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上一句诅咒,我让无痛太子跪地吐血。
现在他把我扣在榻前:再骂一句!可我是来杀他的刺客。
这见鬼的诅咒竟能治病,我越骂,他越上瘾。
1
乌鸦嘴显灵
斩!
鬼头刀的寒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刀锋上的血槽还残留着上一个死囚的碎肉。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呸!
这口唾沫精准地落在了刽子手的靴子上。
去他娘的刺客组织!
去他娘的任务!
老娘今天就要做史上第一个在刑场上骂街的死囚!
萧昭礼!你这个天生无痛的怪物!
我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老娘的乌鸦嘴,骂谁谁倒霉!
可惜这次要咒的是个无痛症怪物!
高台上的太子依然面无表情。
他玄色朝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刺得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突然,人群像炸开的油锅。
太子殿下!快传太医!
我眯起被泪水糊住的眼睛。
那个永远冷着脸的太子居然跪倒在地。
他的手指死死揪着胸口的衣料。
额角的青筋暴起得像要炸开。
那张俊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这刺客...竟能让太子感受到疼痛!
皇帝老儿的声音在发抖。
但我分明听出了一丝狂喜。
我:
这剧本不对啊!老娘是要他死!
不是要他疼啊!
刑场突然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扎在我身上。
妖女!皇帝一把揪住我的头发。
我的头皮火辣辣地疼。
你再说一遍!让他痛!让他哭!
朕赏你黄金万两!
我笑得比哭还难看。陛下...您确定
说!我深吸一口气。
用尽毕生功力吼道:
萧昭礼!你腿断了吧!
咔嚓——高台上传来清脆的骨裂声。
太子的右腿以诡异的角度弯曲着。
他的脸色白得像纸。但嘴角居然在上扬
妖女!不,神医!皇帝激动得胡子都在抖。
把她送到东宫!贴身伺候太子殿下!
我:!!!
What
the
hell!
让我去伺候我的刺杀目标
这老头脑子被门夹了吧
两个侍卫架起我的胳膊。
我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拖走。
路过太子时,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看口型好像是...有意思
有意思你大爷!老娘迟早弄死你!
我被扔进一间华丽的屋子。
身上的囚服被扒了个精光。
请娘娘沐浴更衣。四个宫女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很好,连自杀的工具都没有。
你们先出去。
奴婢奉命贴身伺候。
我翻了个白眼。行吧,看谁先受不了。
我故意把洗澡水泼得到处都是。
还学乌鸦嘎嘎叫。宫女们的表情终于咧开了。
娘娘...请您自重。
自重我一把扯下帷帐。这样够重吗
丝绸撕裂的声音格外悦耳。
一个时辰后。我穿着华丽的宫装。
被押到了太子寝殿。
进去。侍卫推了我一把。
我踉跄着扑倒在地。
抬头就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睛。
萧昭礼靠在床头。右腿打着夹板。
爱妃,平身。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我:!!!谁是你爱妃!
殿下认错人了。我是来杀你的刺客!
我故意说得很大声。
门外的侍卫立刻拔刀。
退下。太子轻飘飘一句话。
侍卫们又退了回去。你不想杀我。
他慢条斯理地说。你想让我痛苦。
我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怎么知道可惜...
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边。
你只会让我感觉到活着。
我浑身僵硬。
这太子怕不是个变态
来人。他忽然提高音量。
从今日起,这位姑娘...就是本宫的太子妃。
我:等等!
这发展不对啊!
萧昭礼!你脑子进水了吧我脱口而出。
他笑得更加愉悦。继续骂。我爱听!
我:......完了。
遇见对手了。
2
疯癫侍女计
太子妃我呸!我对着铜镜翻了个白眼。
镜子里的人穿着锦绣华服,活像个被裹成粽子的笑话。
娘娘,该去给殿下换药了。翠儿捧着药盘的手在抖。
我一把抢过药盘:怕什么又毒不死他。
走廊上的侍卫齐刷刷转头。
我故意把药碗晃得叮当响:看什么看没见过下毒啊
侍卫们的刀鞘撞成了一片。
东宫的地龙烧得太热。热得人想发疯。
我抬脚踹开寝殿大门。萧昭礼!换药!
太子斜倚在榻上看奏折,断腿支在玉枕上。
姿态悠闲得像在赏花。
爱妃亲自来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我抡起药碗就砸过去:谁是你爱妃!
