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长安芳事:牡丹烽火录 > 第一章

第一章
风雪牡丹
长安的雪裹着酒香漫过朱雀大街时,芳园门前的铜铃正叮当作响。何惟芳立在二楼回廊,看着檐角垂落的冰凌折射出碎玉般的光,耳中是楼下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鼻间萦绕着新酿的桂花蜜酒香气。
东家,县主的人又来了。
伙计阿福气喘吁吁跑上楼,棉袄肩头还沾着雪粒,这次带了十几个衙役,说是要查我们的账本。
何惟芳指尖摩挲着檀木栏杆,绣着金线牡丹的袖口垂落,遮住了她握紧的拳头。李幼贞这只阴魂不散的毒蛇,自芳园开业那日起,便像附骨之疽般纠缠不休。不过是眼红她一介商贾之女,竟能在长安最繁华的地段开起这占地十亩的园子。
让账房把去年的账本搬出来,再备上两坛十年陈的女儿红。
何惟芳转身时,脸上已换上得体的笑意,县主大驾光临,我们可得好生招待。
踩着铺着猩红地毯的楼梯下楼,何惟芳远远便瞧见李幼贞倚在鎏金雕花椅上,一身月白色织锦襦裙衬得她肤白胜雪,眉间的花钿却掩不住眼底的阴鸷。
何东家这园子倒是越发热闹了。
李幼贞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只是听说近日有人举报,芳园的酒菜里掺了不干净的东西。
何惟芳盈盈下拜,声音清越:县主明察,芳园自开业以来,一直恪守本分,从未做过半点亏心事。若县主不信,大可随意查验。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一名身着玄色劲装的侍卫翻身下马,大步闯入芳园:何东家,圣人有令,宣你即刻入宫!
李幼贞脸色微变,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何惟芳心中也泛起疑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随侍卫上了马车。
皇宫内,暖意融融的大殿里,圣人看着跪在地上的何惟芳,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朕听闻你在长安商界颇有手段,如今万国来朝,各国使者都想一睹我大唐国色。朕命你在三日后的宴会上,让牡丹在雪中绽放。
何惟芳心中一震,牡丹虽为花王,却只在春夏盛开,要让它在寒冬腊月绽放,谈何容易但看着圣人眼中的期许,她咬咬牙,应道:臣女定不负陛下所托!
回到芳园,何惟芳立即召集手下能人巧匠,日夜钻研。她查阅古籍,走访花农,终于从西域商人那里得知,用温水浇灌、辅以特殊香料,或许能让牡丹在寒冬开花。
三日后,皇宫御花园。白雪皑皑中,数十株牡丹竞相绽放,红的似火,粉的如霞,在寒风中摇曳生姿。各国使者惊叹不已,纷纷称赞大唐果然是天朝上国,连百花都能听令。
何惟芳站在人群中,看着自己的心血换来满堂喝彩,心中满是骄傲。然而,还没等她从这份喜悦中回过神来,一封加急家书便打破了所有的美好
——
母亲去世了。
握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何惟芳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小时候,母亲常对她说:惟芳,做人要本分,经商要诚信,莫要为了钱财失了本心。
可这些年,她为了让芳园在长安立足,与李幼贞明争暗斗,与各路权贵虚与委蛇,似乎早已忘了母亲的教诲。
料理完母亲的后事,何惟芳回到长安,整个人都变得消沉起来。她整日待在芳园,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心中满是迷茫。就在这时,一次意外的遭遇,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
