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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幽蓝茧房
深夜三点十七分,市局技术科的备用服务器机房像一枚被剖开的深海巨贝,幽蓝的冷光从无数指示灯里渗出,在金属机柜的棱角上凝结成霜。
林辰跪在编号A7的机柜前,膝盖硌在冰凉的防静电地板上,却浑然不觉。
他面前的电路板像一张密布血管的蛛网,螺丝刀在他指间翻转,反射着幽光,精准地拧下最后一颗螺丝。
耳机里传来队长老张沙哑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蝰蛇’的交易系统在十五分钟前切换了暗网节点,防火墙等级提升至军工级,小林,你那边进度怎么样
主板接口已暴露,正在植入追踪程序。林辰的声音很轻,带着长期熬夜后的沙哑,却异常稳定。
他眼尾泛红,鼻尖沁着细汗,后颈的碎发被汗水黏成几绺,贴在苍白的皮肤上。
作为市局最年轻的渗透专家,他习惯了在数字深渊里独行,那些流动的代码对他而言,比现实世界的人情往来更易掌控。
机房深处的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混合着服务器运行时持续不断的蜂鸣,构成一种令人神经紧绷的白噪音。
林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指尖悬在电路板的某组焊点上方,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不是空调的冷气,而是某种被注视的、带着灼热感的视线。
他猛地回头。
沈聿站在三米外的阴影里,靠着标号B4的机柜,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战术背包。
他刚从外勤任务回来,作战服的肩带还没卸下,上面沾着些许不明污渍,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在幽蓝的光线下,像两簇淬了冰的火焰,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林辰的后颈。
沈队林辰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你怎么来了
沈聿没立刻回答,只是迈开长腿走过来。
他身上带着外面雨夜的湿气,却又被一种更浓烈的雪松香覆盖——那是他惯用的、带着冷冽后调的须后水味道,此刻混着淡淡的硝烟和汗水味,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气息,随着他的靠近,丝丝缕缕地钻进林辰的鼻腔。
老张让我来看看。沈聿的声音低沉,像砂纸擦过木头,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说你已经七十二小时没合眼了。
他停在林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林辰不得不仰起头,视线撞进沈聿深不见底的瞳孔里。
那里面翻涌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他抓不住,像是担忧,又像是别的什么,灼热得让他下意识地想避开。
没事,快好了。林辰低下头,重新看向电路板,手指却有些不听使唤地微微颤抖。
他能感觉到沈聿的目光落在他的发顶,顺着他弯曲的脖颈滑到后颈——那里,是他进行神经接驳时露出的终端接口位置,此刻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棉质T恤。
蝰蛇这次的防御系统有点怪。沈聿突然开口,蹲下身,与林辰并排跪在机柜前。
他的膝盖几乎碰到林辰的膝盖,温热的体温透过作战裤传来,与冰冷的地板形成鲜明对比。
半小时前,行动队在城西仓库遭遇了武装抵抗,对方用的战术编码,和三年前‘夜枭’组织的残余势力很像。
林辰的手指一顿。
夜枭是他刚入警时参与捣毁的一个跨国黑客组织,而当时负责外勤保护他的,正是沈聿。
那段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爆炸的火光和沈聿将他护在身下的体温。
你是说,蝰蛇背后可能有夜枭的人林辰皱眉,调出后台数据,难怪防火墙的底层逻辑这么熟悉……
嗯。沈聿应了一声,目光却没有看屏幕,而是落在林辰握着螺丝刀的手上。
那只手很干净,手指修长,指腹却因为长期敲击键盘而磨出了薄茧,此刻正因为专注而微微用力,指节泛白。
沈聿的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他认识林辰五年了。
从那个在模拟机房里紧张得手心冒汗的实习生,到现在能独当一面的数字幽灵,沈聿看着他一点点蜕变,像看着一颗蒙尘的珍珠逐渐绽放光芒。
而这份注视,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质,发酵成一种深埋心底、不敢宣之于口的渴望。
他渴望触碰那片苍白的皮肤,渴望看到他卸下防备时的模样,渴望在他专注工作时,能像现在这样,近距离地感受他的呼吸。
小心!
