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嫡姐风光嫁给侯府世子,却笑着把我推进火坑——逼我嫁给九旬老头做妾!
贱种配老狗,天造地设。
不曾想,重生归来,她竟抢着要替我跳入那火坑!
1.
啪!
青瓷茶盏在嫡姐脚边炸开,碎瓷片溅到她绣着金线的裙摆上。
爹爹的手在发抖,脸色更是铁青得可怕。
你再说一遍你要嫁谁
爹爹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低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闷雷,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砸向堂中。
我低着头站在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前世嫡姐亦是这般立于堂中,只是那时,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毒笑容,将我推向沈家那口活棺材。
爹,女儿思前想后,怜卿妹妹性子柔顺,最是体贴,嫁去沈家伺候老太爷,最是合适不过。
女儿福薄,还是去侯府冲喜,为家里分忧吧。
只是在那句轻飘飘的最是合适不过后,趁无人时她在我耳边留下的、是淬着冰的诅咒。
贱种配老狗,天长地久!
那话语里的恶意,往后数年都萦绕在我的梦魇里。
而如今,命运的轨迹竟离奇地扭曲——
我要嫁沈老太爷!
嫡姐昂着下巴,眼中闪着疯狂的光。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一下指向角落里默不作声的我。
让谢怜卿去侯府冲喜!
一时间,满堂死寂。
大娘子手中捻动的佛珠啪地绷断,檀木珠子噼里啪啦滚落一地。
你疯了
爹爹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
沈恩公已九十有三!是行将就木之人!
说完,他猛地一拍紫檀木的八仙桌,震得桌上的茶壶盖哐当作响。
你嫁过去,侯府那边我如何交代!
而且你是我堂堂谢府嫡长女,竟要嫁过去做妾!说出去旁人会怎么说!
怎么说!当然是说爹爹你重情重义了!
说着,嫡姐突然笑了。
就算是嫁给老头又如何
总比嫁给那个活不过明年的病秧子强!
沈家富可敌国!金山银海!
只要我熬死那老东西——
说着,嫡姐的眼中迸射出毫不掩饰的野心光芒。
整个沈家,还不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住口!父亲一巴掌扇过去。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炸响。
嫡姐猝不及防,被这含怒一击打得踉跄着向后倒去,砰地一声重重撞在供奉着白玉观音的香案上!
哗啦一声,那尊价值连城、象征着家族安宁祥瑞的白玉观音,就连带着香炉、供果,稀里哗啦摔落下来,在青砖地上砸得粉碎!
我适时地狠狠一颤,将身体缩得更紧,肩膀抖动着,做出惊恐模样。
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完美地掩盖了我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弧度。
【蠢货。】
【沈家早已被朝廷盯上,嫁过去,便是自寻死路。】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更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嫡姐抹去嘴角的血,突然就从袖中抽出一支金簪抵住自己的喉咙。
簪尖刺破皮肤,一缕鲜血顺着她雪白的颈子流下。
要么让这贱种替我去侯府,要么——
她笑得狰狞,声音嘶哑中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厉。
爹爹明日就抬着我的尸首上花轿!
娇儿!不可啊!
大娘子王氏听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当场晕厥。
夫人!夫人!
快!快请大夫!
大小姐!您快放下簪子啊!
仆妇们也乱作一团。
父亲颓然跌坐于太师椅上,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时机到了。
我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膝盖撞击青砖发出沉闷的响声。
泪水说来就来,瞬间盈满了眼眶,情真意切。
爹爹!爹爹息怒!求爹爹成全姐姐心意吧!
女儿……女儿愿意!女儿愿意替姐姐去侯府冲喜!
我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恐惧和无奈,将一个被吓坏、又不得不为姐姐牺牲的庶女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谁都不知道,就在前一天深夜,谢娇是如何像恶鬼一样闯进我那狭小清冷的闺房。
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她那张因兴奋和贪婪变得扭曲的脸上。
你若不帮我说服父亲,她掐着我的下巴,指甲陷进肉里。
我就让你那个从窑子里爬出来的下贱娘亲,去最下贱的暗娼馆‘安享晚年’!
让她尝尝千人枕万人骑的滋味!我说到做到!
我装作惊恐地点头,眼泪汹涌而出。
阿姐,不要、不要伤害我娘!
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
在嫡姐带着胜利者的傲慢转身离去后,我慢慢擦掉脸上廉价的泪水,月光下,我的眼神沉静如水。
所以此时,我声泪俱下的求情,字字句句看似为谢娇开脱,实则如同最精准的楔子,一下下敲在爹爹紧绷的神经上,终于撬开了他最后一丝坚持和犹豫。
罢了!罢了!
