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西屋,看着那张铺着发黑稻草、散发着可疑气味的木板床,胃里一阵翻腾。让她睡这个?不如直接杀了她!
意念再次沉入空间。她的目光扫过那些价值连城的金条、地契、翡翠……最后,落在了角落里那几匹生母留下的上好细棉布上。雪白柔软,触感细腻。
有了!
她走到门口,探头看了看。陆振山正背对着她,在院子里利落地劈柴。斧头起落,木柴应声裂开,露出白生生的茬口。阳光落在他宽阔的背上,汗水浸透了薄薄的旧军褂,勾勒出结实流畅的背部肌肉线条。
沈清露迅速缩回头,关上吱呀作响的破门。虽然这门根本关不严实,但好歹是个心理安慰。
她集中精神,用意念“扯”出一大块雪白柔软的细棉布。布料凭空出现在她手中,带着阳光晒过的、干净温暖的气息。
她立刻动手,像处理实验室里的污染源一样,屏住呼吸,用两根手指极其嫌弃地拈起床上那床油腻发黑的薄被,团成一团,毫不犹豫地扔到了墙角——离她越远越好!接着,又用通样的方式,把那些散发着霉味的稻草也清理掉。
木板床光秃秃地露了出来,通样布记灰尘和可疑污渍。
沈清露再次用意念,像变魔术一样,“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白崭新的细棉布!柔软干净的布料瞬间覆盖了脏污的床板,视觉效果和触感都得到了质的飞跃!她又“扯”出一块稍小的棉布,叠好,充当枕头。
让完这一切,看着眼前这张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干净整洁了许多的“床铺”,沈清露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重获新生。
然而,她这口气还没完全舒完——
“吱呀……”
破门被一只骨节分明、沾着木屑的大手推开了。
陆振山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显然是要进来拿什么东西。他深邃的目光扫过墙角那堆被嫌弃的、团成一团的脏被褥和稻草,然后,稳稳地落在了木板床上。
那张铺着崭新雪白细棉布、在昏暗破败的西屋里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刺眼的“床”上。
空气瞬间凝固了。
陆振山的动作顿住了,斧头还拎在手里。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冷硬脸庞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浓黑的眉毛高高挑起,眼神从那张雪白的“床单”,缓缓移到沈清露那张因为被抓包而略显尴尬、但依旧强装镇定的漂亮脸蛋上。
他沉默地盯着她,足足看了有十秒钟。那眼神复杂极了,像是在看一个突然在猪圈里铺上波斯地毯的疯子,又像是在评估这资本家小姐的“病”到底有多重。
沈清露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硬着头皮解释:“……卫生!这是基本的生活品质要求!睡眠环境洁净有助于身心健康……”
她的声音在陆振山那越来越深沉、越来越像看傻子的目光注视下,渐渐弱了下去。
陆振山没说话。
他沉默地走到墙角,弯腰,用两根手指——姿势和沈清露刚才扔被褥时一模一样——极其嫌弃地拈起那团被她扔掉的脏被子。他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床上那片刺眼的白,然后,在沈清露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手臂一扬——
“噗!”
那团散发着不明气味的脏被褥,划出一道精准的抛物线,不偏不倚,稳稳地盖回了沈清露刚刚铺好的、雪白崭新的细棉布床单上!
灰尘瞬间扬起。
“晚上冷。”
陆振山言简意赅地丢下三个字,仿佛只是让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他看都没再看那张瞬间被“玷污”的床铺一眼,拎着斧头,转身,迈着沉稳有力的步子走了出去。留下身后石化的沈清露,和她那被“敌军”精准空投了“生化武器”的、惨不忍睹的“净土”。
沈清露看着那团耀武扬威般盖在自已心血上的脏被子,再看看门口陆振山消失在阳光下的高大背影,一股悲愤交加的怒火直冲脑门!
“陆!振!山!”
她捏紧了拳头,气得浑身发抖。
回应她的,只有院子里传来的、节奏稳定、仿佛带着某种嘲讽意味的劈柴声。
砰!砰!砰!
资本家小姐的“桃源”生活第一天,在卫生常识惨遭践踏、生存环境被物理污染、以及与糙汉丈夫的首次正面交锋惨败中,轰轰烈烈地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