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顿要吃鸡,第二顿要吃肉,第三顿等儿孙来求!
我爷装病躺赢俩月,骗光我家下蛋鸡。
直播炫耀三要素时,被我爹的扫帚抡出了毕生最快逃跑速度。
百万网友笑疯:影帝翻车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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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那屋的门板,薄得像层纸。
我爹强伢子那炸雷似的吼声撞上去,门框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活爷,您咯是扮猪呷老虎咧!
我爹堵在门槛上,后颈窝那块肉气得一鼓一鼓,活像塞了个刚出笼的荞麦粑粑。
他那张脸,平日里晒得黢黑发亮,此刻更是涨成了酱紫色。
眼珠子瞪得溜圆,直勾勾戳着屋里那团窝在竹躺椅上的影子,恨不得戳出两个透明窟窿来。
装病两个月,您老人家硬是躺了两个月,就为了骗我杀那几只下蛋的金鸡婆您良心过得去啊
那鸡一天一个蛋,比银行利息还稳当,您倒好,吃得嘴巴流油,我杀鸡的时候心都在滴血,您听见没
滴血啊!
屋里的光线被低矮的门框裁掉大半,昏昏暗暗。
爷爷像个得道的老神仙,蜷在他那张油光水滑的竹躺椅里,只露个后脑勺对着门口。
几根倔强的白发支棱着,在门口透进来的微光里闪着细碎的银。
我爹吼得山响,唾沫星子都喷到了门框上,爷爷那后脑勺却纹丝不动,稳如磐石。
只有他搁在躺椅扶手上那只枯瘦的手,几根指头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竹篾,嗒…嗒…嗒…
那节奏,悠闲得像是雨点打在芭蕉叶上,跟门口气得快要冒烟的我爹,活脱脱两个世界的人。
堂屋里弥漫着一股子散不掉的浓香。
那是刚出锅的辣椒炒肉留下的魂魄。
红辣椒、青辣椒被旺火爆炒过,那股子霸道的、带着点焦糊边缘的辛辣香气,混着肥猪肉炼出来的醇厚油香,死死地扒在空气里每一个分子上。
这味道,就是爷爷刚才大病初愈时,一口气扒拉掉堆尖一大碗的明证,也是彻底点燃我爹心头那把邪火的引信。
何解您讲啊,何解要咯样搞!
我爹见那后脑勺岿然不动,火气更是一拱一拱地往上顶,他抬脚就往前冲,那架势,像是要把那躺椅连同上面那尊佛一起掀翻。
哎哟喂,作死啊!一声尖利的呼喊斜刺里杀出来。
我妈,桂香婶子,像只护崽的老母鸡,手里还攥着油腻腻的锅铲,风风火火地从灶屋那边扑了过来。
她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上沾着几点油星子,脸上还带着刚才被爷爷突然康复吓得煞白、又忙着炒肉折腾出来的红晕。
她一把薅住我爹结实得像块门板的胳膊,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后拽。
我爹,你发么子癫,他是你爹,老倌子!
我妈急得声音都劈叉了,刚能下地,气不得,气不得的呀,莫讲咯些混账话,莫吓着他!
她一边拽,一边扭头朝爷爷屋里焦急地张望,生怕老头子一口气上不来。
我爹被他婆娘死命拖着,身子是往后趔趄了一下,可脖子还是梗得老长,朝着那黑洞洞的屋里继续喷射怒火:
我混账是他老人家混账,两个月,白吃白喝白伺候,还专挑生蛋的鸡下手!
我的娘诶,那几只芦花鸡婆,一天一个蛋,雷打不动,那是屋里的盐罐子、酱油瓶子,他倒好,吃得心安理得。
我杀第一只,心尖尖痛,杀第二只,喉咙管都骂出血,他倒好,三只鸡下肚,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要不是我发狠断了您的荤腥,您只怕要在我这床上躺到过年,躺到地老天荒去呷国家粮(坐牢)!
堂屋角落里,那台老掉牙的、外壳泛黄还贴着褪色卡通贴纸的电风扇,嘎吱嘎吱地转着脑袋,把我爹愤怒的咆哮和我妈焦急的劝阻搅和在一起,再一股脑地吹散。
空气里除了辣椒炒肉的余威,还多了点火药味和汗酸气。
2
就在这时,我,阿毛,我爹和我妈的宝贝儿子,正缩在堂屋通往里屋的门帘子后头。
我手里紧紧攥着我那部屏幕裂了条缝、但依旧坚挺的二手智能手机,镜头悄悄对准了堂屋里这场全武行的中心——爷爷那间黑洞洞的房门。
我的手指头因为兴奋有点发抖。
刚才爷爷像饿死鬼投胎一样扒拉辣椒炒肉的样子,还有他仰天长叹大病初愈,吃碗辣椒炒肉,好舒服的做派,全被我手疾眼快地录下来了。
那演技,啧啧,绝了,现在,爹妈在门口吵得火星子四溅,爷爷在屋里装聋作哑,这戏码,比镇上草台班子唱的《打龙袍》还带劲,
直播间里早就闹腾开了。
我那点可怜的几十个粉丝,基本都是村里闲着抠脚丫子的后生和镇上几个无聊的学生仔,这会儿弹幕刷得飞起:
卧槽,主播你家老爷子牛批啊,躺俩月就为口鸡[笑哭][笑哭]
哈哈哈笑死爹了,主播爹骂人好有节奏感,‘心尖尖痛’‘喉咙管骂出血’,画面感太强了!
