来的。
哦～李治拉长声调,一脸促狭,就是那个你表白的‘大美人’啊。
余百川抓起枕头扔过去：都说了那是个误会！
那你脸红什么秦景也加入调侃。
我哪有！余百川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有点发烫,可能是……淋了点雨。
室友们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但没再追问。余百川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想起伞下那个亲密的距离,和齐慈睫毛上那滴晶莹的雨水。
5.
周一早晨,余百川顶着黑眼圈走进教室。周末两天,他脑子里全是齐慈的身影——他讲题时专注的侧脸,他撑伞时微微打湿的肩膀,他说我喜欢听时温柔的语气……
早。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余百川的思绪。
齐慈已经坐在座位上了,面前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看到余百川的黑眼圈,他皱了皱眉：没睡好
余百川下意识摸了摸眼睛：这么明显吗
齐慈把咖啡推过来：给你带的。
谢谢。余百川接过咖啡,指尖不小心碰到齐慈的手,一股微小的电流似乎从接触点窜上来,让他差点打翻杯子。
齐慈迅速收回手,耳尖微红：小心烫。
余百川低头喝了一口,甜度刚好是他喜欢的。他突然意识到,齐慈似乎记得他所有的喜好——咖啡要加两包糖,上课容易犯困所以需要冰美式提神,甚至他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看风景……
齐慈,余百川犹豫了一下,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齐慈正在记笔记的手停住了,他侧头看向余百川,眼神复杂：你觉得呢
余百川被这个反问弄得不知所措：因为……你是班长要照顾同学
但是也不对啊,他又不是2班的学生。班长如此博爱吗
齐慈的眼神暗了暗,转回头继续写字：嗯。
这个简短的回应让余百川心里莫名失落。他低头喝咖啡,没注意到齐慈握笔的手微微发紧。
下课后,余百川照例和室友们一起去食堂。路上,李治突然问：你和齐慈最近走得很近啊
有吗余百川装傻,就是普通同桌啊。
得了吧,秦景翻了个白眼,全班都看得出来他对你不一样。上次你发烧,他翘了学生会会议陪你去医院；你忘带书,他二话不说把自己的借你；还有那次你随口说想吃城东那家小笼包,第二天他就……
等等,余百川打断他,小笼包什么小笼包
就上周啊,你不是在教室说想吃城东那家‘老上海’的小笼包吗第二天早上你桌上不就放着一盒我们都以为是齐慈买的。
余百川愣住了。他确实收到过一盒小笼包,当时还以为是室友放的。现在回想起来,那天齐慈来得特别早,而且一直偷偷看他吃包子的反应……
他不会……喜欢我吧余百川脱口而出,随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是说,作为朋友那种喜欢。
室友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李治拍拍他的肩：百川,你平时挺聪明的,怎么这事上这么迟钝
余百川没再说话,但心里已经乱成一团。如果齐慈真的……那他该怎么办更重要的是,他自己对齐慈是什么感觉
下午的体育课,余百川心不在焉,篮球频频失误。休息时,他坐在场边发呆,突然一瓶冰水贴到他的脸上。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齐慈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面前,逆着光,发梢还滴着汗。
余百川接过水,突然不敢直视齐慈的眼睛：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齐慈在他旁边坐下,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余百川能感觉到齐慈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运动服传来,让他心跳加速。
余百川,齐慈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你觉得……男生喜欢男生,奇怪吗
余百川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转头看向齐慈,发现对方正紧张地等待他的回答。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齐慈脸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衬得他的表情格外脆弱。
不奇怪啊,余百川听见自己说,喜欢就是喜欢,跟性别有什么关系。
齐慈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星。他微微勾起嘴角：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一刻,余百川突然明白了自己这些天来的反常情绪。
当他看着齐慈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眼睛时,胸口那种温暖又酸涩的感觉——那大概就是心动吧。
6.