爹爹疲惫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
就依了她吧!
造孽!真是造孽啊!
2.
换亲的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谢府上下,乃至整个勋贵圈子。
第二日,当爹爹强撑着精神,在族老们面前宣布这个石破天惊的决定时,不明真相的族老们纷纷捻须叹息,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怜悯,看向谢娇则满是敬佩与惋惜。
唉,娇丫头心善啊,为了妹妹,竟肯牺牲至此!
是啊,怜卿丫头也是可怜,不过能得侯府这门亲,也算因祸得福了……
姊妹情深,实乃我谢家之幸,家门之幸啊!
不知真相的族老们纷纷感叹姊妹情深,阿姐竟要为我跳火坑。
一片情深义重的赞誉声中,只有我看见嫡姐眼中闪过的得意。当她假惺惺扶我起身时,我听见她在我耳边轻声说:
这次,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我低头掩去冷笑。
【重活一世,到底还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为了能让换亲顺利进行,我这个即将嫁入侯府的庶女,身份必须抬一抬。
很快,大娘子王氏在谢娇的软磨硬泡和爹爹的默许下,忍着极大的恶心,将我记在了她的名下,名义上成了嫡女。
我恭敬奉上的茶盏,她僵持良久,才勉强沾了沾唇。
起来吧。
她的声音干涩冰冷,毫无温度。
我低眉顺眼地起身,垂手侍立一旁。心中却是一片冰封的湖面,不起波澜。这点屈辱,比起前世种种,又算得了什么
记忆如同附骨之蛆,带着冰冷的寒意,啃噬着早已结痂的旧伤。
我至今记得九岁那年,那个滴水成冰的晚上,嫡姐好心地带着一盏精美的琉璃宫灯来看我。
就在我仰头赞叹那灯上精致的花鸟时,她手腕不经意地一抖,滚烫的烛油如同毒蛇的涎液,精准地滴落在我单薄的衣领里!
瞬间的剧痛让我惨叫出声,滚烫的蜡油顺着锁骨流下,灼烧着稚嫩的肌肤。
而那时,我的小娘正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过错,被大娘子罚跪在庭院深深的雪地里,在刺骨的寒风中,用冻得青紫发僵的手指,一笔一划地抄写着永远也抄不完的《女戒》!
怜儿乖,忍忍就好。
小娘被匆匆叫回,看到我锁骨上那片狰狞的红肿水泡,眼泪扑簌簌地掉,她颤抖着拿出珍藏的、早已干瘪的药膏,用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给我涂抹。
娘给你涂药,很快就不疼了!
两个月、最多两个月,疤痕就能消掉……
她没说,那块被灼伤的皮肤,永远失去了知觉。
无论冬夏,触摸上去,只有一片麻木的冰凉。如同她的人生,早已被这深宅大院磋磨得失去了所有的热度和希望。
十岁生辰,我意外地收到了嫡姐送来的一盒包装精美的香粉。
从未用过这等好东西的我,欣喜若狂。然而,涂上那香粉不过半日,脸上便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继而红肿溃烂,流下黄色的脓水。
镜子里那张原本清秀的小脸,变得如同恶鬼般可怖。
后来我才知道,那香粉里被掺入了东西。
我痛得日夜哭嚎,小娘抱着我,心如刀绞。她不顾一切地冲进爹爹的书房,却被管事婆子拦在门外。
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她跪在冰冷的石阶上,对着紧闭的书房门,一个接一个地磕着响头。
额头撞击青石板的沉闷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整整三十个响头,磕得额头血肉模糊,才终于求来了一位匆匆赶来的游方郎中。
今后……再也别碰她的东西了。
小娘用帕子沾着苦涩的药汁,颤抖着、极轻极轻地为我擦拭溃烂的脸颊。滚烫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我同样滚烫的手背上,留下更深的灼痛。
娘没用……
那场灾难留下的印记,如同刻在脸上的耻辱烙印,伴随了我整整两年。
也让我彻底明白,在这个家里,连呼吸都可能是错的。
十二岁的那场雪,下得特别大,鹅毛般的雪花铺天盖地,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掩埋。
我唯一的小伙伴,一只通体雪白、只有眼睛像蓝宝石般的小猫雪团,在庭院里欢快地追逐着一片飘落的雪花。
它那么小,那么柔软,是我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慰藉。
突然,一双缀着明珠的高底绣鞋,带着刻意的、缓慢的力道,踩住了雪团毛茸茸的尾巴!