老爷子定力MAX,这都不带回头看一眼的[佩服]
主播快,镜头推进点,看看影帝真容,[礼物刷起来]
我赌五毛钱辣条,老爷子肯定在屋里偷笑,[吃瓜]
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弹幕和偶尔飘过的小花花、小啤酒之类的廉价礼物,我心里那点小得意蹭蹭往上冒。
我小心翼翼地把手机镜头从门帘缝里又往外推了推,压低声音对着收音孔:老铁们别急,稳住,看戏,高潮肯定在后面!
我爷爷那才是真正的‘老戏骨’,奥斯卡欠他十座小金人,我爹那扫帚,迟早要抡起来。
大家礼物走一波,火箭刷起来,待会儿给你们拍老爷子真容!
我这边正煽动着气氛,堂屋里的战火陡然升级。
您装,您接着装!
我爹被我妈死命拦着,进不了屋,气得原地直跺脚,那力道,震得脚下的水泥地都嗡嗡响。
您讲您想吃鸡,讲一声会死啊我几时舍不得
您想呷龙肉,我都要想办法去塘里摸条水蛇来充数,我们几时亏待过您
您倒好,跟我玩阴的,装病,骗鸡呷,您咯是把我当二百五耍呢!
他越说越气,血直往头顶涌,眼珠子四下里一扫,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墙角、门后。
突然,他眼神一定,死死钉在了门旮旯里斜靠着的那把秃了毛的老竹扫帚上。
那扫帚把子油亮亮的,不知被多少代人的手汗浸透过。
我爹猛地一甩胳膊,挣开我妈的手,一个箭步冲过去,大手一捞就把那扫帚抄在了手里。
他掂量了一下分量,手腕一翻,那光秃秃的竹枝子扫帚头带着破风声,呼地一下就抡了起来,直指黑洞洞的房门。
老骗子,今天不把话讲清楚,我…我…
他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那扫帚在他手里上下翻飞,划出呼呼的残影,火星子倒是没真抡出来,但那架势,活脱脱一个要清理门户的门神。
我爹,你疯魔了,放下,快放下!
我妈吓得魂飞魄散,脸比刚才更白了,扑上去就要抢那扫帚,那是你爹,打不得,要遭雷劈的呀!
直播间里瞬间炸了锅:
我靠,真家伙上了,扫帚侠,[震惊]
主播爹威武,这臂力,一看就是常年干农活练出来的,[点赞]
老爷子快跑啊,再不吱声屁股要开花了,[捂脸]
打起来,打起来,瓜子花生矿泉水已备好,[礼物:啤酒×1]
主播别怂,镜头怼脸,我要看扫帚打屁股,[坏笑]
就在这鸡飞狗跳、扫帚翻飞、弹幕狂欢的当口,那黑洞洞的房门里,一直稳如泰山的后脑勺,终于,极其缓慢地,动了。
爷爷像是被堂屋的喧嚣吵得烦了,又像是躺够了。
他慢悠悠地,带着一种老猫伸懒腰般的慵懒,在吱呀作响的竹躺椅上转了个身。
那张瘦削、布满深深褶子的老脸,一点点从阴影里挪了出来,暴露在堂屋昏黄的光线下。
脸上没什么大病初愈的虚弱,倒像是刚在躺椅上美美地睡了个回笼觉,透着一股子餍足的舒坦。
他眼皮子撩开一条缝,浑浊却异常清亮的目光,先是慢吞吞地扫过门口举着扫帚、脸红脖子粗的我爹,又掠过旁边吓得手足无措的我妈。
最后,那目光竟像长了钩子似的,精准地穿过门帘的缝隙,落在我,以及我手里那部正在悄悄工作的手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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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头猛地一咯噔,手一抖,手机差点脱手砸地上。
完了,被发现了,爷爷那眼神,平静得像村口那口老井的水面,可偏偏让我脊梁骨蹿起一股凉气。
他知道了,他肯定知道我在偷拍直播。
我爹可没注意老爷子眼神的微妙变化,他见老头子终于肯正眼瞧他了,那憋了俩月的委屈和怒火更是找到了宣泄口,手里的扫帚把子又扬高了几分,声音吼得房梁上的灰都簌簌往下掉:
看,您还看,您看么子看,心虚了是吧
讲啊,您倒是给我讲讲,您咯是唱的哪一出
何解要装病骗鸡呷,您咯是嫌我日子过得太舒坦,非要给我添堵是吧
爷爷的目光终于从那门帘缝里收了回来,重新落在我爹那张愤怒扭曲的脸上。
他脸上那点舒坦劲儿慢慢收了起来,嘴角向下耷拉着,皱纹显得更深了。
他没直接回答我爹连珠炮似的质问,反而重重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声又沉又闷,像是从一口废弃多年的老井里捞上来的,带着一股子陈年的、化不开的愁绪。
唉……爷爷的嗓子有点哑,像是很久没正经说过话了,我爹啊……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望向堂屋那被油烟熏得发黄的屋顶,眼神变得有点空茫,仿佛穿透了屋顶,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很远很远的时间。
你娘……她还在的时候……爷爷的声音不高,却像把生锈的钝刀子,一下子割开了堂屋里紧绷的空气,也把我爹那滔天的怒火暂时按下去了一截.
