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林月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她下意识地扶住身旁的顾母,像是随时会晕倒。
淮,你怎么会知道......
顾母反应更快,立刻挡在林月身前,厉声指责顾淮。
你这是什么态度!月月还怀着你的孩子!
是沈昭求我们的!她说只要月月肯收下她的骨髓,她就同意离婚,从此消失!
林月立刻哭了起来,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是啊,阿淮,她说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想在死前做件好事,为你们的孩子积德。
她说这是她唯一能为你做的了,求我成全她。
顾母在一旁帮腔:你看看,多恶毒的心思,死了都要给你心里添堵,让你觉得亏欠了她!
顾淮看着林月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过去,只要她一流泪,他就会心疼。
可现在,他只觉得那张脸无比陌生。
为我们的孩子积德
顾淮重复着这句话,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沈昭亲手杀死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现在又想为第二个积德
你们觉得,这话说得通吗
林月的哭声一滞。
顾母的脸色也变得难看。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宁愿相信一个死人,也不信我们
林月捂着肚子,身体摇摇欲坠。
阿淮,你不要再逼我了。
如果你再这样,我和宝宝......我和宝宝就一起去死。
顾淮看着她,眼神冰冷。
他没有再说话,转身摔门而出。
引擎的轰鸣声在深夜里格外刺耳。
他通过律师,很快拿到了我主治医生的联系方式。
市医院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那位年过半百的医生,似乎早就在等他。
顾先生,你总算来了。
顾淮坐在他对面,双手交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太太的骨髓移植,是怎么回事
医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公事公办地递给他一部手机。
这是顾太太最后一次复诊时,留下的录音。
顾淮按下播放键。
我平静的声音从手机里流出,不带一丝波澜。
王医生,她们没有通过医院,直接找了私人医生到家里。
就在客厅,她们说医院手续太麻烦。
抽完之后,很疼,身上都是青的。
她们说这是正常现象,让我不要大惊小怪。
王医生,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录音的最后,是我一声极轻的叹息。
顾淮的手开始抖。
医生点开手机相册,将屏幕转向他。
照片里,我的后腰和手臂上,是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淤青和针孔。
像是某种残酷的刑罚。
医生开口,声音疲惫。
顾先生,顾太太的癌细胞本已得到控制,虽然是晚期,但配合治疗,至少还有一到两年的时间。
但这次非正规的、粗暴的骨髓抽取,直接摧毁了她的免疫系统。
癌细胞全面扩散,从那天起,她的生命就正式进入了倒计时。
不到三个月。
顾淮盯着那张照片,一动不动。
他一直以为林月是救赎他的光。
如今他才发现,这道所谓的光,早就腐烂发臭。
而他,亲手将那唯一真正为他燃尽过生命的人,推入了深渊。
6
骨髓事件像一根针,刺破了顾淮记忆里一个早已结痂的脓包。
那场大火。
他一直深信不疑的,他与林月爱情的开始。
顾淮驱车在深夜的街头游荡,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医生疲惫的声音,和那张我满是淤青的照片。
他将车停在路边,打开电脑,指尖颤抖地敲下几个字。
当年那场工厂大火的所有新闻报道,被他一条条翻了出来。
报道里有他,有他公司的未来,有对消防员的赞扬。
唯独没有林月。
没有任何一个字,提到过他的救命恩人林月。
他踩下油门,车子发出一声咆哮,朝着城市边缘那个早已废弃的工业区冲去。
生锈的大门,荒草丛生的院子。
