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别怪我。你活着,我们怎么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楼顶的风声,是我生命最后的哀鸣。
我的丈夫顾言琛与我的闺蜜苏晚晴的拥吻,是我坠入地狱前看到的最后画面。
再睁眼,我重生了。
真好......
我跪在床边,温柔地为他擦拭身体,声音甜美:老公,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每天,我都亲手喂他喝下特制营养剂。
医生宣布他永久瘫痪那晚,我拔掉他的呼吸管。
在他耳边轻语:你知道被摔成肉泥的滋味吗。
1
冷啊,好冷啊。
刺骨的冷,仿佛有千万根冰针扎进我的脸,扎进我的肉,扎进我的骨头缝里。
不过我已经顾不上了。
身体在失控下坠,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手,疯狂撕扯着我的头发、衣服、皮肤,要把我彻底扯碎。
视野颠倒旋转,世界在我眼中裂成了无数狰狞的碎片。剧烈的疼痛让我眼前一黑,我死了。
死前的声音,像最锋利的锥,穿透呼啸的风,狠狠扎进我的意识。
清辞,别怪我。你活着,我们怎么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是顾言琛,我的丈夫。
那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或怜悯,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令人作呕的轻快。
顾氏集团总部大楼的楼顶天台,风凛冽呼啸。我坠楼之前,我的丈夫和我的闺蜜不再掩饰。
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亲昵的娇柔女声就是嘛,阿琛。她挡了我们的路那么久……现在好了,终于清净了。你明天生日宴我会送你一个大礼物给你庆祝的。
是苏晚晴,我视若亲姐妹的闺蜜。
我真是个蠢人。
最后一丝意识被黑暗彻底吞噬前,我仿佛看见了二人在庆祝,在庆祝一场胜利的谋杀。
原来地狱,不在下面。
而在上面。
2
再睁眼时,20XX年4月13号,我重生了。
滴...滴...滴...
单调、规律、冰冷的电子音,一声声,固执地敲打着耳膜,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药物气味让我烦躁。
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我费力地掀开一道缝隙,刺眼的白光瞬间涌了进来,灼得眼球生疼。模糊的视野里,阳光从窗外倾洒。
又做噩梦了,一股带着寒冰的、带着血腥味的恨意,从心脏最深处炸开,沿着血管蔓延,几乎要冲破我的胸膛,让我再也忍不住。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呛得我剧烈咳嗽起来。
门响了,医生和护士带着微笑进了病房:查房啦,病人昨晚状况如何.....
我从病床上起身,愁容满面,幽幽诉说着我对我丈夫的担忧。
片刻,病房里又恢复宁静。
我重新躺回床上,随意地刷着手机,……顾氏集团总裁顾言琛先在于10月21日遭遇严重车祸,目前仍在重症监护室观察。据知情人士透露,顾先生伤势严重,情况不容乐观。其妻子沈清辞女士因悲痛过度昏迷,目前也在医院治疗,暂时无法接受采访……
视频里,那张我刻骨铭心的脸——顾言琛的脸,正对着镜头,意气风发地侃侃而谈,画面是他车祸前的某个商业访谈片段。西装革履,笑容得体,一副精英模样。
而现在,他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生死未卜。
我死死地盯着他那张虚伪的脸,胸腔里翻涌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随即又想到了在重症监护室里不人不鬼的顾言琛,喉咙深处,不受控制地溢出一声短促、嘶哑的笑声。
3
我名义上的丈夫,我前世的刽子手。
现在躺在床上里,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皮囊。昂贵的呼吸机面罩覆盖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额头。各种粗细不一的管子像藤蔓,从冰冷的仪器上蜿蜒而出,刺入他的身体,维持着这具躯壳最低限度的生命体征。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交错着车祸留下的狰狞伤痕和淤青,一条腿被厚重的石膏固定着,高高吊起,显得异常滑稽。
多陌生,多可怜,有多令人开心啊。
前世他推我下地狱时,是何等的高高在上、冷酷无情。而现在,他只能像一块烂肉一样躺在这里,连呼吸都无法自主。
最纯粹的快意和恨意在心底滋生、交融。
不够,还不够。
10天后,顾言琛终于脱离了危险,转入到病房。
我心里也松了口气,终于出来了,10天花了几十万呢,要不是为了......我真是一分钱也不想花在他身上。
他转到了一家私人康复医院的VIP双人病房,病房里只有我和他,环境很好也很安静,隐私保护方面也没得说。
终于可以好好照顾我最最亲爱的老公了。
我慢慢走近床边,脚步声轻不可闻,仿若鬼魅。
我在他床边缓缓跪下。昂贵的真丝裙摆垂落在冰凉的地板上,无声无息。动作轻柔得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伸出手,用温热的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苍白的脸。指尖拂过他微蹙的眉宇,那熟悉的轮廓让曾经的我迷恋,如今只激起心底波涛汹涌的恨。
