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拍打着窗户,沈言躺在阳台的沙发前,手指摩挲着照片上女孩倔强的眉眼。
三个月前,他还在电话里嗤笑：林溪,你那点军训晒黑的破事,别烦我。
而现在,怀里那份胃癌中期诊断书被雨水泡得发皱,他喉咙里涌上铁锈味,像被整个盛夏的高温炙烤过,只剩下灼烧的空洞。
1
烈日下的背叛
九月的军训场像个巨大的蒸笼,林溪穿着迷彩服,额角的汗滴进眼睛里,涩得发疼。
作为医学院的兼职教官,她比谁都清楚中暑的征兆,可队列里那个叫白薇薇的女生又在故意捣乱。
教官,我头晕。白薇薇柔弱地晃了晃,精准地倒向旁边的男学员,余光却挑衅地扫向林溪。
林溪皱眉：出列,去树荫下休息。
可人家想跟大家一起训练嘛,白薇薇咬着唇,声音甜得发腻,不像某些人,当了教官就摆架子,沈学长都跟我说了,你以前在宿舍总抢别人零食呢。
周围响起窃笑声。
林溪攥紧拳头,沈言是她谈了两年的男友,也是白薇薇的同班同学。
昨晚她还听见白薇薇在宿舍打电话：沈学长,林溪太凶了,你可得帮我说说她。
这时沈言的消息弹出来：别对薇薇太严格,她身体不好。
林溪心口发闷,回了句知道了。
转身时,白薇薇正拿着冰镇奶茶递给沈言,两人站在树荫下说笑,阳光透过树叶在他们身上织出暧昧的光斑。而她站在烈日下,像个笑话。
午休时,林溪在宿舍翻出胃药。舍友张萌凑过来：又胃疼了沈言知道吗
他忙。林溪含糊道。其实早上她疼得蜷在床上时,沈言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她听见白薇薇娇嗲的声音：学长,我裙子被勾破了,你陪我去买新的好不好
张萌撇嘴：我看白薇薇就是故意的,上次你生日,她非要拉着沈言去挑礼物,结果买了条你最讨厌的粉色围巾。
林溪没说话,只是把药塞进嘴里,苦涩漫开,比胃痛更甚。她想起刚和沈言在一起时,他会把她的胃药按剂量分好,现在却连她皱眉都懒得问了。
下午训练,白薇薇突然哎呀一声摔倒,眼泪瞬间涌出来：林溪教官,我不是故意做错动作的……
沈言不知何时出现在场边,快步走过来扶起白薇薇,语气带着责备：林溪,你就不能耐心点
林溪看着他眼里的微护,忽然觉得很累。她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向器材室,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又细又长。
2
胃痛与谎言
军训过半,高温红色预警持续生效。林溪每天带着学员在操场暴晒,胃里的灼痛感越来越频繁。她去医院开了新药,医生叮嘱必须按时吃,不能劳累,可训练计划排得满满当当,她连按时吃饭都做不到。
那天下午,气温飙到39度,林溪站在队列前喊口号,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手撑着膝盖才没倒下。张萌跑过来扶住她：溪溪,你脸色好差,去休息吧！
没事。林溪刚站直,就看见白薇薇捂着额头倒在沈言怀里。学长,我好晕……白薇薇的声音气若游丝,指甲却悄悄掐了沈言的胳膊一下。
沈言立刻抱起她往医务室跑,经过林溪身边时,只匆匆丢下一句：你盯着点队伍。
林溪望着他们的背影,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弯下腰。有学员小声议论：沈学长对薇薇也太好了吧听说他们高中就认识呢……
她强撑着把训练收尾,回到宿舍时,发现白薇薇的朋友圈更新了：【谢谢言哥哥送我来医务室～有你在好安心[爱心]】配图是沈言坐在床边削苹果的侧影,阳光刚好落在他发梢,温柔得刺眼。
晚上,林溪疼得在床上打滚,想给沈言打电话,却在拨号界面停住了。她点开他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是她发的注意防暑,他没回。而白薇薇半小时前刚发了张自拍,定位在市中心的甜品店,配文：言哥哥请客,这家芒果冰超好吃！
凌晨两点,林溪疼得实在受不了,独自去了医院急诊。输液室里空荡荡的,护士看着她一个人举着吊瓶去洗手间,忍不住问：小姑娘,没人陪你吗
林溪扯了扯嘴角：他忙。
输完液已是清晨,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宿舍,刚到楼下就看见沈言。他皱着眉：昨晚去哪了白薇薇发烧,我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
我在医院。林溪声音沙哑。
医院沈言显然不信,你是不是又故意躲着白薇薇林溪,你能不能成熟点她只是把我当哥哥。