他找到了当年那个值班保安住的平房,就在工厂不远处。
老人正就着一碟花生米看电视,对他的到来充满警惕。
顾淮没废话,直接放了一沓现金在桌上。
老保安的眼神活络了起来。
那场火啊......记得,怎么不记得。他咂了口酒,火那么大,人都以为里面的人没救了。
顾淮的声音有些发紧:是谁把我救出来的
一个男的,小年轻,看着挺瘦,力气倒是不小。保安比划着,把你从火里拖出来,他自己也快不行了。
顾淮的心脏漏跳一拍。
男的
对啊。保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哦,还有个小姑娘,哭得快断气了,冲着那男的喊‘哥’,那叫一个惨。
哥
沈昭有哥哥
我从未在他面前提过。
他回到车里,立刻拨通了律师的电话。
查沈昭的全部家庭信息,尤其是直系亲属,立刻。
几个小时后,一封邮件抵达他的信箱。
只有一个附件。
顾淮点开,一份扫描得极其清晰的死亡证明,瞬间填满了整个屏幕。
姓名:沈阳。
与户主关系:兄。
死亡原因:于火灾中为救人被重物砸中,不治身亡。
顾淮的呼吸停滞了。
他终于想起来,我手腕上那道疤。
那根本不是什么被钢筋划破的伤口。
那是一道狰狞的,被高温的东西灼伤后留下的疤痕。
是在我拉着我哥的手,不肯放开时留下的。
而林月,她只是一个恰好路过,在火场外看到这一幕的旁观者。
她看到了奄奄一息的他,看到了我撕心裂肺的哭喊,然后,她走到了不省人事的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他亏欠林月的一切,他引以为傲的爱情开端,他为此折磨了我这么多年的理由。
原来全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天大的笑话。
我不是冒名顶替。
我只是在那一天,同时失去了哥哥,也失去了他。
7
真相大白之后,顾淮有好几天都把自己关在酒店里。
他像个行尸走肉,不吃不喝,只是盯着窗外。
直到律师的电话打来,提醒他,那间公寓需要他去做最后的处理。
就是那间被助理说阴气重,还请了禅师来做过超度的公寓。
顾淮当时觉得可笑。
现在,他却鬼使神差地驱车前往。
公寓里空空荡荡,所有属于我的东西都被装进了纸箱,用胶带封死,堆在客厅。
像一座小小的坟。
顾淮走过去,蹲下身。
他用一把车钥匙,划开了其中一个箱子。
里面是我的衣服。
他一件件拿出来,那条十八岁时他送我的白裙子,就放在最上面。
还有几件他从未见过的孕妇装。
他划开第二个箱子。
里面是我的书,还有一些他看不懂的育儿手册。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么。
一份遗书一句诅咒
他打开第三个箱子。
里面是一些杂物,最上面放着一个粉色的日记本。
封面上有几个幼稚的烫金小字:宝宝日记。
顾淮的手指顿住了。
他翻开了第一页,是我娟秀的字迹。
【十月三日,晴。宝宝,我是妈妈。】
【十月五日,今天孕吐好厉害,但想到你,就觉得什么都值得。】
【十月二十日,爸爸说,你一定是上天给他的礼物。】
【十一月一日,今天爸爸给我买了苹果,好甜。宝宝,你喜欢吗】
顾淮的手指摩挲着那些字,眼前仿佛出现了我弯着眼睛笑的样子。
他一页一页地翻下去。
里面记录了我所有的傻气和期待。
我给他取的小名叫顾盼。
我给他织的小毛衣,歪歪扭扭。
日记的字里行间,都是对他的爱,和对我们未来的憧憬。
他快速地翻着,翻到了他去硅谷出差的那段时间。
【三月五日,爸爸要去出差了,他说项目很重要,我要乖乖的。】
【三月七日,今天没有接到电话。宝宝,爸爸一定很忙吧。】
【三月十日,心里有点慌,是不是我太黏人了】
【三月十五日,我想他了。】
顾淮的呼吸开始变得不稳。
他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一页的纸张,因为被泪水浸泡过而变得皱皱巴巴。
上面贴着一张从杂志上剪下来的新闻照片。
加州一号公路上,他开着敞篷跑车,林月坐在他旁边,笑得像个公主。
照片下面,是我最后的一行字,笔迹抖得几乎不成形。
【宝宝,对不起。】
【妈妈没能保护好你。】
日记本从顾淮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他终于想起来了。
早产那天,他从美国回来,看到我躺在床上,面无血色。
他当时只觉得我是在演戏,是为了阻止他和林月在一起。
他冲我吼:沈昭,你就这么容不下她吗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拿来当筹码!
