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只见一个刚才躲闪时滚到坡下的汉子,灰头土脸地从灌木后头爬出来,顾不上拍身上的泥,指着后面,声音都变了调:
塌…塌了!我…我一脚踩空,那地儿…那地儿塌下去好大一片!
啥玩意儿塌了胡卫东一骨碌爬起来。
黑…黑的!底下露出来一大片黑的!那汉子激动得直结巴:像是…像是煤渣子!

这词儿像道炸雷,劈在所有人头顶!
呼啦一下,全围了过去。
扒开乱七八糟的藤蔓和塌陷的泥土碎石,下面露出来一大片!黑得发亮!
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泼了墨似的!
胡卫东捡了块石头,使劲砸了几下。
梆梆硬!
碎下来的小块,棱角分明,乌黑发亮!
煤!真是煤!露头的煤!胡卫东嗷一嗓子,把手里那块黑疙瘩举得老高,激动得脸都扭曲了。
老天爷开眼啊!
野猪带的路!这畜生死得值了!
找到啦!真找到啦!露天煤!
洼地里瞬间炸了锅!刚才的恐惧和疲惫一扫而空,只剩下狂喜!
汉子们又叫又跳,互相捶打着肩膀,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累了这么些天,没想到被野猪追成这样,反而因祸得福了。
林晚秋捂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着那片乌黑发亮的煤层,又看看黄云辉。
黄云辉也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紧绷了几天的脸终于松动了,露出一丝疲惫又无比欣慰的笑。
他弯腰抓起一把碎煤块,用力攥了攥,煤屑从指缝里簌簌落下。
好!好!太好了!他一连说了三个好。
卫东!黄云辉立刻下令:你腿脚快,天一亮就下山!把胡队长和张主任请上来!就说矿找到了!是煤!让他们带人来!
好嘞哥!胡卫东一骨碌爬起来,腰也不酸腿也不疼了,脸上笑开了花。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胡卫东就带着两个腿脚快的汉子,揣着几块煤样,跟踩着风火轮似的,连滚带爬冲下了山报信。
日头升到半山腰的时候,胡大军和张东来带着一大帮人,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在哪煤在哪张东来是个急性子,人还没站稳就吼开了。
胡卫东赶紧把那片塌陷露出来的黑煤指给他看。
胡大军和张东来蹲下去,抓起煤块,又是敲又是看,还凑鼻子底下闻闻那股子特有的煤腥味。
好!好煤!张东来激动得直拍大腿,脸涨得通红。
露头的!浅层矿!省了大功夫了!云辉同志!晚秋同志!你们立大功了!立大功了!
胡大军也笑得见牙不见眼,用力拍着黄云辉的肩膀:好小子!真有你的!这探测仪没白弄!
不过。张东来兴奋劲儿过去一点,眉头又皱起来。
这露头的是好,但咱得知道底下到底啥情况煤有多厚好不好挖能有多少
光这点可不够炼钢使啊。
他指着煤层后面那个被野猪撞塌又被人踩陷后露出的、黑黢黢斜着向下的天然洞口。
得有人进去看看,顺着这天然洞子往里探探,挖点深处的岩层煤样出来才行。
洞口不大,里面黑乎乎的,往外透着股阴冷的湿气和更浓的煤味。
我去。黄云辉想都没想就站了出来。
我也去。林晚秋紧跟着说。
你张东来一愣,连忙摆手。
晚秋同志,这可使不得!里面啥情况都不知道,黑灯瞎火的,太危险!
让云辉带几个壮小伙下去就行!
林晚秋摇摇头,语气很平静,但很坚定:社长,我爹过去就是煤矿上的技术员,我从小跟着他,懂怎么辨认煤层好坏,怎么看顶板结构。
云辉他懂仪器,懂找矿脉,但论看煤层的经验和细节,我比他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