林溪看着他眼里的不耐烦,突然觉得所有解释都很可笑。她绕过他往楼上走,沈言抓住她的手腕：你就不能对她友善点她爸妈不在本地,一个人多可怜。
那我呢林溪终于抬头,眼眶泛红,沈言,我昨晚在急诊室疼得差点晕过去,你在哪
沈言愣了一下,随即别开脸：你就是小题大做,以前胃疼吃片药就好了。
他松开手,算了,跟你说不清,白薇薇还等着我送早餐。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林溪站在原地,阳光把她的影子踩在脚下,碎成一片一片。
军训结束那天,学校举办汇报演出。林溪作为教官代表上台致辞,刚说了两句,胃里突然一阵剧痛,她强忍着说完,下台时差点摔倒。张萌扶住她：
我带你去医院！
别声张,林溪摇摇头,结束再说。
演出结束后,大家聚在食堂庆祝。白薇薇端着酒杯走到沈言身边：学长,谢谢你这两周照顾我,我敬你一杯。她说着,手不小心一歪,红酒全洒在了沈言的白衬衫上。
哎呀对不起！白薇薇慌忙拿出纸巾去擦,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的胸口。
沈言笑着躲开：没事。他脱下衬衫,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转身对林溪说：
你帮我拿下衣服,我去趟洗手间。
林溪接过衬衫,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可她只觉得冰冷。白薇薇凑过来,压低声音：林溪姐,其实我和言学长……高中就互相有好感了,只是他当时以为你更适合他。
林溪没理她,把衬衫塞进包里。白薇薇又说：你看,他宁愿穿我的备用外套,都不穿你的,你还不明白吗她打开手机,屏幕上是沈言穿着一件粉色外套的照片,那是白薇薇带来的备用衣服。
林溪猛地站起身,胃又开始疼了。她拿起包：张萌,我先走了。
走出食堂,晚风带着凉意,吹得她打了个寒颤。手机响了,是沈言：你去哪了我衬衫呢
扔了。林溪说完就挂了电话,第一次,她不想再解释。
3
寿宴风波
国庆节,林溪的奶奶八十大寿,全家在老家摆了宴席。沈言作为男朋友,自然要陪同前往。出发前,白薇薇突然打来电话,带着哭腔：学长,我爸妈吵架,我不敢回家,能不能去你那住几天
沈言看了看林溪：要不……你先回去,我安顿好她就过去
林溪盯着他：今天是我奶奶的生日。
就一晚,沈言劝道,她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
林溪沉默了很久,点了点头：好。
她独自回了老家。奶奶拉着她的手问：小沈呢
他临时有事,明天到。林溪强笑着说。
宴席上,亲戚们都在夸她找了个好男友,林溪听着,只觉得喉咙发紧。中途她去洗手间,听见几个亲戚在议论：听说小沈对溪溪不怎么上心啊,上次我看见他跟一个年轻女孩在商场逛街。
不会吧溪溪这孩子这么好……
林溪捂住嘴,快步离开。胃里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她蹲在走廊上,冷汗浸湿了后背。
第二天中午,沈言才赶到。他一进门就解释：白薇薇昨晚发烧,我送她去医院了,实在走不开。
林溪没说话,奶奶打圆场：没事没事,来了就好。
下午,亲戚们聚在一起聊天。白薇薇突然给沈言打电话,开了免提,声音柔弱：学长,我头好晕,你能不能回来陪我我一个人害怕……
沈言皱着眉：我在林溪老家,走不开。
可是……白薇薇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梦见你不要我了,跟林溪姐结婚了……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落在林溪和沈言身上。林溪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她看着沈言,希望他能解释清楚。
沈言却有些不耐烦：别胡思乱想,我晚点给你回电话。他挂了电话,对亲戚们笑了笑：小孩子脾气,大家别介意。
小沈啊,林溪的姑姑忍不住开口,你这……不太合适吧当着溪溪的面,跟别的女孩这么不清不楚。
沈言的脸色沉了下来：姑姑,这是我和林溪之间的事,跟外人没关系。
你说谁是外人姑姑生气了,我们是溪溪的家人！
家人又怎么样沈言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们知道她在学校怎么对薇薇的吗整天摆着教官的架子欺负她,还总疑神疑鬼,我受够了！
林溪猛地站起来：沈言,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沈言冷笑,上次你胃疼住院,是不是故意装病想让我不去陪薇薇军训时是不是故意刁难她林溪,你能不能别这么阴暗