沈聿的低喝突然打断了林辰的思绪。几乎在同时,林辰感到一股强大的数据流如同海啸般顺着网线冲击而来,目标直指他后颈的神经接驳终端!
那不是普通的防火墙反击,而是带着生物电脉冲的恶意攻击,一旦接入,轻则神经过载昏迷,重则永久损伤!
林辰瞳孔骤缩,手指刚想去拔接驳线,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股麻痒感从后颈迅速蔓延,像无数细小的针在扎刺神经。
呃……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额头差点撞在机柜上。
就在这时,一只滚烫的手掌猛地按住了他的后颈!
第二章
灼热熔岩
沈聿的手掌很大,指腹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烫得像一块刚从炉火里取出的烙铁。
他的指尖精准地压在林辰后颈的终端接口位置,隔着薄薄的棉质T恤,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片皮肤下细微的脉动。
唔!林辰浑身一震,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那突如其来的、过于亲密的触碰。
沈聿的体温透过布料传递过来,像一股灼热的岩浆,瞬间点燃了他四肢百骸的神经。那种感觉很奇怪,混杂着神经被攻击的刺痛,以及一种从未有过的、酥麻的战栗感,从后颈沿着脊椎一路窜到尾椎。
他们用了改良版的生物电脉冲,沈聿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的终端防护模块太旧了。
他的呼吸喷在林辰的耳廓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雪松香,湿热的气息让那片皮肤瞬间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林辰能感觉到沈聿的指尖在他后颈的皮肤上轻轻滑动,似乎在寻找某个精确的点位,每一次细微的触碰都引来一阵强烈的战栗。
沈队……我自己来……林辰想躲开,却被沈聿用另一只手按住了肩膀,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他整个人被按在机柜前,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沈聿的手掌贴在他最敏感的后颈位置。
别动。沈聿的语气带着一种命令式的沙哑,脉冲频率在变,你现在拔线等于自杀。
幽蓝的光线下,林辰能看到沈聿垂落的眼睫,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的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刻,下颌线紧绷着,显示出极度的专注,但林辰却莫名地觉得,那专注里掺杂着别的东西——一种近乎滚烫的、让他心悸的情绪。
我需要你帮我稳住物理连接,林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我的大脑接驳需要时间反制……
知道。沈聿的回答简洁,指尖却在他后颈轻轻按压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安抚。
那一点触感如同电流窜过,林辰猛地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发出更奇怪的声音。
他能感觉到沈聿的掌心在微微发热,似乎在释放某种频率的生物电,与攻击他的脉冲形成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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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接触太过私密,太过禁忌,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头上涌。
他甚至能闻到沈聿领口处更浓郁的雪松香,那气味里似乎混杂了一丝极淡的、属于男性的荷尔蒙气息,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在其中。
左下方第三行代码,林辰盯着屏幕,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那个红色标记的模块,需要替换成这个序列……
他一边说,一边在键盘上敲击,却因为后颈持续传来的异样触感而频频出错。
沈聿的手掌始终没有移开,甚至在他敲错键时,指尖会无意识地收紧一下,带来一阵更强烈的酥麻感。
专心。沈聿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林专家,这可不像你的水平。
林辰的脸颊瞬间涨红。他能听出那语气里的调侃,却无法反驳。
他从未想过,一向冷硬禁欲的沈队,会用这种近乎狎昵的姿态贴近他,更没想过自己的身体会对这种触碰产生如此剧烈的反应。
你……你的手能不能……林辰咬着牙,艰难地开口,换个位置
沈聿沉默了一下,指尖在他后颈的皮肤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动作快得像错觉,却让林辰浑身一颤。
换哪里沈聿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这里是神经接驳的主接口,其他地方……没用。
他的指尖滑到林辰后颈的侧面,那里的皮肤更加细腻,能感受到更清晰的血管跳动。
沈聿的拇指轻轻按在那处动脉上,感受着那急促的、如同鼓点般的跳动,眼底的暗焰几乎要克制不住地喷涌而出。
他等这一刻太久了。
从三年前那个爆炸的夜晚,他将林辰护在身下,闻到他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开始;从无数次外勤任务,他隔着瞄准镜看着林辰在电脑前专注的侧脸开始;从每一次庆功宴,他看着林辰端着果汁,安静地坐在角落开始……这份隐秘的渴望就像藤蔓一样,在他心底疯狂滋长,缠绕得他快要窒息。
他知道这很危险,知道这是职场大忌,更知道林辰这个一心只有代码的数字呆子,恐怕连他自己对同性的吸引力都毫无察觉。
所以他只能压抑,只能用保护队友的名义,一次次出现在他身边,一次次贪婪地汲取着属于他的气息。
防火墙……快撑不住了!老张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带着焦急,小林,对方的攻击频率在翻倍!