她炒的那碗辣子鸡……用自己喂的走地鸡,剁成小块,骨头都敲出味来……
用滚油把花椒、辣椒壳子炝得喷香,再‘哗啦’一下倒鸡块进去,那声音……滋啦啦的响……
火要大,油要宽,翻炒要快……鸡皮煎得焦黄,鸡肉紧实又不柴……最后淋一圈老抽,撒一把青蒜苗……
爷爷的描述像一幅活色生香的画卷在堂屋里缓缓铺开,连空气里残留的辣椒炒肉味都似乎被这想象中的、更霸道更醇厚的辣子鸡香气给压了下去。
我妈听得有点愣神,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
我爹举着扫帚的手,不知不觉往下垂了一寸。
爷爷的声音带上了一种梦呓般的调子,满是怀念:……油汪汪的,红亮亮的,辣得人直嗦嘴,麻得舌尖跳舞,可就是停不下筷子……呷完一碗饭,还想再添一碗……那味道……
他猛地收回目光,直直地看向我爹,浑浊的眼睛里竟泛起一点湿润的光,那里面混合着一种近乎孩童般的委屈和一种沉甸甸的、无法言说的渴望:
……我馋啊,强伢子,我馋了三十年,整整三十年,你娘走了之后,我再也没呷过那个味道了,莫讲你婆娘炒的!
他飞快地瞟了一眼旁边一脸尴尬的我妈,又立刻转回目光,语气斩钉截铁,就是城里大饭店的厨子,也炒不出你娘那个味儿。
我晓得你舍不得你那几个金鸡婆,可我想啊,我要是‘病’了,病得狠了,你是不是就能想起你娘,想起你娘炒的鸡
会不会……也给我杀一只,照着你娘的法子炒一炒让我……再呷一口那个味
说到最后,爷爷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一个垂暮老人对逝去岁月、对再也无法重现的味道,最卑微也最固执的念想。
堂屋里一下子死寂。
只有电风扇还在嘎吱嘎吱地转着,把爷爷这番话吹得满屋子都是。
我妈眼圈红了,别过脸去,用围裙角擦了擦眼睛。
我爹整个人都僵住了,像被施了定身法。他手里那根秃毛扫帚,此刻显得那么突兀和可笑。
他那张黝黑的脸,愤怒的酱紫色像潮水一样褪去,一点点变得苍白,嘴角抽搐着,眼神复杂地变幻着,有震惊,有恍然,还有一丝被戳中了心底最柔软处的狼狈和……心疼
直播间里也诡异地安静了几秒,随即弹幕像疯了一样爆炸开来:
泪目了……[哭泣][哭泣]
老爷子想老伴了……三十年啊……[心碎]
卧槽,这反转,骗鸡吃是为了怀念老伴的味道[震惊]
主播爹傻了吧扫帚还举着干嘛[捂脸]
呜呜呜,想我奶奶了,她做的红烧肉也是独一无二的味道……
老爷子深情,这波我站爷爷,[礼物:小心心×99]
我爹像根被雷劈过的老树桩,直挺挺地戳在那儿,手里的秃毛扫帚还保持着半举不举的滑稽姿势。
爷爷那番话,像一瓢带着冰碴子的井水,兜头浇在他那烧得正旺的怒火上。
滋啦一声,火是灭了,可心口那块地方,又被一种又酸又涩又沉的东西堵得严严实实。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塞了团粗糙的麻布,半晌才挤出几个干巴巴的字,声音嘶哑得厉害:您……您就是想呷娘炒的鸡……您讲啊……您跟我讲啊……
那语气,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茫然无措的喃喃自语。
举着扫帚的手臂彻底垂了下来,竹枝子扫帚头拖在地上,了无生气。
我妈早已泪眼婆娑,她抹着眼泪,声音哽咽地帮腔:是啊,爹,您想呷,您开口就是,我爹再舍不得,还能不孝敬您
您何苦……何苦要装病……把自己困在屋里两个月
您不晓得我们几担心,我爹夜里都睡不安稳,竖着耳朵听您屋里的动静……
她一边说,一边推了我爹一把,眼神示意他赶紧说点软和话。
我爹被推得一个趔趄,眼神躲闪着,不敢再看老爷子那委屈又固执的脸。
他低头盯着自己沾满泥巴的解放鞋鞋尖,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是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那口气叹得仿佛要把积压了三十年的无奈和心酸都吐出来。
他抬起手,烦躁地用力抹了一把脸,把眼眶里那点没掉下来的温热硬生生憋了回去。