他稳稳接住药碗,连一滴药都没洒出来。
手法生疏了。他点评道。
上次那碗辣椒汤更有趣。
我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这次是砒霜。
我凑近他耳边轻声说:殿下敢喝吗
他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味道不错。他舔了舔嘴角:下次多放点糖。
我:......
这人是铁打的吗
您要的蜜饯。翠儿战战兢兢递上食盒。
我抓起一颗就塞进太子嘴里。
甜死你算了!我的指甲划过他的嘴唇。
留下一道血痕。见血了见血了!
老太医突然从柱子后窜出来。
快记下来!殿下有痛觉了!
毛笔在纸上疯狂记录。
我冷笑一声,抄起药杵砸向太子膝盖。
这样更痛!
咔嚓——夹板裂开的声音。
太子的笑容僵在脸上,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下。
娘娘!使不得啊!太医扑上来抱住我的腰。
我顺势往地上一滚。啊啊啊有老鼠!
我开始在波斯地毯上扭动。救命啊老鼠咬我屁股!
侍女们尖叫着乱成一团。太子撑着坐起身。
都退下。他的声音很轻。
却让所有人瞬间静止。
寝殿很快空无一人。
除了还在装抽搐的我。
演够了吗太子的指尖挑起我的下巴。
我张嘴就咬。
他及时缩回手:属狗的
属你祖宗!我蹦起来就要走。
却被一把拽进他怀里。
阿烬。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继续闹!我很期待。
他的气息喷在我耳后。
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我猛地推开他:变态!
冲出寝殿时,我差点撞翻一队巡逻侍卫。
娘娘!您的鞋!翠儿举着我的绣花鞋追来。
我抢过鞋子砸向寝殿窗户:赏你了!萧昭礼!
琉璃窗哗啦碎了一地,整个东宫都在震动。
快!记下来!老太医的声音从角落飘来。
太子妃砸窗后,殿下心跳过速......
我翻了个白眼。决定玩票大的。
御花园的锦鲤遭了殃。我蹲在池塘边念咒。
鱼啊鱼,快翻肚!明天太子就暴毙。
第二天,全池锦鲤集体翻白肚。
太子却容光焕发地上朝去了。
妖术!这是妖术!皇后指着我的鼻子尖叫。
我抠了抠耳朵:娘娘说笑了。
明明是您昨天喂太多。我顺手摘了朵牡丹,插在自己发髻上。
好看吗我转了个圈,裙摆扫翻了香炉。
灰烬撒了皇后一身。
本宫要杀了你!皇后的尖叫惊飞了鸟群。
我躲到假山后偷笑。
突然被人捂住嘴拖进暗处。
玩得开心太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肘击他腹部。却被他轻松化解。
今晚子时,御药房见!
他塞给我一张纸条。
转眼消失不见。
我展开字条,上面画着只歪歪扭扭的乌鸦。
和我锁骨下的胎记一模一样。
我的手开始发抖。这不可能......
娘娘!太后传召!翠儿的声音惊醒了我。
我吞下字条,扬起夸张的笑脸。
来啦来啦!慈宁宫的地砖真凉,我跪得膝盖生疼。
听说你会妖法太后的护甲刮着我的脸。
回太后,奴婢只会......我猛地抬头。
跳大神!我开始围着太后转圈。
天灵灵地灵灵!太后娘娘变妖精!
满屋宫女吓得魂飞魄散。
太后气得直翻白眼。
给本宫打!板子落下的瞬间。
我嗷一嗓子哭了:殿下救我!
太子像算好时间般出现。
皇祖母。他行礼的姿态无可挑剔。
孙儿需要她治病。
太后的护甲深深掐进扶手。
滚!我连滚带爬逃出慈宁宫。
太子在后面慢悠悠地走:演技浮夸。
他评价道。
我转身对他比中指:彼此彼此。
月光照亮他嘴角的笑意。
我突然意识到。
这场戏。
我们都在即兴发挥。
3
身份暗潮涌
啪——
《巫族禁言录》被扔在我脚前。
泛黄的竹简滚开。
露出里面血红色的咒文。
翻译。
萧昭礼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盯着竹简上熟悉的符号。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殿下,这是什么鬼画符
我歪着头装傻。
臣妾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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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脚尖悄悄把竹简踢远。
萧昭礼突然俯身。
龙涎香的气息笼罩下来。
是吗
他的指尖划过我的耳垂。
那这是什么
他撩开我的碎发。
露出耳后那个小小的乌鸦印记。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胎...胎记而已...