我没有！林溪的声音在发抖,我住院那天疼得站不起来,你陪她去买裙子；她故意把红酒洒在你身上,你说她不是故意的；她挑拨我们的关系,你说她是小孩子脾气！沈言,你告诉我,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你就是太敏感了！沈言不耐烦地挥手,薇薇比你懂事多了,她从来不会像你这样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林溪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沈言,我奶奶八十大寿,你因为她一句发烧就迟到一天；我胃疼得在急诊室输液,你说我小题大做；现在她当着我全家的面挑衅,你说她是小孩子脾气！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绝望的平静：在你心里,我是不是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沈言被问得哑口无言,随即恼羞成怒：是！你就是比不上她！她温柔善良,不像你,整天冷冰冰的,除了会发脾气还会什么要不是看你对我好,我早就……
早就分手了,是吗林溪替他说完,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突然觉得无比疲惫。胃里的疼痛像海啸般涌来,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溪溪！奶奶惊呼着冲过来。
沈言也慌了,想去扶,被林溪的姑姑一把推开：你别碰她！
林溪被紧急送往医院。医生拿着检查报告,严肃地对林溪的父母说：胃癌中期,必须尽快手术,再拖就危险了！
沈言站在病房外,听到这句话,如遭雷击。他想起林溪一次次说胃疼,想起她在急诊室独自输液,想起她昨晚苍白的脸……那些被他忽视的细节,此刻像刀子一样扎进他的心脏。
他想去看林溪,却被林溪的爸爸拦住：你走吧,我女儿不需要你了。
沈言失魂落魄地离开医院,手机里弹出白薇薇的消息：学长,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做了汤等你～
他看着那条消息,突然觉得无比恶心。他回了三个字：别联系了。然后拉黑了白薇薇所有的联系方式。
病房里,林溪醒过来,看到张萌坐在床边。你终于醒了！张萌握住她的手,医生说要手术,别怕,我们都陪着你。
林溪笑了笑：我不怕。她终于看清了,有些人不值得她耗尽自己。
4
手术后的清醒
麻醉剂的效果渐渐退去,林溪睁开眼,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手背上的输液管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她摸了摸自己的胃,那里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作痛,却让她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张萌削着苹果,低声说：沈言在外面站了一天了,要不要见他
林溪摇摇头：不用。
她想起奶奶寿宴上沈言的话,想起他一次次偏袒白薇薇,想起自己疼得蜷缩在床上时他的冷漠。那些过往像褪色的旧照片,曾经以为珍贵,如今看来只剩模糊的讽刺。
其实,张萌犹豫了一下,白薇薇根本没发烧,她发的医院定位是假的,我查过那天的挂号记录,根本没有她的名字。
林溪并不意外,她早就该明白,不是自己太敏感,而是对方太虚伪。她曾经以为爱情需要包容和等待,现在才知道,真正的爱,从来不需要你赌上自己的健康和尊严。
帮我把他的东西都寄回去吧,林溪轻声说,地址你知道。
好。张萌点点头,还有那个无良老板,我已经帮你举报了,劳动监察部门说会处理,欠你的工资也会追回来。
林溪笑了：谢了。
她闭上眼睛,不再想沈言,不再想过去的委屈。手术成功的消息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生了根——她要好好活着,为自己活着。
5
悔恨的向日葵
手术后的林溪恢复得很好。她办理了休学,在家安心养病。沈言每天都来医院,带着各种补品,守在病房外,却始终没能见到她。
这天,他终于等到林溪的妈妈出来,立刻上前：阿姨,让我见见林溪吧,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林溪的妈妈叹了口气：小沈,不是我们不让你见,是溪溪她不想见你。你做的那些事,伤透了她的心。
沈言红着眼眶：我可以等,多久都可以。