再开口时,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
行……行……您老人家赢了。想呷鸡是吧明天……明天我就去鸡笼里抓一只最肥的……让桂香……让她尽量……尽量照着我娘的老法子试试……
他顿了顿,艰难地补充,您……您莫再躺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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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浑浊的眼睛里那点委屈的水光瞬间收得干干净净,快得像变戏法。
他脸上那副沉重的怀念表情也像被风吹散的薄雾,眨眼就换上了一层掩饰不住的、带着点狡黠的轻松。
他甚至还几不可察地挺了挺佝偻的腰背,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带着点得意意味的嗯。
我爹没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整个人都蔫了。
他拖着那把无用的扫帚,转身就往外走,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我妈赶紧跟上去,小声劝慰着,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堂屋,留下爷爷一个人,在重新变得昏暗寂静的门洞里,脸上那点轻松和得意,慢慢放大成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我躲在门帘后,把这场情绪大起大落的戏码从头到尾拍了个全须全尾。
看着屏幕上疯狂滚动的泪目破防了老爷子不容易的弹幕,还有那刷屏的小礼物,我心里那点偷拍的负罪感早被巨大的流量兴奋冲到了九霄云外。
发财了,这下真要火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鸡笼那边就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扑腾声和我爹压抑着烦躁的咒骂。
咯只瘟鸡,跑么子跑,给老子站住!
我揉着眼睛跑出去一看,好家伙,我爹正撅着屁股,在鸡飞狗跳的院子里围追堵截一只异常雄壮、毛色油亮的大芦花公鸡。
那公鸡显然知道自己大难临头,扑棱着翅膀,发挥出惊人的弹跳力,一会儿飞上矮墙,一会儿钻进柴火垛,把我爹耍得团团转,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我妈系着围裙,站在灶屋门口,手里拿着菜刀,一脸无奈:我爹,你手脚麻利点,水都烧开了,爹还等着呢!
晓得晓得,催命啊!
我爹没好气地吼回去,一个猛虎扑食,终于把那只被追得筋疲力尽的大公鸡死死按在了柴火堆旁。
他喘着粗气,拎着鸡翅膀站起来,脸上、衣服上沾满了鸡毛和尘土,狼狈不堪。
他狠狠瞪了那还在徒劳挣扎的公鸡一眼,咬牙切齿:跑看你还往哪里跑,今天非拿你祭了老爷子的五脏庙不可!
他拎着鸡,气哼哼地走到院子角落的石墩子旁,那里放着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里面盛着浅浅一层清水。
我爹把鸡脖子扭过来,拔掉喉管附近的几根毛,拿起磨得锃亮的菜刀,嘴里念念叨叨,像是在完成一项极其不情愿又不得不做的任务。
我赶紧掏出手机,打开直播,镜头对准这血腥又充满家庭温(闹)情(剧)的一幕,压低声音:老铁们,快看,主播爹兑现承诺了,大清早杀鸡,为了老爷子三十年的念想,这只鸡好肥,看这挣扎的劲儿,绝对走地鸡中的战斗鸡,礼物刷起来啊兄弟们!
弹幕瞬间活跃:
666,主播爹说到做到,[点赞]
这公鸡真猛,主播爹追得好辛苦,[笑哭]
老爷子有口福了,坐等辣子鸡出锅!
主播,待会儿拍老爷子吃鸡的表情啊,重点!
