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切。
江建华,我的父亲,正在拥吻着苏薇。
苏薇,我暗恋女孩的母亲。
他们在咖啡厅的角落里,动作亲密得让我想吐。父亲的手抚摸着她的脸,眼神里的温柔是我从未在家里见过的。
我手里的奶茶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十七年来,我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如此荒诞。
回到家,母亲林雅正在厨房忙碌,围裙上沾着面粉,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她看到我,立刻迎了过来。
小辰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盯着她的脸,想象着她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表情。
妈,你觉得爸爸爱你吗
林雅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这孩子,问什么奇怪的问题当然爱啊,我们结婚十八年了。
十八年。
我在心里重复着这个数字,然后想起刚才咖啡厅里的画面。父亲吻苏薇的时候,是那样的专注,那样的投入,仿佛她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而母亲,这个为了这个家操劳了十八年的女人,却被他背叛了。
妈,如果爸爸背叛你,你会怎么办
林雅的笑容僵住了,手里的锅铲差点掉下来。
小辰,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怎么说这些话你爸爸不会背叛我的,我们是彼此的唯一。
唯一。
多么可笑的词。
晚上,江建华回到家,依然是那副成功商人的模样。西装笔挺,皮鞋锃亮,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儿子,今天学习怎么样
他走过来想拍我的肩膀,我躲开了。
挺好的。爸,你今天去哪里了
公司开会,处理一些事务。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撒谎对他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哦,那你见到苏薇阿姨了吗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江建华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怎么知道苏薇
她是我同学苏晴的妈妈啊,我们班家长会见过的。我故意装作无辜的样子,怎么了爸,你认识她
江建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正常。
不认识,可能是听你妈妈提起过。
又是一个谎言。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经最崇拜的男人。小时候,我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能够解决所有问题,给我和妈妈最好的生活。
现在我才知道,他只是一个会撒谎的普通人。
一个背叛家庭的普通人。
夜里,我躺在床上,脑海里反复播放着下午的画面。父亲和苏薇在咖啡厅里的亲密,母亲在厨房里的忙碌,还有苏晴在学校里的笑容。
苏晴,我暗恋了两年的女孩。
她有着清澈的眼睛,甜美的笑容,是全校男生心目中的女神。我曾经无数次幻想着向她表白,幻想着和她在一起的美好未来。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我们的父母在背叛着各自的家庭,而我们却对此一无所知。这种荒诞的现实让我感到窒息。
更可怕的是,我开始怀疑,苏晴知不知道她母亲的事情如果她知道,那她在学校里对我的善意,是否也是某种演戏
手机突然响了,是苏晴发来的消息。
江辰,明天的数学作业你写完了吗有几道题我不太会。
我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停留了很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字：嗯。
以前,收到苏晴的消息我会激动半天,会仔细琢磨每一个回复。现在,我只想逃避。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复杂的世界。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早,想避开父亲。但他已经坐在餐桌前,正在喝咖啡看报纸。
看到我,他露出了习惯性的笑容：早啊,儿子。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我坐下来,拿起一片面包。
母亲从厨房里出来,端着热腾腾的牛奶。小辰,多吃点,正在长身体呢。
这样普通的早餐时光,以前我觉得很温馨。现在却像一出荒诞的戏剧,每个人都在表演,没有人说真话。
爸,你昨天说公司开会,开到几点啊我假装随意地问。
江建华喝咖啡的动作顿了一下：大概六点左右吧。
那你六点到家,中间去哪里了
路上有点堵车。
又是谎言。我已经在网上查过了,昨天下午的路况很畅通。
林雅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你们父子俩怎么了怎么像在审问一样
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江建华放下咖啡杯,看了看手表,我先去公司了。
他起身离开,经过我身边时,停顿了一下。
儿子,最近好好学习,别想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警告。
我抬头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我知道的,爸。我会好好学习的,也会好好观察周围的一切。
江建华的脸色变了变,但最终什么也没说,拿起公文包走了。
母亲看着我们,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小辰,你和你爸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妈。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时间来证明。
我吃完早餐,背起书包准备去学校。走到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母亲。
她站在餐桌旁,看着江建华留下的咖啡杯,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也许,她已经开始察觉到什么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真相比她想象的更加残酷。
2
到了学校,我看到苏晴正在教室里整理作业。她穿着白色的校服,头发扎成马尾,阳光从窗户洒在她身上,美得像一幅画。
江辰！她看到我,立刻挥手招呼,快过来,这几道数学题真的好难。
