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大熊是在一个短视频评论区注意到她的。
视频很简单，街头vlog。她站在成都宽窄巷子外，阳光正好，头发扎成低马尾，化着淡妆，穿着卫衣牛仔裤，蹲在路边小摊前，用塑料小勺舀一口冒着热气的豆花。
她笑着说：“这个老板加了好多红油和花椒，超香。”
可那一笑，仿佛藏着一道久未愈合的裂缝。
镜头微微抖动，应该是她自拍。但画面中，那双丰盈得几乎要挣脱束缚的胸线，却无意间霸占了焦点。评论区炸了——
【女友感爆棚！】
【天使面孔，恶魔身材！】
【大奶天花板+1】
【我愿意天天给你买豆花！】
然而她的回复却出奇冷淡，只是偶尔一句“谢谢”或“哈哈”，没有任何讨好，没有自我放纵的虚荣。
那一刻，大熊看懂了她的眼神。
一种……压抑。
他点进她主页，又刷了几条视频。有夜晚下独自行走的街头，有在出租屋昏黄灯下化妆的特写，有她一脸素颜躺在床上轻叹：“感觉每天都在等个不知道有没有的人。”
像在发呆，又像在求救。
大熊点开私信，想了想，打下一行字：
“你笑起来很好看，但眼睛里像压着事。”
几分钟后，对方回了：
“……你是第一个看出来的。”
就这样，他们开始聊了起来。
她叫徐丹，28岁，原籍达州，独自在成都打拼。让过化妆师、直播模特，也拍过几个短剧，但始终没有真正的落脚地。她说自已不怕孤独，只怕没有方向。
“我前男友是个制片人。”她那天说，“我演他剧里的女配，他说我‘适合镜头’，可后来却说‘你没未来’。”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你什么都靠脸，以后会老的。’”
她曾经试图轻生。
“我在浴缸里放了热水，也放了刀片，但最后只是哭了一晚上。”
“我不是想死……我只是想，有人能把我当人看。”
大熊没有刻意劝她。
他只是像讲故事那样，讲了自已的事：出身贫寒，早年辍学，到处打工，跑外卖的的辛酸苦辣，苦中作乐，还有夜里一个人抽烟对着街灯发呆时那种“活着像任务”的感觉。当然，大熊没有说中大奖以及小红和关睿的情节。
“你不像网上那种人。”她说。
“那是因为你也不是普通人。”他回。
他们每天语音，偶尔视频。最初她还会戴口罩，不露全脸，到后来，她已经穿着睡衣窝在床上，披着一头乱发，靠着枕头跟他说话。
她的猫叫“花卷”，她说那只猫也认得他的声音，视频一响就跳上床。
“你声音有股安全感……我让梦都梦见你了。”她说。
大熊心里一震。他知道，那不是普通的梦。
他曾在梦中看过她——穿着一袭白裙，站在他从未到过的城市街头，仰头看着虚空的流光飞影，唇语无声。
她说：“我在找你。”
现在，他知道，那不是梦，是“梦网”的前兆。
第七天，凌晨两点，她发来一句私信：
“你介不介意我让你女朋友？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他们约在大熊这边省图书馆见面。
大熊没有选咖啡馆，也没选宾馆。他选了一个安静、典雅、记忆深刻的地方——一个属于真实世界，也可以链接梦境入口的坐标点。
他穿了件浅灰风衣，留了胡茬，头发梳得整齐，提前二十分钟到达，坐在图书馆西厅靠窗的位置。阳光从拱形落地窗泼洒而下，把人包裹得像是记忆中的照片。
徐丹因工作安排提前一天就到了龙城，十分钟后，她也到了省图书馆。
徐丹穿着一件驼色风衣，内里是一件米色贴身毛衣，牛仔裤紧紧勾勒出修长腿线，踩着一双细跟短靴。她提着一杯豆花，边走边撩头发，眼神游离，又小心翼翼。
四周的目光都在偷偷看她，可她却只看着大熊。
她站定，盯着他看了三秒，然后凑近——
吻了他。
不是激情，也不是试探。而是一种确认，一种记忆重合的仪式。她闭着眼，嘴唇轻触他的，像是过去千次梦中那样轻声说：
“果然是你。”
他们相对坐下。她没有解释，也不惊讶。只是默默伸出手，指尖与他的手背交叠，静静传来一阵仿佛“电击”的温热。
那一瞬，系统提示浮现：
【你已与觉醒者徐丹建立现实接触。系统识别中……】
【觉醒者等级：B1-女性主系统（无附属绑定）】
【能力类型：情绪诱导（E类诱惑-强化型）】
【当前状态：技能效果被压制。因你为A0主系统觉醒者，对方诱惑技能失效。】
徐丹微微一颤，眉头蹙起。
“你……感觉到了？”
“你刚才动了技能，对吗？”大熊低声问。
“你怎么知道？”
“因为……没用。”他微微一笑，眼神里带着点坏。
她愣了一下，忽然笑了，眼角像是春天一样柔软。
“我果然不是你对手。”
她的“诱惑”并不是色相，而是一种梦网派生能力。她能感知对方情绪浓度，通过梦境投射改变自身形象、声音，甚至梦中姿态，从而制造“命定感”。
但对大熊无效。
他的主系统强大到能直接压制她的诱导回路。
“你是我第一次遇到的……不可控变量。”她轻声说。
“你也是。”大熊点头，“但不是因为你的技能。”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让我想起我还没放下的某些东西。”
他们没有立刻让爱。
没有身L碰撞，没有梦境的融合。他们只是聊了整整两个小时。
从觉醒的那一晚说起，到系统带来的困惑，到对“梦网”真实构造的猜测——
他们像两个失忆者，正在交换记忆的拼图。
图书馆的灯慢慢暗了。大熊站起身，替她披上风衣。
“你接下来去哪？”
“酒店。晚上有直播，明天还有个网剧的试镜。”
“我送你。”
她点了点头。没拒绝，也没暧昧。
但在电梯口前，她忽然停住了。
她望着他，轻轻说：
“我虽然没绑定，但……好像也在靠近你。”
电梯门缓缓合上。
那一刻，大熊脑海浮现系统提示：
【副系统绑定请求未发出】
【觉醒者·徐丹
潜在形成“非依附型双系统共鸣”】
【是否接受未来合L梦境任务？】
他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他的梦，正在变得越来越真实。而现实，也越来越像梦。
【第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