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撕破剧本后我回来了 > 第一章

重生在身败名裂的慈善晚宴上,前世我被假千金妹妹和凤凰男联手害死。
这一世,我反手把下了药的香槟灌进妹妹喉咙。
好妹妹,这杯酒姐姐赏你了。
看她当众失态,我微笑着拨通电话:爸,你养了二十年的女儿,是保姆调包的野种。
凤凰男跪地求复合时,我亮出他挪用公款的证据。
坐牢去吧,软饭男。
1
当我真正继承亿万家产那天,所有人才明白——恶毒女配的剧本,被我撕了。
头痛欲裂,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脑髓里反复搅动。眼皮沉重得如同压着千钧巨石,每一次试图掀开都耗费着全身的力气。
浓烈的、廉价的香水味混杂着某种催情香薰的甜腻,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令人作呕。
视野终于艰难地聚焦。
刺眼的水晶吊灯光芒直射下来,晃得人眼前发花。身体底下是某种触感冰凉滑腻的丝绸床单,陌生的触感带来一阵寒意。身体深处,一股莫名的燥热正不受控制地蔓延开,如同无数细小的蚂蚁在血管里爬行啃噬。
我猛地撑起身体,眩晕感瞬间袭来,几乎将我重新砸回床上。我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尖锐的疼痛刺穿了那股令人昏沉的药力,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视线扫过四周。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得有些虚假的夜景霓虹,勾勒出熟悉的轮廓。视线回落,床头柜上倾倒着一个高脚杯,杯壁上还残留着几滴可疑的琥珀色液体,杯底碎裂在地毯上,几块尖锐的碎片反射着吊灯冰冷的光。旁边散落着一个打开的空药板,铝箔上几个显眼的英文字母——Lustre。
Lustre……催情药……
心脏骤然停跳,随即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胸膛!
这个房间,这刺眼的灯光,这令人作呕的香气,这该死的药板和酒杯碎片……一切的一切,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记忆最深处最屈辱、最黑暗的那块伤疤上!
这不是前世那场万劫不复的慈善晚宴吗那场由好妹妹林薇薇亲手策划,将我推入深渊的开端那个最终将我引向冰冷车轮下的夜晚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在沈修言虚伪的怀抱里,死在他和林薇薇联手制造的意外车祸中,临死前最后看到的,是后视镜里林薇薇那张扭曲着得意笑容的脸,还有沈修言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
身体里的热浪一波强过一波,喉咙干得发痛,像被砂纸磨过。这该死的药效,和前世一模一样!时间点……就是现在!林薇薇借口醒酒,把我骗到这个房间,递给我那杯加了料的香槟。然后,她会在几分钟后,带着精心挑选好的、足以让我身败名裂的观众,以关心姐姐的名义,意外撞破这不堪的一幕!而那个被安排好的、同样被下了药的男人……
门外,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刻意压低的、属于林薇薇那矫揉造作的声音:……就在里面,我姐姐好像不太舒服,我真的很担心她……哎呀,门怎么没锁好
2
来了!
前世灭顶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但这一次,在那冰冷的潮水之下,一股压抑了太久、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暴烈火焰轰然炸开!
重生老天爷,你终于开眼了!
剧烈的情绪冲击让身体微微发颤,体内药力催生的热流和重生的冰冷杀意激烈对冲。我猛地从床上滚下,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踉跄一步才勉强站稳。眩晕感再次袭来,我用力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尖锐的疼痛刺激着神经,强行将昏沉驱散。
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凌乱的房间,瞬间锁定目标!
床头柜上,另一个高脚杯赫然立在那里,杯沿还残留着一点浅淡的口红印——那是林薇薇刚才好心递给我醒酒水时她自己喝过的杯子!里面还有小半杯澄澈的液体。
门外,钥匙插入锁孔的金属摩擦声,清晰得如同死神的低语。
时间!
我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几乎是扑了过去!冰冷的玻璃杯壁入手,带着一丝林薇薇指尖残留的、令人作呕的香气。
与此同时,咔嚓一声轻响,门把手转动!
在房门被推开一条缝隙的刹那,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身体狠狠撞向门板!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门外猝不及防的林薇薇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撞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精心梳理的发髻都散乱了几分。她脸上那副恰到好处的担忧面具瞬间碎裂,露出底下的一丝惊愕和恼怒。
门彻底洞开。
走廊明亮的光线涌了进来,清晰地照亮了门外错愕的人群——几个端着酒杯、衣着光鲜、在苏城社交圈颇有分量的贵妇名媛,她们脸上写满了惊讶和看戏的兴奋;还有几个端着相机的记者,镜头已经本能地对准了房间内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门内衣衫略显凌乱、赤着双脚、手里紧握着一个高脚杯、眼神却亮得惊人的我身上。
林薇薇稳住身形,眼底的惊怒迅速被更深的委屈和关切取代,她捂着被撞疼的手臂,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哽咽:姐姐!你……你怎么了我担心你喝多了不舒服,想来看看你……你怎么……推我她眼圈瞬间泛红,泫然欲泣的模样惹人怜惜。
就是现在!