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的位置。她身上淡淡的香味飘过来,曾经让我心跳加速的味道,现在却让我感到复杂。
这道题应该用二次函数来解。我拿起笔,在她的作业本上演算。
苏晴凑过来看,我们的距离很近,我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江辰,你真厉害,什么题都会。她笑着说,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
以前听到这样的夸奖,我会开心得飞起来。现在我只想知道,她的母亲昨天下午在做什么。
苏晴,你妈妈昨天有出门吗我装作不经意地问。
出门了啊,她下午去见一个老朋友,回来还挺高兴的。苏晴没有任何怀疑,怎么了
老朋友。我在心里冷笑。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对了,江辰,你最近好像有点不开心,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苏晴关切地看着我。
我抬头看她的眼睛,那里面是纯真的关心,没有任何虚假。她真的不知道她母亲的事情。
这让我感到更加痛苦。
没什么,可能是学习压力大吧。
那你要好好休息,身体最重要。她伸手轻拍我的肩膀,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一定要告诉我。
我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如果我告诉你真相,你还会这样关心我吗
上午的课程,我一节都没有认真听。脑海里全是昨天下午的画面,还有各种混乱的想法。
中午放学后,我没有去食堂,而是一个人走到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这里很安静,是我平时思考问题的地方。
我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功能,调出昨天拍下的照片。
当时看到父亲和苏薇在一起,我本能地按下了快门。照片里,他们拥抱在一起,表情亲密,完全不像是普通朋友。
我又打开浏览器,搜索了一些关键词：婚外情、调查证据、离婚程序。
看着这些搜索结果,我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难道我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吗揭发父亲的婚外情,让这个家彻底破碎
但如果我不说,母亲就要一直被蒙在鼓里,继续过着虚假的生活。
我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中。
江辰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迅速收起手机,回头看去。
是班主任王老师。
王老师。我站起来。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中午不去吃饭吗王老师走过来,脸上带着关切的表情。
我不太饿,想一个人静静。
王老师看了看我,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我看你最近状态不太好。
我犹豫了一下,问道：王老师,如果发现家里人做了错事,应该怎么办
什么样的错事
比如...背叛。
王老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这要看情况。如果是原则性的问题,当然要纠正。但如果是复杂的家庭问题,就需要慎重考虑了。
为什么要慎重考虑错就是错,不应该有借口吧
江辰,你还年轻,对很多事情的看法比较绝对。但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有时候不是简单的对错问题。王老师看着我,不过,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一个人承担。可以找信任的人聊聊,比如父母、老师或者朋友。
找父母聊聊我差点苦笑出声。
谢谢王老师,我会考虑的。
好,那你先去吃饭吧,下午还有课呢。
我点点头,离开了小树林。
下午的时候,我收到了一条短信,发信人是一个陌生号码。
江辰同学,我是苏薇,苏晴的妈妈。今晚想请你到家里吃饭,和苏晴一起复习功课。
看到这条短信,我的手都在发抖。
苏薇要见我为什么是她察觉到什么了,还是想要通过我了解什么
我看了看坐在前面的苏晴,她正在认真听课,完全不知道她的母亲给我发了消息。
我想了很久,最终回复：好的,阿姨。
既然她想见我,那我也想见见她。我想看看,这个和我父亲有婚外情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放学后,苏晴兴奋地跑过来：江辰,我妈妈说请你到家里吃饭呢！她做菜特别好吃。
是吗我尽量保持平静。
嗯,而且我们还可以一起复习,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
我跟着苏晴走出校门,心情复杂得无法形容。
即将面对的,不仅仅是一顿普通的晚餐,而是一场复杂的博弈。
我要在这场博弈中,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3
苏晴家在一个高档小区里,装修精致,处处透露着品味。苏薇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化着精致的妆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
江辰来了,快进来坐。她的笑容很温和,声音很温柔,难怪父亲会被吸引。
阿姨好。我礼貌地打招呼,内心却在仔细观察着她。
听苏晴说,你学习很好,还经常帮助她。真是个好孩子。苏薇倒了一杯茶给我,你父母平时工作忙吗
我爸爸工作比较忙,经常出差。我试探性地说。
苏薇的表情微微变化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正常：做生意的人都很辛苦。你爸爸是做什么行业的
房地产开发。
哦,那确实很忙。她点点头,眼神有些飘忽。
苏晴从房间里拿出作业本：妈,我们先去我房间复习,你准备晚饭就行。
好的,你们去吧。
我跟着苏晴进了她的房间。房间布置得很温馨,粉色的窗帘,白色的书桌,墙上贴着一些明星的海报。
江辰,这道物理题我怎么都想不明白。苏晴指着作业本上的一道题。
我凑过去看,刚要解释,手机突然响了。
是父亲打来的。
江辰,你在哪里怎么还没回家
我在同学家,一起复习功课。
哪个同学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
苏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你...你在苏晴家
对啊,她妈妈请我吃饭。我故意强调了她妈妈这几个字。
我马上过来接你。
不用了,我待会儿自己回去。
不行,我现在就过来。
父亲匆忙挂了电话。
苏晴奇怪地看着我：你爸爸怎么了听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他可能是担心我打扰到你们。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其实我知道,父亲是害怕了。害怕我在苏薇家发现什么,害怕我知道他们的关系。
二十分钟后,门铃响了。苏薇去开门,我听到她的声音变得有些紧张。