喵——呜——!!!
雪团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小小的身体剧烈地挣扎扭动。
啊!
我惊叫一声,不顾一切地扑过去。
然而,还是晚了。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伴随着雪团最后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悲鸣。
嫡姐嫌恶地抬脚,将软绵绵、不再动弹的小身体踢开。
哪儿来的畜生,竟敢抓坏我的新云锦鞋面!
嫡姐拎起雪团血淋淋的小小尸体,如同拎着一件破布玩偶,脸上带着残忍而满意的笑容,对着闻声赶来的仆妇们说道。
正好,这身皮毛还算完整,剥下来给做双暖靴吧!算是它赔罪了。
那三天,我被几个粗壮的婆子死死按住,强行穿上那双用雪团皮毛做内衬的新暖靴。
靴子冰冷刺骨,仿佛还残留着雪团临死前的绝望和痛苦。
你爹……他刚升了工部侍郎,正是紧要关头。
他不容易,我们、我们再忍忍!
怜儿,活着、活着就好。
她颤抖的手拂过我哭肿的眼睛,声音轻得像叹息,又重得像誓言。
活着,总能等到……不用再忍的时候!
于是,我成了谢家最温顺、最不起眼的庶出小姐,无声无息、逆来顺受。
直到前世那顶刺目的猩红喜轿,如同巨大的棺材,停在沈府那扇如同地狱入口的朱漆大门前。
嫡姐一身华贵的世子妃装,光彩照人。她得意洋洋地掀开我的轿帘,那张精心描绘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毒和快意。
她俯下身,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如同毒蛇吐信:小贱种,好好享受吧。
贱种配老狗,天造地设!这就是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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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冰冷的绝望和刻骨的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勒得我无法呼吸。
也就在那一刻,一个声音在我心底疯狂呐喊:这辈子,不能再这样活了!
【不能再任人宰割!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嫡姐笑我命贱,不过是个窑姐儿生的贱种,能给沈老太爷那样的人物做妾,已是祖坟冒青烟、天大的抬举。
她却不知道,她心心念念嫁入的那座侯府高门,等待她的并非锦绣前程。
她的夫君——那个看似尊贵的世子,实则是个病入膏肓、性情阴郁的药罐子。婚后不到一年,便撒手人寰。
留下刻薄的婆婆,视她为克死儿子的扫把星,百般磋磨。
就连丧夫后,她想归家寻求一丝喘息,也被我那爱惜羽毛、生怕被牵连的爹爹,冷冰冰地拒之门外。
后头更是被人发现有通奸之嫌,最后被侯夫人押着送到了佛寺里,后半生只能日夜跪在佛堂咳血。
而我嫁给九旬高龄的沈老爷后,却是很快被抬为妻,后来沈老爷早死,我更是名正言顺地接手了他留下的金山银海,成为了富甲一方的未亡人!
然而,所有人都只看到了表面的风光,看到了那个好运的庶女。没有人知道,那个在沈老太爷面前言之凿凿说我八字极贵、旺夫益子,最终促使老头子下定决心将我扶正的跛脚道士,是我用积攒了整整一年的微薄月钱和首饰,买通的一位江湖奇人。
更没有人知道,那封被奉为圭臬、写明将全部家产留给我这贤良淑德之正妻的沈老太爷遗书,每一个字,每一笔一划,都是我趁着夜深人静,在灯下耗尽心血,无数次临摹、揣摩,最终完美仿照了他的笔迹,一字一句,亲手伪造出来的!
如今,重活一世,命运给了我翻盘的契机。
我看着嫡姐谢娇迫不及待地抢过沈家那烫金的大红庚帖,如同捧着稀世珍宝,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我忽然就想起了雪团,想起了它临死前,那双清澈的蓝宝石眼睛里,倒映出的我的惊恐和无助。
姐姐可想好了
我怯生生地问:听说沈老爷……
年事已高,脾气也不太好……
哼!不就是个老不死的棺材瓤子
嫡姐摩挲着庚帖上烫金的沈字,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情人的脸庞,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
等我熬死他——
她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和算计。
沈家泼天的富贵,就都是我的了!到时候,什么侯府世子妃给我提鞋都不配!