老公……我的声音响了起来,轻柔得像初春的柳絮,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每一个音节都浸泡在浓得化不开的深情里,别怕,我在这里。
毛巾沿着他僵硬的脖颈滑下,擦过他毫无知觉的手臂。我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冰冷的耳廓,一字一句,清晰地低语:车祸很痛吧
毛巾继续向下,动作依旧温柔。
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我加重了语气,仿佛承诺般,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这句话,像一个淬满毒药的诅咒,让监护仪上代表心率的曲线,似乎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察觉地跳动了一下。
非常微弱。
像濒死的飞蛾最后扑扇了一下翅膀。
我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是唇角微翘,继续专注地擦拭着,仿佛刚才那细微的变化,只是仪器一次无心的波动。
快意在心里心里翻涌,对眼前人的恨早已深入骨髓,如今终于品出一丝比蜜还甜的滋味。
照顾你一辈子
顾言琛,我会陪你到你下地狱。
4
阳光被厚重的丝绒窗帘过滤,只吝啬地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昏黄的光束。顶级的VIP病房,巨大的空间,奢华的布置,像一个精心布置的坟墓。
他依旧躺着,像一具逐渐风干的标本。车祸造成的创伤在顶级医疗团队的精心护理下,皮肉上的狰狞正在缓慢愈合。然而,更深层的东西,却在悄然改变。
我坐在床边的天鹅绒扶手椅里,姿态优雅闲适。
面前的小圆几上,放着一套精致的英式骨瓷茶具。我正慢条斯理地往一个空杯子里注入金黄色的液体——液体盛放在一个没有任何标签的深棕色玻璃瓶里。
液体在杯中晃荡,折射出琥珀般的光泽。
老公,我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恶心的甜腻,如同融化的蜜糖,该喝营养剂了,专家说,这个对你的神经恢复特别好。
我端起杯子,用一支细长的玻璃吸管,小心地避开他干裂的嘴唇,探入他的口腔深处。动作熟练而轻柔,如同最体贴的妻子在照顾病重的爱人。金黄色的液体,顺着吸管,无声无息地流进他毫无知觉的喉咙。
顾言琛早已能睁眼了,如今他的眼珠只能缓慢地转动,他的眼神空洞地落在天花板的某处,那里只有一片刺目的白。曾经锐利、掌控一切而又目空一切的目光,如今只剩下浑浊的茫然和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惧。
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嗬…嗬…声,像是破旧风箱的喘息。他无法说话,无法动弹,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一切,包括我精心准备的每一滴营养剂。
我放下空杯,拿起温热的毛巾,开始给他按摩手臂。所有人都赞叹作为顾夫人的我实在是太爱顾先生了,知道顾先生出事后悲痛欲绝,如今更是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手指下的肌肉,触感已经明显不同了。原本紧实有力的线条,正在以一种缓慢但不可逆转的速度变得松弛、绵软。像是失去了内部支撑的橡皮泥。
你看,我的指尖轻轻捏了捏他松弛的肌肉,语气温柔又充满欣赏之情,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呢,肌肉都开始放松了。这是好现象,说明神经在慢慢修复,只是需要一个过程。
我微笑着,目光温柔地掠过他失去肌肉支撑、显得有些塌陷的胸膛,掠过他无力垂在身侧、指节微微扭曲变形的手。
别急,我们慢慢来。我轻声细语,像是在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时间,我们有的是。
时间,确实是这世上最锋利的刀。
它能无声无息地瓦解最坚固的堡垒,也能一点一滴地,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碾磨成毫无生气的尘埃。
顾言琛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一丝极淡的、水光般的痕迹在眼角堆积。但那点微弱的光,很快又被无边的黑暗吞没。他喉咙里的嗬嗬声,像是绝望的呜咽,最终消弭在空气里。
我拿起毛巾,继续擦拭他冰凉的手指,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窗外的阳光,又悄悄移动了一寸。
5
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时,我正将一支空了的注射器,用酒精棉球仔细擦拭干净,然后从容地放进一个带锁的银色小盒里。盒盖上,印着一家海外医药公司LOGO。
请进。我的声音是一贯的柔和。
门开了,一阵甜腻浓郁的香水味抢先涌了进来,几乎要冲散房间里固有的药味。
苏晚晴像一只精心装扮过的孔雀,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她穿着一条惹眼的红色连衣裙,勾勒出窈窕的身段,妆容精致,手里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香水百合。那明媚的笑容,几乎要晃花人的眼。
清辞!她声音又软又甜,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心疼,快步走到床边,目光落在形容枯槁的顾言琛身上,眼圈立刻恰到好处地红了,言琛哥……天啊,怎么会这样……看到新闻,我心都要碎了!