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我儿子。父亲的声音。
江辰！苏晴喊我,你爸爸来了。
我走出房间,看到父亲站在门口,脸色有些不自然。苏薇站在一旁,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微妙。
爸,这么早就来接我
嗯,家里有点事情。他看了看苏薇,又看了看我,感谢苏...阿姨的招待。
他差点直接叫出苏薇的名字,幸好及时改口。但这个细节没有逃过我的注意。
不客气,江辰是个好孩子。苏薇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苏晴,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我向苏晴告别。
好的,明天见。
在电梯里,父亲一直沉默着。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爸,你和苏薇阿姨很熟吗我突然问道。
不熟,就是听你妈妈提起过。又是这个借口。
哦,可是我刚才感觉你们好像认识。
父亲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可能是我比较健谈吧。
回到家,母亲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我们,她问道：怎么这么晚
江辰在同学家复习功课,我去接他了。父亲解释道。
哪个同学啊
苏晴,就是上次家长会见过的那个女孩。我故意看着父亲说。
母亲想了想：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很漂亮的女孩。她妈妈也很有气质,是个单身妈妈对吧
单身妈妈。我看到父亲的脸色又变了。
我先去洗澡了。他匆忙逃进了浴室。
母亲有些疑惑地看着浴室的方向：你爸爸今天怎么怪怪的
可能是工作压力大吧。我敷衍地回答。
晚上,我躺在床上,脑海里回放着今天的所有细节。父亲和苏薇见面时的紧张,他们之间不自然的对话,还有父亲急着来接我的反应。
所有的迹象都在证明,他们的关系不正常。
我拿出手机,想要给苏晴发个消息道歉,毕竟我今天的表现有些奇怪。但是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机。
现在的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隔壁父母的房间里传来了争吵声,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得清楚。
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急着去接江辰母亲的声音。
我不是说了吗,家里有事情。
什么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公司的事,你不懂。
江建华,你最近很奇怪,总是神神秘秘的。
你想多了,我很正常。
真的吗那你今天为什么一听说江辰在苏晴家就那么紧张
父亲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只是担心儿子打扰到别人。
打扰苏晴的妈妈主动邀请的,有什么打扰的
又是沉默。
这一次,沉默持续了很久。
我听到母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江建华,如果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困难没有一起度过
没有什么事情,你别胡思乱想。
我没有胡思乱想,是你的行为让我不得不想。
争吵声逐渐小了下去,最后归于平静。
但我知道,这种平静只是表面的。
暴风雨即将来临。
4
第二天到学校,我发现苏晴一直在看我,眼神里带着担忧。
课间休息时,她走过来坐在我旁边。
江辰,你昨天怎么了感觉你很不开心的样子。
没什么,可能是累了。
真的吗她凑近一点,我觉得你从昨天开始就很奇怪,问了很多关于我妈妈的问题。
我的心跳快了一拍,努力保持镇定：就是随便聊聊。
江辰,我们是朋友对吧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告诉我的。苏晴的眼神很真诚。
看着她关切的表情,我内心的痛苦更加强烈了。她这样善良的女孩,却不知道她的母亲正在破坏别人的家庭。
苏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信任的人背叛了你,你会怎么办
她愣了一下：背叛什么意思
比如说,你最亲近的人,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苏晴想了想：我觉得首先要了解原因吧,然后再决定怎么处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苦衷我在心里苦笑。婚外情有什么苦衷
那如果是没有任何理由的背叛呢
那我可能会很伤心,但我还是希望能够原谅他们。因为仇恨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苏晴的回答让我感到震惊。她竟然这么宽容,这么善良。
而我,却在策划着如何报复她的母亲。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我借口身体不适,一个人坐在教室里。
窗外传来同学们运动的声音,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课桌上,一切都显得那样平静。
但我知道,我的生活已经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手机响了,是一条彩信。发信人是一个陌生号码,但我一看就知道是谁发的。
照片里,父亲和苏薇正在一家酒店门口拥抱。拍摄角度很清晰,能够清楚地看到他们的脸。
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字：想要更多证据吗
我的手开始发抖。有人在监视我父亲,而且想要勒索我。
我立刻回拨过去,电话很快被接起来。
你是谁我压低声音问。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里有你父亲很多照片。对方的声音经过了变声处理,听不出男女。
你想怎么样
我想见见你,当面谈。
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是当事人的儿子,而且我觉得你有权知道真相。
我犹豫了一下：什么时候在哪里
今天下午放学后,学校对面的咖啡厅。我会穿黑色外套,戴棒球帽。
你怎么认识我
这也不重要。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父亲。
电话挂断了,我坐在位子上发呆。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先是我意外发现父亲的婚外情,现在又有神秘人掌握了更多证据。
下午放学后,我借口要去图书馆,和同学们分开了。
咖啡厅里人不多,我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穿黑色外套的人。
是一个中年男人,大概四十岁左右,长相普通,但眼神很锐利。
江辰他主动开口。