现在他才明白。
是我看到了那则新闻,看到了他的背叛。
是我因为情绪激动,引发了早产。
是他。
是他亲手杀死了那个,他曾经也无比期待过的孩子。
8
我的死讯,成了压垮骆驼的第一根稻草。
顾淮公司的股价,连续七个交易日跌停。
曾经追捧他的媒体,如今用最刻薄的标题分析着他的商业帝国将如何倾覆。
合作伙伴的解约函,像雪片一样飞进法务部的邮箱。
紧急董事会上,气氛压抑到极点。
所有人都看着坐在主位的顾淮,他脸色铁青,眼下是浓重的黑影。
法务总监清了清嗓子,声音干涩。
顾总,我们遇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他将一份文件投到大屏幕上。
公司赖以生存的核心AI算法,专利所有权......不在公司名下。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顾淮猛地抬头,屏幕上,专利所有人的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字。
沈昭。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键盘被快速敲击的声音,清脆,执着。
他想起创业初期,在那个狭小的出租屋里。
我趴在电脑前,为他一行一行写下那些他当时还看不太懂的代码。
我说:顾淮,这是我们的未来。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好像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下一个要见的投资人。
门被推开,张律师走了进来。
他还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径直走到顾淮面前。
顾先生,我代表我的当事人沈昭女士,向您送达一份通知函。
他将一份文件放在顾淮面前。
顾淮没有动。
张律师替他翻开了第一页。
根据沈昭女士的遗嘱,其名下持有的‘星尘’AI算法专利,将在她去世后的第三十天,也就是今天,无偿向全社会开源。
张律师顿了顿,补了一句。
沈女士说,好的技术,应该属于全人类。
顾淮的身体晃了一下。
他一手打造的商业壁垒,他引以为傲的护城河,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林月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她没敲门,直接冲了进来。
脸上再也没有了平日的温婉柔弱。
顾淮!你是不是疯了!
她指着手机上的新闻,声音尖利。
开源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顾淮没有看她,只是盯着桌上那份通知函。
林月见他不说话,冲过去一把抢过文件,撕得粉碎。
你这个废物!你连一个死人都斗不过!
我跟着你图什么现在公司要完了,你拿什么养我
她开始歇斯底里地在办公室里翻找。
分手费!你必须给我分手费!
城西那套别墅,还有你给我妈买的基金,马上转到我名下!
顾淮终于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她。
你肚子里......
孩子
林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停下动作,走到顾淮面前,挺了挺小腹。
你还真信了
她冷笑着,伸手从裙子底下掏出一个硅胶做的假肚子,扔在顾淮的办公桌上。
就你这种蠢货,也配有我的孩子
告诉你吧,顾淮,我肚子里怀的,就算是个球,也比你的种金贵!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窗外,他一手建立的商业帝国,正在无声地崩塌。
9
林月没拿到一分钱。
她精心维持的贵妇形象,连同那个硅胶假肚,一起被扔在了顾淮的办公桌上。
她恨顾淮,更恨那个死了还要算计她的我。
第二天,她主动联系了全网最喜欢深挖豪门秘辛的媒体。
镜头前,林月换上了一身素净的白裙,脸上不施粉黛,憔悴得恰到好处。
她对着镜头,哭得泣不成声。
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不该被金钱蒙蔽,参与到他们母子的阴谋里去。
她拿出几张伪造得天衣无缝的病历,说这是顾母逼她假装患上再生障碍性贫血的证据。
顾妈妈说,沈昭反正得了癌症,早晚是个死,不如废物利用。
她说沈昭的命不值钱,能救我,是她的福气。
记者问她,顾淮是否知情。
林月擦了擦眼泪,露出一抹凄楚的笑。
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不止一次地当着我的面,骂沈昭是‘恶毒得让人想吐的冒牌货’。
他还说,等沈昭死了,一定要把她的骨灰撒到下水道里去,免得脏了他的地。
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我怕下一个被他们这样对待的人,就是我。
这篇添油加醋,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的采访,像一颗原子弹,在网络上引爆。
所有人都被这豪门秘闻的恶臭熏得头晕目眩。
顾氏集团的公关部电话被打爆,股价在开盘后一秒钟就直接跌停封死,几十亿市值瞬间蒸发。
顾淮母亲买凶抽髓
林月假孕骗婚
沈昭真正的受害者
一个个血红的词条,霸占了所有平台的热搜榜第一。
顾母正在家里悠闲地做着香薰,指挥佣人换掉客厅里那副她觉得晦气的名画。
她点开手机,想看看林月那个蠢货被全网嘲笑的盛况。
屏幕上弹出的,却是林月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和那些让她血压飙升的标题。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高贵优雅的形象,被林月三言两语撕得粉碎,成了一个恶毒、贪婪、买凶害命的老巫婆。
手机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
她张着嘴,想骂些什么,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声。
下一秒,她身子一歪,瘫倒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
口眼歪斜,不能动弹,也说不出一个字。
只有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警察找到林月的时候,她正坐在五星级酒店的套房里,悠闲地刷着自己采访视频下面的评论。
看到警察,她一点也不慌张,反而摆出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警察先生,你们是来保护我的吗我好怕顾家会报复我。
为首的警察面无表情地出示了逮捕令。
林月女士,你涉嫌商业欺诈、伪造医疗文件、以及故意伤害他人身体,请跟我们走一趟。
林月的脸色终于变了。
你们抓我干什么!我才是受害者!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指着自己的小腹,我肚子里还有顾淮的孩子!你们不能抓我!