她以为顾言琛还能欣赏到她的娇媚。
她俯下身,似乎想触碰顾言琛的手,却在离他皮肤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最终只是将花束小心地放在床头柜上。那束百合散发出浓烈的香气,几乎盖过了一切。
清辞,你辛苦了。她直起身,转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最真挚的同情和关切,甚至主动伸出手,想要握住我的手,一个人照顾言琛,太不容易了,看着你憔悴的,我真是……心疼死了。
我的手在她碰到之前,自然地收了回来,拿起桌上的骨瓷茶壶和配套的杯子。晚晴,你能来就好。我微笑着,动作流畅地给她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茶汤红亮,香气袅袅,坐吧,别站着。
苏晚晴依言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接过茶杯,指尖摩挲着杯壁上繁复的金色花纹。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顾言琛病恹恹的脸,又落回我脸上,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清辞,顾言琛这情况后续的治疗和护理,花费肯定是个天文数字吧你一个人撑着,资金方面……
来了。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感激又带着点疲惫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是啊,压力确实很大。不过……我话锋一转,唇边绽开一个略显轻松和庆幸的笑容,目光真诚地看向苏晚晴,说起来,真要好好谢谢你呢,晚晴。
苏晚晴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疑惑:谢我
对啊!我语气轻快了些,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就是上次你极力向我推荐的那位信托经理,王经理,记得吗哎呀,当时我还觉得你有点小题大做,想着家里的资产有言琛打理就够了。没想到……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我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秘密:王经理真的很专业!言琛出事前,我正好听了你的建议,把一部分重要的资产委托给他管理了,设立了信托基金。现在这部分资产是完全独立的,有专门的团队打理,收益非常稳定,正好能覆盖言琛现在庞大的医疗开销。要不是你当初提醒,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看着她,眼神充满了纯粹的、不掺一丝杂质的感激:晚晴,你真是我的福星!在最关键的时候帮了我大忙!
苏晚晴脸上的表情凝固了那么一瞬。那精心描绘的、带着担忧和同情的面具,仿佛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她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眼底深处,几乎难以掩盖的愕然和某种被愚弄的、极力压抑的恼怒,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瞬间搅乱了平静。但她很快掩饰过去,挤出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声音却比刚才尖细了一丝:真……真的吗那……那太好了!能帮上你的忙,我就放心了!