周五下午,齐慈站在生物实验楼的拐角处,手里紧握着一盒余百川最爱吃的芒果干。
他昨晚几乎没睡,脑海中反复排练着今天要对余百川说的话。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走廊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光带,就像他此刻雀跃的心情。
这次一定要说清楚。齐慈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衬衫领口。他特意换了一件新买的浅蓝色衬衫,甚至还喷了一点古龙水。
转过拐角,他看到了余百川的背影。对方正和室友李治站在实验室门口聊天,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你还没跟齐校草说你不是真的喜欢他呀李治的声音里带着调侃。
齐慈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啊要说吗。他都拒绝我了,还要跟他说吗这事不是过去了吗余百川的回答像一盆冰水浇在齐慈头上。
你没感觉,他最近对你好殷勤吗又是帮你买东西又是给你接水又是监督你上课听课的。
齐慈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芒果干的包装盒发出轻微的咔啦声。他应该离开的,可双脚却像生了根一样无法移动。
这是朋友之间的互帮互助。余百川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而且,我俩喜欢女孩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刺入齐慈的心脏。包装盒在他手中彻底变形,发出刺耳的声响。
谁在那里李治警觉地转头。
齐慈来不及躲藏,与两人视线相撞。余百川的表情瞬间凝固,嘴唇微微颤抖：齐慈……你什么时候……
刚来。齐慈的声音冷得像冰,将变形的芒果干盒子塞进背包,打扰了。
他转身就走,脚步又快又急,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齐慈！等等！余百川的喊声从背后传来,但齐慈没有回头。
走廊的光线突然变得刺眼起来,齐慈的视线有些模糊。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那些让他心跳加速的我嘞个乖乖,那些撒娇般的嗯,都只是方言习惯而已。更可笑的是,余百川明明喜欢女生,却看着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越陷越深。
齐慈！余百川终于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听我解释……
齐慈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身时眼神冷得让余百川不禁后退半步：解释什么解释你怎么把我当笑话看还是解释你有多‘直’
不是这样的！余百川急得额头冒汗,我刚才的话……
够了。齐慈打断他,声音低沉而克制,我理解得很清楚。以后不会打扰你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余百川站在原地,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最终无力地垂下。
7.
第二天的高数课,余百川早早来到教室,眼睛一直盯着门口。当齐慈的身影出现时,他的心跳加速,但很快又沉了下去——齐慈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前排一个空位坐下。
齐慈余百川忍不住喊道,我们的座位在……
我和老师申请调换座位了。齐慈头也不回地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近视,看不清黑板。
余百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当然知道这是借口,齐慈的视力好得很,昨天还能一眼认出二十米外的鸟类品种。
上课时,余百川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往前排飘。齐慈坐得笔直,专注地记着笔记,一次也没有回头。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清晰的轮廓线,却衬得他的表情更加疏离。
下课铃响,余百川快步走向齐慈：我们能谈谈吗
齐慈收拾书本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没什么好谈的。
就五分钟！余百川拦住他的去路。
齐慈终于抬起头,眼神冷得让余百川心头一颤：余百川,别自作多情了。我帮你只是出于班长职责,现在调座位也是因为近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明白吗
余百川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愣在原地。直到齐慈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他才回过神来,胸口传来一阵钝痛。
接下来的日子,齐慈彻底从余百川的生活中消失了。他不再出现在他们常去的图书馆角落,食堂里也看不到他的身影,甚至连微信都不再回复。余百川发出去的十几条消息全部石沉大海,最后只收到一条冰冷的回复：期末很忙,勿扰。
他这是彻底不理我了啊……余百川趴在宿舍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
李治坐在电脑前,头也不回地说：废话,你当着人家面说喜欢女生,还说什么‘那事过去了’,换我我也不理你。
可我不是那个意思！余百川猛地坐起来,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秦景从卫生间探出头,你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意,怎么指望别人明白
余百川哑口无言。是啊,他自己都分不清对齐慈是什么感觉。每次看到齐慈心跳加速是为什么为什么齐慈疏远他会这么难受为什么满脑子都是齐慈那双带着失望的眼睛
我觉得……余百川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可能喜欢上他了。
宿舍里突然安静下来,连键盘声都停止了。
终于开窍了李治转过身,一脸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但他说他喜欢女生……余百川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而且他现在根本不想见我。
秦景走过来拍拍他的肩：期末考试后不是有班级聚会吗到时候喝两杯,把话说开。
余百川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万一他连聚会都不来呢
放心,李治神秘地笑了笑,我们自有办法。
8.