在她张口欲再次扮演柔弱妹妹的瞬间,我动了!
身体里那股被药力和恨意催发的力量让我快如鬼魅。一步跨出房门,瞬间拉近了与林薇薇的距离。在她惊骇放大的瞳孔中,我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此刻的表情——冰冷、决绝,嘴角甚至扯开了一丝近乎狰狞的笑意。
妹妹,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走廊的嘈杂,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姐姐看你刚才也喝了不少,这杯‘特调’的醒酒水,还是你自己享用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我左手如铁钳般死死扣住林薇薇试图格挡的手腕,巨大的力量让她根本无法挣脱。右手闪电般扬起,杯中那剩余的小半杯澄澈液体,在灯光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精准无比地、狠狠地灌进了她因惊愕而微微张开的嘴里!
唔——咕咚……林薇薇猝不及防,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冰冷的液体混合着未化的药粉瞬间滑入她的喉咙。
啊——!你干什么!苏晚你疯了!她猛地推开我,狼狈地后退,拼命咳嗽,用手指去抠喉咙,试图把灌进去的东西吐出来,脸上精心描绘的妆容因为极度的惊恐和愤怒而扭曲变形,再不见半分楚楚可怜。
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贵妇名媛都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姐妹反目的一幕。记者们的镜头疯狂闪烁,快门声如同密集的鼓点,贪婪地捕捉着林薇薇此刻的失态和我的冷酷。
咳……咳咳!你给我喝了什么!林薇薇咳得撕心裂肺,眼睛通红地瞪着我,声音因为恐惧而尖利破音。她开始感到不对劲,身体里的燥热感正以可怕的速度攀升,脸颊迅速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药效……发作了。比她预想中安排给我的剂量,更快、更猛!
我看着她瞬间变得迷离慌乱的眼神和潮红的脸颊,看着她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扭动,试图压制那份陌生的、汹涌的欲望。心底,是复仇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我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微皱的礼服裙摆,动作优雅得如同在修剪花园里的玫瑰。然后,我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那些被震得目瞪口呆、脸上交织着震惊、鄙夷和浓厚八卦欲的贵妇名媛们,最后,落在了那些闪烁着红点的摄像机上。
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而完美的弧度。
没什么,我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走廊里,带着一种残酷的温柔,不过是妹妹你‘特意’为我准备的……醒酒‘良药’罢了。姐姐消受不起,只好原物奉还。
姐姐我啊,向来最疼妹妹了。
这句话如同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林薇薇混乱的意识里。她猛地抬头,眼神怨毒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身体却背叛了她的意志,一阵更强烈的空虚和燥热让她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喉咙里溢出一丝难以自抑的、带着媚意的呻吟。
呃……嗯……
这声呻吟在落针可闻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周围瞬间炸开了锅!
天啊!林薇薇这是……
她刚才那声音……还有她的脸……这反应……
那杯酒!苏晚说那酒是林薇薇准备的‘醒酒药’难道……
啧啧啧,豪门姐妹反目成仇还下药这比电视剧还精彩啊!
快拍!快拍!头条!绝对是头条!
贵妇们的窃窃私语瞬间变成了不加掩饰的惊呼和议论,鄙夷、嫌恶、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无数根芒刺,狠狠扎在林薇薇身上。记者们更是如同打了鸡血,镜头几乎要怼到林薇薇扭曲的脸上,闪光灯疯狂闪烁,将她此刻的狼狈、失态和药效发作下的情动模样暴露无遗。
林薇薇被这铺天盖地的鄙夷目光和刺眼的闪光灯彻底击垮了!她精心维持了二十年的、温柔善良、纯洁无瑕的苏家二小姐形象,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不……不是的!是她!是苏晚陷害我!她胡说!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声音因为药力和极度的羞愤而尖锐变调,试图扑过来抓我,脚步却虚浮踉跄,眼神迷乱,脸上是生理性的潮红和病态的亢奋,是她给我下药!是她想毁了我!你们不要信她!
