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水猛地灌进我的口鼻,带着消毒水浓烈又恶心的气息。我像一块破布般被死死按在精神病院那个肮脏的浴缸里,浑浊的水面倒映着柳依依那张因兴奋而扭曲的脸。她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铁钳般卡着我的后颈。
好姐妹,安心上路吧。她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子,你爸在下面等你呢。
爸!那个画面瞬间撕裂了我最后残存的意识——父亲穿着囚服,枯瘦的手绝望地伸向铁窗外一点微光,最终在阴暗冰冷的角落里咽下最后一口气。是我!是我引狼入室,把苏墨轩这条毒蛇和柳依依这个贱人当成了至亲!是我掏空了自己和林家,亲手把他们捧上高位,换来的是家破人亡,是此刻沉入水底的窒息和永无止境的恨!
肺部炸裂般的剧痛,眼前最后的光亮被黑暗吞噬……无尽的冰冷和绝望,像浓稠的沥青将我包裹、拖拽,坠向深渊。
……
心脏骤然在胸腔里狠狠擂动,像要挣脱出来。我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喘息着,喉咙里还残留着溺水的灼痛。
不是冰冷的水,是柔软的床铺。不是消毒水刺鼻的味道,是空气中飘散的、我卧室里熟悉的昂贵香氛。头顶是那盏价值不菲的水晶吊灯,在清晨透过薄纱窗帘的光线下,折射着细碎而冰冷的光。
我僵硬地转动脖子,视线落在床头柜上。手机屏幕亮着,清晰的日期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三年前!
我回来了!回到了命运的起点,回到了苏墨轩还只是个挣扎在底层的小职员、我还拥有林家的一切、父亲还健在、悲剧尚未拉开序幕的……三年前!
巨大的冲击让我浑身发冷,牙齿不受控制地轻轻磕碰。前一秒溺毙的绝望和此刻真实的触感在神经里疯狂撕扯,几乎要将我撕裂。我死死攥紧身下昂贵的丝绸床单,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用这尖锐的疼痛来确认这不是又一个恶毒的幻梦。
苏墨轩!柳依依!
这两个名字带着血淋淋的恨意在我心口翻涌。家破人亡的惨状,父亲绝望的眼神,冷水灌入肺腑的窒息……一幕幕,清晰得如同刚用刀刻上去。恨意像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重生带来的眩晕,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清醒。
这一次,我林语嫣,是回来讨债的!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苏墨轩。这三个字此刻像淬了剧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眼睛。
前世,就是这个电话。他声音卑微,诉说着创业的宏图,描绘着我们的未来,轻易就骗走了我第一笔、也是开启地狱之门的巨额资金。
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似乎能冻结胸腔里翻腾的恨火。指尖划过屏幕,接通。
喂我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前世残留的、刻意的柔软,只是仔细听,能品出底下冰封的寒意。
依依!苏墨轩的声音立刻响起,充满了刻意的惊喜和一丝掩藏不住的急切,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你终于接电话了!我昨天给你发的项目计划书,你看了吗那个机会真的千载难逢,前期投入只需要一千万!只要一千万,我们就能……他滔滔不绝,编织着和前世一模一样的、金光闪闪的谎言陷阱。
我静静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梳妆台上一个冰冷坚硬的棱角。前世,我就是被他这我们两个字蛊惑得晕头转向,以为那是爱情的承诺,是共同的未来。
墨轩,我打断他,声音依旧轻柔,却像裹了冰碴,见面谈吧。老地方,半岛咖啡。现在。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是巨大的狂喜:好!好!依依,我马上到!你等我!他大概以为,这见面谈三个字,就是千万支票即将到手的信号。
挂断电话,我走到巨大的落地镜前。镜中的女人年轻、美丽,有着被家族财富和宠爱滋养出的骄矜光泽,眼神却清澈得愚蠢——那是我,前世那个愚蠢至死的林语嫣。我抬手,冰凉的指尖触上镜面,划过那张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镜中人影的眼神,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平静的水面下骤然翻涌起刺骨的寒流。
我拉开抽屉,指尖触到那张早已准备好的、印着惊人数字的支票。薄薄的一张纸,却承载着前世林家的血泪和我的性命。我把它抽出来,看着上面林氏集团的鲜红印章,唇边缓缓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
半岛咖啡浓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舒缓的音乐流淌。靠窗的位置,苏墨轩已经提前到了,穿着他最好的一套西装,头发精心打理过,脸上挂着自认为最英俊、最诚恳的笑容。看到我进来,他立刻站起身,殷勤地拉开椅子,眼神里的热切几乎要溢出来。
依依,你来了!快坐!他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给你点了你最喜欢的蓝山。
我坐下,没有碰那杯咖啡。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一寸寸审视着。这张脸,曾经让我痴迷,以为找到了依靠。现在再看,只觉得那精心修饰的眉毛下,藏着的是豺狼的贪婪;那深情款款的眼神里,闪烁的是毒蛇的阴冷。
他显然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干咳了一声,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更加急切:依依,那个项目,真的是我费尽心思才找到的渠道,稳赚不赔!只要一千万启动资金,我保证,半年内就能翻倍!到时候,我们……
苏墨轩。我再次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砸在桌面上,让他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我从精致的铂金包里,缓缓抽出那张支票,推到桌子中央。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像饿狼看见了鲜肉,贪婪的光几乎要穿透镜片。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张承载着林家命运的纸片时,我的动作比他更快。
嘶啦——
一声清晰、刺耳、带着绝对毁灭意味的裂帛声,在舒缓的音乐背景中突兀地炸响!