我立刻低下头,用帕子掩住嘴角,完美地掩饰了那抹几乎要溢出的、冰冷刺骨的嘲讽。
【熬死他】
她不会知道,沈家后院的青砖下埋着多少具妾室的尸骨。也不会知道,那个看似行将就木的老头,会用镶翡翠的玉势捅穿少女的脏器。
前世我刚去沈府就被吓破了胆,好不容易逃回谢家那日,爹爹正在赏新得的字画。
我撩起衣袖给他看那些淤青时,他皱眉说了句:不成体统。
大娘子捻着佛珠,唇边挂着冰冷的讥诮:穿金戴银的福气,旁人求都求不来呢!
如今,这滔天福气,正被嫡姐死死攥在掌心。
我轻轻抚过锁骨上那片永远失去知觉的疤痕,眼底寒意森然。
这一次,我要亲眼看看……
【我的好姐姐。】
【既然你如此渴求这福气,如此笃信自己能熬死那老鬼。】
【那么这一次,我就站在岸上,亲手将你推进这沸腾的油锅!】
【我要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你——】
【如何在这你亲手争来的富贵火坑里,一点一点,被烧成灰烬!】
3.
端阳那日,侯府的庚帖送来了。
姑娘好福气。
恭喜二姑娘!贺喜二姑娘!真是天大的福气!
侯府派来的嬷嬷们脸上堆满了笑容,随后手脚麻利地将绣着五毒图案、内装驱邪香料的精致香囊系在我的腰间。
为首的管事嬷嬷尤其殷勤,捧上一个精致的雕花红木小盒,世子爷特意吩咐了,知道姑娘喜欢,让老奴给您送盒上好的糖莲子来。
我捏着那颗糖莲子,突然想起多年前湖边那个少年。
他蹲在哭花脸的我面前,指尖沾着糖霜。
姑娘家越苦越要笑,来,吃颗糖莲子甜甜嘴!
可这个会往苦药里偷偷塞蜜饯的少年,最终死在一碗掺了砒霜的莲子羹里。
听前世的探子报来,那碗掺了砒霜的莲子羹,正是我那位同侯府表少爷通奸的好姐姐亲自给世子喂下的。
去备些艾绒来。我摩挲着莲子对丫鬟说。
花朝节那日,喜烛燃得红火。
烛光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却俊秀非凡的脸庞。
长眉入鬓,鼻梁高挺,薄唇因为紧张而微微抿着。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如同浸在寒潭中的墨玉,深邃清澈,此刻正盛满了紧张、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如同暗夜里的星子,熠熠生辉。
眼尾那颗小小的、浅褐色的泪痣,与我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是他,顾诚!
累了吧
顾诚似乎有些局促,苍白的脸上因为紧张和室内的暖意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他避开我的目光,有些慌乱地从宽大的袖袍里掏出一个熟悉的油纸包,笨拙地剥开,露出里面晶莹饱满的糖莲子。
他拈起一颗,犹豫了一下,递到我面前。
烛火在他苍白的脸上跳动,喜服领口隐约露出瘦削的锁骨。
委屈你了,先吃点糖莲子吧!
只是就在这时,他突然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止住,他摊开手掌,掌心赫然几点刺目的猩红!他眼中瞬间掠过浓重的黯然和自嘲,声音很快低哑下去。
我这样的身子……
看着他咳血,看着他眼中的绝望,我心中五味杂陈。
有心疼,有前世的悲愤,更有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我打断他的话,故意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带着一丝少女的娇憨和嗔怪,抬眼看向他:委屈什么难不成郎君是嫌弃我是庶出,配不上你这侯府世子吗
听我这样说,顾诚急切地反驳。
怎么可能!
但很快,因为激动又引发了一阵压抑的咳嗽,他连忙用手帕捂住嘴,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声音带着喘息。
我……我还怕你嫌弃我命短,是个累赘呢!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克制不住地咳嗽了几声。
听见他咳嗽,我赶紧拿出帕子递给了他。
别丧气啦!
我凑近他,像哄孩子一样,语气轻快而坚定
好儿郎丧气久了,是要变呆瓜的!
来,郎君,吃点糖莲子甜甜嘴!
说着,我拈起一颗糖莲子,故意放进自己嘴里,慢慢咀嚼,做出享受美味的模样。
顾诚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惊讶,有感动,更多的还是挥之不去的阴霾。他眼中的星光似乎黯淡了一些,微微垂下眼帘。
就在他以为我只是在安慰他时,我做出了一个大胆至极的动作。
我忽然俯身靠近他,在顾诚惊愕的目光中,用唇齿轻轻含住那颗晶莹的糖莲子.