我冷冷地看着她像只被剥光了羽毛的孔雀,在泥泞中徒劳地挣扎嘶鸣。体内残余的药力还在翻腾,但复仇的快意如同冰泉浇灌而下,带来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陷害你我微微偏头,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压过了她的尖叫和周围的嘈杂,林薇薇,我亲爱的‘妹妹’,需要我提醒你,这间房是谁开的房卡是谁拿的这‘醒酒水’,又是谁‘亲手’端给我的
我向前一步,逼近她。她下意识地后退,眼神慌乱闪烁,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药效让她既想逃离又想靠近,矛盾而痛苦。
还有,我目光如刀,扫过她脖子上那条在混乱中滑落出来的、极其眼熟的钻石项链——那是我母亲生前最珍爱的遗物之一,前世被她用花言巧语从父亲那里骗走,你脖子上那条‘星辰之泪’,戴着舒服吗偷来的东西,终究沾着原主人的怨气,你就不怕……它勒断你的脖子
林薇薇如同被毒蛇咬中,猛地捂住脖子上的项链,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惊恐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不明白,我怎么会知道这条项链的来历!这是她最大的秘密之一!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看向林薇薇的眼神充满了赤裸裸的鄙夷和探究。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酒店侍者制服、身材高大、眼神却有些浑浊迷离的男人,摇摇晃晃地从走廊另一端走来。他显然是被人刻意引来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这边,看到林薇薇时,脸上露出一种痴迷而急不可耐的表情。
这正是林薇薇前世为我安排好的男主角!
薇薇……宝贝……我来了……那男人口齿不清地喊着,脚步虚浮地朝林薇薇扑去。
啊——!滚开!别碰我!林薇薇看到这个男人,如同见了鬼一般,发出凄厉的尖叫,拼命躲闪。那男人被下了更重的药,早已失去理智,只凭着本能追逐着眼前的猎物。
场面瞬间变得混乱不堪!林薇薇尖叫着躲避侍者的纠缠,衣衫在拉扯中更加凌乱,昂贵的礼服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她脸上的潮红更深,眼神迷乱,汗水浸湿了额发,狼狈得如同街边最下贱的流莺。那侍者则像一头发情的野兽,粗鲁地抓扯着她。
闪光灯亮得如同白昼,记者们兴奋得浑身发抖,疯狂记录着这比预想中劲爆百倍的画面!
保安!保安呢!快把这个疯子拉开!有贵妇尖叫起来。
场面一片混乱。尖叫、拉扯、咒骂、疯狂的快门声交织在一起。
3
我站在风暴的中心,冷眼旁观着林薇薇自食其果的丑态,心中一片冰封的平静。这只是第一步,林薇薇。前世你加诸于我身上的屈辱和毁灭,我会一点一点,加倍奉还。
混乱中,我悄然退开几步,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拿出了手机。
屏幕上幽幽的光映着我冰冷的脸。
指尖轻点,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被拨了出去。
听筒里传来几声漫长的等待音,每一声都敲在紧绷的心弦上。
终于,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烦躁的男声,正是我血缘上的父亲,苏氏集团的掌舵人,苏宏远。
喂小晚什么事我这边还在开会。他的语气带着被打扰的不悦,显然对今晚的闹剧还一无所知。
我深吸一口气,走廊里林薇薇刺耳的尖叫和挣扎声、记者们的喧哗声、保安赶来的呵斥声,透过手机隐隐传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苏宏远显然也听到了这不同寻常的背景音,语气陡然一变:小晚你那边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吵
我微微侧过身,避开一个试图把镜头怼到我脸上的记者,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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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这个称呼出口的瞬间,我心脏猛地一抽。前世临死前,他冷漠的眼神,那句苏家没有你这种丢人现眼的女儿的绝情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再次刺穿记忆。
但现在,不是沉溺的时候。
我的声音异常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冰冷的温柔,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珠,清晰滚落: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告诉您一声,您放在心尖上养了二十年的宝贝女儿林薇薇……
我刻意停顿了一秒,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精准地锁定那个被保安粗暴拉开、瘫软在地、衣衫不整、眼神涣散、脸上带着诡异潮红、如同破败玩偶般的林薇薇。
然后,一字一顿,清晰地宣告:
……是当年您那位‘忠厚老实’的保姆王翠芬,用她自己的亲生女儿,调包换走的……野、种。
轰——!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传来一声沉重物体猛烈撞击桌面的巨响,伴随着苏宏远失控的、难以置信的、夹杂着暴怒的咆哮,即使隔着听筒,也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你说什么!苏晚!你再说一遍!!
走廊里,林薇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涣散迷乱的眼神穿透混乱的人群,死死地钉在我脸上。当她看到我拿着手机,嘴角那抹冰冷而残酷的笑意时,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灭顶的恐惧!
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像一条濒死的鱼。
完了。
她的眼神,清清楚楚地写着这两个字。
我平静地挂断了电话,将父亲那头失控的咆哮和足以摧毁他整个认知世界的惊涛骇浪,彻底隔绝。
好戏,才刚刚开场。
林薇薇像一滩彻底失去支撑的烂泥,被两个强壮的保安粗暴地架着胳膊,双脚几乎拖在地上。昂贵的丝绒晚礼服被撕扯得不成样子,肩带断裂,露出大片刺目的雪白肌肤,上面还带着几道被那疯狂侍者抓挠出的红痕。精心打理的卷发乱成一团枯草,糊在汗湿、潮红的脸上。昂贵的化妆品被泪水、汗水晕染开,在脸上留下肮脏的沟壑,混合着药效未退的迷乱和此刻灭顶的绝望,让她看起来像个刚从地狱爬出来的、肮脏的怨鬼。
她不再尖叫,只是死死地盯着我,那双曾经总是盛满无辜和柔弱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淬了毒的怨恨,浓烈得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将我焚烧殆尽。
周围的闪光灯依旧疯狂闪烁,记者们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兴奋地记录着苏家二小姐彻底崩塌的丑态。贵妇名媛们早已退到安全距离之外,脸上交织着鄙夷、嫌恶和一丝隐秘的兴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天呐,真没想到她是这种人……
下药害自己姐姐还调包太可怕了!