我双手捏着支票的两端,面无表情,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撕!崭新的纸张从中断裂,发出绝望的哀鸣。
苏墨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死,如同被速冻的鱼。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距离那撕裂的支票只有几厘米,却像隔着一道天堑。他瞳孔剧烈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桌上那变成两半的废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整个咖啡厅似乎都安静了一瞬。邻座投来惊诧的目光。
我拿起其中一半残破的支票,轻轻一松手。它像一片枯叶,晃晃悠悠地飘落在苏墨轩面前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蓝山咖啡里。深褐色的液体迅速洇湿了纸张,上面的数字和印章模糊成一团丑陋的污迹。
钱我微微歪头,看着他那张因震惊、错愕、继而涌上巨大恐慌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刮过他每一寸皮肤,苏墨轩,钱能买到你的命吗
这句话,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精准无比地刺进他心脏最深处。他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只剩下一片死灰。他死死盯着咖啡杯里那片正在被吞噬、溶解的支票,又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一种被彻底看穿、无所遁形的恐惧。
依依…你…你在说什么他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明显的颤抖,试图抓住最后一丝侥幸,是不是…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你听我解释……
解释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前世他那些虚伪的辩解、深情的谎言,此刻回想起来,只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不必了。我打断他,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我们结束了,苏墨轩。从今往后,别再来找我。你欠我的,我会亲自,一分不少地,连本带利讨回来。
说完,我拿起包,转身离开。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稳定、如同战鼓般的回响,一步一步,将他和他那个被咖啡泡烂的、破碎的发财梦,彻底抛在身后。我没有回头,但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那道怨毒、惊惶又难以置信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钉在我的背上。
很好。地狱的大门,我亲手为你打开了,苏墨轩。这只是开始。
离开半岛咖啡,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带着初春料峭的寒意,却让我因恨意而灼烧的头脑异常清醒。我没有叫司机,裹紧了大衣,沿着湿漉漉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重生的冲击、手撕支票的快意、以及苏墨轩那张扭曲的脸,在脑海中反复交织。
一辆线条流畅优雅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我身侧,车窗降下。
林小姐一个温和而略带磁性的男声传来。
我循声看去。驾驶座上是一个年轻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气质沉稳内敛。他面容英俊,眉宇间带着一种书卷气的干净,眼神却深邃而锐利,像蕴藏着星光的夜空。是陆辰。前世那个在我跌入谷底时,曾向我伸出过援手,却被我因沉浸在苏墨轩的虚情假意中而忽略掉的男人。
前世关于他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他似乎是某个新兴科技公司的创始人,风评极好,能力卓绝。我们有过几次短暂的交集,但那时我的眼里心里,只有那个狼心狗肺的苏墨轩。
雨大了,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陆辰的声音很温和,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真诚,目光落在我微湿的肩头。
冰冷的雨点打在身上,反而让我翻腾的恨意和重生的茫然沉淀了几分。我看着陆辰,那双眼睛里没有苏墨轩惯有的算计和谄媚,只有纯粹的关切。心头那堵冰冷的墙,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谢谢。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报出了林氏集团总部的地址。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木质冷香,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干净而沉稳。他专注地开着车,没有过多的寒暄,也没有探究的眼神,只是恰到好处地递过来一盒纸巾。
沉默在车厢里蔓延,但并不尴尬。窗外的雨幕模糊了城市的轮廓,霓虹灯光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拖曳出迷离的光带。我靠在椅背上,紧绷的神经在这样安静而安全的空间里,竟奇异地松懈了一丝丝。
刚才……在咖啡厅门口,似乎看到林小姐了。陆辰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和,仿佛只是随口一提,那位苏先生,好像情绪很激动
他的措辞很谨慎,没有用纠缠、争吵这类字眼,但显然看到了苏墨轩那副失魂落魄又怨愤的样子。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弧度: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刚跟他彻底了断。
陆辰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眼神似乎深了些,但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这份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反而让我感到舒适。
车子很快抵达林氏集团高耸入云的大厦楼下。
谢谢陆总。我再次道谢。
举手之劳。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干净明朗,像拨开乌云的阳光,林小姐,保重。
我推门下车,冰凉的雨丝再次扑面而来。就在车门即将关上时,他温和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有些路,一个人走会很辛苦。如果需要帮助,不妨看看身边。
车门关上,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入雨幕。我站在原地,看着它消失的方向,那句不妨看看身边在耳边轻轻回响,像投入心湖的一颗小石子,荡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回到顶层那间属于执行总裁的、视野开阔得足以俯瞰半个城市的办公室,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调出了公司所有核心项目的资料,尤其是那些前世被苏墨轩和柳依依联手搞砸或暗中掏空的项目。
厚重的文件堆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散发着油墨和纸张特有的气息。我埋首其中,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过每一个条款、每一笔支出、每一个合作方的名字。前世临死前,柳依依那充满恶意的炫耀在我脑中反复回响:
你以为‘蔚蓝海岸’项目是怎么黄的苏墨轩在竞标文件上动点手脚,再让我‘无意’透露给竞争对手,你们林家不就傻眼了
还有‘星耀科技’那笔救命钱,你以为真被卷跑了哈!那钱早就转到了我们在海外的空壳公司!蠢货!
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细节,那些前世被爱情蒙蔽而视为合理的亏损,此刻在眼前纤毫毕现。我的指尖划过一份关于蔚蓝海岸高端度假村项目的风险评估报告,在主要竞争对手:宏远地产几个字上重重敲了敲。宏远地产的老板赵宏,前世正是柳依依的干爹之一!项目核心数据泄露的源头,昭然若揭!