那日,何惟芳带着几个伙计出城采购,途中遭遇劫匪。千钧一发之际,一名男子横空出世,救下了他们。此人正是花鸟使蒋长扬,身姿挺拔如松,眉眼间透着一股英气。
何东家,这世道不太平,出门还是要多加小心。
蒋长扬将佩剑收入剑鞘,目光坚定,如今宁王势力日益壮大,意图谋反,圣人处境堪忧。
何惟芳心中一凛,她虽一心经商,却也知道宁王的野心。蒋长扬继续说道:我观何东家聪慧过人,若能以商报国,必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蒋长扬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何惟芳心中的迷雾。她想起母亲的教诲,想起圣人的期许,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回到芳园后,何惟芳立刻着手筹备。她关闭了部分奢侈的雅间,将园子改造成传授百姓立业的场所;又拿出积蓄,创办了平价医药馆
悟庸堂,免费为贫苦百姓看病抓药。同时,她暗中与蒋长扬联系,为圣人提供情报和物资支持。
在与蒋长扬的接触中,何惟芳渐渐对这个心怀家国的男子产生了别样的情愫。而蒋长扬看着何惟芳为了百姓不辞辛劳,心中也满是敬佩与爱慕。
然而,局势日益紧张。宁王终于按捺不住,起兵谋反。蒋长扬接到密令,前往前线作战。临走前,他握着何惟芳的手,深情地说:等我回来,我们一起看长安的牡丹。
何惟芳强忍着泪水,点点头:我等你。
可这一等,却等来了蒋长扬战死的消息。何惟芳看着手中的信,泪如雨下。信中,蒋长扬写道:惟芳,此生能与你相识相知,是我最大的幸运。但家国大义在前,我不得不去。若有来生,我定要与你共赏牡丹,白首不相离。
擦干眼泪,何惟芳握紧拳头。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蒋长扬虽死,但他的理想还在,她要替他完成未竟的事业。
她一边继续经营芳园和悟庸堂,一边暗中筹措兵马。终于,在生死关头,蒋长扬竟踏血而归,与何惟芳所助的河东军并肩作战。战场上,两人眼神交汇,无需言语,便已心意相通。
经过一番苦战,他们终于大败宁王。当捷报传来,长安百姓欢呼雀跃。春日里,牡丹再次盛开,花香飘满万里。何惟芳站在芳园的回廊上,看着眼前的繁华盛景,耳边仿佛又响起蒋长扬的声音:惟芳,你看,这就是我们想要的大唐。
第二章
雨夜密谋
悟庸堂后堂的药香混着血腥气,在雨夜里发酵成奇异的甜。何惟芳正用银簪挑开蒋长扬肩头的腐肉,忽听窗外传来檐角铁马碰撞的轻响。她手腕微顿,簪尖挑出的脓血滴在白绢上,晕开一朵暗红梅子。
别动。
她按住蒋长扬欲拔剑的手,指尖触到他掌心狰狞的伤疤
——
那是去年在洛阳城外为护圣人留下的。烛火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药汁,是自己人。
果然,三长两短的叩门声后,药童捧着个青瓷罐进来:东家,河东军送的伤药到了。
罐底压着张桑皮纸,何惟芳展开时,见上面用朱砂画着残缺的朱雀纹样,正是蒋长扬与圣人约定的暗号。
蒋长扬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喉间涌上的血气染红了唇角。他攥着何惟芳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宁王余党在漕运码头囤积了硫磺,昨夜烧了三艘官船。
何惟芳将他汗湿的发丝拢到耳后,露出他耳后那道细小的月牙形疤
——
那是上元节灯会时,为帮她抢被孩童抢走的牡丹灯,被灯架划伤的。我已让账房把南货行的船都改走陆路,只是……
她顿了顿,将刚熬好的凝神汤递过去,李幼贞今日派人来查悟庸堂的账目,说有人举报我们私藏军械。
蒋长扬接过汤碗的手微微一颤。青瓷碗沿映出他眼底的寒光,却在触到何惟芳手腕上那串菩提子时软了下来
——
这串珠子是他去年在西市买的,当时她说商人重利,该多求些平安。
她不敢动你。
蒋长扬喝完最后一口汤,忽然抓住何惟芳正在收拾药箱的手,你案上那幅关中布防图,昨晚被人动过。