野种真的假的苏董岂不是……
啧啧,豪门秘辛啊,这下苏家可热闹了!
那些刀子般的话语毫不留情地切割着林薇薇最后的尊严。她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知是药力残留还是极度的羞愤,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
我没有再看她一眼。她的结局已经注定,被自己亲手点燃的火焰焚毁,只是时间问题。
体内残余的药力还在隐隐作祟,带来一阵阵虚脱般的眩晕和燥热。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指尖用力到发白,试图汲取一丝支撑的凉意。复仇的快感如同烈酒,烧灼着神经,却也抽空了力气。
苏晚!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你陷害薇薇!你不得好死!一个尖锐刺耳、带着哭腔的女声突然从人群后方爆发出来。
我抬眼看去。
是李曼,林薇薇最忠实的跟班,前世没少帮着她给我下绊子、传谣言。此刻她挤开人群冲了过来,脸上带着虚假的正义和愤怒,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试图为林薇薇挽回最后一点颜面。
薇薇对你那么好!把你当亲姐姐!你怎么能这么狠毒!编造这种恶毒的谎言来污蔑她!苏董不会放过你的!
她叫嚣着,试图煽动周围人的情绪。
我冷冷地看着她,像看一只聒噪的苍蝇。前世她那些落井下石的嘴脸,此刻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李曼,我开口,声音因为药力残留和刚才的爆发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去年城西‘帝景湾’那套你名下的公寓,首付是林薇薇帮你付的吧用的是她‘省下来’的零花钱
李曼的叫骂声戛然而止,脸上的义愤填膺瞬间凝固,转为错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我扯了扯嘴角,继续道,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还有,上个月你父亲公司那笔差点让他破产的订单,是沈修言‘恰好’帮忙牵的线条件是什么让你在名媛圈里散布我‘骄纵跋扈’、‘欺负妹妹’的谣言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包括那些记者,都齐刷刷地聚焦在李曼瞬间惨白的脸上。
你……你胡说!李曼眼神慌乱,声音陡然拔高,却透着明显的心虚,没有的事!你血口喷人!
是吗我轻轻一笑,那笑容却毫无温度,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们在‘蓝调’咖啡馆包间里的对话录音或者,查查你父亲公司突然好转的账目流水
李曼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脸色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惊恐地看着我,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魔鬼。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到了后面的人,引来一阵不满的抱怨。
周围的议论风向瞬间变了。
原来是这样……
我就说嘛,李曼整天跟在林薇薇屁股后面……
真是物以类聚!
李曼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再也待不下去,捂着脸,狼狈地挤出人群,落荒而逃。
我收回视线,不再理会这些小丑。身体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药效虽然退去大半,但精神的高度紧绷和刚才的激烈爆发,让这具身体有些吃不消。眼前阵阵发黑。
必须离开这里。父亲那边……恐怕已经天翻地覆。我需要时间,需要绝对安全的地方,来消化这重生的惊涛骇浪,来理清下一步的计划。
4
在保安彻底将林薇薇拖走、记者们依旧恋恋不舍地追逐拍摄时,我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挺直脊背,无视周围所有探究、震惊、畏惧的目光,如同一个刚刚结束战斗、从硝烟中走出的女王,一步一步,朝着酒店侧门的方向走去。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孤独的回响。
每一步,都踏在前世屈辱的尸骸之上。
每一步,都通向未知的复仇深渊。
刚踏出酒店侧门,夜晚微凉的空气夹杂着湿漉漉的雨意扑面而来,让我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一瞬。奢华的酒店旋转门隔绝了里面的喧嚣与丑恶,只留下城市夜晚特有的、浮华而冰冷的背景噪音。
身体深处残留的药力混合着巨大的精神消耗,像无数细小的针,刺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脚步虚浮,我不得不扶住旁边冰冷的罗马柱,才勉强站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才强行压下的恶心感再次涌了上来。
呕……我弯下腰,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冷汗沿着额角滑落。
就在这时,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慕尚,如同沉默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到我面前,稳稳停下。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刻板、严肃的中年男人的脸,是苏家的管家,陈伯。他看向我的眼神极其复杂,震惊、疑虑、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唯独没有往日的平静。
大小姐,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许多,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紧绷,先生……请您立刻回家。
果然。父亲的动作够快。那通电话的效果,正在急速发酵。