我点点头,坐在他对面。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父亲
男人点了一杯咖啡,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
我叫张伟,是一名私家侦探。
私家侦探我有些意外。
是苏薇的前夫委托我调查她的。他们虽然离婚了,但涉及到女儿的抚养权问题,他想收集一些对自己有利的证据。
我恍然大悟。原来苏晴还有父亲,而且正在和苏薇争夺抚养权。
张伟打开文件袋,里面是厚厚的一叠照片。
每一张照片都清楚地记录了父亲和苏薇的约会过程。咖啡厅、餐厅、酒店,甚至还有在苏薇家里的照片。
他们交往已经三个月了。张伟说,你父亲每周至少和她见面两次。
三个月。我算了一下时间,正好是从暑假开始的。
你找我是想做什么
我的委托人想要这些照片,但他也想知道,作为受害者家属,你的态度是什么。
什么意思
如果你愿意配合,提供一些你父亲出轨的证据,他愿意分给你一部分抚养费。
我明白了。苏晴的父亲想要利用我,来对付苏薇。
如果我不配合呢
那这些照片就会被直接寄给你母亲,还有你父亲的公司。
这是威胁。
我看着桌上的照片,内心五味杂陈。
一方面,我确实想要报复父亲的背叛；另一方面,我不想伤害苏晴。
我需要时间考虑。
可以,但不要太久。明天这个时候,我需要你的答复。
张伟站起来,留下文件袋就走了。
我坐在咖啡厅里,看着桌上的照片,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现在的我,站在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上。
向左,是报复和毁灭。
向右,是沉默和痛苦。
而我,必须做出选择。
5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脑海里反复出现张伟拿出的那些照片,父亲和苏薇拥抱的画面,还有苏晴天真无邪的笑容。
我想起小时候,父亲教我骑自行车的场景。他耐心地扶着车后座,一遍遍地鼓励我：不要怕,爸爸在后面保护你。
那时候的他,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现在的他,却成了我最厌恶的人。
凌晨两点,我听到客厅里传来说话声。我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
父亲正在打电话,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得清楚。
薇薇,对不起,今天让你受委屈了...是,我儿子确实有些怀疑...不会的,他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我会处理好的,你放心...
听到这些话,我的心彻底凉了。
父亲不仅背叛了母亲,还把我当成了需要处理的麻烦。
第二天早上,父亲表现得很正常,甚至比平时更加亲切。
儿子,今天想吃什么爸爸送你去学校。
不用了,我自己坐公交车。
怎么能让你自己坐公交车呢爸爸送你。他坚持道。
在车上,父亲开始旁敲侧击：江辰,昨天在苏晴家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写作业。
苏晴妈妈人怎么样
我看了他一眼：挺好的,很温柔,很漂亮。
父亲的手紧握了一下方向盘：是吗
爸,你觉得妈妈漂亮吗我突然问道。
当然漂亮,你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他的回答很快,但听起来很假。
那你为什么要背叛她
话一出口,车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父亲猛地踩了刹车,车子停在路边。他转过头看着我,脸色铁青。
你说什么
我说,你为什么要背叛妈妈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苏薇很漂亮,是吗
父亲的脸色变得苍白：你...你都知道了
我不只是知道,我还有证据。我拿出手机,给他看张伟发给我的照片。
看到照片,父亲彻底崩溃了。他瘫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捂着脸。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打算怎么办
父亲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江辰,这件事很复杂,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哪里复杂了你出轨了,背叛了妈妈,背叛了这个家,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我也不想这样的。父亲的声音带着哭腔,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
控制不了自己我冷笑,这就是你的借口
江辰,你还不懂成年人的感情世界。有时候,感情就是这样,来得莫名其妙。
那妈妈怎么办她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十八年,得到的却是背叛
父亲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但是我真的爱苏薇。
你爱她我觉得恶心,那你为什么不离婚为什么要这样欺骗妈妈
我...我不想伤害你们。
不想伤害我们我的声音越来越大,你现在做的事情,不就是在伤害我们吗
父亲无言以对。
过了很久,他抬起头看着我：江辰,我求你,不要告诉你妈妈,好吗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怎么处理继续欺骗她
我会结束和苏薇的关系。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真的
真的,我发誓。父亲伸出手想拍我的肩膀,但我躲开了。
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冷冷地说,如果一个星期后你还没有结束这段关系,我就把所有证据都给妈妈看。
父亲点点头：好,一个星期。
到了学校,我心情沉重地走进教室。苏晴看到我,立刻迎了过来。
江辰,你今天脸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
看着她关切的表情,我内心更加痛苦了。
没事,就是没睡好。
那你要注意休息。对了,我妈妈说下次还想请你到家里吃饭呢。
下次再说吧。我避开了她的眼神。
下午放学后,我又去了咖啡厅。张伟已经在那里等我了。
考虑得怎么样他问。
我不会配合你们的。我把文件袋推还给他,但我也不会阻止你们。
张伟有些意外：为什么
这是我们家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
你确定吗这可能是你报复你父亲的最好机会。
我不需要别人帮我报复。我站起来,而且,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走出咖啡厅,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一些。
至少,我没有选择最恶毒的道路。
但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将决定我们家庭的命运。