我立刻按下内线电话:李秘书,通知项目组,立刻停止与‘宏远地产’的任何非公开接触。另外,给我预约赵宏,就说……林氏有意向就城西那块地皮进行深度合作,请他务必赏光。
电话那头传来李秘书略显惊讶但训练有素的应答:好的,林总,我马上去办。她大概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对赵宏不假辞色的大小姐,突然要主动接触。
放下电话,我又翻到星耀科技的融资文件。前世,正是这笔关键资金被苏墨轩伙同财务总监做了假账,转移得干干净净,导致星耀资金链断裂,林氏声誉严重受损。我的目光落在财务总监周立那虚伪的签名上。
周总监,我拨通他的分机,声音平静无波,下午三点,带上星耀项目的所有资金流水和担保文件,来我办公室详细汇报一下进展。我需要了解每一笔资金的去向和保障措施。
电话那头传来周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紧张的声音:呃…好的,林总。我…我马上准备。
挂断电话,我靠在宽大的真皮椅背上,冰冷的皮质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窗外,这座庞大的城市依旧在雨中运转不息,霓虹闪烁。但我知道,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已经开始涌动。苏墨轩和柳依依,还有他们安插在林氏内部的蛀虫,很快就要坐不住了。
果然,风暴比预想的来得更快。
几天后,一个关于林氏集团资金链断裂,大小姐林语嫣决策失误导致多个项目停摆的谣言,如同病毒般在圈内迅速扩散。伴随着谣言的,是一组精心挑选的角度刁钻的照片——我面色凝重地走出公司大楼(实际是熬了一夜看文件);我与赵宏在会所见面(谈的是如何给宏远地产下套);甚至还有一张模糊的、我与陆辰在雨中同车的照片,被恶意解读为林氏寻求陆氏接盘。
这些照片和谣言,几乎同时出现在几个颇具影响力的财经八卦论坛和私人小圈子的聊天群里。手法拙劣,但传播极快,针对性极强,目的就是动摇市场对林氏的信心,打压股价,制造恐慌。
李秘书拿着平板电脑,脸色发白地冲进我办公室:林总!您看这些!外面已经传疯了!好几个合作方打电话来询问情况……
我扫了一眼屏幕上那些熟悉的标题和照片,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甚至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镇定。
慌什么我放下杯子,声音冷冽,把最近三个月公司所有项目的盈利报表、现金流状况、以及我们与‘启明星创投’(陆辰的公司)关于人工智能产业园合作的意向书初稿,整理好。下午两点,召开紧急新闻发布会。
另外,我目光转向电脑屏幕,调出一个加密文件夹,联系‘锐点财经’的刘主编,把我们准备好的‘礼物’发给他。标题就用——‘是谁在恶意做空林氏起底幕后黑手与灰色交易’。
李秘书看着我镇定自若、甚至带着一丝冷酷杀伐之气的样子,眼中的慌乱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感染的坚定:明白!林总,我马上去办!
下午两点,林氏集团最大的新闻发布厅座无虚席,长枪短炮对准了主席台。镁光灯闪烁得有些刺眼。
我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妆容精致而冷冽,缓步走上台。台下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带着审视、探究、怀疑,甚至幸灾乐祸。
我站定,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没有一句寒暄,直接切入主题。
各位媒体朋友,各位关心林氏的朋友,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关于近期网络流传的一些针对林氏集团及我个人的不实信息和恶意揣测,我代表林氏集团,在此做出正式回应。
大屏幕亮起。首先展示的是林氏集团近三个月的财务报表核心数据,清晰显示着稳健的盈利能力和充足的现金流。接着是与启明星创投签署的战略合作意向书关键页,巨大的LOGO并排而立,昭示着强强联合。
台下一片低低的哗然。那些唱衰的谣言,在铁一般的数据面前显得苍白可笑。
至于这些……我指尖轻点,屏幕上切换出那些流传甚广的偷拍照片。我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棱撞击,断章取义,恶意拼接,其心可诛!
就在这时,我身后的另一块屏幕突然亮起,播放的并非我原本准备的资料,而是锐点财经网站刚刚发布的爆炸性头条文章!巨大的标题触目惊心——《是谁在恶意做空林氏起底幕后黑手与灰色交易!》
文章图文并茂,详尽地披露了谣言的传播路径,几个活跃的造谣账号背后,都指向同一个刚注册不久的海外代理IP。更劲爆的是,文章揭露了苏墨轩近期与一个臭名昭著的金融掮客频繁接触的通话记录和银行转账凭证!金额不大,但足以证明他花钱买黑稿!同时曝光的,还有柳依依与宏远地产老板赵宏在隐秘会所私下会面的照片,以及赵宏名下账户近期异常的资金流动!
铁证如山!
台下的骚动瞬间变成了沸腾!闪光灯疯狂闪烁,记者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兴奋地记录着这惊天逆转!
我站在风暴中心,面色沉静如水。目光锐利如刀,穿透闪烁的镁光灯,仿佛能刺破虚空,锁定那两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身影。
对于恶意散布谣言、操纵舆论、意图损害林氏集团商誉的违法行为,我的声音如同审判的钟声,冰冷地敲在每个人心上,林氏集团将采取一切法律手段,追究到底!绝不姑息!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下一秒,爆发出更猛烈的闪光灯浪潮和记者争先恐后的提问声。
而我,只是微微抬着下巴,像一柄刚刚出鞘、饮过血的寒刃,冷冽地俯视着这场由我亲手掀起的风暴。苏墨轩,柳依依,这份开胃小菜,味道如何
新闻发布会如同一颗深水炸弹,将苏墨轩和柳依依彻底炸出了水面,暴露在公众视野的炙烤之下。
锐点财经那篇详实到可怕的爆料文章,在各大平台疯狂转载。苏墨轩花钱买黑稿、恶意造谣中伤林氏的实锤,让他本就因被当众撕支票而摇摇欲坠的形象彻底崩塌。软饭硬吃、白眼狼、阴险小人的标签像烙铁一样烫在了他身上。他之前苦心经营的那点可怜人脉瞬间冰封,所有可能的合作和投资渠道全部断绝。
柳依依与赵宏的暧昧照片和资金异常记录,更是让她清纯名媛的人设碎了一地,成了圈内人尽皆知的捞女、蛇蝎心肠。赵宏的宏远地产也受到牵连,股价大跌,焦头烂额。
林家别墅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门,成了苏墨轩新的战场。
连续几天,不分昼夜,只要我出现在门口,或者父亲的车驶入庭院,苏墨轩就像一条闻到味道的鬣狗,从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猛地扑出来。
语嫣!语嫣你听我解释!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哭腔,脸上混杂着极致的卑微、恐慌和一种走投无路的疯狂。雨水打湿了他昂贵的西装,精心打理过的头发狼狈地贴在额头上,哪里还有半分前世那个意气风发的商界新贵模样活脱脱一个输光了全部筹码的赌徒。