我直起身,抹去嘴角并不存在的秽物,努力挺直因不适而微微佝偻的脊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嗯。我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拉开车门,坐进后座。真皮座椅熟悉的触感和车内淡淡的檀香气息,此刻也无法带来丝毫安全感。陈伯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锐利得像要穿透我的皮囊,看到里面那个突然变得陌生而可怕的灵魂。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问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沉默地发动了车子。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斑斓的光带。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中却如同风暴过境,无法平静。
前世临死前车轮碾压骨骼的剧痛,林薇薇在后视镜里那张扭曲得意的脸,沈修言冰冷的眼神,父亲宣布与我断绝关系时的冷酷话语……无数画面碎片般翻涌、撞击。
还有刚才走廊里,林薇薇那怨毒绝望的眼神。
恨意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驶入熟悉的林荫道,缓缓停在那座灯火通明、此刻却显得格外森冷压抑的苏家别墅大门前。
别墅沉重的雕花大门敞开着,如同巨兽张开的口。客厅里亮得刺眼的水晶吊灯光芒倾泻出来,照亮了门前台阶上几个高大的身影——是苏宏远的私人保镖,个个面色冷硬,眼神警惕。
这阵仗,哪里是请女儿回家分明是押解重犯。
陈伯为我拉开车门。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不适和翻腾的心绪,脸上恢复成一片近乎漠然的平静,抬步,踏上了冰冷的台阶。
走进客厅,一股无形的、沉重的低气压瞬间笼罩下来。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客厅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里的冰冷和愤怒。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昂贵的紫砂壶碎片和泼洒的深色茶渍狼藉一片,无声地诉说着主人刚刚经历过的暴怒。
苏宏远背对着大门,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庭院。他穿着家居的深色丝绒睡袍,身形依旧高大,但此刻那背影却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微微颤抖着,散发出骇人的戾气。
而客厅中央的真皮沙发上,一个穿着朴素、甚至可以说有些土气的灰蓝色旧外套的中年妇人,正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她头发凌乱,脸上满是纵横交错的泪痕和鼻涕,眼睛红肿得像核桃,正是林薇薇的生母,那个调换了我和她女儿人生的保姆——王翠芬。
她显然已经被请来很久了,在苏宏远滔天的怒火下,精神早已崩溃。看到我进来,她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又像是看到了索命的恶鬼,惊恐地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呜咽,手脚并用地想往后缩,却因为恐惧而动弹不得。
先生,大小姐回来了。陈伯的声音在死寂的客厅里响起,带着刻意的平静。
苏宏远猛地转过身!
那张平日里保养得宜、不怒自威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骇人的铁青色。额头青筋暴跳,眼白里爬满了狰狞的血丝,眼神如同两把淬了毒的冰锥,带着毁天灭地的暴怒和一种被彻底愚弄后的疯狂,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那眼神,几乎要将我凌迟!
苏、晚!他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嘶哑,你刚才在电话里……说的……是不是真的!他猛地一指地上抖如筛糠的王翠芬,咆哮道,是不是这个贱人!是不是她!!
最后一声咆哮如同炸雷,震得整个客厅嗡嗡作响。王翠芬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几乎要晕厥过去。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向我。
我站在原地,承受着他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怒火。体内残余的药力似乎被这冰冷的杀意刺激,又开始隐隐作祟,带来一阵眩晕。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尖锐的疼痛让我保持清醒。
目光平静地迎上父亲那双血红的、充满质疑和暴怒的眼睛,没有丝毫闪躲。
然后,我缓缓地、清晰地将视线转向地上那个抖成一团、散发着恐惧和卑贱气息的王翠芬。
没有直接回答父亲的问题。
我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平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宣判命运的冰冷,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板上:
王姨,二十一年前,城南那家‘安康’妇产医院,VIP3号产房。
你当时是苏夫人的贴身陪护。苏夫人产后大出血昏迷,我父亲在外处理紧急公事,产房里只有你和当值护士。
你趁护士去取血袋的空档,用你刚刚出生、哭声微弱的亲生女儿……
我微微停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直射王翠芬瞬间惨白如鬼的脸。
……换走了苏夫人拼死生下的、健康的苏家大小姐。
那条用来包裹婴儿的、绣着并蒂莲的苏杭真丝襁褓,是你从苏家偷偷带出去的旧窗帘改的,对吗
你女儿左肩胛骨下方,有一块指甲盖大小、暗红色的心形胎记。而我,我轻轻抚了一下自己光洁的左肩,这里,什么都没有。
轰隆——!
我话音落下的瞬间,苏宏远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落地窗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死死捂住胸口,脸色瞬间由铁青转为骇人的惨白,嘴唇剧烈地哆嗦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我,又猛地转向地上的王翠芬,里面翻涌着极致的震惊、被彻底颠覆认知的荒谬,以及足以焚毁一切的、被愚弄了二十年的滔天怒火!