我只希望,父亲能够遵守承诺。
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6
一个星期过去了。
父亲什么都没有改变。
他依然每天按时上班下班,依然对母亲嘘寒问暖,依然在饭桌上和我们聊天说笑。
但我知道,他在演戏。
因为我发现了他藏在书房里的第二部手机。
那天下午,父亲说要出去办事,让我帮他去书房拿一份文件。我在抽屉里翻找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了一个暗格。
里面躺着一部黑色的手机。
我拿起来打开,里面全是他和苏薇的聊天记录。
薇薇,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建华。今天江辰来学校了吗
来了,不过他最近有些怀疑。我们要小心一点。
嗯,我知道。不过我觉得江辰是个好孩子,如果他知道了真相,应该能够理解我们的。
希望如此。对了,明天我们还是老地方见面。
好的,我等你。
看到这些信息,我彻底绝望了。
父亲根本没有想过要结束这段关系,他只是在拖延时间,想要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或者说,想要找到更好的欺骗办法。
我把手机放回原处,走出书房。
母亲正在客厅里织毛衣,看到我出来,问道：找到文件了吗
找到了。我看着她,心情无比沉重。
她是那样的专注,那样的安详,完全不知道风暴即将来临。
妈,你觉得爸爸这些天有什么不同吗
母亲抬起头想了想：好像是比以前更体贴了,前几天还主动买了我喜欢的花。
买花。我想起聊天记录里,苏薇提到她喜欢玫瑰花。
父亲给母亲买花,只是为了掩盖他给苏薇买花的痕迹。
妈,如果有一天爸爸背叛了我们,你会怎么办
母亲手里的毛衣针停了下来：怎么又问这种问题是不是最近看了什么电视剧
我就是想知道。
母亲放下毛衣,认真地看着我：江辰,你爸爸不会背叛我们的。我们相识二十年,结婚十八年,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他不是那种人。
如果真的发生了呢
母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如果真的发生了,我想我会很伤心,但我不会怨恨他。毕竟,我们曾经那么相爱,那么幸福。
听到这话,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母亲太善良了,善良得让人心疼。
而父亲,却在利用她的善良,肆无忌惮地欺骗她。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亲自去找苏薇,告诉她这段关系必须结束。
第二天是周末,我借口要去图书馆,一个人来到了苏薇家的小区。
我在楼下等了很久,终于看到她出来。
江辰苏薇看到我很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苏阿姨,我想和您谈谈。
苏薇的脸色变了变：谈什么
关于我父亲的事情。
她明显紧张了：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阿姨,我都知道了。我直视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也知道你们经常见面。
苏薇脸色苍白,看了看周围,然后说：跟我来。
我们来到小区里的一个凉亭,苏薇坐下来,沉默了很久。
你都知道些什么她终于开口问道。
我知道你们已经交往三个月了,我也看到过你们在一起的照片。
苏薇苦笑了一下：你恨我吗
我不恨你,但我希望你能够结束这段关系。
为什么
因为我父亲有家庭,有妻子,有儿子。他不应该背叛我们。
苏薇看着我,眼神复杂：江辰,你知道吗我也不想这样的。
那为什么不拒绝他
因为我太孤独了。苏薇的声音开始颤抖,离婚五年了,我一个人带着苏晴,每天都很辛苦。你父亲的出现,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但这种温暖是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的。
我知道,所以我也很痛苦。苏薇眼眶红了,每次和他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像个小偷,偷走了别人的幸福。
看到她哭,我的心情也很复杂。
那你为什么不主动结束
我试过,但是我做不到。苏薇擦了擦眼泪,江辰,你能理解一个女人的孤独吗能理解一个母亲想要给孩子完整家庭的渴望吗
我理解,但我的母亲呢她不也是一个女人,一个母亲吗她不也需要完整的家庭吗
苏薇无话可说了。
过了很久,她说：我会考虑的。
不是考虑,是必须结束。我的语气很坚决,否则,我会把所有证据都给我母亲看,也会告诉苏晴真相。
听到苏晴的名字,苏薇脸色大变：不要告诉苏晴,求你了。
那就结束这段关系。
苏薇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什么时候
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和你父亲好好谈谈。
三天。我站起来,三天后,如果你们还没有分手,我就把一切都公开。
走出小区,我感觉身心俱疲。
但至少,我为这个家庭做了最后的努力。
剩下的,就看他们的选择了。
7
三天后的下午,我收到了苏薇的消息：江辰,我想见你一面,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我们约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见面。苏薇来得很早,坐在角落里的位子上,脸色憔悴,看起来几天没有睡好觉。
江辰,坐。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您找我有什么事我直接问道。
苏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和你父亲分手了。
这句话让我有些意外,虽然这是我想要的结果,但来得这么快还是让我措手不及。
真的
真的。昨天晚上,我们见了最后一面,我告诉他,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同意了
苏薇苦笑了一下：他很痛苦,但最终还是同意了。毕竟,他也知道这样不对。
我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想要判断她说的是不是真话。
那以后呢你们真的不会再见面了
不会了。苏薇摇摇头,我已经决定搬家了,带着苏晴离开这座城市。
搬家我更加意外了,为什么要搬家
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彻底断绝联系。苏薇的眼神很坚决,而且,我前夫那边也在争取苏晴的抚养权,我需要找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听到这话,我想起了张伟,想起了那些照片。
苏阿姨,您前夫是不是在调查您
苏薇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我把张伟找我的事情告诉了她。苏薇听完后,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所以,你没有配合他们