何惟芳心中一凛。那幅图是她根据各地商栈回报绘成的,标注着宁王余党可能藏匿的据点,昨夜明明收在紫檀木匣里。她转身去看时,果然见匣锁上有根极细的银线,那是李幼贞府里特有的探锁工具。
看来县主府与宁王余党早有勾结。
蒋长扬挣扎着想坐起来,牵动伤口疼得闷哼一声,我这就去……
躺着。
何惟芳按住他的肩,转身从博古架上取下个描金漆盒,里面是她新制的药丸,你忘了我不仅是芳园东家,还是长安最大的药材商。明日我去码头处理一批药材,顺便会会那位县主。
雨下得更急了,打在悟庸堂的青瓦上噼啪作响。蒋长扬望着何惟芳将药丸分装成小袋,忽然低声道:惟芳,去年我在前线假死,原是想……
我知道。
何惟芳打断他,指尖划过药袋上绣的牡丹,你是怕连累我。
烛火摇曳中,两人再没说话。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何惟芳才将一把小巧的匕首塞进蒋长扬枕下
——
那是他送她的防身之物,鞘上镶嵌的红宝石,原是他母亲的遗物。
清晨的码头雾气弥漫,漕工们扛着漕粮穿梭往来,咸腥的水汽里混着淡淡的硫磺味。何惟芳刚登上自家的
芳字号
商船,就见李幼贞带着衙役堵在跳板前,一身石青色宫装,手里把玩着串东珠,珠串碰撞的脆响在雾中格外刺耳。
何东家倒是清闲,敢在码头私藏军械,就不怕掉脑袋
李幼贞身后的衙役举起锁链,却被何惟芳带来的护卫挡住
——
这些人原是退役的府兵,感念悟庸堂免费治病之恩,自愿来护院。
何惟芳忽然笑了,从袖中取出张纸:县主怕是认错人了。这是户部刚批的药材通关文牒,至于军械……
她朝船上喊了声,两个伙计抬着个木箱上来,打开却是满满一箱当归,倒是县主府昨夜派人去漕运司偷硫磺账册,被我的人撞见了。
李幼贞脸色骤变。她没想到自己派去的人竟会失手,更没想到何惟芳敢当众点破。就在这时,雾中传来一阵马蹄声,蒋长扬穿着身寻常商人的青布衫,混在送货的队伍里,朝何惟芳递了个眼色
——
那是说,硫磺已被转移。
何惟芳心中一松,正欲让伙计开船,却见李幼贞忽然从袖中抽出支短箭,搭在袖箭上对准她心口。千钧一发之际,蒋长扬猛地将身边的货箱推倒,箱中的瓷器碎裂声中,他已挡在何惟芳身前。
短箭擦着蒋长扬的臂膀飞过,钉在船桅上,箭尾的红羽剧烈颤动。李幼贞见势不妙,喝令衙役动手,却不知何时已被何惟芳安排的人包围。
拿下。
何惟芳的声音在雾中格外清晰。她看着被捆住的李幼贞,忽然想起多年前,这个总是穿着华服的县主,曾在御花园里踩碎她亲手培育的绿牡丹。那时她只当是孩童顽劣,如今才明白,有些人的恶,原是刻在骨子里的。
船开时,蒋长扬正用布条缠着流血的臂膀。何惟芳替他系紧最后一个结,忽然轻声道:等平了余党,我们去洛阳看牡丹吧。
蒋长扬抬头,见朝阳正刺破浓雾,照在何惟芳鬓边的珍珠步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他想起昨夜她在灯下为他缝补衣衫的模样,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绢帕传过来:好,去看最好的牡丹。
船尾溅起的水花里,仿佛已映出万里春光。
第三章
毒计暗涌
长安西市的喧闹声透过竹帘传进茶馆,何惟芳捏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茶汤表面浮着几片碧螺春,在晨光里漾开细密的涟漪,如同她此刻难以平静的心绪。李幼贞被捕已有三日,可宁王余党却如蛰伏的毒蛇,迟迟没有动静,这份诡异的平静让她不安。
东家,漕运码头传来消息,
伙计匆匆跑来,压低声音道,昨夜有人往江里倾倒了大量生石灰,今早已有渔民中毒。
何惟芳瞳孔微缩,生石灰遇水发热,若是混入饮用水源,后果不堪设想。她猛地起身,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木凳,却在这时,茶馆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让开!让开!