我爹手起刀落,动作干脆利落。
放了血,烫水,拔毛,开膛破肚……到底是干惯了农活的把式,虽然满脸写着不情愿,手上功夫却半点不含糊。
只是处理鸡杂的时候,他看着那一小碗金灿灿的鸡油和饱满的鸡胗,忍不住又心疼地嘀咕了一句:唉,可惜了咯些好油……下蛋的鸡就是不一样……
我妈在灶屋里忙得热火朝天。
大铁锅烧得滚烫,菜籽油倒下去,冒出青烟。
她努力回忆着婆婆当年的做法,抓了一大把干红辣椒段、一小把花椒扔进滚油里。
滋啦——一声巨响,浓烈刺鼻的麻辣香气瞬间爆开,冲出灶屋,弥漫了整个院子。
爷爷的房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
一只穿着老式圆口布鞋的脚,悄悄地探了出来,踩在堂屋冰凉的水泥地上。
紧接着,是另一只。
爷爷像个准备偷糖吃的老小孩,动作带着点做贼似的谨慎,又按捺不住兴奋。
他弓着腰,侧着身子,一点点从门缝里挪了出来。
他大概是闻到了那爆炒辣椒花椒的霸道香气,鼻子用力地、贪婪地吸了好几口,脸上那点刚睡醒的惺忪瞬间被一种极度的渴望取代,浑浊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他根本没看院子里正在收拾鸡毛的我爹,也没看灶屋里忙活的我妈,目标明确,脚步虽慢却径直朝着堂屋角落那个漆着绿漆、印着大红牡丹花的旧冰箱挪去。
我躲在堂屋另一侧的门后,镜头紧紧跟着爷爷。
直播间里弹幕又开始刷屏:
影帝出动了,目标冰箱!
老爷子这是要干嘛加餐
盲猜一个:偷藏下酒菜
嘘……别吵,看老爷子操作,[吃瓜]
只见爷爷熟练地拉开冰箱门,上半截身子几乎都探了进去。
他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在清点库存:……腊鱼还有半条……酸豆角一碗……咦我昨天藏的那块熏肉呢哪里去了
他翻找了一会儿,终于从冷藏室最里面,摸出一个用保鲜膜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油纸包。
他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把油纸包拿出来,左右飞快地张望了一下——我爹在院子里埋头刮鸡毛上的细绒毛,我妈在灶屋被油烟呛得直咳嗽。
安全!
爷爷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迅速解开油纸包。
里面赫然是一块切得方方正正、肥瘦相间、色泽红亮的腊肉,那油脂在冰箱低温下凝结成诱人的白色,散发出特有的烟熏咸香。
爷爷二话不说,拿起旁边砧板上的菜刀(显然他早有预谋),手起刀落,咔咔几下,就把那块足有半斤重的腊肉切成了大小均匀的薄片。
动作之麻利,刀工之稳准,哪里像个躺了两个月的病号分明是个经验老道的厨房老饕。
切完腊肉,老爷子还不满足,他又从冰箱冷藏室摸出两个鸡蛋,熟练地磕进碗里,用筷子哒哒哒飞快地搅散。
接着,他又翻出一小把翠绿的小葱,洗净,放在砧板上,手起刀落,嚓嚓嚓切成均匀的葱花。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不可思议,等我反应过来,爷爷已经端着那碗黄澄澄的蛋液和那碟油光红亮的腊肉片,还有一小撮碧绿的葱花,像个凯旋的将军,踮着脚尖,迅速而无声地溜回了自己那间小屋。
房门悄无声息地合上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直播间里:
卧槽,这手速,这刀工,[震惊]
说好的大病初愈呢切肉比我妈还利索,[笑哭]
腊肉,鸡蛋,老爷子这是要给自己开小灶啊,[流口水]
哈哈哈主播爹还在外面傻乎乎杀鸡呢,[滑稽]
老爷子:装病归装病,营养要跟上,[点赞]
快,主播,跟进去拍,我要看老爷子怎么吃独食!