然后,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和诱惑,将温软的唇瓣印上他因为惊愕而微凉的薄唇,将那枚甜意渡了过去!
糖莲子要这样吃才甜。
唔!
顾诚浑身剧震,眼睛瞬间瞪大,如同受惊的鹿。他惊得连咳嗽都忘了,整个人僵在原地,从耳根到脖颈,迅速蔓延开一片滚烫的绯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你!他慌乱地拢住衣襟。
我、我气喘犯了,今日不能……
他转身就是要逃,但却被我一把拉住。
若是气喘犯了,更要身边有人看着。郎君若是嫌我,我今晚不闹你就是。
我的声音放得又柔又软,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
但这糖莲子定下的缘分,郎君若是不认,我可是要气恼的,气恼了,可是会哭的。
听见我这话,顾诚微微一愣,许久后才憋出了那么一句。
我活不过二十……
何必呢我、我活不过二十的……
但他的话刚说出口,我便用手指点住了他的唇。
与其担忧这快活日子能过几日,不如且相信……
我迎上他黯淡的眼眸,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说道:爱笑的女儿家最有福气!
如今你既然娶了我,福气自然也会护佑着你!
我按住他颤抖的手,随后从枕下抽出早备好的艾绒。
气喘犯了是不是听说用艾绒灸是最养身的。
当艾草香弥漫洞房时,他忽然落下泪来。
怎么了可是烫着了
我轻声问。
他摇摇头,依旧闭着眼,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压抑许久的委屈。
从来、从来没有人这样……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
原来侯夫人为防他克亲,连他发病时都只让下人隔着门送药。
别哭呀。我抹去他眼角的泪,故意学他当年的语气。
好儿郎哭多了,眼睛会变小哦!到时候就不俊了!
他突然紧紧抱住我,单薄的胸膛传来急促的心跳……
娘子……他将脸深深埋在我的颈窝,滚烫的泪水迅速濡湿了我的衣襟,一遍遍低唤着我,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恐惧和此刻汹涌的情感都倾注在这两个字里。
我回抱住他嶙峋的背脊,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和逐渐升腾起的温度,轻轻拍抚着,如同安抚一个迷路许久终于归家的孩子。
这一世,我抓住了你。
那么,谁也别想再从我手中夺走!
4.
嫡姐嫁入沈家后,没过多久便传来消息,说她怀孕了,等生下孩子,就要掌家。
为此大娘子传来消息,让我准备厚礼过去为嫡姐撑场子。
我听了只是冷笑。
【有孕】
【沈老太爷那副被酒色掏空、行将就木的身子骨,靠着虎狼之药勉强维持,怎可能有孕】
【这肚子里的孽种,怕是谢娇为了固宠和日后夺权,不知从哪里借的种!】
【这步险棋,走得真是又快又蠢!沈家后院那潭浑水,这下要彻底沸腾了!】
只不过此时我忙着在侯府布局,已无暇顾及嫡姐那边。
侯夫人倚仗娘家侄子,待他比亲儿子更亲。
我便假借有孕,试探侯夫人的态度,果然她对我的态度大变,每日嘘寒问暖。
顾诚知道我是假孕,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每日紧紧埋在我的肩头,低声说:我信你。
这句话,够了。
这日,我拿出表哥送来的香料,故作无意地对侯夫人说:娘亲,这香真好,闻了睡得香甜。
不过快用完了,您身边有没有懂香的丫鬟,帮我瞧瞧这香用的是什么料
侯夫人立刻喊来丫鬟。
那丫鬟闻了香气,脸色大变,颤抖着跪倒在地:夫、夫人,这香里有问题……
侯夫人脸色煞白,赶紧着人查证。
结果发现,表哥送来的每一样东西都有问题。香料、人参,件件都是致命的毒物。
侯夫人浑身冒冷汗,一下子倒了过去。
等她醒来,第一句话便是:报官!就算是撕破了脸皮,我也不能如他们的意!
我假借担忧过度落了胎,侯夫人心疼不已,每日来探望。
我趁机对她坦白:娘亲,其实香里有问题我早就知道。只是我不晓得您的心思,所以才会那样试探。
侯夫人握住我的手,眼中满是愧疚:儿媳,你没错,往日是我看错了人!
你莫再责怪自己,好好将养身体才是要紧!
你今日受的罪,他日我定替你讨回来!
没过多久,侯夫人娘家受了牵连,表哥等人被发配边塞。圣人得知此事,也特意派来神医为顾诚调养身体。
三个月后,顾诚的身子渐渐好转,身体也肉眼可见地壮硕起来。
我知道,他的命运已经改变……
5.