她低头,掩饰性地喝了一大口红茶,被烫得轻轻嘶了一声,狼狈地放下杯子,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王经理他确实挺可靠的。她含糊地应了一句,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病床上毫无生气的顾言琛,又飞快地移开,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我微笑着,也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拂着袅袅的热气,氤氲的水雾模糊了我的眼神。
可靠
当然可靠。
可靠地,正在把顾言琛名下的核心资产,神不知鬼不觉地,一点一点,转移到只属于我沈清辞的名下。
苏晚晴,你亲手递给我的这把刀,用起来真是格外顺手。
6
11月14日,顾言琛的生日宴,定在市中最顶级的私人宴会厅云顶。
为了稳定集团内部以及各路合作商、媒体,这场宴会还是如期举行了。当然,也是我和苏晚晴、顾言琛精彩演出最适合的舞台。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流光溢彩。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舒缓的爵士乐流淌在空气中,侍者托着香槟穿梭于西装革履的男士和珠光宝气的女士之间。这里汇集了顾氏集团的高管、重要的合作伙伴、还有顾言琛那个圈子里的所谓朋友。
空气中弥漫着金钱、权力和虚伪的味道。
顾言琛说话还是困难,四肢也依旧不能活动,但是至少皮肤裸露出来的部分的伤已经愈合,青紫也已经消退。
他坐在轮椅上,出现在宴会厅,穿着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头发精心打理过,脸上甚至被化上了淡妆,试图掩盖那份病态的灰败。然而,那身剪裁完美的西装,此刻却像挂在一副正在坍塌的骨架上,空空荡荡,显得极其怪异。他的头微微歪向一侧,无法控制,眼神空洞地扫视着前方,对周遭的一切奢华喧闹毫无反应。
他仿佛是座石雕,已无力在做出任何表情。
我推着他,脸上挂着得体而略显忧郁的微笑,接受着四面八方投射来的、或同情、或探究、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仿佛我是这场盛大葬礼上,最尽职的未亡人。
顾总,生日快乐!祝您早日康复!
顾太太,辛苦了!顾总有您,真是福气!
顾总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虚伪的客套如同潮水般涌来,我一一颔首回应,笑容无懈可击,推着轮椅的手稳如磐石。顾言琛浑浊的眼珠偶尔会转动一下,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像破败的风箱在苟延残喘。
苏晚晴也来了,她穿着一身银光闪闪的紧身礼服,像一条急于炫耀的蛇,扭动着腰肢,端着酒杯凑近。她的目光贪婪地扫过顾言琛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行头,最终落在他无力垂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上——那里戴着一枚硕大的、象征着顾氏家族继承权的蓝宝石戒指。她的眼神瞬间变得灼热。
言琛哥,生日快乐!她的声音甜得发腻,俯下身,刻意将胸前深V领口的风光暴露在顾言琛空洞的视线范围内,几乎要贴到他脸上,今天看起来精神真不错呢!清辞把你照顾得真好!她说着,目光转向我,带着一丝刻意的讨好和不易察觉的挑衅。
我淡淡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苏晚晴见状,眼底掠过一丝怨毒,但很快又堆起笑容,用手抚上顾言琛的肩膀,言琛哥,祝你……手也慢慢攀上了顾言琛的脖颈和脸颊。
真好啊,这个蠢女人还相信顾言琛会恢复正常,所以还妄想和他调情。我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苏晚晴收回手起身,正要和我说什么时,异变陡生!
顾言琛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一股无形的巨大电流狠狠击中!
他原本空洞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几乎要凸出眼眶!眼球上瞬间布满了狰狞的血丝!紧接着,他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地抽搐起来!不是轻微的颤抖,而是幅度极大、频率极高的痉挛!四肢像是被无形的线疯狂拉扯,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弹动!轮椅被他挣扎的力量带得哐当作响,几乎要倾覆!
呃……呃啊——!一声非人的、痛苦到极致的嘶吼,从他扭曲的口中爆发出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绝望。口水混合着白沫,不受控制地从他嘴角喷涌而出,弄脏了昂贵的西装前襟。
啊——!
天啊!顾总怎么了!
快!快叫医生!