噗——!一口殷红的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溅而出!星星点点,染红了深色的睡袍前襟和他捂在胸口的手!
先生!陈伯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搀扶。
不……不是的……我没有……不是我……她胡说!她诬陷我!!王翠芬在听到胎记两个字时,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弹跳起来,涕泪横流,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否认,眼神惊恐绝望到了极点,手脚并用地朝我爬来,似乎想抓住我的腿哀求,大小姐!你行行好!你放过我吧!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
然而,她的尖叫和否认,在苏宏远喷出的那口鲜血和我精准到可怕的细节描述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此可笑!
证据链,完美闭合。
苏宏远靠在陈伯身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他死死盯着状若疯狂的王翠芬,眼神里的最后一丝侥幸和疑虑彻底消散,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被欺骗和背叛的冰冷恨意!
他猛地挣脱陈伯的搀扶,如同暴怒的雄狮,一步跨到王翠芬面前!
贱人!!一声暴喝,蕴含着毁天灭地的恨意!
啪——!!
一记用尽全力的、响彻整个别墅的耳光,狠狠地、结结实实地抽在王翠芬那张涕泪横流的脸上!
巨大的力量直接将王翠芬抽得整个人横飞出去,重重摔在几米开外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她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头一歪,直接昏死过去。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嘴角破裂,渗出血丝。
客厅里,只剩下苏宏远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以及那令人窒息的、死一般的寂静。
他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手上还沾着自己的血和王翠芬脸上的污迹。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那双被血丝和恨意彻底淹没的眼睛,终于再次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极其复杂。有残留的暴怒,有劫后余生的虚弱,有被颠覆世界的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愧疚和痛苦。他看着我,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被他冷落、被他误解了二十年的亲生女儿。
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那沉重的喘息,在死寂的客厅里回荡。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着地上昏死的王翠芬,看着这满地的狼藉和血腥。
心脏,如同被冰封的湖面,坚硬,冰冷。
一丝涟漪也无。
血缘的纽带,早已在前世的车轮下,被碾得粉碎。
陈伯反应极快,迅速指挥两个强壮的保镖,像拖死狗一样将昏迷不醒、脸颊肿得老高的王翠芬拖了出去。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只留下几道拖曳的痕迹和一滩模糊的污渍,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血腥的审判。
苏宏远被陈伯和另一个保镖小心地搀扶着,坐到旁边那张巨大的单人沙发上。他整个人像被抽掉了脊梁骨,高大的身躯佝偻着,深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显得异常颓败。脸上是失血后的惨白,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胸口仍在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沉重的、破败的声响。他死死地闭着眼睛,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那只沾着血污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微微颤抖。
整个客厅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压抑,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是唯一的背景音。
陈伯小心翼翼地递上温水,低声劝慰着什么。苏宏远只是疲惫地摆摆手,嘴唇紧抿,没有睁开眼。
我站在原地,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体内残余的药力还在隐隐作祟,带来一阵阵空虚的燥热和疲惫,但更强烈的是一种冰冷的抽离感。眼前这个瞬间苍老颓唐的男人,这个给予我生命却又在前世将我推入深渊的父亲,此刻激不起我心中半分波澜。
复仇的快意早已被前世的冰冷和此刻的荒诞冲淡。
我需要的,是绝对的安全和清醒。这个地方,这凝固着背叛和血腥的空气,多待一秒都令人窒息。
我累了。我开口,声音因为药力残留和刚才的紧绷而异常沙哑,打破了客厅里凝重的死寂,需要休息。
苏宏远猛地睁开眼睛!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直直地看向我,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未消的余怒,有深沉的痛苦,有巨大的愧疚,还有一种试图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急切。
小晚……他嘶哑地开口,声音破碎不堪,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哀求的软弱,你……你……他似乎想说什么,想解释什么,想挽留什么,但看着我那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颓然地重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陈伯立刻会意,恭敬而谨慎地对我躬身:大小姐,您的房间一直有人打扫。我送您上去。
我没有再看苏宏远一眼,转身,跟着陈伯走向楼梯。
厚重的实木楼梯,铺着柔软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走廊里熟悉的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映照着两侧墙壁上价值不菲却冰冷无趣的油画。这栋承载了我整个童年和少女时代、却从未给予过温暖的巨大牢笼,此刻显得格外空旷和陌生。
大小姐,走到我房门前,陈伯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谨慎和一丝敬畏,先生他……今晚受了太大刺激。关于……关于二小姐……呃,林薇薇小姐那边,还有沈先生……先生恐怕暂时……无暇顾及。
他隐晦地提醒着我,父亲此刻自顾不暇,林薇薇和沈修言那边,暂时没人会为他们出头。
知道了。我淡淡应了一声,推开了沉重的房门。
房间里的一切都维持着原样,昂贵的家具,巨大的落地窗,衣帽间里塞满了奢侈品……华丽而冰冷,像一个精致的展示柜,而不是一个家。
陈伯无声地退下,轻轻带上了门。
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当房门关上的瞬间,一直强行支撑着的那股力量仿佛瞬间被抽空。身体里翻腾的药力残余、巨大的精神消耗和紧绷过后的虚脱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唔……
我闷哼一声,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整个人重重地跪倒在柔软的地毯上。眩晕感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意识,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刚才强行压下的恶心感再也无法抑制。
呕——!