那些都是柳依依那个贱人逼我的!是她勾引赵宏,是她想害林家!我是被她骗了!被她利用了!他试图抓住我的车门,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语嫣,你相信我!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我是爱你的啊!你看在过去的份上,放过我这一次!求求你!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爱这个字眼从他嘴里吐出来,简直是对这个字最大的亵渎。
我坐在温暖干燥的车内,隔着冰冷的防弹车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滂沱大雨中表演。雨水顺着他扭曲的脸往下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他硬挤出来的鳄鱼眼泪。前世,就是这虚伪的眼泪和爱的谎言,骗走了我的一切。
司机老陈透过后视镜看我,眼神询问。
我轻轻摇头,示意他开车。
引擎低吼,车子缓缓启动。苏墨轩被带得一个趔趄,却依旧不死心地拍打着车窗,声音绝望而尖利:语嫣!你不能这么狠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帮帮我!就最后一次!求你了!我发誓……
车子加速,将他歇斯底里的哭喊和狼狈的身影彻底甩在冰冷的雨幕中,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后视镜里。
以前我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街景,唇边勾起一丝冰凉的弧度。以前那个傻到把心掏出来喂狗的蠢女人,已经被你们亲手溺死在精神病院的浴缸里了。现在活着的林语嫣,是来索命的。
几天后,市中心最顶级的君悦酒店,一场汇集了政商名流的慈善拍卖晚宴正在举行。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这是名利场的中心,也是宣告某种地位和力量的最佳舞台。
我挽着陆辰的手臂,步入这流光溢彩的大厅。
陆辰今天穿着一身量身定做的深蓝色天鹅绒晚礼服,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卓然。而我则是一袭露肩的银灰色鱼尾长裙,裙摆上点缀着细碎的钻石,行走间如同流淌的星河。颈间是父亲在我成年时送的稀世粉钻项链,在灯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泽。
我们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不仅仅是因为出众的外表和显赫的家世,更是因为前几天的舆论风暴,让林语嫣这个名字,从一个曾经可能被嘲笑的恋爱脑千金,变成了一个手腕强硬、杀伐果断的复仇女神。而站在她身边的陆辰,这位科技新贵、风投圈炙手可热的启明星,更给这份强势增添了一层深不可测的联盟意味。
无数或探究、或敬畏、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投射过来。我微微抬着下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疏离而优雅的微笑,挽着陆辰的手臂,感受着他沉稳的力量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异常安心。
紧张吗陆辰微微侧头,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只有我能听到。
紧张我回以他一个同样只有彼此能懂的、带着点狡黠的眼神,看戏而已。
我们从容地穿过人群,走向预留的席位。所过之处,人群自然地分开一条通道,伴随着低声的议论和赞叹。我目不斜视,却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目光中的分量。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入口处一个极其不协调的身影。
苏墨轩!
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混了进来,穿着一套明显不合身、甚至有些皱巴巴的旧西装,与周围珠光宝气的环境格格不入。他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头发凌乱,像一根被抽掉了脊梁骨的丧家之犬。他死死地盯着我和陆辰的方向,眼神里翻滚着极致的怨毒、不甘、屈辱,还有一种被彻底踩入泥泞的绝望。
他大概是想来寻找最后的机会,或者只是想看看我这颗被他抛弃的棋子如今如何光芒万丈。他看到了。
他看到陆辰体贴地为我拉开座椅。
看到我优雅地落座,颈间的粉钻在灯光下流转着令人窒息的光芒。
看到周围的商界大佬们主动走过来,热情地与我握手寒暄,言语间充满了对林总的尊重和对陆总的欣赏。
看到我微笑着与人交谈,自信、从容、高高在上,是他从未拥有过、也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而他,像一块被遗忘在角落的污渍,无人问津,甚至被侍者警惕地打量着,随时可能被请出去。
强烈的对比,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剜着他的心。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微微发抖,双手死死地攥成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箭,恨不得将我和陆辰万箭穿心。
我端起侍者送来的香槟,隔着晃动的水晶杯,遥遥地、极其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恨,没有怒,只有一种彻底的、看尘埃般的漠视。
然后,我收回目光,微笑着与身旁一位业界泰斗举杯示意,仿佛入口处那个怨毒的影子,只是一缕微不足道的、即将被风吹散的青烟。
陆辰温暖的手掌轻轻覆上我放在膝上的手背,带着无声的安抚和力量。
我反手与他十指相扣。
镁光灯闪烁,将我们并肩而坐、光芒万丈的身影,定格成今晚最耀眼的画面。也将入口处,那个在阴影里扭曲、破碎、如同小丑般的身影,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
苏墨轩彻底疯了。从云端跌落泥沼的剧痛,被当众羞辱的恨意,加上走投无路的绝望,将他残存的理智燃烧殆尽。他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只剩下最原始、最疯狂的撕咬本能。
他不再满足于网络上的小动作和当街的哭求。他开始像一条真正的毒蛇,潜伏在暗处,寻找着一击毙命的机会。我身边骤然多了一些鬼鬼祟祟的影子,公司地下车库的监控也多次捕捉到可疑人员徘徊。李秘书忧心忡忡地汇报着这些异常,提醒我加强安保。
林总,要不要报警或者……李秘书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担忧。
我站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原上万年不化的寒冰。报警太便宜他了。我要等他动手,我要他亲自把绞索套在自己脖子上!