我强忍着笑,心脏怦怦直跳,像揣了只兔子。
这可真是意外收获,比预想的还要劲爆,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溜到爷爷的房门外。
那扇薄木门关得并不严实,留着一道细细的缝。
一股浓郁的、混合着腊肉烟熏咸香和新鲜蛋液气息的独特香味,正丝丝缕缕地从门缝里顽强地钻出来。
我把手机镜头小心翼翼地凑近门缝,调整着角度。老天保佑,让我拍到。
透过那道窄窄的缝隙,屋里的景象在我手机屏幕上清晰地呈现出来:
爷爷背对着门,坐在他那张充当饭桌的小马扎上。
他面前摆着一个小煤油炉子,炉子上架着一口小铁锅。
锅里正滋滋作响,冒出诱人的油烟。
爷爷手里拿着锅铲,正在翻炒,锅里正是他刚才切好的腊肉片,肥肉部分已经变得透明卷曲,边缘泛着诱人的焦黄,煸炒出的油浸润着锅底。
爷爷看准时机,把那一大碗搅散的蛋液哗啦一下倒进了锅里。
金黄的蛋液遇到滚烫的腊猪油,瞬间膨胀凝固,边缘泛起焦脆的金边。
爷爷手腕灵活地翻动着锅铲,让蛋液均匀地包裹住腊肉片,形成一团蓬松诱人的蛋块。
腊肉特有的咸鲜油脂被热力激发出来,完美地渗入到滑嫩的鸡蛋里,那霸道的香气,隔着门缝都直往我鼻子里钻,
最后,爷爷抓起那一小把翠绿的葱花,潇洒地往锅里一撒,碧绿的葱花落在金黄蓬松的鸡蛋和油亮红润的腊肉上,色香味瞬间拉满。
爷爷把锅从小炉子上端下来,放在旁边垫着的木板上。
他甚至都等不及拿碗,直接拿起锅铲,迫不及待地铲起一大块金灿灿、油汪汪、点缀着葱花、裹着腊肉的鸡蛋饼,就着锅边,也不嫌烫,张开嘴,啊呜就是一大口。
嗯——!一声极其满足、带着长长拖音的喟叹,清晰地传了出来。
爷爷眯着眼睛,咀嚼得极其投入,腮帮子一鼓一鼓,满脸都是纯粹的、近乎陶醉的幸福感。
那表情,比他昨天扒拉那碗辣椒炒肉时还要享受十倍,哪里还有半点大病初愈的影子
活脱脱一个偷嘴成功、心满意足的老顽童。
直播间彻底疯了:
啊啊啊,腊肉炒蛋,我的最爱,[流口水][流口水]
老爷子会享受,这小灶开得,绝了,[笑哭]
这吃相,太香了,给我看饿了,[捂脸]
主播爹在外面杀鸡杀得一身毛,老爷子在里面吃独食吃得满嘴油,哈哈哈笑不活了,[礼物:火箭×1]
影帝,绝对的影帝,装病躺俩月,就为这口腊肉炒蛋[狗头]
求老爷子同款腊肉链接,[狗头]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我爹如释重负的喊声:桂香,鸡弄好了,毛拔干净了,拿去!
紧接着是我妈的回应:要得,放案板上,我这就下锅!
灶屋里,大铁锅再次烧热,更大的油烟和更猛烈的爆炒声传了出来。
我爹大概收拾完了院子,拍打着身上的鸡毛和尘土,脚步声朝着堂屋走来。
门缝里,爷爷正沉浸在腊肉炒蛋的美味中,浑然不觉。
他吃得摇头晃脑,又铲起一大块塞进嘴里,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嘴角甚至还沾了一点亮晶晶的油渍和一小片葱花。
眼看我爹就要踏进堂屋,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把手机收回来。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爷爷像是吃饱了,惬意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他放下锅铲,抹了抹油乎乎的嘴,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我目瞪口呆、也让直播间瞬间爆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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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慢悠悠地转过身,正对着房门的方向(也就是我手机镜头藏匿的门缝,),脸上挂着那种吃饱喝足后特有的、慵懒又得意的笑容。
他清了清嗓子,像是要发表什么重要讲话,目光似乎还带着点你小子拍得不错的戏谑,精准地投向门缝.
我脑子嗡的一声,完了,彻底暴露了,他想干嘛
只见爷爷对着门缝,也就是对着我手机的镜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还算整齐的牙。
他伸出一根油乎乎的手指,煞有介事地晃了晃,用一种带着点炫耀、又带着点老江湖传授经验的腔调,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崽啊,看好了,这‘装病’的学问,深着呢,讲究个‘三要素’,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直播间弹幕瞬间被和!!!刷屏。
爷爷完全无视了外面逼近的脚步声和灶屋里的爆炒声,自顾自地对着镜头(门缝),掰着那根油手指,开始了他的经验分享:
第一顿,要吃鸡!
他语气斩钉截铁,开张就要见红,鸡,那是硬货,是排面,鸡一下肚,崽啊,他心里就踏实了,就觉得你这‘病’,有根有据,值得下本钱。
你爹那点心疼,在‘孝道’两个字面前,屁都不是。
你看,昨天那三只鸡,不就躺得值
他嘿嘿一笑,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仿佛还在回味那三只生蛋母鸡的滋味。
第二顿!
他又掰开第二根手指,眼睛亮得惊人,要吃肉,要大肉,要油汪汪、堆山一大碗的那种,辣椒炒肉就蛮好。
这个时节,青红辣椒正当时,爆炒出来,香,辣,下饭。
崽啊,你要记住,肉一下肚,尤其是油水足的肉,那效果,立竿见影,它能让你‘病恹恹’地躺了两个月的人,瞬间就‘精神焕发’地坐起来,还能扒拉掉堆尖一大碗,这叫啥
这叫‘油水回魂’,你爹你娘一看,哟,肉都吃得下了,离下地还远吗心里那点疑虑,啪,就消了一大半!