我再回谢府时,嫡姐已经怀孕四个月。
嫡姐挺着滚圆的肚子,一见到我,便摸着肚子冷笑:
呦!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有人做了世子妃,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呢!
哼哼~做母亲的就是要小心再小心些!
若是这孩子死在自己肚子里,那真是百年都还不清的罪过!
我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嫡姐见我不语,语气更加尖刻:哎呀,有些人啊,就是命贱!
克夫克子,连自己都保不住,还妄想攀高枝儿呢!
她这话一出,厅内众人脸色微变。
谁都知道顾诚体弱,嫡姐这话分明是在指桑骂槐,暗讽顾诚命短。
我抬眸看向嫡姐,语气平静:阿姐说得是,做人确实该小心些。
不过,阿姐你也不怕忌讳。总说死啊死的,真出了个死胎怎么办
嫡姐脸色骤变,伸手便要打我,却被顾诚拦下。
谢娇!你不过是个商妇,怎敢对世子妃动手!
嫡姐气得脸色青白,却被护卫押住,狠狠受了百下掌掴。
我冷冷看着她:阿姐,今日这事就算了。若是没你那日成全,如今也没我……
嫡姐愤恨地瞪着我:我哪知这个病死鬼能活到今天!
听见这话,大娘子赶紧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脸上。
事到如今,你怎么还不知错!
嫡姐呆滞地看着自己的亲娘,此时大娘子是从未有过的狠厉模样。
还不赶紧给世子、世子妃认错!
即便是此时她大着肚子,最终只能跪在我面前,低声认错。
原来复仇的滋味,比想象中更甜美……
6.
半个月后,是爹爹寿辰,我同顾诚再次回府。
却没想到,还没和小娘说上几句话,就见嫡姐哭着从外头冲进来。
阿娘!救我!!
外头跟进来的几个大汉,是沈家的管家和家丁。
谢大人,莫要让我们难做!
这谢姨娘说是采买,结果突然跑回了府上,这要让外头人瞧见,我们两家都难做!
说着,管家就要带人拿下嫡姐。
只是此时,我和顾诚在这儿。
顾诚看着这场景咳嗽了几声,侯府里的卫兵就将沈家人给拦了下来。
见状,沈家管家也只能说谢姨娘既然想家,便和家里人说会儿话。
但到底谢姨娘已经是沈家人了,还是要早些回去的!
可在沈管家离开后,嫡姐直接是大哭着倒在大娘子面前。
娘亲!那沈老太爷不是人!!
他竟然怀疑我肚里的孩子,还说要将我打死!
说着,嫡姐就撩起了自己的袖子。
看到嫡姐手上的伤,我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完好的手臂和腹部此时也在隐隐作痛。
但很快,我身旁的顾诚咳嗽了一句。
听见顾诚的咳嗽,爹爹也赶紧哼了一声。
世子还在呢!你这是作甚!
但这话却是没有阻挡住嫡姐,爹爹越是这样说,她越是扯得快。
在又怎样!
世子原本就该是我的夫婿啊!
若不是爹爹要报恩,我顾惜小妹,又怎会将自己的婚事给让了出去!
之前闹得不可开交要嫁给老头子,现在嫡姐却说自己全是为了我。
一边说着,嫡姐便哭着看向了顾诚。
当初我怜惜幼妹,不想她跳火坑,所以才将自己的好姻缘让出去。
原本该是我和世子做夫妻的!
老头子太恶毒了!世子,你要救救我啊!
求世子带我回去!就算是不能做世子妃,哪怕做个平妻也好。
只要别让我再回那魔窟!
说着,嫡姐就抹起了泪来。
但顾诚却是不接话,只是看着我。
此时,一旁的大娘子听见这话,也是拉住了嫡姐的手,心疼地看着嫡姐手上的伤。
娇娇,他们竟这样欺负你!
二丫头,娇娇都是为了你才会受这样的苦!如今你可不能就这样看她受苦!
今日,你便带着你阿姐一起回去。
大娘子这样说着,嫡姐也是赶紧抓住了顾诚的手,想要求顾诚怜惜。
但她求情的话刚出口,我便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啪嗒一声,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
阿姐,你定是烧糊涂了,所以才说这胡话。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
世子人品贵重,怎能抢他人怀孕了的贵妾
若是今日世子带你回去,侯府的颜面、谢家的脸面要放到哪儿去
不管从前种种,你如今已是沈府的人,就算是死也得要死在沈府里……
这嫁给沈老太爷做妾,可是你的福气!
