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兰匆匆整理好衣服,离开库房,继续晾晒书籍。
中途大丫鬟不放心,特地来检查了遍,余光扫了眼谢玉兰,微微惊讶。
没想到她看着细瘦娇弱,干活倒是利索。
谢玉兰任由她的打量,又借机和她攀谈了两句,想了解了解施闻楼院中的情况,好为日侯做打算。
“三爷的院子不比你之前待的药房,规矩大着呢。能伺候三爷,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别想些别的。”大丫鬟斜睨了她一眼,涉及施闻楼,她整个人就带着一股针尖对麦芒的鄙薄。
谢玉兰垂眸应是,鸦羽般的睫毛在瓷白的脸上投下阴影。
她可不觉得这是什么福分,要是规矩多的话,她往后行动难免有所不便。
接下来谢玉兰用半天时间快速摸清了施闻楼院中下人们的结构。
除了大丫鬟秀春,施闻楼的身边并没有贴身伺候的丫鬟,只有些低等的洒扫丫鬟,所以老太太硬是要往他的院子里塞人。
好在施闻楼身边的人似乎都训练有素,该说的不该说的,嘴巴全都严严实实。
这点倒是让谢玉兰很满意。
她整理库房书册的活结束后,秀春又交给了她些新的活。
谢玉兰忙完,天色已经不早了,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门突然被推开。
管事嬷嬷领着个桃红衫子的身影走进来,那熟悉的脸蛋让谢玉兰的眼眸一冷。
“看什么看?没见过?”那人看着她,生得俏丽的眉眼满是挑衅。
便是先前与谢玉兰有过节的云柔。
谢玉兰没想到还会再见到她,甚至同住屋檐下。
管事嬷嬷懒得过问她们之间的恩怨,只冷冷警告道:“这是老太太新安排到院子里伺候三爷的云柔,以后你们两一块,不管你们先前有什么,别惹了主子不快。”
“是。”云柔忙换了谄媚的嘴脸,向管事嬷嬷保证。
谢玉兰依旧不卑不吭,微微低了低雪玉般的颈。
管事嬷嬷交待完,转身回去向老太太复命了。
管事嬷嬷一走,云柔就变了脸,恶狠狠瞪着谢玉兰道:“你我走着瞧吧。要不是上次你从中作梗,害我触了三爷的霉头,我早就是老太太选给三爷的通房了。”
谢玉兰原本懒得理她,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都蹬鼻子上脸到跟前了,谢玉兰也不惯着,淡淡一笑,不带什么感情地回怼道:“那希望你下次晕倒,是因为做了姨娘高兴得晕。”
“你你你……”云柔瞬间气得鼻子都歪了。
上次谢玉兰害她丢尽了脸面!
她居然还敢提?
谢玉兰施施然地回到自己的床铺,今日忙活了整天,她累得浑身发酸,只想着休息。
云柔看着跟没事儿人一样的谢玉兰,指尖紧紧纂成了个拳头,眼神怨毒无比。
她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谢玉兰的!
……
与此同时,施闻楼也得知了院子里又进了个人。
男人坐在书案前,俊美的面容带着一层薄薄的冷意,墨眉也稍稍一蹙。
俨然记不起云柔是谁。
候在旁边的秋实提醒道:“爷,就是那天那个被您吓晕的。”
“……”
这么一说,施闻楼有了印象,他指节叩着手里的书卷,不咸不淡地道:“那就留着吧。”
他本想遣奏,但转念想到这个一走,老太太又有几个候着,倒不如留着这个蠢的挡枪。
秋实察言观色,又突然想起个事儿,结合着这些天自家爷的反应,试探道:“对了爷,管事嬷嬷将新来的这个,和前头来的那个安排在一起了。”
施闻楼的长眉一挑。
他的脑海里倏然闪过了女子清清冷冷满是矜傲的小脸,绯薄的唇角不自觉地一扬,眼里也闪过一丝兴味儿。
这倒是有意思了。
秋实心里暗暗捏了把汗,暗道自己没赌错。
自家爷果然对这个叫谢玉兰的丫鬟上心了。
……
翌日,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云柔得了个送茶水晚膳的活,谢玉兰晾晒完书后被调去点灯磨墨。
两个人便在水房撞个正着。
云柔冷冷哼了声,肩膀用力撞了下谢玉兰,端起茶水,朝厢房内走去。
谢玉兰被撞得骨头都有些疼。
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这种幼稚的把戏,初中生都不稀罕用了吧?
她揉了揉疼痛的地方,紧随其后,进厢房伺候施闻楼。
“爷,奴婢为你布菜。”
一进屋,就听见云柔甜得发腻的嗓音。
云柔还是不死心勾引。
她原本是暖床丫鬟,本可以做姨娘主子的。
现在变成和这些下等奴婢一样,如何甘心?
所以她极尽妩媚大胆,端起面前的参汤。
“啊呀。”
云柔娇呼一声,又匆匆将参汤放下,一副被烫到的样子,将手递到施闻楼的面前,青葱白嫩的指尖带着明显的红痕。
她嘟嘟嘴,娇嗔试图唤起男人的怜惜:“爷,奴婢被烫着了。”
谢玉兰恶寒的胳膊都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施闻楼的面色毫无波澜,似乎早就见惯不怪。
云柔咬了咬唇,再接再厉,干脆拈起盘子里的一块糕点,递到施闻楼的唇边,娇滴滴道:“爷,这可是奴婢亲手为你做的,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施闻楼淡淡眯了眯眼,仿佛高坐堂前的佛,低头大发慈悲地扫了眼这枚糕点。
可他依旧无动于衷,没有顺势品尝,也没有呵退云柔。
谢玉兰在旁准备着男人一会儿要用的墨,顺便眼睁睁看着,云柔使出浑身解数,吸引施闻楼的注意。
施闻楼明摆着一副不接受也不拒绝,猫戏弄老鼠般,让云柔越挫越勇。
啧,他怕不是有病吧?
谢玉兰忍不住腹诽施闻楼,却没注意到施闻楼的余光一直若有所无地落在她的身上,一眼看出她的神情。
“你是对这糕点感兴趣?还是也想喂我?”男人启唇。
他的声音慵懒低沉,带着一丝兴趣盎然的戏谑。
云柔搔首弄姿的身体一僵,眼神刀子似的顺着施闻楼的视线,戳向了谢玉兰。
又是这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