我猛地扑到旁边的垃圾桶边,剧烈地干呕起来。喉咙里火辣辣地痛,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食道。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单薄的礼服,黏腻冰冷。
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好难受……
身体像是被拆散了重组,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前世临死前车轮碾压的幻痛,与此刻药力侵蚀下的虚脱感交织在一起,如同地狱的双重折磨。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毯上,身体因为寒冷和不适而微微颤抖,像一只被暴雨打落的、濒死的蝶。
不知过了多久,那灭顶的眩晕和恶心感才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
意识逐渐回笼。
我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到巨大的落地窗边。窗外,是苏家别墅后花园沉沉的夜色,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同虚幻的星河。
背靠着冰冷的玻璃窗,寒意透过单薄的衣料渗入肌肤,带来一丝清醒。
安全了……暂时。
重生的第一夜,就在这惊涛骇浪和极致的虚弱中,仓惶度过。
我闭上眼,将脸埋在冰冷的膝盖间。
泪水无声地滑落。
为前世的自己。
也为这刚刚撕开一道血腥缝隙、前路依旧遍布荆棘的……新生。
5
阳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刺目的光斑。我动了动僵硬的身体,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药力终于彻底褪去,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疲惫。
手机在床头柜上疯狂震动,屏幕上跳动着沈修言三个字,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我冷冷地看着它响了十几秒,才慢悠悠地划开接听。
晚晚!晚晚你终于接电话了!
沈修言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带着一种刻意伪装的、焦灼万分的急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你怎么样我听说昨晚酒店出事了!林薇薇她……她是不是又欺负你了你别怕!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保护你!
保护我
前世,就是这所谓的保护,将我一步步推入他精心编织的陷阱,最终推向死亡。
听着他虚伪至极的关切,胃里一阵翻腾。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眉头紧锁,眼神深情,嘴角却可能带着一丝算计成功的得意。
我很好。
我开口,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慵懒,不劳费心。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是这种反应。沈修言的声音更加担忧了,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晚晚,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昨晚肯定受了惊吓,也一定……也一定很生气。但是你要相信我,我和林薇薇真的没什么!都是她一直纠缠我!我爱的只有你啊晚晚!你现在在哪里苏家吗我这就去找你,我们好好谈谈……

我轻轻打断他,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谈你挪用‘星辰计划’那三千万项目款,去填你在澳门赌场欠下的窟窿还是谈你伪造我父亲签名,偷偷抵押苏氏在滨海南路那块地皮的事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过了足足有五六秒,才传来沈修言极力压抑却依旧变了调的、带着巨大惊恐的声音:你……晚晚……你在说什么什么挪用什么抵押你……你是不是听林薇薇那个疯女人胡说了什么她是在报复我!她在挑拨离间!晚晚你千万别信她!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慌而尖锐起来,语无伦次地试图辩解、栽赃。
哦是吗
我语调平平,听不出喜怒,却像钝刀子割肉,那你电脑D盘那个加密文件夹‘财务报表备份’,密码是林薇薇生日倒过来加她名字缩写,里面那些精心PS过的假账目,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那个远房表弟张强,上周在‘帝豪’夜总会VIP888包房,收了谁的一百万现金,帮你处理抵押合同的手尾
每一个细节,都像一颗精准的子弹,洞穿他精心构筑的谎言堡垒!
轰——!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手机掉在了地上,紧接着是沈修言彻底失控的、带着崩溃的嘶吼:不——!!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是谁告诉你的!苏晚!你查我!你竟然敢查我!
他精心维持的温文尔雅、深情款款的面具,在这一刻被我撕得粉碎,露出了底下那张因为恐惧和贪婪而扭曲的、无比丑陋的真容!