巧了。
他解开自己的衣领。
锁骨下方。
一模一样的乌鸦印记。
只是边缘带着狰狞的疤痕。
像是被人硬生生烙上去的。
现在,翻译。
他的声音轻得可怕。
我抓起竹简夺门而逃。
却在门口撞上一堵人墙。
沈怀章扶住我的肩膀。
娘娘小心。
他的手指像毒蛇般冰凉。
我猛地后退。
竹简哗啦散落一地。
殿下在教娘娘认字
沈怀章弯腰拾起一片竹简。
正好。
老臣这里也有些...有趣的东西。
他从袖中抽出一块暗红色布帛。
上面的血迹已经发黑。
但那个歪歪扭扭的图案清晰可辨——
一个妇人倒在血泊中。
怀里护着两个孩子。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
这是二十年前...
北境剿匪的纪念品。
沈怀章微笑着将布帛塞进我手里。
娘娘若喜欢。
不妨留着...慢慢欣赏。
布帛触碰到皮肤的瞬间。
我眼前闪过漫天火光。
女人的尖叫。
孩子的哭声。
还有沈怀章...
年轻时的沈怀章...
举着火把的沈怀章!
呕——
我跪在地上干呕。
萧昭礼一把将我拽起。
摄政王。
他的声音带着警告。
您吓到本宫的太子妃了。
沈怀章躬身退后。
老臣告退。
他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说——
游戏才刚刚开始。
阿烬。
萧昭礼扳过我的脸。
看着我。
我的视线无法聚焦。
那不是我母亲...
我机械地重复着。
那不是我母亲...
萧昭礼突然将我打横抱起。
传太医!
他的怒吼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我被安置在软榻上。
太医们围着我转来转去。
惊吓过度。
需要静养。
他们得出这样的结论。
等所有人都退下。
萧昭礼锁紧了房门。
现在。
他掀开我的枕头。
解释一下这个。
我的地图少了一角。
切口整齐得像被刀裁过。
我不知道...
我的声音在发抖。
昨晚有人来过。
萧昭礼从袖中取出半张残图。
是在本宫书房找到的。
两张残图拼在一起。
正好是巫族遗址的全貌。
地图中央用朱砂画着个诡异的符号。
像是一只被钉住的乌鸦。
你也在找逆言之书。
这不是疑问句。
我猛地抬头。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萧昭礼的眼神变得幽深。
因为我体内流着和你一样的血。
他解开腕甲。
露出内侧密密麻麻的咒文。
那些符号像活物般微微蠕动。
沈怀章把我们变成容器。
你装诅咒。
我装痛苦。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窗外突然传来乌鸦的叫声。
我们同时转头。
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站在窗棂上。
嘴里叼着片带血的布料。
萧昭礼闪电般掷出匕首。
乌鸦化作黑雾消散。
布料飘落在地。
上面绣着两个字:
【噤声】
他在监视我们。
我捡起布料塞进袖中。
从现在开始。
我们得演场大戏。
我扬起手给了萧昭礼一耳光。
放肆!
我的尖叫声传遍东宫。
本宫是皇上亲封的太子妃!
萧昭礼配合地后退两步。
脸上迅速浮现红印。
滚出去!
我抓起瓷瓶砸向房门。
在瓷器碎裂的巨响中。
萧昭礼压低声音说了最后一句话:
子时,冷宫见。
然后他摔门而去。
表演还没结束。
我扑到妆台前开始砸东西。
娘娘息怒!
翠儿冲进来抱住我的腰。
我趁机在她手心写字:
【准备信鸽】
翠儿微不可察地点头。
奴婢去给您煮安神汤!
她匆匆退下。
我继续发疯。
把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直到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
袖中的血书硌得生疼。
我悄悄展开它。
在烛光下辨认那些褪色的字迹。
【巫族双子】
【兄承痛觉】
【妹载诅咒】
【二者相杀】
【方启神书】
我的视线模糊了。
原来这就是沈怀章的计划。
让我和萧昭礼...