尖锐的叫嚷声中,几个衙役抬着担架冲进茶馆,担架上的人面色青紫,口吐白沫,正是漕运司的老吏。何惟芳快步上前,掀开担架上的布帘,一股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她俯身查看,发现此人指甲缝里沾着暗红粉末,那是一种西域特有的毒药
血封喉。
何东家这是要干什么
冷笑从身后传来,何惟芳回头,只见宁王的亲信幕僚王大人带着一队士兵闯了进来,漕运司的人暴毙,你倒比官府还着急
何惟芳起身,掸了掸衣袖:王大人说笑了,悟庸堂向来悬壶济世,见有人中毒,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她目光扫过王大人腰间的玉佩,那是宁王赏赐之物,倒是王大人,不知对这起中毒事件有何高见
王大人眼神闪烁:本官怀疑此事与县主被捕有关,定是有人想混淆视听,转移视线。
他挥了挥手,示意士兵将尸体带走,何东家还是少管闲事为好。
看着王大人离去的背影,何惟芳心中警铃大作。这明显是栽赃嫁祸之计,可对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她沉思片刻,决定先去码头查看情况,同时派人通知蒋长扬。
码头边,江水泛着诡异的白色泡沫,岸边横七竖八躺着中毒的渔民。何惟芳蹲下身,取了些江水样本,又仔细检查渔民的症状。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蒋长扬疾驰而来,神色凝重。
惟芳,圣人传来密信,
蒋长扬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密函,宁王余党正在策划一场更大的阴谋,目标直指圣人寿辰大典。
何惟芳展开密函,上面用朱砂画着个破碎的灯笼,那是他们约定的危险信号。她咬了咬下唇:看来生石灰投毒只是幌子,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在大典上动手。
两人正商议对策,突然,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浓烟滚滚中,漕运司的粮仓燃起大火。何惟芳脸色大变,粮仓若被烧毁,不仅百姓的口粮成问题,军中粮草也会受到影响。
我去救火,你去查是谁放的火!
何惟芳对蒋长扬喊道,不等他回应,便冲向火场。火势凶猛,热浪扑面而来,她指挥着伙计和百姓用水桶泼水,可火势却越烧越旺。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粮仓角落里有个黑影闪过。她顾不上危险,追了过去。穿过浓烟,她看到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正往粮仓里扔火罐,旁边还堆着几箱硫磺。
站住!
何惟芳大喝一声,抄起一旁的木棍冲了上去。黑衣人转身,手中匕首寒光一闪。两人缠斗在一起,何惟芳虽有些功夫,但面对训练有素的杀手,渐渐落了下风。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射中黑衣人的手臂。蒋长扬飞奔而至,长剑出鞘,几招便将黑衣人制服。他扯下黑衣人的面罩,竟是王大人的贴身侍卫。
果然是他们!
何惟芳擦了擦脸上的烟尘,看来我们得加快脚步,绝不能让他们在大典上得逞。
蒋长扬点头,目光坚定:我这就去通知圣人加强防备,你留在长安,稳住局面。
他伸手替何惟芳拂去发间的灰烬,万事小心。
夜幕降临,长安灯火渐次亮起。何惟芳站在芳园顶楼,望着远处皇宫的方向。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她知道,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她和蒋长扬,必须守护住这来之不易的太平。
第四章
寿宴惊变
圣人寿辰那日,大明宫丹凤门张灯结彩,各国使臣的马车沿着朱雀大街鱼贯而入。何惟芳身着月白色织金襦裙,鬓边簪着朵栩栩如生的银牡丹,与蒋长扬隔着三步之遥,混在献礼的商贾队伍里。
小心东侧高台。
蒋长扬低声提醒,腰间玉佩不经意间碰在剑鞘上,发出轻响。何惟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宁王旧部李将军正站在观礼台最高处,手中握着的玄铁折扇开合之间,隐约露出扇骨上的暗纹
——
那是宁王私军的图腾。
礼乐声中,圣人缓步登上龙椅,群臣高呼万岁。何惟芳屏息凝神,看着各国使臣依次献上奇珍异宝。当波斯使团呈上夜光琉璃盏时,她突然注意到盏底暗格微微凸起
——
那里面藏着的,极有可能是能瞬间致人昏迷的迷药。
蒋大人,此物可疑。
她装作整理裙摆,迅速扯下袖口的金线,在掌心写成密信。蒋长扬接过金线的瞬间,观礼台下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只见一名侍卫突然抽出佩刀,直冲向龙椅!