按兵不动。我转过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安保升级到最高级别,尤其是我的出行路线和车辆。另外,我走到办公桌前,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不起眼的黑色装置,把这个,装到我常坐的那辆车的底盘上。
李秘书接过那个微型装置,疑惑地问:这是
一个‘小耳朵’。我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听听看,谁会来自投罗网。
鱼饵已经撒下,只等毒蛇按捺不住。
一周后,一个下着小雨的夜晚。我参加完一个重要的商务晚宴,婉拒了陆辰送我回去的提议,坐上了林家那辆低调但防护级别极高的黑色宾利。司机老陈是退伍特种兵出身,沉默寡言,但绝对可靠。
车子平稳地驶入一条通往市郊别墅区、相对僻静的环山公路。雨丝在路灯的光晕中斜斜地飘落,给夜色蒙上一层朦胧的纱。
林小姐,后面有辆车,跟了我们三条街了,一直保持着距离。老陈沉稳的声音从前排传来,带着职业性的警惕。
我透过后视镜看去。果然,一辆没有挂牌照的破旧灰色面包车,如同幽灵般,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
知道了。我声音平静,手指却在身侧悄然握紧。来了。
老陈不动声色地提升了车速,同时按下了方向盘上一个不起眼的按钮。那是直接连通安保中心的紧急报警装置。车子在湿滑的山路上加速,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
后面的面包车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加速,也猛地踩下油门,引擎发出刺耳的嘶吼,像一头脱缰的野兽,疯狂地追了上来!两车之间的距离在急速缩短!
坐稳!老陈低喝一声,猛地一打方向盘!宾利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面包车从侧面凶狠的撞击!车身剧烈晃动,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面包车一击不中,更加疯狂!它再次加速,试图从后方直接撞击宾利的车尾,想要将我们逼停或者撞下山崖!
千钧一发之际!
嗤——!
刺耳的急刹车声划破雨夜!两道雪亮的车灯如同利剑般从斜刺里的岔路猛地射出!一辆改装过的、如同钢铁巨兽般的黑色越野车,以雷霆万钧之势,横冲直撞地插到了宾利和面包车之间!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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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
黑色越野车结结实实地用车身侧面,像一堵移动的钢铁城墙,狠狠撞在了试图撞击宾利尾部的面包车上!巨大的冲击力让面包车瞬间失控,像被抽打的陀螺一样旋转着滑向路边,狠狠撞在防护栏上!车头瞬间瘪了进去,前挡风玻璃碎成了蛛网!
而那辆黑色越野车,只是车身晃了晃,留下几道狰狞的刮痕,便稳稳地停在了宾利前方,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面包车加速撞击,到越野车神兵天降般拦截撞击,再到面包车报废,前后不过几秒钟!
我坐在宾利后座,因为刚才的剧烈晃动而身体紧绷,但心跳却异常平稳。看着挡在前方那辆散发着剽悍气息的越野车,一个名字浮上心头——陆辰!他的人!
越野车门打开,跳下来四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身形矫健、面容冷硬的汉子。他们动作迅捷如猎豹,两人警戒四周,另外两人则如同拎小鸡一般,粗暴地将面包车里被撞得七荤八素、头破血流的三个男人拖了出来,死死按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光芒刺破了雨夜的黑暗。警察迅速赶到,封锁了现场。
我推开车门下车。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空气中弥漫着汽油、血腥和钢铁撞击后的焦糊味。陆辰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也紧随警车赶到。他推开车门,甚至没顾上撑伞,大步流星地朝我走来,一向沉稳的脸上带着罕见的焦急和戾气。
语嫣!他几步跨到我面前,双手抓住我的肩膀,上下打量着,声音紧绷,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我摇摇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目光越过他,投向被警察铐起来、瘫在地上如同烂泥的苏墨轩。
他显然在刚才的撞击中受了伤,额头破了个口子,鲜血混着雨水糊了半张脸,一只手臂不自然地弯曲着。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到我,又看到我身边如同守护神般的陆辰,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怨毒和不甘。
林语嫣!他嘶吼着,声音因为疼痛和愤怒而扭曲,你这个毒妇!你好狠的心!你不得好死!
警察厉声呵斥着他。
我轻轻推开陆辰的手,一步步走向苏墨轩。高跟鞋踩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发出清脆而冷酷的回响。保镖和警察自动让开一条路。
我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副狼狈不堪、如同阴沟里老鼠的惨状。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露出底下那张因嫉恨而完全扭曲变形的脸。
他抬起头,对上我冰冷刺骨、毫无波澜的眼神,那眼神里的漠视比任何辱骂都更让他恐惧和疯狂。他像是突然抓住了最后一根虚无的稻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哭腔:
语嫣!林语嫣!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这一次!看在我们以前的情分上!你以前…你以前最爱我的啊!你忘了我们以前……
以前我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冰珠子砸在地上,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哭嚎。我缓缓地,从手包里拿出那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录音器,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冰冷的金属物件,在闪烁的警灯下泛着幽光。
我看着他瞬间因极度恐惧而放大的瞳孔,看着他脸上血色褪尽只剩死灰,唇边缓缓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如同死神般的微笑。
这句话,我的声音清晰地穿透雨幕,传进现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冰冷得如同来自地狱的宣判,留着,去对法官说吧。
我手指轻轻一按。
滋滋……
录音器里,清晰地传出了几天前,在苏墨轩那间凌乱破败的出租屋里,他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后来证实是柳依依)歇斯底里的声音:
……我不管!我咽不下这口气!那个贱人把我害得这么惨!我要她死!对!找人!找道上的人!制造车祸也行,绑架也行!我要她消失!彻底消失!钱不是问题!我他妈豁出去了!……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苏墨轩的耳朵里,也钉死了他最后一线生机。
他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了,像一尊瞬间风化的石雕。绝望,如同最深最冷的冰水,将他彻底淹没、冻结。他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筛糠般剧烈地颤抖起来,最终瘫软下去,如同一滩真正的烂泥,被警察粗暴地拖上了警车。
警笛声再次响起,押送着苏墨轩和他的同伙远去,红蓝光芒在雨夜中渐渐模糊。
陆辰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无声地走到我身边,将冰冷的雨丝隔绝在外。他什么也没问,只是用温暖干燥的大手,紧紧包裹住我微微有些冰凉的手。
我靠在他坚实有力的臂膀上,望着警车消失的方向,长长地、缓缓地吁出一口气。胸腔里积压了两世的、那团名为仇恨的熊熊烈火,终于在这一刻,随着苏墨轩被押上警车,随着那冰冷的铁窗在他身后关闭,彻底熄灭,只余下劫后余生的、带着丝丝凉意的灰烬。
结束了。那条缠绕了我两世的毒蛇,终于被拔掉了毒牙,送进了他该去的囚笼。
婚礼的地点选在城郊一座临湖的白色古堡。阳光慷慨地洒落,将洁白的建筑、修剪整齐的草坪和波光粼粼的湖面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辉。巨大的玻璃穹顶花房内,纯白的铃兰与淡粉的玫瑰交织成一片梦幻的海洋,空气里弥漫着甜蜜的花香。
宾客如云,皆是各界名流。舒缓优雅的弦乐流淌在每一个角落。我穿着由顶级大师耗费数月手工缝制的曳地婚纱,裙摆上镶嵌着无数细小的钻石,行走间如同将银河披在了身上。颈间是陆辰亲自设计的钻石项链,主石是一颗纯净无瑕的梨形蓝钻,如同他给予我的那片深邃而包容的海洋。
父亲挽着我的手,走过铺满花瓣的长长甬道。他的眼眶微红,嘴角却噙着欣慰而骄傲的笑容。前世那个在狱中绝望死去的父亲,此刻正精神矍铄地陪伴着他浴火重生的女儿,走向新生。
甬道的尽头,陆辰一身剪裁完美的白色礼服,身姿挺拔如松。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望着我,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爱恋和一种沉甸甸的承诺。阳光落在他身上,为他周身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那一刻,所有的喧嚣都仿佛远去,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他,和他眼中那片只为我闪耀的星辰大海。
当父亲郑重地将我的手交到陆辰温暖而有力的掌心时,当神父庄重地问出那句你是否愿意……时,当陆辰凝视着我的眼睛,清晰而坚定地说出我愿意时,滚烫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那不是悲伤,是冲刷掉所有阴霾、洗净所有伤痕后的幸福洪流。前世冰冷的浴缸,精神病院的铁窗,父亲绝望的眼神……那些黑暗的记忆碎片,在这一刻,被眼前这个男人和他给予的光明与温暖,彻底击碎、消融。
我愿意。我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无比清晰,无比坚定地响彻在花房内。掌声如雷般响起,混合着宾客们真诚的祝福。
交换戒指的环节,陆辰执起我的手。那枚由他亲手设计的婚戒,铂金指环上镶嵌着璀璨的主钻,内圈则巧妙地镌刻着我们名字的缩写,以及一个小小的、象征着重生的凤凰图腾。冰凉的金属环套上无名指的那一刻,却像是点燃了心口最温暖的火种。
礼成!神父洪亮的声音宣告着。
陆辰俯身,温柔而珍重地吻上我的唇。那一刻,所有的掌声、欢呼、花香、阳光,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我只感受到他唇瓣的温度,和他怀抱的坚实力量。一个漫长而甜蜜的吻,仿佛要将两世的亏欠和未来的幸福,都倾注其中。
婚礼的狂欢一直持续到华灯初上。古堡内外灯火通明,悠扬的舞曲取代了典礼的弦乐。我换上了一身相对轻便的香槟色礼服,被陆辰拥着,在舞池中央旋转。裙摆飞扬,光影流转,周围是宾客们含笑祝福的目光。幸福像醇厚的美酒,熏染得人微微发醉。
趁着陆辰被几位长辈拉去说话的间隙,我提着裙摆,悄悄走到古堡二楼一处视野开阔的露台,想透口气,也看看夜色下宁静的湖泊。
晚风带着湖水的微凉和花园里残余的芬芳拂过面颊。我靠在冰凉的汉白玉栏杆上,无名指上的钻戒在月光和古堡灯火的映照下,流转着令人心醉的华光。价值连城,却远不及它承载的心意珍贵。
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下方被树篱隔开的、通往侧门服务通道的小径。
一个蜷缩在昏暗路灯下的影子,突兀地撞进了眼帘。
是柳依依。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头发枯黄凌乱,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憔悴和风尘之色,与这衣香鬓影、流光溢彩的古堡世界格格不入。她怀里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帆布包,手里抓着一个啃了一半的冷馒头,正狼吞虎咽地吃着,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灯火辉煌的古堡主楼方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深入骨髓的嫉妒,有挥之不去的怨毒,有走投无路的绝望,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
她看到了露台上的我。
隔着遥远的距离和璀璨的光影,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瞬。
她啃食的动作猛地僵住,像被那枚钻戒折射出的光芒刺痛了眼睛。她看清了我脸上尚未褪去的、被幸福浸润的光泽,看清了我身上华贵的礼服,看清了我所处的位置——那是她曾经梦寐以求却永远无法触及的高度。
那眼神里的怨毒瞬间浓烈得如同实质,几乎要喷薄而出,但随即又被巨大的、无法跨越的落差感碾得粉碎,只剩下空洞的灰败和一种蝼蚁仰望神明的卑微。
我平静地收回目光,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看到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我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无名指上那枚象征着圆满与重生的钻戒,感受着那坚硬而温润的触感。
然后,我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露台,将身后那片阴暗角落里的窥视和怨毒,彻底抛入无边的夜色。
璀璨温暖的宴会厅里,陆辰正穿过人群,向我走来。他的目光穿过衣香鬓影,精准地落在我身上,带着全然的专注和温柔的笑意,如同归巢的倦鸟找到了唯一的栖枝。
我提起裙摆,微笑着,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他,走向我浴火重生后,真正触手可及的、温暖而坚实的光明未来。
手指上那枚价值连城的钻戒,在辉煌的灯火下,无声地宣告着新生。
古堡婚礼的璀璨灯火与柳依依那怨毒又卑微的身影,如同冰与火的界限,清晰地烙印在我重生后的命运图谱上。那一眼的漠视,是我对她前世所有恶毒、今生所有算计的最终审判。她的结局,早已注定,无需我再费心动手,自有她亲手编织的蛛网将她困死其中。