自相残杀。
更漏指向子时。
我换上夜行衣。
刚推开窗。
就看见墙头上蹲着一排乌鸦。
它们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红光。
我默默关上了窗。
看来今晚是出不去了。
我点燃烛火。
开始抄写佛经。
每一笔都力透纸背。
【观自在菩萨】
【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照见五蕴皆空】
【度一切苦厄】
当抄到苦厄二字时。
我的笔尖突然一顿。
墨汁在纸上洇开。
形成一只展翅的乌鸦。
窗外传来三声叩响。
我吹灭蜡烛。
在黑暗中摸到了窗缝里塞进的纸条。
上面只有四个字:
【将计就计】
4
血书证前尘
慧妃娘娘。
沈怀章的手指敲在鎏金茶盏上。
暗红花瓣在茶汤里拼成乌鸦形状。
我盯着那片缓缓舒展的花瓣。
恍惚看见母亲胸口绽开的血花。
摄政王说笑了。
我端起茶盏的手很稳。
滚烫茶水溅在手背。
像那年雪地里灼热的血。
臣妾生在江南。
连雪都没见过呢。
袖中指甲掐进掌心。
血腥味混着茶香钻进鼻腔。
沈怀章忽然低笑一声。
他从案几下方取出竹简。
《阴阳咒术考》泛着青光。
五个字像用血写的。
在烛火下微微蠕动。
娘娘一定认得这个。
竹简展开的刹那。
暗红布帛飘落在我膝头。
血迹已经发黑。
却依然能看清——
雪地。
尸体。
妇人死死搂着两个孩子。
断指剑插在她心口。
剑柄挂着半截银链子。
握着剑的那只手......
小指缺了一截。
和沈怀章一模一样。
二十年前的纪念品。
他的护甲刮过我锁骨。
在胎记上重重一按。
剧痛顺着脊椎窜上天灵盖。
从你母亲怀里......
硬扯下来的。
布帛角落渗出血珠:
【阳魄载痛】
【阴魂负咒】
【二者同源而异体】
耳边突然响起祭司嘶吼:
你们不是——
记忆闸门被撞开。
沈怀章年轻的脸在火光中扭曲。
他手里拎着两个婴孩。
额心朱砂痣被强行按在一起......
娘娘脸色很差啊。
他冰凉指尖抚上我脸颊。
可是想起什么了
我猛地掀翻茶案!
瓷片划过他脸颊。
鲜血滴在金蟒眼睛上。
本宫演够了!
我扯开衣领。
露出发烫的乌鸦胎记。
你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胎记边缘浮现金色纹路。
和竹简咒文分毫不差。
沈怀章突然放声大笑。
笑声震落梁上灰尘。
他甩袖击掌三声。
十二名黑袍人从暗处走出。
每人捧着琉璃罐。
罐子里漂浮着......
孩童的头颅。
每颗眉心都烙着乌鸦印记。
你以为你们是双子
他踹翻最近的罐子。
头颅滚到我脚边。
新月形疤痕清晰可见——
和太子心口的一模一样。
不过是本相用同一碗心头血浇灌的人偶!
他掐住我下巴的手暴出青筋。
强迫我看竹简最后一页。
两个婴儿被铁链捆在一起。
心口插着同一把匕首。
我弯腰拾起头颅。
指甲掐进空洞的眼眶。
所以......
腐烂皮肉黏在指尖。
你失败了十二次
沈怀章的表情终于裂开。
失败
他扯开自己衣襟。
露出心口扭曲的疤痕。
疤痕下突然剧烈蠕动。
这才是成功的作品!
皮肤被顶破的声响令人牙酸。
半只血淋淋的乌鸦幼崽钻了出来!
看见了吗
他抓着奄奄一息的幼鸟。
狠狠按在我胎记上。
黑血顺着我们相贴的皮肤流下。
你、太子、还有这小东西......
都是用同一碗心头血喂大的!
乌鸦突然啄破他的指尖。
发出凄厉的尖啸。
黑血喷在竹简上。
显现出第三段被遮盖的咒文:
【残羽为引】
【双生为契】
更可怕的是——
乌鸦的叫声。
和祭司临终前的哀鸣一模一样。
娘娘!
翠儿尖叫着冲进来。
锦盒摔落在地。
残缺玉佩滚出来。
与沈怀章腰间那半块严丝合缝。
玉佩内侧刻着:
【以魂为契】
【以血为盟】
沈怀章的表情凝固了。
原来在你这......