期末考试周,整个校园都笼罩在紧张的氛围中。余百川每天泡在图书馆,却总是忍不住看向曾经和齐慈一起学习的位置。那里现在坐着陌生人,再也没有那个低头认真记笔记的身影。
偶尔在走廊或食堂遇见齐慈,对方也总是视而不见,仿佛余百川是透明的。这种刻意的疏远比任何言语都伤人。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那天,余百川交完卷冲出教室,正好看到齐慈走在前面的背影。他下意识地加快脚步,却在快要追上时慢了下来——说什么呢道歉表白还是继续装傻
正犹豫间,齐慈拐进了教务处。余百川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躲在门外。
老师,我想申请下学期转3班。齐慈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
余百川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抠进门框的漆皮里。
生物专业一共有四个班,一个班30个人左右,为了节省师资,一直都是1、2两班上课,3、4两班上课。
为什么突然要转班老师问道。
个人原因。齐慈的回答简短而冷淡,同个专业的课程进度一样,不会影响学习。
好吧,我看看……下学期开学前把申请表交上来就行。
谢谢老师。
脚步声接近门口,余百川慌忙躲到拐角处。他看着齐慈走出来,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他身上,却照不进那双黯淡的眼睛。
转班……齐慈这是要彻底从他的生活中消失。这个认知让余百川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来。
9.
期末聚会定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火锅店。余百川特意提前半小时到,选了个靠门的位置,眼睛一直盯着入口。
别看了,他不会这么早来的。李治在他旁边坐下,递给他一瓶啤酒,先喝点,壮壮胆。
余百川接过酒瓶,一口气喝了半瓶：你说他会不会不来
放心,秦景神秘地眨眨眼,我们特意让团支书通知的,说是‘必须出席的班级活动’。
果然,七点整,齐慈出现在了门口。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似乎刚洗过,还带着微微的湿气。看到余百川时,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选了一个最远的位置坐下。
整个晚上,余百川的视线就像被磁铁吸住一样,无法从齐慈身上移开。他看见齐慈礼貌性地抿了几口啤酒,看见他和旁边的同学低声交谈时微微扬起的嘴角,也看见对方刻意避开与自己目光相接的小动作。
别光看啊,去说句话！李治推了推余百川。
余百川摇摇头,又开了一瓶啤酒：再等等……
这一等就到了聚会尾声。
在室友们的刻意灌酒下,余百川已经喝得满脸通红,眼神迷离,摊在座位上。
现在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齐慈也准备走的,突然听到李治喊道：哎呀,百川怎么喝成这样,我今天晚上有事啊！
那咋办！我女朋友来找我,我也不回宿舍。秦景也喊的很大声。
班长班长呢
咱班班长早溜了！找2班班长！
齐慈有些后悔,应该早点走,但是又担心醉醺醺的余百川真的没人送。
不知道是什么心理,齐慈没走,并且任由李治把余百川仍在自己身上,除了冷着一张脸之外,看不出来不情愿。
啊呀呀,我们两个班情同手足,你就是我们的班长！麻烦班长了哈！李治和秦景说完,一溜烟跑了。
但其实两个人,一直跟在后面,他们怕齐慈太狠心真的把余百川随便扔路边。
余百川趴在齐慈身上,用脸不停地蹭着齐慈的脖子和肩膀。
齐慈不耐烦把人的头往旁边推,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余百川大声宣布,随即身体晃了晃,差点栽进齐慈怀里,我就是……就是想告诉你……
余百川,齐慈压低声音,别在外面发酒疯。
我才没发酒疯！余百川的声音更大了,我就是喜欢你！不是大冒险！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喜欢你！
后面鬼鬼祟祟的两个人,相互捂着对方的嘴巴防止对方激动地喊出声。
齐慈的耳朵红得滴血,拽着余百川就往前走：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宿舍。
我没醉！余百川挣扎着,但脚步已经不稳,齐慈……你别转班好不好……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
齐慈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更用力地拉着他往宿舍走。夜风一吹,余百川的酒劲似乎更上头了,整个人都挂在齐慈身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转班吗齐慈突然问,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情绪。
余百川摇摇头,头发蹭在齐慈的颈窝里,痒痒的。
因为我受不了每天看到你,却要假装我们只是普通同学。齐慈的声音很轻,几乎被夜风吹散,我听到你说喜欢女生,听到你说那只是个游戏……我没办法继续若无其事地待在你身边。
余百川抬起头,醉眼朦胧中看到齐慈微微发红的眼眶。他心头一热,伸手捧住齐慈的脸：不是游戏……我那时候太傻了,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我现在知道了,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齐慈的眼神动摇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冷静：你喝醉了,明天醒来就不记得了。
我记得！余百川急得直跺脚,我喜欢你叫我‘乖乖’的样子,喜欢你给我带咖啡的样子,喜欢你下雨天给我撑伞的样子……我……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齐慈突然捂住他的嘴巴。很轻,带着啤酒的苦涩和齐慈特有的雪松香气,转瞬即逝。
等你明天清醒了再说。齐慈松开他,声音沙哑,我不想再被耍第二次。
余百川急得要哭出来：我没耍你……我真的……
齐慈没再说话,只是扶着他往宿舍走去。夜风吹乱了两人的头发,也吹散了那些没说出口的心事。余百川的酒意和困意一起涌上来,最终靠在齐慈肩头睡着了,嘴里还嘟囔着模糊不清的告白。
齐慈看着他的睡颜,眼神复杂。明天,等余百川清醒了,他们之间会怎样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像夜色中的校园一样模糊不清。
10.