没有。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伤害苏晴。我看着她,虽然我很生气您和我父亲的事情,但苏晴是无辜的。
苏薇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谢谢你,江辰。你是个好孩子。
那您什么时候搬家
下个星期。我已经联系好了外地的工作,苏晴也会转学。
苏晴知道吗
不知道,我只是告诉她我们要换个环境生活。苏薇擦了擦眼泪,江辰,我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
我希望你不要告诉苏晴真相,让她保持对这个世界的美好想象。
我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答应您。
还有,苏薇犹豫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在她离开前,好好和她告别。我看得出来,她很在乎你这个朋友。
听到这话,我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一方面,我为这件事情终于有了结果而松了一口气；另一方面,我又为即将失去苏晴这个朋友而感到难过。
我会的。
回到家,我发现父亲已经在客厅里等我了。看到我,他立刻站了起来。
江辰,我们谈谈。
我跟着他来到书房,他关上门,脸色沉重地看着我。
苏薇告诉我,她见过你了。
是的。
她也告诉我,你们的谈话让她下定决心结束我们的关系。父亲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我想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您在欺骗妈妈,欺骗这个家庭。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这样不对。
父亲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江辰,我知道你恨我,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感情的事情有时候真的不受控制。
我不想听您的解释。我打断了他,我只想知道,您是不是真的要结束那段关系
是的,已经结束了。父亲的声音很低沉,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痛苦。
那妈妈呢您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父亲被问得哑口无言。
过了很久,他说：江辰,我希望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我会好好对你妈妈,好好对这个家庭。
您最好说到做到。我站起来准备离开,否则下次,我不会再给您机会了。
走到门口,我回头看了一眼父亲。他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或许,这就是背叛的代价。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母亲注意到了父亲的异常。
建华,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没什么,就是工作上有点麻烦。父亲勉强笑了笑。
什么麻烦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能处理。
母亲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我,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你们父子俩最近都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我和父亲几乎同时回答。
母亲笑了：好吧,如果有什么困难,记得告诉我。我们是一家人,什么问题都能一起解决。
一家人。
这个词让我和父亲都沉默了。
是的,我们是一家人。
但这个家庭,已经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8
第二天到学校,我发现苏晴没有来上课。
问了同学才知道,她请假了,说是家里有事。
我知道,苏薇可能已经开始准备搬家的事情了。
下午放学后,我来到苏晴家楼下。在那里等了一个小时,终于看到她从楼上下来。
江辰苏晴看到我很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说你请假了,想来看看你。
苏晴的表情有些复杂：谢谢你,不过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我觉得你好像不太开心。
苏晴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妈妈说我们要搬家了。
搬家为什么我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她说想换个环境生活,还说外地有更好的工作机会。苏晴看起来很困惑,但我不想离开这里,我舍不得同学们,舍不得...舍不得你。
听到最后一句话,我的心跳加快了。
你舍不得我
苏晴脸红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当然舍不得了。
我们在小区里慢慢走着,都没有说话。最后,我们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
江辰,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苏晴突然开口。
什么问题
最近几天,我总觉得我妈妈很奇怪,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而且还经常偷偷哭。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的心一紧。苏晴开始怀疑了。
可能是工作压力大吧。我尽量保持平静。
真的吗苏晴看着我,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还有,我发现她把一些我没见过的东西都扔掉了,包括一些很漂亮的礼物。
那些礼物,肯定是父亲送的。
苏晴,有些事情,大人有自己的考虑。你不要想太多。
可是我真的不想搬家。苏晴的眼泪掉了下来,江辰,我能告诉你一个秘密吗
什么秘密
其实...其实我喜欢你。苏晴的声音很小,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这句话像雷电一样击中了我。
我暗恋了两年的女孩,竟然也喜欢我。
在任何其他情况下,这都应该是最美好的时刻。但现在,我只感到痛苦。
苏晴...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因为我们就要分开了。苏晴继续说道,但我想让你知道,这段时间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我看着她流泪的样子,内心充满了愧疚。
如果不是我的介入,如果不是我强迫苏薇结束那段关系,她们也不会搬家,我们也不会分开。
苏晴,我...