林辰猛地回神,顾不上后颈的异样触感,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
数据流如同沸腾的岩浆,在防火墙边缘翻涌,每一次冲击都让屏幕上的防御指数疯狂下跌。
沈队,帮我顶住最后十秒!林辰低吼,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
好。沈聿只说了一个字,却将按在林辰后颈的手掌用力一紧。
一股更加强大的热流顺着他的指尖传来,几乎要灼穿林辰的皮肤。
林辰闷哼一声,感觉大脑一阵眩晕,却在同时,他成功将反制程序植入了对方的防火墙内核!
搞定!
随着林辰按下回车键,屏幕上疯狂翻涌的红色数据流瞬间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绿色的追踪代码开始稳定地跳动。
几乎在同时,沈聿猛地收回了手,像触电般后退一步,靠在身后的机柜上。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额角渗出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作战服的领口上。
他看着林辰后颈那片被他触碰得微微泛红的皮肤,眼神暗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夜空,里面翻涌着欲望、挣扎,以及一丝后怕。
他差点失控。
第三章
余温未散
林辰瘫坐在地板上,后背靠着冰冷的机柜,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后颈的麻痒感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灼热的、被过度触碰后的酥麻。
他能感觉到那片皮肤还在发烫,仿佛沈聿的掌心温度还残留在上面,留下一道清晰的灼痕。
小林小林!你怎么样老张的声音在耳机里焦急地响着。
林辰抬手摘下耳机,声音有些沙哑:没事,防火墙已突破,追踪程序正在回传数据。
他没有看沈聿,只是低头整理着散落在地上的工具,手指却有些不听使唤。
刚才那几分钟的贴身接触,像一帧帧慢镜头在他脑海里回放——沈聿滚烫的手掌,他喷在耳廓的湿热呼吸,以及他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让他心悸的灼热。
沈队,林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刚才……谢谢你。
沈聿没有立刻回答。
林辰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身上,那视线像实质的烙铁,烫得他后颈的皮肤又开始隐隐发烫。
过了好一会儿,沈聿才低哑地开口:举手之劳。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疲惫。
林辰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撞进沈聿的目光里。
此刻的沈聿靠在机柜上,作战服的拉链被他随意地拉开了一截,露出里面黑色的紧身背心,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眼神半眯着,在幽蓝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他看着林辰,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冷硬,反而像是蒙着一层薄雾,里面翻涌着林辰看不懂的情绪。
你的后颈……沈聿的目光落在林辰后颈那片泛红的皮肤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回去擦点药膏,刚才电流冲击,可能有点灼伤。
林辰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后颈,指尖触碰到那片发烫的皮肤,心脏又是一跳。
他能感觉到沈聿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移动,那目光太过专注,太过灼热,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嗯,知道了。林辰低下头,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时间不早了,沈队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谢谢你过来帮忙。
他想尽快结束这场让他浑身不自在的独处。
沈聿的靠近,他的触碰,甚至他的气味,都在不断挑战着他的神经,让他产生一种极其危险的错觉。
沈聿却没有动。
他看着林辰低垂的眼睫,看着他泛红的耳廓,看着他因为紧张而无意识蜷缩的手指,心底那股被强行压下去的欲望,再次蠢蠢欲动。
林辰,沈聿突然开口,叫了他的名字,而不是小林或林专家。
林辰猛地抬起头,对上沈聿深邃的目光。
