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浴室里水雾浓重,热气升腾。
花洒从头顶浇下,水珠将鹿晚星的睫毛打湿成一簇一簇的,她的心情有点复杂。
沉默了半晌,她才说:不管他,先晾着吧。
门外的徐迎差点拍手叫好,宝儿你总算开窍了啊,就该晾着他,让他急!急不死他!让他知道没了你不行!
鹿晚星抹去脸上的水珠,摇头失笑。
曾经她也以为季司予没了她不行,毕竟那三年季司予对她表达的爱意太过浓烈。
可现实狠狠给了她一巴掌,现在的季司予已经不需要她了。
慢吞吞洗完澡,她擦着湿发走出浴室,手机被徐迎放在床头柜上,铃声还在响,七个未接来电。
一按下接通键,甚至没机会冷冰冰问一句有事,就被听筒那头男人的怒声呵住。
鹿晚星,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动不动玩离家出走,你几岁了,叛逆期超长待机
男人的火气似乎要顺着听筒的电流声,烧进鹿晚星的耳朵里,对方阴沉沉咬牙:二十分钟,带着你的行李滚回来。
鹿晚星憋了许久的那团怒火成功被激起,蹭蹭往头上冒,如果我早上的话你忘了,那我再重新通知你一遍,季司予,我要跟你离婚。
没有赌气,没有闹离家出走,从今天开始,她要跟他分居。
听筒那边静了几秒,男人似在斟酌用词,冷漠轻哂:鹿晚星,你不作能死
鹿晚星彻底怒了,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离婚。
季司予又静了几秒,仍是嗤笑:倒是比上次演得真一点,这次又打算要什么包LV还是爱马仕
......
之前季司予扔她饭盒那件事,她就跟他闹过一次离婚,后来冷静两天,自己把自己劝好了,又觉得主动去和好很没面子,于是找财务报账,以季司予的名义给自己送了个包。(坐标第3章提及饭盒)
季司予:我很忙,没空陪你玩这些小把戏,你还剩十八分钟滚回兰湾别墅。
他的语气格外冷,鹿晚星的心更冷。
这次我是认真的,我累了,也不想再自欺欺人,你抽个时间,跟我去趟民政局离婚。
没时间。
季司予没耐心了,你喜欢作,就作个够,这次最好硬气一点,在外面多吃点苦头,我等着看,你能坚持几天再滚回来认错。
电话被毫不留情地挂断。
鹿晚星对着已经黑屏的手机骂:外面的苦哪比得上我在你身上吃的苦头多!还想让我回去认错,你做梦!
她气得想摔手机。
手刚抬起来,又忿忿放了下去。
算了,毕竟是嫡亲的手机,为预备役前夫陪葬不划算。
卧室门口,徐迎扒拉着门框,小心翼翼地出声:抱歉啊宝儿,我不是故意偷听你接电话的,我这公寓屁大点地儿,所以我......碰巧路过。
鹿晚星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事,反正离婚这事也瞒不住,你迟早都会知道。
徐迎坐到床边,一脸担忧,你刚刚说离婚,是来真的吗
她点头,嗯。
徐迎从读大学起就跟她交好,深知她当初暗恋季司予有多深,看到她如愿以偿嫁给了季司予,还得到了季司予爱的回应,徐迎由衷的为她高兴过。
晚晚,你的表情骗不了我,你明明还爱他。
......
她的双手无措地攥了攥被套,苦涩一笑,可是他不爱我了。
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满心满眼只有她的阿予了。
怎么可能......
徐迎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
她是见过季司予有多爱鹿晚星的。
季司予会在各种节日里,绞尽脑汁给鹿晚星准备惊喜。
会亲自做手工给她折小星星,会在被嘴贱的亲戚说他们迟早要离婚时,跑去真清寺求姻缘,他跪行三千多步台阶,霸道得把山顶的情缘树全挂上他和鹿晚星的名字。
谁要是敢说鹿晚星半句不好,他会扑上去把对方往死里揍。
那个巴不得把爱鹿晚星写在脑门上的男人。
那个跟鹿晚星分离几小时都会哭红眼的男人。
怎么突然说不爱就不爱了
徐迎本以为两人是吵架了,没想到鹿晚星是要离婚,她的心跟着纠结。
晚晚,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鹿晚星摇了摇头,我见过他爱我时是什么样子,也曾自欺欺人,觉得他或许只是有一点点腻了,想要多一点私人空间。
可是不爱了就是不爱了,感情的事哪有那么多原因。
现在慕可柔回来了,我死皮赖脸占着季太太的名分,只会平白惹人耻笑,还不如我自己主动让位,走得有尊严一点。
就算没有跟温砚礼的交易,她也有离婚的想法,只不过这个交易让她的想法更坚定。
徐迎心疼地抱住她的双肩,不断叹气惋惜,你们曾经感情那么好,大家都一致认为你们会是所有结婚的朋友里,最能长长久久的一对,怎么突然就闹到想离婚这个地步......
徐迎越想越替她不值。
那个慕可柔,当年季司予一出车祸就把他抛弃了,现在季司予好起来了,她又回来抢,人怎么能这么贱呢。
季司予也是,吃屎还知道挑热乎的呢,慕可柔勾一勾手指,他就把你忘到一边,要去吃慕可柔那坨臭狗屎!
之前说爱你说得多深情啊,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信狗男人,还不如信老子是秦始皇!
鹿晚星噗呲一笑,不太想谈论这俩人,转移话题问了些工作近况,结果打开了徐迎的话痨能力,拉着她唠了好几个小时的嗑。
单身小公寓只有一间房,鹿晚星跟徐迎睡一张床,两人一直聊到半夜。
直到徐迎瞌睡虫上脑,聊着聊着忽然秒睡过去,鹿晚星却失眠了。
她回想着徐迎那句怎么突然就闹到想离婚这个地步,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记得季司予刚做完脑手术那会,说话做事都变得成熟了,偶尔会在亲近的朋友面前散漫不羁,却也都是28岁成年男性的正常思维。
他每次身体难受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依赖她,他明明还是那个季司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不爱回家不爱跟她说话嫌她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