蜜月归来,林氏集团和启明星创投的联合人工智能产业园项目——新纪元正式奠基。巨大的工地上,彩旗招展,机器轰鸣。我一身利落的米白色西装套裙,与同样穿着工装夹克、身姿挺拔的陆辰并肩站在奠基仪式的中心位置,手握系着红绸的铁锹,将象征着希望与未来的第一锹土,铲入奠基石坑。
镁光灯疯狂闪烁,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提问,焦点无不在我们这对新婚燕尔、又强强联手的商界新贵身上。
林总,陆总,‘新纪元’项目被视为本市未来十年的科技引擎,您二位对它的期许是什么
林总,经历之前的波折,您如何看待现在与陆总的合作
陆总,能透露一下启明星在‘新纪元’中的核心技术投入吗
我和陆辰默契地对视一眼,他微微颔首,将麦克风的位置让给了我。我环视全场,脸上是经过风浪洗礼后的从容与自信:‘新纪元’不仅仅是一个产业园,它代表着一种决心,一种面向未来的勇气。林氏集团将与启明星创投一起,倾注全力,将它打造成汇聚顶尖人才、孕育颠覆性创新的沃土,为这座城市,乃至整个行业,注入全新的活力。
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会场,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台下,林氏和启明星的高管们、合作伙伴们,脸上都洋溢着振奋和信服。那个曾经可能被贴上恋爱脑、温室花朵标签的林语嫣,早已消失不见。站在这里的,是浴火重生、执掌商业帝国的林总。
奠基仪式后的庆功酒会,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我和陆辰如同两颗最耀眼的星辰,被众人簇拥着。父亲红光满面,正与几位老友谈笑风生,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骄傲和欣慰。前世的阴霾,在这一刻,被事业的成功和家庭的圆满彻底驱散。
林总,陆总,恭喜恭喜!一个略显尖利的女声突兀地插了进来。
我端着香槟杯,循声望去。赵宏的妻子,张莉,挽着赵宏的手臂走了过来。赵宏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眼神躲闪。而张莉,这位以泼辣和护短闻名的赵太太,此刻脸上却堆满了过于刻意的笑容,眼神锐利得像刀子,直直地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幸灾乐祸
赵太太,赵总。我颔首致意,声音平淡无波。陆辰也微微点头,姿态疏离。
哎呀,看到林总和陆总这么恩爱,事业又这么成功,真是让人羡慕啊!张莉的声音拔高了几分,仿佛生怕周围的人听不见,不像我们家老赵,前些日子被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迷了眼,差点栽了大跟头!好在啊,老天有眼,报应不爽!
她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向赵宏的痛处,也毫不掩饰地指向了柳依依。赵宏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额角青筋都跳了跳,低声呵斥:阿莉!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张莉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声音更尖利了,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最清楚!那个姓柳的小贱人,吃你的,用你的,最后还想卷走我们宏远最后的救命钱!真当我们赵家是开善堂的是泥捏的
周围的交谈声瞬间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带着好奇和探究。
我的心微微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香槟杯,澄澈的酒液在金黄的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看来,柳依依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还要精彩。
张莉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根本不顾赵宏的阻拦,对着我和陆辰,更像是对着整个会场的人,连珠炮似的控诉:林总,说起来,那贱人还是你‘好姐妹’呢!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以为傍上老赵就能飞上枝头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拿着老赵给的钱,转头就去包养小白脸,还学人家炒股,想空手套白狼结果呢赔得底裤都不剩!
她越说越激动,脸上带着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这还不算!她胆子肥了!居然敢伪造老赵的签名,偷偷转移宏远账上最后那点流动资金!整整五百万!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天网恢恢!今天上午,就在她拿着假支票想去银行提现的时候,被早就接到举报的经侦当场按住了!人赃并获!哈哈哈哈哈!
张莉的笑声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痛快,在安静的会场里显得格外刺耳。赵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伪造签名转移资金人赃并获
我微微挑了挑眉。柳依依,你还真是不甘寂寞,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前世你用尽心机夺走的一切,今生用更卑劣、更愚蠢的方式,亲手葬送。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听一则与己无关的社会新闻,那真是……法网难逃。
陆辰适时地揽住我的腰,温热的掌心传递着无声的安抚,也巧妙地隔开了张莉那过于激动的情绪辐射。他对着赵宏夫妇,疏离而礼貌地点点头:赵总,赵太太,抱歉,我们还有几位重要的合作伙伴需要招呼,失陪。
说完,他带着我,从容地转身,走向会场另一端正等待的几位科技巨头。将赵宏夫妇,以及柳依依那已然尘埃落定的丑闻,彻底抛在身后喧嚣的议论声中。
柳依依的结局,甚至不需要我再多看一眼。伪造金融票证罪,加上之前的种种劣迹,等待她的,是远比苏墨轩那绑架未遂更漫长的铁窗生涯。她汲汲营营、不择手段想要得到的一切,最终都化作了冰冷的镣铐和世人的唾弃。她的名字,将彻底沦为圈子里一个臭不可闻的笑话。
随着新纪元项目的稳步推进,林氏集团在我的掌舵下,彻底摆脱了过去的阴影,重新焕发出强劲的生机,甚至比前世更加稳健和强大。陆辰的启明星创投则如同它的名字,在科技领域熠熠生辉,成为行业瞩目的新星。我们的结合,被媒体誉为最完美的商业与科技联姻。
生活终于驶入了平静而甜蜜的港湾。
一个慵懒的周六午后。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我们新居宽敞明亮的客厅,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醇香和刚烤好的黄油曲奇的甜香。
我穿着舒适的居家服,蜷在柔软宽大的沙发里,腿上放着一台超薄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新纪元项目的最新进展报告。陆辰则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专注地看着一份厚厚的行业分析报告,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隽。