阳光透过半拉的窗帘斜斜地照进宿舍,余百川被一阵刺眼的光线唤醒。
他皱着眉头睁开眼,宿醉带来的钝痛立刻在太阳穴炸开。
模糊的视线里,一张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齐慈安静的睡颜就这样毫无防备地闯入他的视野。
我嘞个乖乖！余百川惊得脱口而出,下意识伸手一推。
咚！
一声闷响伴随着吃痛的闷哼,齐慈整个人从狭窄的单人床上滚落在地。
余百川这才彻底清醒,慌忙扒着床沿往下看。
只见齐慈坐在地上,一手揉着后脑勺,睡意朦胧的双眼因为疼痛而微微泛红,凌乱的发丝垂在额前,白色T恤的领口歪斜,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余百川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伸手想去扶又不敢碰,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摔到哪里了疼不疼
齐慈抬眼看他的样子让余百川心跳漏了半拍——晨光中,那双平日里清冷的眼睛此刻带着初醒的迷蒙和水汽,像是浸在泉水里的黑曜石。
没事。齐慈的声音还带着睡意特有的沙哑,他扶着床沿慢慢站起来,动作间T恤下摆掀起一角,露出一截白皙劲瘦的腰线。
余百川猛地别过脸去,耳根发烫。
他这才注意到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齐慈昨晚显然是和他挤在一张单人床上睡的。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跳得更快了,昨晚的记忆碎片开始慢慢拼凑——班级聚会、他喝多了、拉着齐慈说喜欢……
那个……余百川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你怎么会在这里
齐慈整理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微妙地闪烁：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余百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昨晚零星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他好像……表白了
齐慈看着余百川变幻莫测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昨天你喝醉了,你室友都说有急事,我就送你回来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你死活不肯让我走,非要我留下来。
余百川的脸腾地烧了起来。他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床——虽然不大,但两个男生挤一晚也未免太……而且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非要齐慈留下来的。
谢、谢谢啊。余百川干巴巴地说,心里已经把两个有急事的室友骂了八百遍。什么急事能比照顾喝醉的兄弟重要等他见到那两个家伙,非得……
正当余百川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报答室友们的兄弟情时,齐慈突然上前一步,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呼吸里残留的淡淡酒气。
如果李治和秦景知道余百川心中所想,肯定哭着喊着请苍天辨忠奸啊！
昨天晚上,李治与秦景跟踪一路,发现齐慈并没有回自己宿舍的打算,于是两个人去外面开了电竞房休息。
天大地大！为了兄弟的感情不回宿舍算什么！
百川你一定要幸福呀！
我们只能帮你……开了开了！别愣着了！
回到余百川这边。
余百川,齐慈的眼睛直视着他,你还记得昨晚说了什么吗
余百川的背抵上了书桌边缘,退无可退。齐慈身上那股熟悉的雪松香气混合着晨间的清新将他包围,让他几乎无法思考。那些记忆碎片越发清晰——他好像……确实……表白了
我……余百川的喉结上下滚动,我说了什么
齐慈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判断他是否在装傻：你说你喜欢……
我不喜欢你！余百川条件反射般地否认,声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是说……那是最后乱说的……喝醉了嘛……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齐慈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眼中的光芒像是被浇灭的烛火。他后退一步,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果然如此。
余百川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挽回。他确实喜欢齐慈,但被拒绝过一次的恐惧让他本能地选择了否认。
不喜欢我齐慈突然挑眉,语气变得轻佻,但余百川能感觉到那刻意上扬的尾音里藏着的紧张。
余百川看着齐慈强装镇定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齐慈在给他台阶下,也在给自己留最后一点尊严。
破釜沉舟的勇气突然涌上心头。余百川深吸一口气,破罐子破摔道：好好好,老子就是喜欢你,那能咋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齐慈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即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好巧……他故意拖长音调,一字一顿地说,我……也……喜……欢……