宴会厅里瞬间炸开了锅!优雅的爵士乐被惊恐的尖叫和混乱的呼喊彻底淹没。刚才还谈笑风生的宾客们惊慌失措地后退,撞翻了侍者的托盘,香槟杯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水晶吊灯的光芒在混乱的人影中疯狂晃动。
我惊慌失措地扑上去,紧紧按住顾言琛剧烈抽搐的身体,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和恐惧:老公!老公你怎么了!别吓我!医生!医生在哪里
苏晚晴更是吓得花容失色,手里的香槟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酒液溅湿了她昂贵的裙摆。她捂着嘴,连连后退,看着顾言琛如同濒死野兽般抽搐的惨状,眼神里充满了真实的恐惧一丝难以言喻的嫌恶。
保镖和闻讯赶来的会所经理奋力拨开人群。场面一片混乱,如同末日降临。
在这极致的混乱中心,我紧紧抱住顾言琛痉挛的身体,脸贴着他冰冷汗湿、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脸颊。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个妻子在绝望中寻求依靠的姿态。
只有他,只有他能听到,我用只有他能捕捉的气音,在他耳边低语,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他混乱的意识深处:
生日快乐,言琛。
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他的身体抽搐得更加剧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濒死的绝望声响,浑浊的眼睛死死地、怨毒地盯着我近在咫尺的脸。
我迎着他的目光,表情温柔,眼底却只有一片冰冷的的平静。
7
宴会我很贴心地为大家准备了急救医生,不光是为了客人们,也是为了我丈夫虚弱的身体。
医生团队几乎是瞬间赶到,开始进行急救。我冷冷地在一旁看着,顾言琛左手指节首先僵直成鸡爪状,接着右腿像被无形的手拧转成诡异角度。
肌张力亢进!快注射地西泮!
医生大喊。
顾言琛迅速被送往最近的医院,心电监护仪显示他的血压像过山车般骤升骤降,护士每隔两小时就要吸一次他气管里涌出的痰液。我坐在床边,记录他每一次失禁的时间,膀胱括约肌失控的间隔越来越短。
宴会上有人报了警,警察也很快赶来了医院。
终于,一切都平静之后,急诊医生脸上带着职业性的沉重,他看向我,声音平静地宣判:顾太太,非常遗憾。顾先生的中枢神经系统遭受了不可逆的严重损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病房里上那个毫无生气、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软体动物般的躯体。顾言琛的眼睛半睁着,浑浊的眼珠一动不动,只有极其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算活着。
简单来说,医生的声音在喧闹的走廊也显得格外清晰,顾先生已经进入了永久性植物状态,他失去了所有自主运动能力,包括吞咽和自主呼吸。生命体体征只能依靠这些仪器维持。
他指了指连接在顾言琛身上的呼吸机、营养泵和各种监控线路。
随后医生对陪着我一起等待的警察说:顾先生确实是中毒症状,什么毒还得等进一步化验,而且我们抢救过程中在他后颈处发现了一个细小的针孔.....
医院很快出了结果——河豚毒素中毒。
警察的调查也很快,在混乱的宴会厅的地板上,找到了凶器——一枚直径0.3mm的针头,上面有顾言琛的DNA,也与他后颈的针眼大小基本吻合。
警方很快排查到苏晚晴身上。很简单,她当晚唯二主动靠近顾言琛并进行了肢体接触的人。另一个人是我,当然我也是警方的重要犯罪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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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很快我就摆脱了嫌疑。警方在苏晚晴家里找到了几个直径为0.3毫米的注射器——这是美容院上为她注射美容肽时留下的注射器。还追查到了她在三个月前的网购记录——她曾用暗网购买河豚卵巢提取物,聊天记录她毫不掩饰地说:要能伪装成意外死亡的。
以及半年前我和顾言琛的病历,我俩在半年前因误食微量河豚毒素还疑似河豚过敏住过院。生日宴菜单中,还有一道河豚白子寿司——这是苏晚晴在顾言琛车祸之前要求他加上菜单的。
