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节奏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大熊发现自已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每一天心存警觉。曾经的他，总觉得生活像随时会崩塌的塔楼，哪怕是轻轻一口气，都可能将它吹垮。但现在，这种焦虑像被温水慢慢溶解，转而变成一种奇怪的“等待感”。
他知道，是系统在背后运作着什么。但系统并不会说得太明白，正如命运从来不告诉你它要怎样转弯。
这天醒来，他脑中残存着昨夜梦境的碎片。梦里，关睿穿着一身白裙，在雨中撑伞等他。而现实中——他翻身起床时，看到手机屏幕上那句简讯：
【起床没？下雨啦，记得带伞。——小睿】
那一刻，他有种“梦境照进现实”的错觉。
他们第一次正式的约会，也正好是在这样一个下雨天。
他其实没什么约会经验，之前跟小红在一起，更多是通舟共济、并肩谋生，浪漫从来不是主菜。那天他紧张得手心冒汗，还特地提前一小时去了电影院门口等着。雨点打在伞面上，像是心跳落地的节奏。
关睿穿了件米色风衣，眼角画了淡妆，干净清爽又带点倔强的英气。
“你来这么早？”她偏头看他，一脸好笑。
“我……怕迟到。”他搓搓手。
“那你可亏了，电影开始前的广告最精彩。”
“你喜欢广告？”
“不喜欢啊，但那段时间——适合偷偷看对方。”
她说完，故作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
电影院里人不多，整部电影节奏缓慢，台词文艺，大熊基本没看进去，反倒是感受到关睿身L微微靠近时，那股淡淡的香味和温度，让他坐立难安。
当两人小指碰到时，彼此却没有躲开。
他们像一对熟练的小偷，在黑暗中交换着偷来的心跳。
散场后，他有些手足无措地问她：“吃夜宵去不？”
“你请？”她挑眉。
“我……请得起。”
他们去了一家藏在街角的老面馆，油烟气混着香味，灯光暖黄，大熊点了一碗牛肉面，两份小菜，和一瓶啤酒。
“你以前真是送外卖的？”她问他时，嘴角还带着半口面条的笑意。
“真的，雨天也跑，雪天也跑，有一次摔了个跟头，盒饭都翻了。”
“那你现在，还跑不跑？”
“偶尔吧，送炸鸡……你要是想，我给你送过去也行。”
她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拿筷子轻轻敲了敲碗沿，望着他看了两秒，然后笑着说：“那你下次送的时侯，别忘了放点糖。”
“放糖？”
“炸鸡那么咸，配你就甜一点吧。”
她的笑容像带着魔法，轻轻拨开了他心底某处久未触碰的柔软。
炸鸡店的生意依旧火爆。
尤其是关睿偶尔来帮忙之后，很多年轻男客人明里暗里都会找机会搭话，还有人留下电话号码，说什么“回头我们公司搞团建，就订你们家的鸡。”
小红一开始还有些戒备，但慢慢地却出奇地“淡定”，甚至偶尔还故意把关睿调去前台：“去，前面有人点名要你。”
关睿白了她一眼，却也不说什么。两人渐渐有了一种让人看不透的默契。
“大熊啊，你得小心点，这俩女人……笑得跟阴谋家一样。”胖头，一个老顾客，看着柜台前两个女孩咯咯直乐，悄声提醒大熊。
大熊没吭声，只是手里切鸡块的速度稍微慢了些。
他听得出，她们在调侃，但调侃背后，仿佛真有一股暗流在流动。
尤其是那天晚上。
那晚他送完最后一单，刚回店门口，小红倚在门边抽烟，雨已经停了，地面还残留着雨水的光。
“大熊。”她叫住他。
“嗯？”
“你和小睿……真挺合拍的。”
他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接什么。
“你……不生气？”他试探着问。
她叼着烟，仰头看着天，说：“以前我肯定会，但现在我倒觉得，咱这系统吧……像是故意安排的。你没发现吗？你一动心，事情就会往那个方向走。”
“你什么意思？”
“我啊，最近老让梦，梦见你和我，还有……小睿，一起住，一起吃饭，一起……让点别的。”
她轻轻一笑，眼神里却透着一丝说不清的意味。
大熊皱起眉，还没来得及开口，系统的提示音就在脑海中响起：
【当前情感关系进入“双重稳定期”。】
【已激活“共融测试任务”：多角关系容错率评估中。】
【系统建议：保持自然，维持多边温度。】
他嘴角抽了抽，心想——“维持多边温度”？这词听着怎么就那么像种马文里的“攻略进度条”。
几天后，他们三人一起去了郊外钓鱼。
这是关睿提议的，说是想换个空气，大熊原本以为小红会推辞，没想到她倒比谁都积极，连帐篷都提前订了。
到了钓点，远离城市喧嚣，湖水清澈，野草青青，空气里带着一股泥土的清新。
大熊选了个位置坐下，钓具是系统附送的“幸运款”，据说命中率高，但他更看重的是“静”。他钓鱼时总能把脑子清空。
小红在远处铺着毯子，一边嗑瓜子一边刷短视频，看似悠闲却不时朝这边瞄。
关睿则拿着一盒刚炸好的鸡腿，轻轻坐在他旁边。
“你不钓？”他问。
“我不喜欢鱼上钩挣扎的样子。”她眼神望着水面，声音低了下来，“但……我喜欢你专注的样子。”
大熊喉咙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怕说多了又失了分寸。
“别撩我啊。”他假装轻松，“我怕我这杆扔你身上。”
她笑了，笑声很轻，但好像能挠到他骨头里：“那你扔啊。”
远处的小红探头看过来，撇撇嘴：“你俩这火药味儿，都快炸鸡了。”
三人都笑了，笑声飘在风里，像一场逃离日常的短暂梦境。
但大熊心里知道，梦终归是梦。
系统并没有放弃对他的“干预”。
那晚入睡前，他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提示：觉醒者数量正在增加。】
【注意：情感节点越多，系统控制力越弱，风险指数将升高。】
而这“觉醒”，很可能——不止关睿一个人。
大熊坐起身，看向旁边熟睡的小红，她呼吸均匀，脸上安静得像个孩子。可他心里却突然生出一种陌生的预感。
或许，小红，也快要觉醒了。
她们两个，就像两个阴谋家，笑着将他推进某个无可逃脱的局里。
而他——竟有点甘愿。
【第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