护驾!
蒋长扬长剑出鞘,寒光划破长空。何惟芳趁机冲向波斯使团,却见使团首领突然撕开长袍,露出绑在身上的炸药!
不好!
何惟芳抄起案上的铜香炉,奋力掷向炸药引线。千钧一发之际,香炉砸中引线,火星四溅。可就在这时,东侧高台传来李将军的冷笑:晚了!
轰鸣声中,观礼台轰然倒塌。何惟芳被气浪掀翻在地,耳膜嗡嗡作响。她挣扎着爬起来,却见蒋长扬正与李将军激战,两人招式狠辣,招招致命。
何东家,接招!
一声暴喝从身后传来。何惟芳侧身避开,只见王大人带着一群黑衣人从暗处杀出。她抽出腰间软剑,剑穗上的银铃发出清脆声响,与战场上的厮杀声混在一起。
混战中,何惟芳瞥见圣人在侍卫的护送下往偏殿逃去。可还没等她松口气,李将军突然舍弃蒋长扬,直奔圣人而去。蒋长扬欲追,却被王大人缠住。
我去拦住他!
何惟芳大喊一声,踩着倒塌的梁柱追了上去。李将军的折扇在她面前划过,锋利的扇骨割破她的脸颊。她顾不上疼痛,反手一剑刺向对方咽喉。
李将军闪身避开,手中折扇突然射出数枚毒针。何惟芳险之又险地避开,却感觉手臂一阵发麻
——
还是中了毒!她强忍着眩晕,挥剑斩断李将军的退路。
何惟芳,你以为能拦住我
李将军狞笑着,撕开衣襟,露出身上密密麻麻的火油囊,今日,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穿透李将军的肩胛。蒋长扬如鬼魅般出现在何惟芳身后,他的衣衫染满鲜血,却依然身姿挺拔:我说过,万事小心。
何惟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还未开口,便眼前一黑,倒在蒋长扬怀里。朦胧中,她听见蒋长扬焦急的呼唤,还有此起彼伏的喊杀声……
当何惟芳再次醒来时,已是三日后。悟庸堂内药香四溢,蒋长扬守在她床边,眼窝深陷,显然几夜未合眼。见她醒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你终于醒了。
圣人……
何惟芳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蒋长扬按住。
圣人无恙,宁王余党已被尽数剿灭。
蒋长扬握着她的手,只是……
他欲言又止,神色复杂。
何惟芳心中一紧:只是什么
蒋长扬叹了口气:王大人临死前,供出还有更大的阴谋。这一切,不过是冰山一角……
窗外,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梧桐叶上沙沙作响。何惟芳望着窗外,握紧蒋长扬的手。她知道,这场与阴谋的较量,远未结束。
第五章
暗网迷踪
春雨连绵的长安街头,何惟芳撑着油纸伞立在
悦来客栈
门前,檐角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水花。她目光扫过客栈门楣上新换的匾额,半月前宁王余党在此设伏的血迹虽已被冲刷干净,空气中却仍似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何姑娘好雅兴。
沙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何惟芳转身,只见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人倚在墙角,手中把玩着枚刻有诡异符文的令牌
——
那是江湖隐秘组织
幽冥阁
的信物。
阁下深夜约见,不会只是来赏雨的。
何惟芳攥紧伞柄,伞骨暗格里藏着的淬毒银针已滑入掌心。自寿宴之后,她便察觉到暗处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而这个突然现身的幽冥阁,显然与王大人临终前透露的阴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神秘人低笑一声,抛出个用油布包裹的卷轴:三个月前,宁王曾派人带着半块虎符与幽冥阁交易。