他开始像疯了一样弥补。打听林溪喜欢吃的东西,学做养胃的粥,每天凌晨就去排队买她爱喝的豆浆。他在朋友圈发满了忏悔的话,配着两人过去的合照,引得朋友们纷纷来劝林溪原谅他。
白薇薇也不甘心,跑到医院想找林溪麻烦,却被张萌拦在了外面。你还有脸来张萌把一沓照片摔在她面前,这些是你跟别的男生暧昧的聊天记录,还有你故意挑拨林溪和沈言的录音,要不要我发到你们学校论坛上
白薇薇脸色惨白,捡起照片仓皇逃走。她大概没想到,张萌早就看她不顺眼,暗中收集了不少证据。
林溪出院那天,沈言堵在医院门口,手里捧着一大束向日葵——那是林溪最喜欢的花。溪溪,他声音沙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林溪看着他,这个曾经让她心动的男生,如今眼里的悔恨那么真切,可她的心却毫无波澜。沈言,她平静地说,你不是爱我,你是爱那个对你百依、把你放在第一位的我。现在我不想做那个人了,所以,我们结束了。
她绕过他,坐进张萌的车。沈言看着车子绝尘而去,手里的向日葵掉在地上,花瓣散落一地,像他破碎的心。
回到家,林溪开始规划自己的未来。她报名了线上课程,学习设计,那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她每天看书、画画、散步,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
偶尔,她会从朋友那里听到沈言的消息。说他辞掉了原来的工作,去了林溪最喜欢的城市；说他瘦了很多,常常一个人坐在他们以前常去的咖啡馆；说他去了白薇薇的学校,当众揭穿了她的所有谎言,让她名声扫地。
林溪只是听着,不评论,不关心。那些人和事,已经与她无关了。
这天,她收到一个快递,是沈言寄来的。里面是一本日记,记录了他们从相识到相恋的点点滴滴。最后一页写着：我终于明白,我失去的不是一个女朋友,是那个会在我生病时熬粥、在我失意时鼓励我、把我放在心尖上的女孩。可我亲手把她弄丢了。
林溪合上日记,随手放在了书架的最顶层。有些回忆,不必删除,但也不必再翻阅。
6
海边的忏悔
沈言并没有放弃。他知道林溪喜欢海,就在海边租了房子,每天拍日出日落发给她,尽管从来没有收到过回复。他打听林溪在学设计,就报了同一个线上课程,每天熬夜做作业,只为了能在讨论区看到她的名字。
他去了林溪曾经打工的地方,在高温下搬了一天的货,体会她当时的辛苦。
汗水浸透衣服,胳膊被磨破,他却觉得不够——他欠林溪的,何止这点辛苦。
寒假来临,林溪去了南方的一座小城散心。沈言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消息,立刻买了机票追过去。
他在古城的巷子里拦住她,头发凌乱,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溪溪,他声音颤抖,你看看我,我真的变了。
林溪看着他,平静地说：沈言,你变不变,跟我没关系了。
有关系！沈言抓住她的手腕,我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能！
放开她！一个陌生的男生走过来,拉开沈言,你是谁吓到她了。
沈言愣住,看着那个男生自然地站在林溪身边,眼里的关切是他从未给过林溪的。你是谁他红着眼问。
我是她朋友。男生淡淡地说,请你离开,不要打扰她。
沈言看着林溪,希望她能解释,可她只是看着别处,没有说话。那一刻,沈言终于明白,他是真的失去她了。
他失魂落魄地离开,在古城的角落里蹲了很久,像个迷路的孩子。手机里弹出一条新闻,是关于白薇薇的——她因为造谣诽谤被学校处分,名声尽毁,已经办理了休学。沈言没有丝毫快感,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他回到海边的房子,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想起林溪曾经说过：等我们老了,就住到海边,每天看海。如今,海还在,看海的人却只剩他一个。
除夕夜,沈言独自一人在海边跨年。烟花在夜空绽放,绚烂而短暂。他给林溪发了最后一条消息：溪溪,新年快乐。愿你此后平安喜乐,得偿所愿。
这一次,他没有期待回复,只是默默地删除了她的联系方式。有些爱,注定只能放在心里,用余生来忏悔。
7
不爱的惩罚
林溪并没有刻意报复沈言,但她的幸福,本身就是对他最狠的惩罚。
春暖花开时,林溪复学了。她的设计作品在比赛中获奖,得到了一家知名公司的实习机会。她剪了短发,笑容明媚,身边有了新的朋友,生活充实而精彩。