你不用说什么,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苏晴擦了擦眼泪,我只是希望你能记住我,记住我们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
我会的。我的声音有些哽咽,苏晴,我也喜欢你。
这是我第一次表白,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苏晴抬起头看着我,眼中闪烁着希望：真的吗
真的。
我们就这样看着对方,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悲伤。
江辰,你会忘记我吗苏晴问道。
不会的,永远不会。
那你会找到更好的女孩,会有属于你的幸福。
你也会的。
苏晴笑了,虽然眼中还有泪水,但那笑容很美。
谢谢你,江辰。谢谢你让我的高中生活变得这么美好。
我们拥抱了一下,这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拥抱。
在她的怀里,我感受到了温暖,也感受到了心碎。
一个星期后,苏晴转学了。
她走的那天,我没有去送她,因为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
但我在教室里,看着她空荡荡的座位,心情无比沉重。
那天下午,班主任王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
江辰,最近你的状态不太好,是因为苏晴转学的事情吗
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她的离开肯定让你很难过。王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但人生就是这样,有相遇就有分别。你要学会接受,学会成长。
老师,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为了保护一个人,就必须伤害另一个人,这样做对吗
王老师想了想：这取决于具体情况。但一般来说,如果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是最好的。如果真的没有选择,那就要看哪种伤害更小,哪种选择更符合道德标准。
我点了点头,心情却没有变好。
因为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根本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无论我怎么选择,都会有人受伤。
而现在,苏晴离开了,我和她的感情也结束了。
这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但也是最痛苦的结果。
9
苏晴走后的一个月,我的生活逐渐恢复了平静。
父亲确实遵守了诺言,再也没有和苏薇联系。他开始花更多时间陪伴母亲,也更加关心我的学习。
表面上看,我们的家庭重新回到了和谐的轨道上。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回不去了。
那天晚上,我在房间里做作业,突然听到父母房间里传来争吵声。
建华,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母亲的声音。
没有啊,我很好。
你骗我。我和你生活了这么多年,你有什么心事我会不知道吗
沉默。
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了或者...是不是有别的什么事情
又是沉默。
过了很久,父亲说：雅儿,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这句话让我的心跳加快了。难道父亲要坦白了吗
什么叫对不起我的事情母亲的声音有些紧张。
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犯了错误,很严重的错误。
建华,你吓到我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最后,父亲说：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胡思乱想。
你确定没事吗
确定,你别担心。
争吵声停止了,但我知道,母亲的怀疑更深了。
第二天早上,母亲的脸色很不好,明显一夜没睡好。
妈,您怎么了我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有点失眠。母亲勉强笑了笑,江辰,你觉得你爸爸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我的心一紧。母亲开始怀疑了,而且还来问我。
没有啊,爸爸挺正常的。我撒了谎。
真的吗母亲仔细看着我,我总觉得你们父子俩都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妈,您想多了。
母亲点了点头,但眼中的疑虑并没有消除。
上学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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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昨晚的话,明显是想要坦白的节奏。但最后又退缩了。
而母亲的怀疑越来越重,迟早会发现真相。
我该怎么办
到了学校,我无心听课,脑海里全是这些复杂的想法。
中午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是苏晴。
江辰,我是苏晴。她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听起来很疲惫。
苏晴你怎么样新学校还适应吗我激动地问道。
还好吧,就是有点想家。她停顿了一下,江辰,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妈妈生病了,很严重的病。医生说可能需要做手术。
这个消息让我震惊了：什么病严重吗
心脏病。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压力太大,情绪波动太厉害。苏晴的声音开始哽咽,江辰,我好害怕。
听到这话,我感到巨大的愧疚。
苏薇的病,很可能和我强迫她分手有关。
苏晴,你要坚强。你妈妈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安慰道,虽然自己的心情也很沉重。
嗯,我会的。江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搬家之前,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的心跳停止了一拍：什么意思
我妈妈这段时间总是念叨一个叫江建华的名字,那是你爸爸的名字对吧
完了。苏薇在生病的时候,可能神志不太清楚,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苏晴...
江辰,请你告诉我真相,好吗我有权知道我们为什么突然搬家,我妈妈为什么会生病。
我陷入了巨大的纠结中。
一方面,我答应过苏薇不告诉苏晴真相；另一方面,苏晴有权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苏晴,有些事情...
江辰,我求你了,告诉我吧。这关系到我妈妈的生命,我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她哀求的语气,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我告诉你。但你要有心理准备。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苏晴。从我发现父亲和苏薇的关系,到我去找苏薇摊牌,再到她们搬家的真正原因。
电话那头,苏晴一直很安静,没有打断我。
说完后,我等待着她的反应。
所以,我们搬家是因为我妈妈和你爸爸的婚外情苏晴的声音很平静,但我能感受到她内心的震动。
是的。
而你强迫她结束这段关系,所以她才会这么痛苦,才会生病
苏晴,我...