卷轴展开,赫然是幅关中布防图,上面用朱砂圈出的地点,竟与何惟芳此前标注的宁王余党据点完全重合,另一半虎符,在当今宰相手中。
何惟芳瞳孔骤缩。虎符乃调兵信物,若宰相与幽冥阁勾结,后果不堪设想。她正要追问,神秘人却已消失在雨幕中,只留下空中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气息
——
那是皇室贵族惯用的香料。
与此同时,蒋长扬正在大理寺地牢中提审幽冥阁的俘虏。烛火摇曳下,犯人脖颈处的刺青泛着诡异的蓝光,那是幽冥阁特有的
噬心咒
标记,一旦吐露机密,便会毒发身亡。
说!幽冥阁与宰相究竟有何交易
蒋长扬将沾着冷水的皮鞭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犯人突然仰头大笑,嘴角溢出黑血:蒋大人,你以为……
能逃得出这张网
话音未落,便气绝身亡。
深夜的悟庸堂,何惟芳与蒋长扬相对而坐。案上摆着神秘人留下的卷轴、地牢带回的毒药样本,还有从宰相府附近搜集的蛛丝马迹。何惟芳将银针浸入药碗,针尖瞬间变黑:此毒名为‘幽冥噬心散’,需用西域特有的曼陀罗花炼制,整个长安,只有城西的‘云锦香料铺’进过这种药材。
蒋长扬皱眉:云锦香料铺表面是普通商号,背后却是……
他突然顿住,目光与何惟芳同时落在墙上的大唐舆图上
——
香料铺所在的西街,正是通往皇宫的必经之路。
不好!
两人异口同声道。蒋长扬抓起佩剑:明日早朝,宰相定会有所行动。
何惟芳迅速从暗格里取出护甲,护甲夹层里藏着她连夜配制的解药:我去香料铺查探,你护驾圣人。
西街的云锦香料铺静悄悄的,与往日的热闹大相径庭。何惟芳扮作寻常妇人,怀揣着从蒋长扬那里借来的侍卫腰牌,推门而入。掌柜的见她,神色微变:姑娘可是来买香料不巧,今日歇业。
我要的,掌柜怕是不敢不卖。
何惟芳掀开面纱,露出腕间的玉镯
——
那是圣人亲赐之物。掌柜脸色骤变,突然抄起柜台上的香炉砸来。何惟芳侧身避开,银针脱手而出,正中对方曲池穴。
说!曼陀罗花用来做什么了
何惟芳扣住掌柜的脉门。掌柜咬牙切齿:你们以为……
能阻止得了明早的早朝,就是你们的死期!
话音未落,后院突然传来爆炸声。何惟芳冲出店铺,只见数十名黑衣人从屋顶跃下,为首之人正是幽冥阁的阁主。他手中长剑泛着幽蓝光芒,正是用淬了
幽冥噬心散
的毒水炼制而成。
何惟芳,拿命来!
阁主挥剑刺来,剑风带起的腥气令人作呕。何惟芳且战且退,心中却焦急万分
——
蒋长扬那边,不知是否能护得圣人周全
终章
盛世芳华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西街青石板上,溅起半尺高的水花。云锦香料铺前,幽冥阁阁主的玄铁剑泛着幽蓝冷光,剑锋堪堪擦过何惟芳耳畔,几缕青丝应声而断。她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雕花木门上,雕花的牡丹纹饰硌得她生疼,喉间一股腥甜翻涌而上。
你以为凭这些雕虫小技,就能阻止宰相大人
阁主的笑声裹着雨幕,阴冷如蛇信般钻入何惟芳耳中,早朝上的‘幽冥噬心散’,此刻怕是已混入圣人的茶盏!
何惟芳瞳孔骤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月牙状的血痕渗出血珠。她猛然想起护甲夹层里的解药,正要伸手去取,却见阁主手腕诡异地翻转,剑身上蓝光暴涨,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刺鼻的腥气。淬了
幽冥噬心散
的毒剑,只需划破皮肉便能致人死地。
千钧一发之际,破空之声骤响。三支穿云箭如流星般划破雨幕,精准地射向阁主持剑的手腕、膝盖和肋下要穴。阁主仓促间挥剑格挡,火星四溅,攻势被生生打断。
惟芳!