嫡姐的脸色瞬间惨白,她颤抖着指着我:你凭什么打我!你让世子跟沈家说句话,放我走!我才是应该他的妻!
我听了只是冷笑。
你是他的妻开玩笑了吧!如今我才是世子妃!
姐姐当初不是说嫁过去就能掌家吗怎么如今后悔了这恐怕也忒晚了吧!
听见我这样说,嫡姐的脸色更是惨白。
你早知道沈家是火坑!你是故意的!
我听完,笑着凑近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是啊,可你能拿我怎样
说完,我转身对爹爹道:爹爹,阿姐既然身子不适,便让她赶紧回去沈家歇着吧。
爹爹点了点头,脸色复杂地看着我。
二丫头说的是!你们娘俩就别在世子面前丢人现眼了!
说完,爹爹狠狠拍了拍桌子。
听见这动静,原本还头脑发昏要来求情的大娘子也一下安静了下来。
没过几日,传来了消息。
沈家里,下人们都在议论。
听说是新姨娘不懂规矩,老爷让她学学。
7.
两月后,阿爹被人举报,牵扯出一宗多年前的诬告案。
但没过多久,他就突然暴毙,这案情也只能暂了。
只是城中还有许多闲话,所以我就将小娘接到了外头生活。
我在侯府外面给她置办了个院子,还给她养了些猫儿、狗儿,常会带着顾诚去看她。
她从一开始的精神不振,到后头变得爱笑了许多。
不在谢府,她也不用因为怕嫡母生气而打扮得那样暮气,如今穿着青色衣衫同我站在一起,竟同姐妹一般。
怜卿,阿娘我……
阿娘,所谓冲喜报恩,不过是男人拿女儿血肉换名声的遮羞布,我们做得没错!
她想说什么,我知道。
毕竟这阿爹害死恩人,还假装好人娶了阿娘的事情,是我找来了证人,告诉小娘,并举报他的。
而让阿爹自己寻死,免得害了家风,也是我同他说的。
只要死了,这案子就算了结,就算真的查出来什么,也不会祸及子孙。
谢家,就还是谢家。
命还是脸,他只能留一个,而他要了一辈子的脸,最后选择要命。
但举贤上来的人若是出了事,举荐他的人也要惹祸。所以爹爹莫名染上了病,后头突发急症暴毙在了大街上……
不久后,大娘子上门,哭着求我。
她跪着求我救命时,我正抚着微隆的小腹。
二丫头!求你救救娇娇!
沈家欺人太甚!竟说你阿姐私通,要打死她……
听大娘子说,我才晓得嫡姐生下了个蓝眼珠的孩子……
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女儿家的名节最是要紧!她的事情,沈家早就找人与我说,姐姐生下的可是个蓝眼珠的孩子!这是铁证,没得赖!
她如今死了,才能保证谢家的名声啊!
我这样说着,嫡母却是一下下地跪在我面前同我磕头,只求我救嫡姐一命。
什么名声!人都没了要什么名声!
只要能救娇娇,什么事儿我都愿意做!
曾经要让我小娘给她做人凳的人,如今也成了我脚下的蝼蚁……
二丫头,我晓得你怨我。从前我千不该万不该那样对你们母女,若是你要撒气,我可以把命给你!
只求你救救娇娇!好歹让她留一条命。
嫡姐倒真是好命,即便是重来一世,为了救她。
我原不想干涉,毕竟这嫡姐自己选的福气,就该自己享完。
但在这时,我的肚子突然感到一阵动静。
看着泪如雨下的嫡母,最后我还是点了头。
【就当为孩子积福吧!】
8.
我带着侍卫冲进沈家时,嫡姐正被铁链锁在沈家祠堂的祖宗牌位前。
眼下她正被吊在院子里,如今已三日没给水米了。
她手腕上勒出的血痕,隐隐与我前世的伤痕重合。
看见她这样,我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壮妇就上前将嫡姐解救了下来。
沈家人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我身后的护卫,没人敢动。
而在这时,沈老太爷拄着拐杖出来,厉声大喝:侯府好大的架子!
竟连我沈家的私事都要来管了!
听见这话,我身旁的顾诚微微皱了皱眉头,但下一秒就挡在了我的身前。
到底是私事,还是命案
沈老太爷莫忘了,谢娇是贵妾,在府衙是有登记名录的,若是她死了,这沈家可脱不了干系!