安静的空间里,只有他偶尔翻动纸张的轻微沙沙声,和我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的嗒嗒轻响。
唔……我看着报告中的一组数据,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几乎在我发出声音的同时,一杯温度刚好的玫瑰花茶被轻轻放在我手边的茶几上。陆辰不知何时放下了报告,走到了我身边。
数据有问题他俯身,手很自然地搭在我的肩上,目光落在我的电脑屏幕上,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畔。
这里,第三季度的预期产能和上游供应链的匹配度,好像有点风险缺口。我指着屏幕,身体自然地靠向他,汲取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陆辰凝神看了几秒,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屏幕:嗯,观察力不错。这里确实是个隐患。可以考虑提前锁定几家备选的二级供应商,或者让我们的技术团队介入,优化一下他们的生产流程,提高良品率,变相增加有效供给。他的思路清晰而务实。
有道理!我眼睛一亮,立刻在电脑上记下要点,还是陆老师厉害。我笑着揶揄他。
陆辰失笑,屈指在我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林总过奖了,互相学习。他顺势在沙发扶手上坐下,将我圈在怀里,下巴轻轻抵着我的发顶。阳光暖洋洋地洒在我们身上,空气里漂浮着细微的尘埃,时光仿佛都慢了下来。
下午想做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刚午睡醒的微哑,要不要去新开的那家美术馆看看听说有个不错的当代艺术展。
我舒服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像一只找到最舒适窝点的猫,慵懒地摇头:不想动。就想这样……待着。
重生以来,紧绷了太久的神经,终于可以在这样温暖踏实的怀抱里彻底放松。这份宁静的相守,胜过世间所有喧嚣的热闹。
好。他低低应道,收紧了环抱着我的手臂,温热的气息包裹着我,带着全然的包容。客厅里再次恢复了静谧,只有阳光在无声流淌,以及彼此平稳的心跳声,交织成最动听的安眠曲。
几个月后,林氏集团年度慈善晚宴。
宴会厅内流光溢彩,衣香鬓影。作为东道主,我和陆辰自然是全场的焦点。我身着一袭酒红色丝绒长裙,简约而大气,颈间是陆辰送的那枚蓝钻项链,在灯光下流转着深邃的光芒。陆辰则是一身经典的黑色礼服,身姿挺拔,沉稳内敛,站在我身边,如同守护珍宝的骑士。
我们端着酒杯,从容地穿梭在宾客之间,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祝贺与寒暄。事业的成功,婚姻的美满,让我们成为无数人艳羡的对象。
林总,陆总,恭喜啊!‘新纪元’进展神速,真是令人佩服!
二位真是珠联璧合,羡煞旁人!
林总,听说您主导的‘星光计划’(林氏集团资助贫困女童教育的慈善项目)已经帮助了上千名孩子重返校园真是功德无量!
我微笑着回应着众人的赞美,目光平和而坚定。前世被苏墨轩和柳依依践踏的尊严与价值,早已被我自己亲手夺回,并赋予了更厚重、更闪耀的意义。
就在晚宴气氛达到高潮时,李秘书步履稍快却依旧沉稳地穿过人群,走到我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同时将一个薄薄的文件夹不动声色地递到我手中。
我脸上的笑容未变,甚至更加优雅得体。我向正在交谈的几位宾客微微致歉:抱歉,失陪一下。
陆辰投来一个关切询问的眼神,我对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无碍。
我拿着文件夹,从容地走向宴会厅侧门一个相对安静的休息室。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我走到窗边,背对着门,这才打开了文件夹。
里面是两份文件。
第一份,是法院的刑事判决书副本。被告人:柳依依。罪名:伪造金融票证罪、职务侵占罪(针对赵宏公司那五百万),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后面附着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是柳依依在银行柜台被经侦带走时,那张因极度惊恐和绝望而扭曲变形的脸,枯槁憔悴,与当年那个娇媚风情的名媛判若两人。
第二份,则来自城西女子监狱。是一封简短的信。字迹歪歪扭扭,力透纸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林语嫣:
你赢了!你满意了吧!看着我和苏墨轩都像狗一样被你踩在脚下,你高兴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你以为陆辰是真的爱你他不过是看中你林家的钱!等你哪天没用了,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我等着!我在地狱里等着看你哭的那天!!!
字字泣血,句句诅咒。
我看着这封充满了失败者最后狂吠的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快意,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柳依依的诅咒,于我而言,不过是秋风中最后一片枯叶不甘的哀鸣,微弱,可笑,且毫无意义。
我将那封充满恶毒的信,连同文件夹里柳依依那张入狱时丑陋的监控截图,一起,慢慢地、一点点地撕碎。锋利的纸边划过指尖,带来细微的刺痛,却远不及前世那冰冷的浴缸水灌入肺腑的万分之一。
洁白的纸屑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飘落进休息室角落那个造型别致的金属垃圾桶里。像是一场迟来的、无声的葬礼,埋葬了前世今生所有关于柳依依和苏墨轩的、肮脏而痛苦的记忆。
做完这一切,我整理了一下裙摆,对着休息室里光可鉴人的落地镜,露出一个完美无瑕的、属于林氏集团总裁、属于陆辰妻子的、从容而强大的微笑。
镜中的女人,眼神明亮而坚定,再无半分前世的迷茫与脆弱。那些曾经深入骨髓的恨意,早已在复仇的烈焰和陆辰给予的温暖中淬炼殆尽,化为支撑她立于巅峰的、最坚硬的铠甲和最柔软的内核。
她赢了。赢得彻底,赢得漂亮。不仅赢回了失去的一切,更赢得了崭新而辽阔的人生。
推开休息室的门,温暖的灯光和悠扬的乐声重新涌来。陆辰正站在不远处,似乎一直在留意着这边。看到我出来,他立刻穿过人群,朝我走来。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捕捉到我,带着询问,更带着全然的信任和无需言说的支持。
我迎向他,主动伸出手。
他温暖而有力的大手立刻将我的手紧紧包裹住,十指相扣。
没事他低声问,深邃的眼眸映着璀璨的灯光,也清晰地映着我的身影。
嗯。我微笑着,更紧地回握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令人无比心安的温度和力量,都结束了。
是的,都结束了。那些魑魅魍魉,那些污泥浊水,都被永远地留在了身后的黑暗里。
而我们,十指紧扣,并肩而立,站在灯火辉煌的宴会中央,站在无数祝福与钦羡的目光里。前方,是属于林语嫣和陆辰的,万丈光芒的征途,是充满无限可能与温暖的、崭新的人生篇章。
无名指上,那枚象征着圆满与重生的钻戒,在璀璨的灯光下,折射出恒久而坚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