熟悉的声音穿透雨帘。何惟芳抬眼望去,蒋长扬浑身浴血,骑着浑身汗湿的战马疾驰而来。他的玄色劲装多处破损,染满暗红血迹,却仍在第一时间翻身下马,将何惟芳护在身后。
原来在早朝上,蒋长扬凭借多年的查案经验,敏锐地察觉到宰相进献的贺礼暗藏玄机。当圣人接过茶盏的刹那,他果断打翻茶盏,与忠诚的将士们联手制住了意图谋反的叛徒。得知何惟芳在西街遇险,他不顾自身伤势,策马狂奔而来。
阁主见状,怒喝一声,周围的黑衣人瞬间结成幽冥阵。阵中黑雾弥漫,隐约可见无数幽蓝符文闪烁,正是幽冥阁最恶毒的杀阵。蒋长扬长剑出鞘,剑身上的龙纹在雨幕中若隐若现;何惟芳握紧淬毒银针,银针在雷光中泛着幽幽冷芒。两人背靠背,眼神交汇的瞬间,多年并肩作战的默契在此刻迸发。
剑影与银针交织,鲜血混着雨水在青石板上蜿蜒。蒋长扬的剑招大开大合,每一剑都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何惟芳的银针刁钻狠辣,专刺敌人的穴位要害。雨越下越大,将血腥味冲刷得四处弥漫,却冲不散两人坚定的决心。
终于,阁主一个破绽露出。蒋长扬抓住机会,一剑刺穿他的左肩;何惟芳的银针也同时没入他的咽喉。阁主重伤倒地,面具碎裂,露出的面容让两人瞳孔骤缩
——
竟是失踪已久的三皇子!
当年父皇立兄长为太子……
我不甘心!
三皇子咳着血,眼神疯狂,嘴角溢出的黑血在雨水中晕染开来,只要杀了圣人,这天下就是我的!
话音未落,便气绝身亡,瞪大的双眼还带着未竟的疯狂与不甘。
风波平息后,长安迎来久违的晴日。大明宫前,三十六名金甲侍卫手持金瓜钺斧,整齐列队。圣人身着明黄龙袍,端坐在九龙沉香辇上,在宫女们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何惟芳、蒋长扬接旨!
司礼太监尖细的嗓音在广场上回荡。何惟芳身着崭新的绯色官服,头戴牡丹金钗;蒋长扬身披玄甲,腰间配着圣人亲赐的龙吟剑,两人并肩跪地。
何惟芳一介女流,却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志,以商报国,多次化解危机;蒋长扬忠勇无双,护驾有功。今特封何惟芳为一品商君,赐丹书铁券;蒋长扬为镇国将军,统领天下兵马!
何惟芳望着朱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百姓,他们或欢呼,或落泪。想起初到长安时,芳园被李幼贞刁难,自己四处奔波的艰辛;想起母亲去世时的迷茫与痛苦;想起与蒋长扬并肩作战的无数个日夜,眼眶不禁湿润。这一切的努力,终于换来了今日的太平盛世。
数月后,洛阳的春天格外明媚。洛水河畔,万亩牡丹竞相绽放。何惟芳卸下一身重担,身着一袭素色襦裙,与蒋长扬漫步在花林间。微风拂过,万株牡丹摇曳生姿,红的似火,粉的如霞,白的胜雪,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芬芳。
惟芳,还记得你说想看最好的牡丹吗
蒋长扬停下脚步,伸手摘下一朵白牡丹。花瓣上还沾着清晨的露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他温柔地将牡丹别在何惟芳发间,目光中满是爱意,现在看来,再美的牡丹,也不及你半分。
何惟芳脸颊绯红,轻轻靠在他肩头。远处,孩童嬉笑追逐,手中举着用牡丹花瓣编成的花环;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卖着牡丹糕、牡丹酒等特色小吃。一片祥和安宁中,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知道,这盛世芳华,是他们用鲜血和汗水换来的。而未来,还有无数个春天在等着他们,无数个携手共度的美好时光,在这繁华大唐的土地上,继续书写属于他们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