只是,沈老太爷听了却是笑笑。
呵呵!不过就是一个贵妾!
就算打杀了又如何再说了她先与人私通,我就是将她浸猪笼,那也是合乎规矩!
她既然嫁进了沈家,那便是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
纵是你有侯府撑腰,也改不得这天理宿命!
即便重来一世,这嫁入沈家的人,终究还是要死在沈家。
我不信。
9.
就在这时,我笑着向前了一步。
但只要有沈老太爷的放妾书,我就能将人带走了吧
只是听见我这样说,沈老太爷是咧嘴笑笑。
呵呵!笑话!进了我沈家门,就是死也得是我沈家的鬼!
可他说完这句后,我却是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
上面白纸黑字写的就是放妾书!落款处更是有沈老太爷的字迹!
这、这是什么!我从未写过这个!!
看见这东西,沈老太爷第一反应就是见鬼,可是他才说了这句,我就将纸拿给了周边沈家宗族的人看。
我阿爹只有我阿姐一个嫡女,若不是为了报恩怎会让她进沈家做妾
所以当日娶妻时,我阿爹就让沈老太爷写了放妾书,上头写得清楚,若是有一日两人再无情谊,就可让我阿姐回去!
这白纸黑字全是清清楚楚!他沈老太爷不能因为自己老了昏头了,就忘记这曾经的约定!
听见这话,全场愕然。
因为此时已经有经年的沈家人认出这笔记就是沈老太爷的,里头就连一个极少人知晓的避讳字样,都写得明明白白。
这放妾书抵不了赖!
听见这话,沈老太爷的手抖如筛,脸也一下子煞红起来,一下子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趁着众人慌乱之际,我带人带走了奄奄一息的嫡姐。
拿着这放妾书,就算是有沈家人想要阻拦,也只能是咬牙让我们离开。
不会有人想到,这眼前的手笔其实全出自我。
小娘说的有句话是对的,只要活着,总能忍到不用忍的时候。
当初若不是这神不知鬼不觉下练成的仿字本领,我当初也不可能在老头子留下遗书要我殉葬时,得以活命。
嫡姐只以为给老头子生下儿子,就能掌家夺权。
却不晓得即便是有了那遗书,我也是费尽了许多心思才能掌握得住那样的财富。
用遗书在京城造势、将所有账本都背在脑子里、在米行遭劫时用霉米引开劫匪、用手里的佛珠勒死前世意图侵犯我的马夫……
人们看到的只是老头子对我的爱恋,让我拥有了那样多的财富,却不晓得一个女子能在商户中守住地位,没有努力和手段,是不可能成功的。
10.
离开前,看见我紫金翟凤珠冠下的诰命服,嫡姐突然惨叫:你也重生了是不是!不然你怎么会同意与我换亲!
阿姐说什么胡话呢
我笑笑看她。
不是你自己说的,给沈老太爷做妾,是你的福气吗
听见这话,她一时语塞,随后竟是疯笑了起来。
自从那日后,嫡姐便一直说着些胡话,见着我就要犯病。
大夫只说她得了失心疯,而大娘子压下了谢家宗亲所有的言语,一心一意照顾着嫡姐和她的孩子。
但嫡姐被救出后精神失常,不去看自己的孩子,只是终日抱着枕头当孩子,还总说有猫妖要来害她。
终于有一日,她投了井,被捞上来时,不仅有她的尸体,更有一井被虐杀的猫尸。
而沈家这边,我也借顾诚的手,将一套资料全部交到了圣人那里。
很快,沈家因通敌叛国被圣人清算,原本已经气到瘫痪的沈老太爷,也被五马分尸。
而我,则是靠着曾经学到的理财手段,将侯府原本亏空的铺子,一个个扭亏为盈。
而赚来的钱,我建了几所善女堂,庇佑那些如我前世般无助的女子。
银子在手里,只是冷冰冰的银子。可花在了恰到的地方,却能改变他人的一生。
后来顾诚为我挣来了一品诰命,他帮我戴冠时,埋在肩头问我:夫人当初为何选我不怕我早死吗
我咽下那颗他才喂进我嘴里的糖莲子,舌尖甜得发苦。
还能为什么
因为上辈子你递给我的那颗糖,是我腐烂人生里唯一干净的甜……
从前往事如昨日寒冰般渐渐消融,看着身旁正被孩子吐了一脸口水的顾诚,那狼狈又幸福的模样,我唇边漾开宁静的笑意。
此生风雪已止,前路尽是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