余百川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他屏住呼吸等待着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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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齐慈突然转折,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现在我们是情敌了。
草！余百川忍不住爆了粗口,脸颊因为羞恼而发烫。他转身就要走,却被齐慈一把拉住手腕。
你刚刚脸红什么齐慈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没什么,酒劲还没过去。余百川嘴硬道,却不敢回头。
齐慈的手顺着他的手腕慢慢下滑,最终与他十指相扣。温热的触感让余百川浑身一颤。
但是……齐慈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认真,我更喜欢你。
余百川猛地转身：没什么事请回吧。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住。余百川睁大眼睛望着齐慈,在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睛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忐忑。不需要他追问,齐慈又轻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喜欢你。不知道可有荣幸成为你的男朋友
阳光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明亮,将齐慈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余百川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被他误认为学院第一大美人的男孩,突然觉得命运真是奇妙。从军训最后一天的乌龙表白,到成为同桌,再到因为方言误会而产生的种种暧昧……一切都像是被精心安排好的剧本。
我……余百川刚想回答,宿舍门突然被推开。
我们回来拿东西！李治的大嗓门打破了这一刻的魔咒,秦景跟在后面,脸上挂着夸张的惊讶表情,哎呀,齐慈你还在啊
余百川看着两个人拙劣的演技和根本就没带走的遗忘物品,瞬间明白了什么。他咬牙切齿地问：你们两个‘有急事’的,昨晚去哪了
网吧通宵啊！秦景一脸无辜,我们这不是想着给你们独处空间嘛！
就是就是,另一个室友附和道,天大地大,兄弟的幸福最大！
齐慈的耳尖红得滴血,余百川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当他偷偷看向齐慈时,发现对方也在看他,两人视线相触,不约而同地笑了。
所以……李治促狭地眨眨眼,我们是不是该改口叫‘嫂子’了
滚！余百川和齐慈异口同声地吼道,随即相视一笑,在晨光中悄悄握紧了彼此的手。
11.
毕业典礼那天,阳光格外灿烂。余百川站在校园中央的梧桐树下,手指不停地整理着学士服的领口。四年时光如白驹过隙,从那个军训最后天的乌龙表白开始,他和齐慈的故事已经走过了整整四个春夏秋冬。
别动。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双手轻轻拍开他不安分的手指,替他调整好歪斜的领结。余百川转身,看见齐慈穿着同样的学士服站在阳光下,发梢被微风轻轻拂动,眼睛里盛满了他熟悉的温柔。
我嘞个乖乖,余百川笑着用他们初遇时的方言感叹,我的大美人今天格外好看。
齐慈耳尖微红,却已经不再像四年前那样会因为这种称呼而害羞。他伸手拂去余百川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你爸妈什么时候到
下午的飞机。余百川自然地牵起齐慈的手,他们说很想再见见你。
四年时间改变了很多事情。
大二那年寒假,齐慈跟着余百川回了安徽老家。
那个春节,余百川的父母从最初的震惊、抗拒,到被齐慈的真诚和优秀慢慢打动,最终接受了这个特别的儿婿。
而齐慈在北京的父母则开明得多,第一次见面就热情地招呼余百川多吃点,说他太瘦了。
对了,齐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毕业礼物。
余百川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钥匙。他疑惑地抬头,齐慈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在实习公司附近租了房子,两室一厅。如果你愿意……
废话！余百川一把抱住齐慈,学士帽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老子当然愿意！
四年前那个雨天,他们挤在一把伞下,肩膀相碰时心跳加速；四年后的今天,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并肩站在阳光下,迎接共同的未来。
咳咳。熟悉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李治和秦景带着促狭的笑容走近,光天化日的,注意影响啊。
就是,秦景模仿着当年余百川的语气,‘我俩喜欢女孩子,你们又不是知道’～
余百川作势要打,被齐慈笑着拉住。
四年来,这三个室友从最初的调侃到真心祝福,见证了他们感情的每一个重要时刻。
毕业典礼结束后,余百川和齐慈手牵手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经过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操场,经过曾经一起自习的图书馆,经过那个雨天共撑一把伞的小路。每一个角落都承载着回忆,每一处风景都刻印着青春。
还记得你当时说的吗余百川突然停下脚步,模仿齐慈当年冷淡的语气,‘不好意思,我喜欢女孩子’。
齐慈挑眉,用安徽方言回应：‘我嘞个乖乖,你咋还记得这事’
两人相视而笑。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融合在一起,就像这四年来的点点滴滴,早已将两个生命紧密交织,再难分离。
无论前路如何,他们都会像四年前那个雨天一样,共享一把伞,并肩同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