你有没有想过,沈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认真,为什么每次高危任务,老张都会派我来保护你
林辰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沈聿是行动队的王牌,经验丰富,身手过硬,派他来保护技术人员,似乎是最合理的安排。
因为……沈队你最可靠吧。林辰有些不确定地回答。
沈聿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苦涩,一丝自嘲。
可靠他重复了一遍,向前走了一步,再次靠近林辰。
雪松香再次弥漫开来,比刚才更加浓郁。
林辰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机柜挡住了去路。
沈聿停在他面前,只有一步之遥,他甚至能看到沈聿眼底细小的血丝,和那里面燃烧着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火焰。
在老张眼里,或许是。沈聿的目光落在林辰的唇上,那里因为紧张而微微抿着,呈现出一种诱人的粉色,但在我眼里……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化作耳语,温热的呼吸再次喷在林辰的脸上,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
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林辰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看着沈聿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渴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紧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这不是他认识的沈聿。
那个在训练场上冷酷无情的沈队,那个在任务中雷厉风行的沈队,那个对所有人都疏离淡漠的沈队……怎么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沈队……你……林辰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是不是太累了,说胡话呢
沈聿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目光从林辰的眼睛,滑到他泛红的脸颊,再到他微微颤抖的唇瓣,最后,重新回到他的眼睛里。
那里面清晰地映出林辰震惊、慌乱,甚至带着一丝无措的表情。
我很清醒。沈聿的声音低沉而肯定,林辰,我看着你五年了。从你第一次穿着不合身的警服,在模拟机房里紧张得敲错代码开始,我就一直在看着你。
他伸出手,指尖悬在林辰的脸颊上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落下,用指腹擦过他脸颊上的一点汗渍。
那触感轻柔得像羽毛,却让林辰浑身一僵。
你很聪明,很专注,像一颗落在尘埃里的星星。沈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你总是低着头,看着你的屏幕,看着你的代码,从来不知道……你认真的样子,有多吸引人。
林辰彻底呆住了。
他能感觉到沈聿指尖的温度,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雪松香,能看到他眼底毫不掩饰的、灼热的情感。
这一切都太过突然,太过震撼,让他无法思考,无法回应。
他一直以为沈聿对他只有同事间的关照,或许还有一点前辈对后辈的提点,却从未想过,在那冷硬的外壳下,竟然隐藏着这样一份汹涌的、他从未察觉的感情。
我……林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震惊、慌乱、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莫名的悸动,在他心底交织成一片混乱的网。
就在这时,机房的大门被猛地推开,老张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小林!沈队!数据回传成功了!蝰蛇的老巢找到了!
沈聿猛地收回手,后退一步,瞬间恢复了平时冷硬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流露真情的人不是他。
林辰也猛地回过神,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脸上的热度几乎能煮熟鸡蛋。
太好了!老张跑进来,看到两人都在,松了口气,刚才看你半天没回消息,可把我急坏了!沈队,辛苦你照顾小林了!
应该的。沈聿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老张没有察觉两人之间异样的气氛,兴奋地拍着林辰的肩膀:小林啊,这次你可立大功了!走,跟我去指挥部汇报!