他伸手去抓玉佩。
蓝色火焰突然窜起。
火焰中浮现母亲的身影。
说出的却是祭司的声音:
他们不是容器——
是钥匙!
整面墙的竹简自燃。
火光中浮现完整预言:
【当假双子撕碎谎言】
【真契约方现于世】
我抢过染血布帛。
摸到夹层里的胎发。
发丝沾着干涸乳痂。
沈怀章癫狂大笑:
现在你总该明白......
为什么你的诅咒只对他生效......
更漏声震耳欲聋。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
我看见自己的血......
正流向东宫的方位。
5
宫宴掀波澜
娘娘,该梳妆了。
翠儿捧着凤冠的手在抖。
金丝累成的凤凰嘴里衔着血珠似的宝石。
像极了那夜族弟咽气时嘴角溢出的红。
我抓起胭脂狠狠抹在唇上。
怕什么
铜镜里的女人笑得妖冶。
今晚可是太后的寿宴。
本宫得好好贺寿。
我故意将金步摇斜插进发髻。
钗尾尖锐得能当凶器。
......
慈宁宫灯火通明。
我刚踏进殿门。
数十道目光就像淬毒的箭射来。
妖妃还敢露面
听说她用邪术害死了陈美人......
窃窃私语飘进耳朵。
我甩袖坐上席案。
酒盏被我故意碰翻。
琼浆玉液泼了皇后半幅裙摆。
哎呀——
我矫揉造作地掩唇。
臣妾手滑。
皇后的护甲掐断了象牙筷。
太后在首席冷笑。
慧妃近日精神不济。
不如抄写佛经静心
我捻起颗葡萄慢条斯理地剥皮。
臣妾不识字呀。
果肉挤爆的汁水溅上太后衣袖。
满殿倒抽冷气声中。
萧昭礼的龙辇到了。
他玄色龙袍上金线绣的龙张牙舞爪。
盘踞在心口的位置。
正好遮住那道乌鸦疤痕。
陛下万安——
众人跪拜时。
我翘着脚嗑瓜子。
萧昭礼的目光扫过我裸露的肩颈。
那里用朱砂画了新的咒文。
昨夜他亲手所绘。
爱妃。
他当众将我拽进怀里。
掌心贴在我后腰的匕首上。
今日安分些。
温声细语里藏着警告。
我娇笑着往他嘴里塞了颗蜜饯。
陛下尝尝甜不甜
指甲盖藏的毒粉沾在他唇上。
萧昭礼面不改色地咽下。
反手扣住我腕脉。
甜到发苦。
他在我耳边低语。
下次换鹤顶红。
......
宴至半酣。
沈怀章突然击掌三声。
老臣备了份寿礼。
十二名异域舞姬抬着金笼入场。
笼中蜷缩着个白发少年。
锁骨下赫然是乌鸦烙印!
我的酒杯咔嚓碎裂。
碎片扎进掌心都浑然不觉。
那是巫族最后的祭司!
北境捉来的祥瑞。
沈怀章用剑鞘抬起少年下巴。
据说能预言祸福。
太后浑浊的眼珠发亮。
快让他算算!
少年突然扑到笼边。
染血的手指指向我——
妖女亡国!
满殿哗然中。
我掀案而起!
放肆!
金笼被我踹得轰隆巨响。
哪来的江湖骗子!
我揪住少年白发迫他抬头。
却在看清他眼睛时浑身僵住——
左眼瞳孔里映出我的倒影。
右眼......
竟映着萧昭礼的脸!
双子同归......
少年蠕动着裂开的嘴唇。
陛下心口......
藏着......
沈怀章突然拔剑!
寒光闪过。
少年咽喉绽开血线。
最后几个字化作血沫喷在我裙裾上。
萧昭礼的酒杯重重砸在案上。
摄政王这是何意
沈怀章优雅地拭剑。
妖言惑众者。
当诛。
他剑尖挑着块染血的皮肉。
正是少年锁骨下的乌鸦烙印!
我胃里翻江倒海。
直到尝到舌尖的血腥味才发觉——
自己把嘴唇咬穿了。
......
回宫路上。
萧昭礼突然将我拽进假山。
看清楚了吗
他撕开龙袍露出心口。
月光下那道疤正在渗血。
组成四个扭曲的字:
【逆言之书】
书一直在我身体里。
他抓着我的手按在伤疤上。
现在你明白......