沈言偶尔会在校园里远远看见她,她和同学说说笑笑,眼神清澈,再也没有过去的疲惫和委屈。他想上前打招呼,却发现自己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他已经没有资格了。
有一次,在图书馆,沈言看到林溪在看设计书,便悄悄坐在了她对面。林溪抬头看见他,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看书,神情自然,仿佛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同学。
沈言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终于明白,真正的放下,不是怨恨,是彻底的Indifference（Indifference改为不在意）。他所有的悔恨和痛苦,在她眼里,都不值一提。
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看着天花板,想起林溪胃疼时蜷缩的样子,想起她在军训场上挺拔的背影,想起她曾经笑着说沈言,我喜欢你。那些被他忽视的瞬间,成了午夜梦回时最锋利的刀。
他的成绩一落千丈,挂了好几门课,老师找他谈话,他也只是沉默。朋友们都劝他走出来,可他知道,有些伤口,一辈子都好不了。
暑假,林溪去了国外参加设计交流活动。沈言看着她在朋友圈发的照片,在埃菲尔铁塔前笑得灿烂,身边站着一个温文尔雅的男生——是她在交流活动中认识的学长。
沈言删掉了朋友圈里所有忏悔的内容,注销了账号。他去了林溪曾经住过的宿舍楼下,站了很久,仿佛还能看到她抱着书本走出来的身影。
张萌路过,看到他这副样子,叹了口气：沈言,你现在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当初林溪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
沈言蹲在地上,捂住脸,发出压抑的哭声。他终于明白,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他失去的不仅是一个爱人,是那个曾经完整的、懂得如何去爱的自己。
8
夕阳与黎明
一年后,林溪顺利毕业,进入了一家顶尖的设计公司。她的设计风格独特,充满了生命力,很快在业内崭露头角。
她偶尔会想起沈言,但心里已经没有波澜。那段经历像一场高烧,烧退了,留下疤痕,却也让她更懂得珍惜健康和眼前的生活。
这天,她去参加一个设计展,意外地遇到了沈言。他瘦了很多,眼神憔悴,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看起来有些落魄。
林溪。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确定。
好久不见。林溪礼貌地打招呼。
你的设计……很出色。沈言看着展台上她的作品,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谢谢。林溪笑了笑,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溪,沈言叫住她,我要走了,去国外读研。
挺好的,祝你前程似锦。林溪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沈言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人群中。他握紧了手里的机票,那是他最后的挣扎——他以为换个地方就能忘记,却发现有些记忆,早已刻进骨髓。
半年后,林溪收到了一张来自异国的明信片,是沈言寄来的。上面只有一句话：我在海边看日落,想起你说过,喜欢夕阳的颜色。祝你幸福。
林溪把明信片放进了抽屉的最底层。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夕阳,确实很美,但她更期待即将到来的黎明。
她的手机响了,是那个在法国认识的学长,现在是她的男友。溪溪,晚上有空吗我订了餐厅,庆祝你拿下新项目。
好啊。林溪笑着回答,眼里映着夕阳的余晖,明亮而温暖。
城市的灯火渐渐亮起,勾勒出繁华的轮廓。林溪知道,她的故事还在继续,没有沈言,却更加精彩。那些曾经的伤痛,都化作了成长的勋章,让她更勇敢、更坚定地走向未来。
而沈言,在异国的海边,看着夕阳沉入海底,手里紧紧攥着那张从未寄出的照片——那是他们刚在一起时,林溪在军训场上,穿着迷彩服,对他笑得灿烂。
照片的边角已经磨损,就像他那段被辜负的青春,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