当然警方也查出了二人的出轨事实。警方恐怕觉得我是个被丈夫和闺蜜蒙骗还深爱丈夫,丈夫出事后还衣不解带地照顾他的可怜女人。他们还派了一个女警来同我说这些事,并且还安慰了我。我只是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落泪,眼中是悲伤和茫然,仿佛被这段对话的庞大信息量震到了。
当然他们还告知了我,
他们怀疑我丈夫和苏晚晴合谋要用河豚毒素杀害我,不知道为什么苏晚晴突然反水,反手杀害了我丈夫。现在虽然有证据指向苏晚晴是杀人凶手,但是苏晚晴坚决不认罪,只说她不知情,还说要见我。警察只让我放宽心,他们一定会找出最直接的证据坐实她的犯罪事实。
我只悲伤而麻木地感谢着他们,心跳得却飞快——这一关终于过了,不枉我重生这这半年来的悉心筹划。
8
他们当然是想杀我,为了把两人隔开,所以顾言琛必须得出点意外。
在康复医院的营养剂和我丈夫隐藏在衣服下的一些小伤口和小青紫只是一点点小惩罚。
现在,才是主菜。
顾言琛变成植物人后,我以配偶身份接手顾氏集团。
律师宣读遗嘱时,特意强调:顾先生昏迷前签署的文件中,已将全部资产转入沈女士名下信托基金。
我没有要顾氏,因为顾氏的资金流早已被我慢慢转移了不少。
我抚摸着手腕上的玉镯——这是妈妈留给我的遗物,前世被顾言琛送给了苏晚晴,也是我发现两人苟且的最重要证据。它前世被苏晚晴随意扔在地上,早已碎裂。
如今,它完好如初。
就像重生后的我,终于亲手拼回了破碎的人生。
一个月后,法庭宣判:被告人苏晚晴,故意杀人罪未遂,非法买卖、运输、储存危险物质罪,投毒罪成立,情节恶劣数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
之后苏晚晴的牢狱生活我也并没有多大关注,只听说她在监狱里多次提出上诉,但是都被驳回。苏家也彻底把她放弃了,通知多家媒体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和苏晚晴解除关系。
在顾言琛住院期间,顾氏因为资金链断裂股价暴跌等种种负面新闻也频繁登上财经新闻。
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日日夜夜投屏到病房的电视屏幕上,循环放给顾言琛看——虽然他不一定能看见。
但是医生说患者或许是有听觉的,因为通过刺激反应发现,刺激他的右耳时,他的肌肉会抽搐。
这真是太好了。
三个月后,他的身体像被抽空的海绵,肩胛骨从皮肤下狰狞地凸起,四肢因挛缩蜷缩成胎儿姿态。
只有当我掀起他的眼皮滴药时,才能从那浑浊的玻璃体上看到一丝反光。
9
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喧嚣,VIP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顾言琛躺在病床上,如同一具被蛀空了内里的标本。曾经锐利的眼睛如今恐怕只有永远闭上了,枯槁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只有心电监护传出的滴…滴…声,证明这具躯壳里还残存着一丝被囚禁的意识。
我坐在床边昂贵的真皮沙发里,指尖在平板电脑光滑的屏幕上滑动。屏幕上跳动着冰冷的数字和刺眼的红色K线图——那是顾氏集团彻底崩盘的丧钟。新闻推送不断弹出:
【顾氏集团正式宣告破产,即日起退市!】
【创始人顾言琛个人担保债务高达17亿,名下资产已全部冻结!】
【昔日商业帝国崩塌,债权人围堵总部大厦!】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拿起遥控器,轻轻一按。病床对面巨大的液晶屏幕亮起,没有声音,只有循环播放的震撼画面:高耸入云的顾氏总部大楼被密密麻麻的黄色工程围挡封锁,愤怒的人群举着横幅聚集在楼下,如同啃噬巨兽尸骸的蚁群。镜头拉近,大楼外墙上巨大的顾氏集团LOGO,正被工人用电焊枪粗暴地切割下来,火花四溅,轰然坠地,激起一片尘埃。
病床上的顾言琛只能静静地躺在床上,但是心电监护的曲线瞬间飙升,发出刺耳的警报。
别急,
我放下平板,优雅地起身,走到床边。我的身影挡住了屏幕。我俯视着他,眼神平静无波,如同在看一件失去价值的垃圾。好戏才刚开始。
顾氏破产清算当天,我坐在豪宅的沙发上,手中刚签完的文件写着:
顾氏破产资产以1美元价格,由开曼群岛离岸公司收购。
——那家公司实际控制人叫沈清辞。
三年后,华国医学研讨会上,
我以归国华侨身份捐赠神经再生基金,台下掌声雷动。
记者追问资金来源,我垂眸抚摸手腕玉镯:
是已故丈夫顾言琛的遗愿——他临终前说,要用财富弥补他的遗憾,所以当年他留给我的财产,我会一一分配,用于我们华国的医学研究。众人赞叹我的深情与无私。
当然我现在的身家早已翻了百倍不止。
走出会场,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从容的回响,走向外面阳光灿烂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