为什么沈怀章非要我们自相残杀。
我盯着掌心沾的血。
突然想起少年临死前的口型。
他不是要说藏着。
而是——
换心。
更漏指向三更时。
我摸出枕头下的瓷瓶。
这是用祭司血淬炼的毒。
唯一能杀死容器的东西。
窗外传来乌鸦的夜啼。
我对着铜镜将毒粉藏进指甲。
镜中人笑得像索命的艳鬼。
陛下......
我轻声自语。
您说今夜翻臣妾的牌子。
可千万别......
食言啊。
6
石碑启记忆
石碑上的咒文在渗血。
【以双子之血】
【启逆言之书】
我的指尖刚触到碑面——
剧痛如闪电劈开天灵盖!
无数画面在脑海炸裂:
沈怀章抓着两个陌生婴孩的头发。
将他们额头狠狠撞在一起!
记住,你们是兄妹。
这是诅咒的第一道锁。
血珠飞溅中。
他往孩子心口烙下残缺的乌鸦印记。
一个缺左翼。
一个缺右翼。
我的胎记突然灼烧般疼痛。
萧昭礼的手按在我后心。
阿烬,看着我。
他的声音像隔着一层水雾。
我低头看向石碑倒影——
里面的我竟变成了那个婴孩!
而萧昭礼的倒影......
是另一个被铁链锁住的孩子。
这是......
我的声音在发抖。
记忆嫁接。
萧昭礼撕开前襟。
他心口的疤痕完全裂开。
露出底下跳动的血肉。
没有书。
从来就没有什么书。
我们才是......
活着的逆言之书。
沈怀章的笑声突然从地底传来:
终于发现了
你们不过是承载咒文的容器!
我举起匕首的手在抖。
刀尖对准萧昭礼心口。
动手吧。
他闭上眼睛。
杀了我......
你就能摆脱诅咒。
乌鸦在头顶盘旋尖叫。
像在催促最后的献祭。
我突然调转刀锋——
狠狠划开自己心口!
你......
萧昭礼目眦欲裂地抓住我手腕。
鲜血已经顺着刀槽流入石碑凹槽。
傻子......
我疼得眼前发黑。
谁说......一定要死人了
需要双子同心可笑!
我们连血型都不匹配——
我突然割破手腕泼向石碑。
血与太子的血在空气中泾渭分明!
我的匕首停在太子心口一寸:
沈怀章说我们是兄妹...
太子突然抓住刀刃划破手掌,
将血抹在我的胎记上:
那老狐狸没告诉你
巫族双子从来与血缘无关——
血珠相融的瞬间,胎记褪色浮现真实纹路:
我的是残月,他的是新月,
合拢才是完整巫族图腾。
这是...
灵魂契约。他抵住她额头,
上辈子你为救我裂魂转世,这辈子我来替你承担反噬。
石碑突然剧烈震动!
那些渗血的咒文开始扭曲重组:
【双子同心】
【血咒自解】
萧昭礼的胎记在发光。
那些蠕动的咒文从他皮肤上脱落。
化作灰烬消散在风中。
我的胎记也不再疼痛。
反而涌出温暖的力量。
原来如此......
他擦着嘴角的黑血苦笑。
要破除诅咒......
就得心甘情愿为对方死。
远处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火把的光亮已经照进祭坛。
沈怀章的声音带着扭曲的狂喜:
找到他们!
挖出心脏!
萧昭礼抓起碎裂的石碑残片。
锋利的边缘划过我们相贴的手掌。
双血交融的刹那——
祭坛中央突然裂开深渊!
跳!
他拽着我纵身跃下。
失重感席卷而来的瞬间。
我听见沈怀章撕心裂肺的怒吼:
你们逃不掉的——
容器永远都是容器!
冰冷的暗河淹没头顶时。
萧昭礼的唇堵住我未尽的话语。
在生死一线的黑暗里
我们交换了第一个......
不带血腥味的吻
恍惚间。
水面上垂下白骨手臂。
沈怀章的指骨间。
还抓着那半块染血玉佩。
【以魂为契】
四个字在水波中发着幽光。
像最后的诅咒。
而我们的血正在他指缝间...