他得意地晃着脑袋,仿佛在欣赏自己精妙的设计。
至于这第三顿嘛……爷爷故意拖长了调子,脸上露出一种老谋深算的笑容,第三根手指晃了晃,莫急,莫催,要等,等他们来求你。
崽啊,人性就是这样,轻易得来的不晓得珍惜,你越躺着不动,他们心里越毛,越没底。
你爹那脾气,肯定忍不住要骂,要跳脚。
这就对了,等他骂也骂了,火也发了,心里那点愧疚和着急攒到顶了,你再慢悠悠地,像昨天那样,叹口气,说一句‘大病初愈,吃碗肉,好舒服啊……’
然后,起身,回屋!
爷爷模仿着昨天自己的语气和神态,惟妙惟肖。
这一套下来,崽啊!爷爷总结陈词,语气充满了过来人的智慧,保管你儿孙满堂,伺候得你舒舒服服,要鸡给鸡,要肉给肉,还不敢有半句怨言,为啥
他们怕啊,怕你再躺回去,怕你再‘病’个俩月,这就叫——以退为进,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越说越得意,最后竟然对着门缝(镜头),抛了个你懂的的狡黠眼神,
而就在他这装病三要素的最后一字落下的瞬间——
砰!
爷爷那扇本就单薄的房门,被一股大力从外面猛地踹开了。
我爹像一尊怒目金刚,堵在门口,他显然是听到了最后那几句高论,那张黝黑的脸,此刻黑得如同锅底,额头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样根根暴起,眼睛里喷出的怒火几乎要把眼前这个刚刚还在传授躺赢经验的老爹烧成灰烬。
他手里,赫然又攥着那把秃了毛的老竹扫帚,扫帚把子被他捏得嘎吱作响,
老——骗——子——!!!
我爹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每一个字都带着火星子,搞了半天,你装病骗鸡呷不算,还把我当二百五耍,还教坏阿毛,还‘三要素’,我让你要素,让你要素!
话音未落,我爹手里的扫帚带着一股不死不休的劲风,高高抡起,划出一道凶狠的弧线,朝着还坐在小马扎上、手里端着半锅腊肉炒蛋、脸上得意笑容瞬间凝固的爷爷,劈头盖脸地就砸了下去。
6
嗷——!爷爷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反应倒是奇快无比,抱着他那半锅胜利果实,像只受惊的老兔子,嗖地一下就从马扎上弹了起来,身手矫健得完全不像个七十多的老头.
我爹,你听我港(讲),莫打,哎哟,莫打脸!
爷爷一边鬼哭狼嚎,一边抱着锅在狭小的屋子里抱头鼠窜,试图躲避那追魂夺命的扫帚。
港(讲)港你个头,我今天非把你咯把老骨头打散架不可!
我爹彻底暴走,手里的扫帚舞得虎虎生风,追着爷爷满屋子跑。秃毛的竹枝子抽在床板上、墙壁上、桌子上,噼里啪啦,灰尘四起。
我的腊肉炒蛋,莫打翻我的锅!爷爷心疼地护着他的宝贝锅,动作稍一迟缓,啪!扫帚头就结结实实抽在了他撅起的屁股上,
嗷呜——!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我躲在门外,手机镜头死死地跟着屋里这鸡飞狗跳的一幕,激动得手都在抖,直播间彻底炸穿了,弹幕像海啸一样淹没屏幕:
卧槽卧槽卧槽,真打了,扫帚打屁股,[捂眼]
哈哈哈哈哈哈,老爷子快跑,[笑哭][笑哭][笑哭]
主播爹威武,打得好,这老骗子,[点赞]
奥斯卡影帝惨遭扫帚打脸,名场面,[礼物:飞机×1]
三要素失效了,第三要素没等来求,等来扫帚了,[滑稽]
老爷子:计划通,但屁股痛,[捂脸]
录屏,快录屏,年度家庭伦理动作大片,[666]
爷爷抱着锅,被我爹追打得实在无处可逃,一个矮身,竟然从我爹举着扫帚的胳膊下面钻了过去,他拉开房门,抱着他那半锅油汪汪的腊肉炒蛋,以和他年龄完全不符的敏捷速度,嗖地一下冲出了屋子,直接蹿到了院子里。
救命啊,杀爹啦,桂香,桂香快管管你男人!爷爷一边在院子里抱头鼠窜,一边扯着嗓子嚎。
我爹紧追不舍,挥舞着扫帚:老骗子,你往哪里跑,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院子里顿时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
爷爷抱着锅,绕着鸡笼跑,我爹举着扫帚在后面追。
受惊的鸡群咯咯哒乱叫,羽毛乱飞。
爷爷慌不择路,踩翻了角落里晾晒的干豆角,豆角撒了一地。
他又试图往柴火垛后面躲,结果被我爹一记精准的横扫千军,扫帚头狠狠抽在小腿肚子上。
哎哟喂!爷爷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手里的锅差点脱手,幸好他死死抱住了。