林辰被老张拉着站起来,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沈聿。
沈聿也在看着他,眼神深邃,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失落,有挣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持。
他微微颔首,像是在说去吧,又像是在说我们未完待续。
林辰跟着老张走出机房,脚步有些虚浮。
身后,沈聿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到他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第四章
未熄之火
机房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沈聿靠回冰冷的机柜,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林辰身上淡淡的、干净的皂角味,混合着他自己的雪松香,形成一种让他心悸的气息。
刚才那一刻,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他想吻上那片微微颤抖的唇瓣,想将那个总是低着头的人紧紧拥入怀中,想让他知道,他注视了多久,渴望了多久。
但他不能。
林辰的震惊和无措,像一盆冷水,让他瞬间清醒。
他太清楚林辰的性格了,内向、专注,对人情世故有些迟钝,突然的告白只会吓到他,甚至可能让他从此刻意避开自己。
沈队外面传来队员的声音,老张让你去指挥部集合。
知道了。沈聿睁开眼,眼底的灼热已被他强行压下,恢复了平时的冷硬。
他整理了一下作战服,最后看了一眼林辰刚才跪坐过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他转身走出机房,脚步沉稳,仿佛刚才那场几乎失控的告白从未发生过。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那片被点燃的暗焰,并未熄灭,反而因为一次近距离的触碰,燃烧得更加旺盛。
走廊尽头,林辰跟着老张走进指挥部,脑海里却全是沈聿刚才的眼神和话语。
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我看着你五年了。
你认真的样子,有多吸引人。
那些话语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不断回响。
他想起沈聿每次任务时,总会有意无意地站在离他最近的位置;想起每次他加班晚了,沈聿总会刚好也要离开,然后顺便开车送他回家;想起每次他遇到技术难题烦躁时,沈聿总会递给他一瓶冰镇的矿泉水,什么也不说,却让他莫名心安。
原来那些巧合,那些顺便,那些沉默的关照,都不是偶然。
林辰的心乱如麻。
他对沈聿,一直是敬佩和依赖的。
沈聿是他的前辈,是他的保护伞,是他在这个充满危险的行业里,最能让他感到安心的存在。
但他从未想过,这份感情会掺杂其他的东西。
可是,刚才在机房里,当沈聿的手掌按在他后颈,当他的呼吸喷在他耳廓,当他的目光灼热地落在他身上时,他心里除了震惊和慌乱,是否还有一丝……隐秘的悸动
林辰不敢深想。
他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抛开,专注于眼前的工作。
指挥部里灯火通明,同事们正在紧张地分析着回传的数据,没人注意到他的心神不宁。
直到凌晨,抓捕行动的部署会议结束,林辰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指挥部,才发现沈聿站在走廊的尽头等他。
夜已经很深了,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
沈聿换了身干净的便服,黑色的T恤勾勒出结实的肩背,少了作战服的凌厉,多了几分沉静的味道。
看到林辰出来,沈聿走上前。
走吧,送你回去。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异样,仿佛昨晚的告白只是林辰的错觉。
林辰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车里很安静,只有车载电台偶尔传来的沙沙声。
沈聿专注地开着车,侧脸在路灯的光影里忽明忽暗。
林辰坐在副驾驶,偷偷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他想问些什么,想问沈聿昨晚的话是认真的吗,想问他们以后该如何相处,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跨越了性别的感情,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沈聿那片深藏已久的心意。
车子停在林辰家楼下。
谢谢沈队。林辰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林辰。沈聿突然叫住他。
林辰回过头,看到沈聿看着他,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
昨晚的话,沈聿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我不是一时冲动。
林辰的心猛地一紧。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沈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坚定,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他看着林辰,目光里没有了昨晚的灼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柔的坚持。
我等了五年,不在乎再等一段时间。
林辰的喉咙有些发紧,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推开车门,匆匆说了句晚安,便逃也似的跑进了楼道。
沈聿坐在车里,看着林辰消失在楼道口的背影,久久没有发动车子。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林辰的心里已经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涟漪。
他有足够的耐心,等着这颗石子沉淀,等着涟漪平息,然后,再一点点,走进他的心里。
车内,雪松香渐渐淡去,却在林辰的心头,留下了一道无法忽视的暗焰。
那火焰灼热、隐秘,带着危险的气息,却又让他无法抗拒地,想要靠近。
也许,有些感情,就像机房里的数据流,在黑暗中奔涌良久,终将在某个契机下,冲破防火墙,灼穿所有的伪装,露出最真实的模样。
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序幕,在那片幽蓝与灼热交织的边缘,等待着下一次的碰撞与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