凝成双月交织的形状。
7
血月终相逢
暗河将我们冲上岸时,月亮已经变成血色——
和石碑预言里一模一样。
我赤脚站在祭坛中央。
脚下干涸的血针突然开始蠕动。
像无数条苏醒的赤蛇。
最后一步了。萧昭礼的剑抵在我心口。
剑尖刺破皮肤,渗出的血珠竟是幽蓝色。
真讽刺啊......我仰头看着血色月亮。
笑得浑身发抖:沈怀章逼我们互相残杀这么多年......
结果解咒的方法,是心甘情愿为对方去死
祭坛边缘传来鼓掌声。
沈怀章的官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举起那柄断指剑。
剑刃映出我母亲临终的脸。
多感人的场面。
可惜......
你们谁也不会活下来。
乌鸦群在头顶盘旋。
它们的叫声组成祭司的预言:
【双子同归】
【血咒自解】
萧昭礼的剑突然往前送了一寸。
阿烬。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还记得你第一次骂我什么吗
我怔了怔。
突然笑出眼泪。
记得啊......
我说——
萧昭礼!你这个天生无痛的怪物!
你怎么不去死啊!
话音未落。
我猛地向前一扑!
剑刃贯穿心脏的剧痛让我眼前发黑。
但比疼痛更清晰的——
是萧昭礼瞬间崩溃的表情。
你......
他接住我瘫软的身体。
掌心贴在我后心的胎记上。
鲜血没有流向地面。
而是逆流而上。
在空中凝成巨大的乌鸦图腾!
不!这不可能!
沈怀章终于变了脸色。
他踉跄后退。
却被突然活过来的血针缠住双脚。
那些干涸二十年的血迹。
像毒蛇般爬上他的身体。
双子同心......
我咳着血沫。
死死抓住萧昭礼的衣襟。
血咒......
自解......
沈怀章的皮肤开始剥落。
血管根根爆裂。
在月光下炸开血雾。
你们......
他腐烂的嘴唇还在蠕动。
根本不懂......
什么是真正的......
最后的遗言被风声撕碎。
只剩一具跪拜姿势的白骨。
正对着祭坛中央的预言碑。
萧昭礼的手按在我心口。
那里插着他的剑。
为什么......
他的眼泪砸在我脸上。
滚烫得像熔化的金。
不是说好......
让我来当牺牲的人吗......
我艰难地抬手。
擦掉他脸上的血。
因为......
我舍不得啊......
血月的光芒突然大盛。
贯穿心脏的剑开始融化。
变成流动的金色符文。
那些从萧昭礼身上脱落的光点。
正是石碑上渗过的血咒文字。
一点点修补破碎的血肉。
萧昭礼的胎记在发烫。
那些折磨他多年的咒文。
正化作光点消散在风中。
原来如此......
他哽咽着抱紧我。
要破除诅咒......
不是真的要死......
而是......
宁愿自己死......
乌鸦的叫声突然欢快起来。
第一缕晨光刺破血月时。
我听见了久违的——
心跳声。
强健的。
温热的。
活着的心跳。
属于我。
也属于他。
......
三个月后。
金銮殿上。
我歪在龙椅里啃苹果。
看着萧昭礼批奏折。
陛下。
我踢了踢他膝盖。
我想吃城南的杏花酥。
萧昭礼头也不抬。
朱笔写下准奏。
陛下。
我又戳他手背。
御花园的锦鲤太肥了。
这次他叹了口气。
写下准捞。
陛下......
我凑到他耳边。
我爱你。
朱砂笔啪嗒掉在奏折上。
萧昭礼的表情像被雷劈了。
你......
刚才说什么
我跳下龙椅就跑。
没听清算了!
却被他一把拽回怀里。
再说一遍。
他的呼吸烫着我耳垂。
不然......
朕就治你欺君之罪。
我翻个白眼。
张口咬他下巴。
去死吧你这昏君!
萧昭礼却笑了。
阳光透过窗棂。
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金影。
谢谢你。
他轻声说。
让我知道......
被骂也是件幸福的事。
殿外传来乌鸦啼叫。
我望着檐角那对嬉戏的黑影。
突然想起预言碑最后的话:
【当诅咒解除时】
【言灵将化作最美的祝福】
我偷偷攥紧他衣袖。
在心底默念:
萧昭礼......
你要长命百岁啊......
乌鸦突然飞落窗台。
叼来一片发光的羽毛。
上面写着我从未见过的偈语:
【咒解缘续】
【来世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