锅里的腊肉炒蛋颠出来好几块,掉在泥地上。
我的蛋,我的肉!爷爷心疼得直抽抽。
这惊天动地的动静,还有爷爷那穿透力极强的嚎叫,早就惊动了左邻右舍。
搞么子咯我爹,打雷啊隔壁王婶第一个推开院门探进头来,手里还抓着一把没摘完的豆角。
哎哟,我爹,你何解打你爹!对门的李伯也闻声赶来,手里端着个茶缸子。
紧接着,张家婆婆,赵家媳妇,还有几个端着饭碗看热闹的半大孩子……
呼啦啦,小小的院子门口瞬间就围了七八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乡亲。
大家伸长了脖子,看着院子里那对追逐的父子兵,脸上表情各异,有惊讶,有好奇,更多的是一种憋着笑的看戏神情。
我爹,快住手,像么子样子!李伯看不下去了,出声劝阻。
李伯,您不晓得,咯老倌子,装病骗了我三只生蛋鸡,躲屋里吃独食,还教坏阿毛!我爹一边追一边愤怒地控诉。
装病王婶瞪大了眼睛,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哟,老叔,您咯就有点不厚道了,害我们白白担心两个月!
就是就是,还骗鸡吃!赵家媳妇也跟着笑。
爷爷被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看我爹又逼近了,情急之下,他看到了站在院门口人群后面、正举着手机拍得起劲的我,
阿毛,我的好孙崽,快,快开直播,让老铁们评评理!爷爷一边狼狈地躲闪扫帚,一边冲我大喊,家人们,老铁们,看啊,儿子打老子啦,没天理啦,我咯把老骨头要散架啦!
他这一嗓子,直接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向了我,以及我手里那部还在孜孜不倦直播着的手机,
门口围观的乡亲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更大的哄笑:
哈哈哈,阿毛在直播
哎哟喂,老叔你还晓得‘老铁’
快,让我看看,阿毛,你爷爷上不上镜啊
我爹也看到了我,看到了我手里的手机,他瞬间明白了什么,脸上的怒火简直要凝成实质。
他猛地停下脚步,不再追打爷爷,而是把那双喷火的眼睛死死地钉在了我身上。
三——毛——!我爹的咆哮声比刚才打人时还要高八度,震得我耳膜嗡嗡响,你个化生子(败家子),你举着个鬼手机搞么子,拍,拍,拍,老子今天连你一起收拾!
他调转枪口,挥舞着那把饱经沧桑的秃毛扫帚,杀气腾腾地就朝我冲了过来。
爹,爹,冷静,我是您亲儿子啊!我魂飞魄散,抱着手机转身就跑,直播间里弹幕已经笑疯:
主播危,快跑,[笑哭]
老爷子成功转移仇恨,[狗头]
扫帚侠双杀成就即将达成,[礼物:跑车×1]
哈哈哈哈,主播快跑,你爹杀疯了,[捂脸]
院子里彻底乱了套。
爷爷抱着他的半锅腊肉炒蛋,躲到了刚赶来的王婶身后,探出个脑袋,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
我爹则像头发怒的公牛,举着扫帚满院子追着我跑。我仗着年轻腿脚快,绕着鸡笼、柴火垛、晾衣绳跟他玩起了秦王绕柱。
我妈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从灶屋里冲出来,急得直跺脚:我爹,阿毛,莫跑了,莫打了,锅里的鸡要糊了,糊了!
围观的邻居们笑得前仰后合,有的拍大腿,有的抹眼泪。
7
小小的农家院里,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扫帚翻飞,骂声、笑声、劝架声、锅里的糊味……
各种声音气味混杂在一起,活脱脱一出荒诞绝伦的乡村闹剧。
而我手机屏幕上的直播间里,观看人数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飙升,礼物特效炸得满屏开花。弹幕彻底沦陷在哈哈哈的海洋中,夹杂着各种惊叹和调侃:
年度最佳家庭伦理喜剧,[笑哭]
老爷子是懂直播效果的,[点赞]
主播挺住,你爹扫帚耐久度快没了,[狗头]
万人血书求后续,主播别关播,[礼物:火箭×10]
这比春晚小品好看一百倍,[捂脸]
我抱着手机,在老爹的扫帚追杀下亡命奔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这顿打怕是跑不掉了,但……
值了,这流量,够我吹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