我明白了。苏晴打断了我,谢谢你告诉我真相,也谢谢你保护我这么久。
苏晴,我很抱歉。
你不用道歉,江辰。你保护了你的家庭,这没有错。苏晴的声音开始颤抖,错的是我们,是我妈妈,是你爸爸。
不,不是这样的...
江辰,我现在明白我妈妈为什么会这么痛苦了。她不只是失去了一段感情,她还要承受良心的谴责。
苏晴...
我要挂了,江辰。照顾好你自己,也照顾好你的家庭。
等等,苏晴...
但电话已经挂断了。
我拿着手机,心情无比沉重。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而我,似乎成了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
10
两天后,我收到了一条短信。
江辰,我妈妈今天上午去世了。谢谢你,再见。
发信人是苏晴。
看到这条消息,我如遭雷击。
苏薇,死了。
那个温柔美丽的女人,那个苏晴的母亲,那个和我父亲有过一段感情的女人,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坐在教室里,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同桌关心地问我怎么了,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哭。
放学后,我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那个苏薇和我谈过话的凉亭。
我在那里坐了很久,脑海里回放着和她唯一一次长谈的内容。
因为我太孤独了。
我也很痛苦。
江辰,你能理解一个女人的孤独吗
现在我明白了,苏薇不是一个坏女人。她只是一个孤独的单身母亲,渴望爱情和陪伴。
而我,却用最冷酷的方式剥夺了她最后的温暖。
晚上回到家,我发现父亲正在书房里发呆。看到我,他勉强笑了一下。
江辰,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爸,我有事要告诉您。
什么事
苏薇...死了。
父亲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你...你说什么
苏薇死了,今天上午。心脏病突发。
父亲站起来,身体摇摇欲坠：怎么可能...她还那么年轻...
爸,坐下吧。我扶住他。
父亲瘫坐在椅子上,眼泪开始往下流：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了她。
不,爸。我看着他,是我害了她。
什么意思
我把强迫苏薇分手的事情告诉了父亲。他听完后,更加痛苦了。
江辰,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不想看到妈妈被欺骗,不想看到这个家破碎。
但你这样做,等于是逼死了苏薇！
父亲的话像刀子一样刺痛了我的心。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也开始哭,爸,我们都是罪人。
那天晚上,我们父子俩在书房里哭了很久。
我们为苏薇的死感到痛苦,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死去的人永远不会回来。
第二天,父亲请了假,说要去外地处理一些事情。我知道,他是去参加苏薇的葬礼。
母亲有些疑惑,但没有多问。
三天后,父亲回来了。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整个人都没有精神。
建华,你怎么了去外地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吗母亲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有些累。
那天晚上,我听到父亲在房间里给母亲讲了一个故事。
他说,在外地遇到了一个故人的葬礼,那个人很年轻就去世了,让他感慨人生无常。
这不是谎言,但也不是全部的真相。
母亲安慰他说,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不要太伤心了。
但我知道,父亲的伤心不只是因为生老病死,而是因为愧疚。
一个月后,我收到了苏晴发来的一张照片。
是她穿着黑色衣服,站在一座墓碑前的照片。墓碑上写着：苏薇,1985-2023,愿天堂没有痛苦。
照片下面,苏晴写道：江辰,我不怪你,也不怪你爸爸。我妈妈的选择是她自己做的,她的痛苦也是她自己承担的。但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珍惜身边的人,不要再让悲剧重演。
看到这条消息,我回复道：苏晴,对不起。我会的。
江辰,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你也要好好生活,要幸福。
你也是。
从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又过了半年,我意外地听到一个消息。
苏晴考上了一所很好的大学,专业是心理学。
我想,她大概是想要理解人性的复杂,想要帮助那些像她母亲一样痛苦的人。
至于我的家庭,表面上恢复了平静。
父亲更加珍惜和母亲的感情,母亲也没有再追问那些怀疑。
但我知道,我们都在背负着一个沉重的秘密。
这个秘密,将伴随我们一生。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初我选择沉默,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
苏薇还活着,苏晴还在我身边,而我们的家庭也能维持表面的和谐。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我只能接受现实,接受自己的选择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时间会冲淡很多东西,但有些痛苦,会永远留在心里。
就像苏薇墓碑上的那句话：愿天堂没有痛苦。
我也希望,在另一个世界里,她能够找到真正的安宁。
高三的时候,我专心学习,考上了理想的大学。
母亲很高兴,父亲也很欣慰。
在庆祝的晚餐上,父亲举起酒杯对我说：江辰,你长大了,成为了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我看着他,心情复杂。
是的,我长大了。
在经历了那场风暴之后,我学会了承担,学会了选择,也学会了承受选择的后果。
但成长的代价,是失去了太多美好的东西。
包括纯真,包括爱情,包括对这个世界的信任。
现在的我,依然是那个江辰,但已经不是从前的江辰了。
我会带着这些记忆,继续走下去。
不为了救赎,也不为了忘记。
只是为了活着,为了不辜负那些为我的选择而承受痛苦的人。
包括苏薇,包括苏晴,也包括我自己。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