听着他歇斯底里的咆哮,我心中一片冰封的平静。
沈修言,
我唤他的名字,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收起你那套令人作呕的表演。你的戏,该落幕了。
你……你想怎么样
他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颤抖和一丝绝望的疯狂,苏晚,我警告你!你敢动我,我……我让你也身败名裂!别忘了,我们之前……
我们之前
我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你是说那些你偷偷录下的、试图用来威胁我的所谓‘亲密’视频还是你自以为捏在手里的、我‘情绪失控’时签下的几份狗屁文件
沈修言彻底失声了。只剩下粗重而绝望的喘息声,如同濒死的野兽。
放心,
我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种宣判的冰冷和决绝,那些东西,很快就会和你一起,彻底消失。
至于你挪用公款、伪造文件、商业欺诈的证据……
我微微停顿,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心脏几乎停跳的窒息感。
……我已经打包好,十分钟前,分别发给了集团审计部、监事会,还有……经侦支队的刘队长邮箱。
沈修言,好好享受你……最后的自由时光吧。
哐当——!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更响的、像是椅子被踹翻的巨响,紧接着是沈修言彻底崩溃的、带着无尽恐惧和怨毒的嘶吼:苏晚!你这个恶毒的贱人!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凄厉的诅咒,如同地狱传来的哀嚎。
我平静地按下了挂断键。
世界,清净了。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我此刻面无表情的脸。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恰好落在那双冰冷的眼眸里,却没有带来丝毫暖意。
很好。凤凰男,解决一个。
6
接下来,该处理那个鸠占鹊巢的假货了。
我起身,拉开厚重的窗帘。刺目的阳光瞬间涌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楼下花园里,隐约传来佣人压低声音的议论,话题的中心,自然是昨晚身败名裂、今晨被狼狈押解回来的林薇薇。
走到衣帽间,巨大的落地镜映出我的身影。脸色还有些苍白,眼底带着淡淡的青影,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锐利和清明。我挑了一件剪裁利落、质地上乘的烟灰色羊绒衫和黑色长裤换上,褪去了晚礼服的浮华,只留下冷硬的线条。
刚收拾停当,房门就被轻轻敲响。
大小姐,是陈伯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先生请您去书房。
终于来了。
我打开门。陈伯垂手站在门外,眼观鼻鼻观心,姿态放得极低。
知道了。我淡淡应道,越过他,径直走向走廊尽头那扇沉重的、象征着苏家最高权力的红木书房门。
书房的门虚掩着。我抬手,轻轻推开。
巨大的紫檀木书桌后,苏宏远靠在高背椅上。一夜之间,他仿佛老了十岁。脸色灰败,眼窝深陷,眼里的血丝虽然褪去了一些,但那份沉重的疲惫和仿佛被抽空的精气神却更加明显。桌上摊着几份文件,但他显然无心翻看,只是失神地望着窗外。
听到开门声,他缓缓转过头。
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得难以形容。有深深的愧疚,有审视,有疲惫,还有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试图弥补的讨好
小晚……来了。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自然的温和,坐,坐下说。他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
我没有动,只是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迎视着他,没有开口。
书房里的空气再次凝固。
苏宏远显然也感受到了我的冷漠和距离感。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和痛楚,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桌面。
昨晚……他艰难地开口,试图寻找措辞,爸爸……错怪你了。爸爸……对不起你。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异常沉重。
王翠芬都交代了。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胸口的郁结,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那个贱人!还有那个野种!她们……她们毁了你妈妈!毁了我们这个家!提到林薇薇时,他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刻骨的憎恶,仿佛在说一个肮脏的垃圾。
你放心,他看着我,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急于表明立场、撇清关系的决绝,爸爸绝不会轻饶她们!林薇薇已经被我关起来了!王翠芬……哼,等着她的,是牢底坐穿!
他顿了顿,观察着我的反应,见我依旧面无表情,眼神似乎黯了一下,随即又打起精神,语气变得更加温和,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的补偿意味:
小晚,你是爸爸唯一的女儿,苏家真正的继承人。这些年……爸爸糊涂,委屈你了。从今以后,苏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推向我这边。封面上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异常醒目——《股权赠与协议(草案)》。
这是爸爸让律师连夜拟定的,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慈爱,爸爸名下持有的苏氏集团30%的股份,爸爸……先转10%给你。剩下的,等……等过段时间,爸爸再……
他看着我的眼睛,试图捕捉一丝感动或者松动。
然而,我的目光只是在那份代表着巨额财富的文件上停留了一瞬,便毫无波澜地移开。
爸,我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打断了他试图营造的父慈女孝的氛围,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苏宏远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林薇薇和王翠芬,是罪有应得。我继续说道,语调没有丝毫起伏,但您觉得,她们两个,一个保姆,一个被您用钱养废了的假货,真的有能力,在苏家一手遮天二十多年,瞒天过海吗
苏宏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猛地坐直身体,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无比,死死地盯着我:小晚……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迎着他震惊的目光,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只是觉得,苏家这艘船,沉了太久了。蛀虫,恐怕不止明面上这几只。
我微微侧身,目光投向书房角落那台一直安静运转着的、苏宏远专用的老式碎纸机。
就像这台机器,我意有所指,吞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可就面目全非了。
苏宏远顺着我的目光看向那台碎纸机,瞳孔猛地一缩!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书房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阳光透过百叶窗,在苏宏远阴晴不定、甚至隐隐透出惊怒和一丝恐慌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看着我,眼神深处,第一次露出了审视之外的东西——一丝忌惮。
我平静地回视着他。
撕开温情的伪装,亮出冰冷的獠牙。
7
苏家的风暴,远未平息。
真正的清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