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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事情到这里完结,林娩后来想,她和陈晃之间也许还保留得住一丝脸面。
也不会闹得后面那样大,直接断送了陈家的生路。
可惜没有。
陈晃被抓回去不久,又独自偷跑来了京市。
陈家破产在即,林娩本以为他不会再如此任性。
可没想到,他跪在他家门口,拿着刀横在腕上,闹着要自杀。
她上一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所以这一次,没再给他留情面。
母亲和父兄站在她身后,是坚不可摧的后盾,她不想再忍了。
她立在陈晃的面前,冷冷地开了口:
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晃,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得按照你的想法只要我不顺从你的意,你就要变着法子来威胁我,强迫我,
她脸色苍白,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要是我这次执意不答应你呢难不成,你还想再强X我一次吗!
一句话,母亲攥着她的手骤然缩紧,颤抖。
父亲和哥哥一齐震惊地看向她,眼神痛心。
她自揭伤疤于众人前,骨头筋脉都袒露得清楚,摇摇欲坠,几乎支撑不住。
心脏压抑许久的钝痛,如同鱼漂浮出水面,清晰地开始凌迟她。
从这一刻开始,她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情感迟钝。她受到的那些伤害委屈,从来都没有消解过。
只是那时她被逼到了绝境,一面是步步紧逼的陈家环境,她寄人篱下夹着尾巴做人,一面是深渊般的联姻之路,她战战兢兢,满脑子都是逃离计划。
不敢有一刻放松,不敢有一丝差错。
即便被侵犯,强迫,她也仍然要冷静地逼着自己先放下,处理好当前的危机。
她以为是自己足够坚韧,足够心硬。
可现在她才发现,不是的。
那些痛一直烙在她心上,她有了家,终于有了安全感,有了可以疗愈自己伤口的余地,那些后遗症终于迸发出来,开始发痛发痒。
陈晃仍咬牙跪在那里,苦苦哀求不肯起来:
姐姐,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愿意对我曾经做下的所有错事负责。
我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我求你别不要我......
他状态癫狂,看到门前的石头,手脚并用爬过去举起,对准了膝盖:
是我不好,当年害你跪坏了膝盖,我现在把自己的腿也打断赔给姐姐好不好
林父闻言,不可置信地微微摇头,眼眶通红。
难怪,难怪他的宝贝女儿回到林家之后,再也没有跳过一次舞。
难怪,在他送给她的舞蹈室里,他数次见着女儿只是在地板上安静地坐着,满目哀伤遗憾。
她是从小就被顶级舞蹈大师夸赞的天才苗子啊!
林母背过身去,悄悄地擦眼睛,红得厉害。
林淮咬牙切齿扑上去,一拳将他砸倒在地,一下一下要把陈晃往死里打:
畜生!我打死你!
畜生!畜生!你还是人吗你们陈家还是人吗!
眼看陈晃被打到满脸血肿,眼睛都睁不开,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全身痉挛。
林娩冲过去抱住了哥哥:够了,哥哥够了!
她流泪:再打下去,会把他打死的!他死不要紧,可你不能为了他把自己搭进去!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林淮从狂暴中醒过神,他怔怔地看着自己受尽苦楚的亲妹妹,将她拥进怀里,声音哽咽了:
娩娩不怕,有哥哥保护你,以后没有人再敢欺负你,谁都不敢。
林娩泪如雨下。
陈家终究还是来人,把浑身是血半死不活的陈晃抬走了,连追究都没敢。
晚上入睡时,母亲来了她房间。
母亲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可是她强打着微笑:
阿娩,晚上让妈妈陪着你好吗
林娩含着泪笑:好。
她依偎在母亲怀里,沉沉睡去,母亲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后背,为她讲小时候讲过的童话故事。
迷迷糊糊间,额头上落下了温柔的一吻。
我亲爱的女儿,永远不要为了烂人惩罚自己。
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都是你的武器和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