一个年轻的女警,眼神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扫了一圈。
然后,她走过去,从沙发角落里,用两根手指拎起那个被遗弃的硅胶假肚。
像在拎一件令人作呕的垃圾。
林月所有的尖叫和伪装,都在那一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被戴上手铐,因多项罪名被提起公诉,最终锒铛入狱。
所有闹剧都落下了帷幕。
顾淮站在空无一人的公司楼下。
几天前,这里还人来人往,每个人看到他都会恭敬地喊一声顾总。
现在,这里只剩下萧瑟的秋风。
几个工人正在拆除大楼外墙上那个巨大的公司logo。
他那张曾经被无数财经杂志追捧的巨幅海报,也被两个工人费力地扯了下来,卷成一团,随意地扔在积满灰尘的角落。
世界一片死寂。
他彻底,一无所有了。
10
10
顾淮变卖了所有资产。
豪宅,跑车,名下所有的股份和基金,全部打包清算。
用来填补那些因他而起的,巨大的窟窿。
最后,他孑然一身,回到了我们大学时租住的那个城中村。
那间不到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阴暗,潮湿。
墙皮大块大块地剥落,空气里有股散不掉的霉味和尘土味。
他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像个游魂一样走了进去。
他开始打扫。
像疯了一样,用手擦拭着每一寸落满灰尘的角落。
他想找到一点,哪怕只有一点我存在过的痕迹。
他打开那个漆都快掉光的旧衣柜,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颗樟脑丸。
他蹲下身,用指腹抚摸着地板上一道浅浅的划痕。
那是当年他第一次组装电脑桌,笨手笨脚用螺丝刀划出来的。
我当时还叉着腰,笑了足足十分钟。
说他一个未来要写出全世界最牛代码的人,连个桌子都装不好。
他在积满灰尘的书架上,拿起一本泛黄的编程书。
那是我熬了无数个通宵,硬啃下来的第一本专业书,书页的边角都卷了起来。
一个陈旧的牛皮纸信封,从书页间滑落,飘飘悠悠地落在地上。
信封的封面,是我十八岁时,略带稚气的笔迹。
【给28岁的顾淮】。
他的手指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捏不住那张薄薄的,承载着十年前时光的纸。
他拆开了信封。
【28岁的顾淮,你好呀!】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一定已经很厉害了吧是不是所有人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你一声顾总】
【我们是不是已经住进了有巨大落地窗的大房子我想要一整个衣帽间,不用太大,专门放你给我买的各种各样的白裙子就行。】
【我们应该有宝宝了吧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个女孩,一定要长得像我,眼睛大大的。男孩嘛......像你也行,但脾气可千万别像你那么臭。】
【十年好像很长,又好像很快。但你答应过我的,你会永远爱我。】
【顾淮,你一定要永远爱我呀。】
信的最后,还用红色的水笔,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却笑得很开心的太阳。
顾淮盯着那几行字,看了很久很久。
出租屋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一两声狗叫。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呜咽。
然后整个人蜷缩在地,像一只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虾。
他终于放声大哭。
哭声嘶哑,绝望,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最后的哀嚎。
他把那封信死死地按在胸口,纸张被他的泪水濡湿,变得皱皱巴巴。
就像那张被我贴在日记本最后一页,从杂志上剪下来的新闻照片。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是张律师。
顾淮没有接。
电话自动挂断后,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顾先生,遵从沈昭女士的遗嘱,她的骨灰已撒入东海岸。就是你们第一次看日出的那片海。】
【另外,沈女士生前所有个人财产,包括星尘算法未来十年内可能产生的一切衍生收益,已全部捐出,成立非营利性癌症救助基金会。】
【她说,希望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会因为没钱,而放弃治疗。】
顾淮看着那条短信,忽然笑了。
他笑着笑着,眼泪流得更凶了。
我用我的死,换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我得到了安宁。
而他,将被我这封滚烫的、充满爱意的信,囚禁在无尽悔恨的牢笼里。
他不得不活在现实的酷刑中,回忆着过往的爱。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永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