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内皆知,我和温言是杀手界神仙眷侣。
他是医生擅长用药物制造意外死亡,我是园丁专精陷阱和机关。
只要我们到场,总能完美完成任务,不留任何破绽。
多年来,我们俩的组合一直是业内标杆。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虽然收费贵了点,但是买一赠一啊。
所有人都以为我们的婚姻是杀手界的奇迹,同时也是不可能分割的利益共同体。
直到最近,他发现我总是偷偷找新来的大学生花匠搭话,眼神热络得像要谈恋爱了。
我则是抓包他的隐秘账户里,躺着一笔与自己通缉令数额一致的巨款。
得,婚姻的小船说翻就翻,还是带鱼雷的那种。
1.
老婆最近心情不错啊,要谈恋爱了
我也不知道温言是怎么用很会爱人的眼神说出这种外人听起来极其离谱的话的。
手机里的聊天软件闪了两下,我没有放下手机的意思,露出甜甜的酒窝笑道:别这么说嘛老公,就是交了个新朋友,你别瞎想呀。
他轻笑了一声,捏住我的下巴把我的脸转向他,语气依旧温柔道:老婆,你好歹也尊重一下我,我还没死呢。
脸颊上的肉被他捏得有些变形,我嘟嘟囔囔道:哎,那你去死不就好了。
我很难杀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用力揉了一把我的脸,无视我的不满,露出满意的神情。
确实难杀,自从我发现他似乎接了暗杀我的单子,我就没少杀他。
什么餐食投毒,剪刹车线,车里埋雷都是家常便饭。
至于为什么不在床上杀了他……
玩游戏还有安全区呢,咱们好歹明面上是夫妻,在家里设个免战区没毛病吧。
见不得我交朋友,要么离婚要么杀了我,当然我也很难杀的。
我们两个对上了视线,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老婆,你可真薄情,五年的感情说不爱就不爱啊。他装作很受伤的样子。
我敷衍地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道:诶,我还是很爱你的,是你管太多了,老公。
他用拇指擦了一下嘴唇,无奈道:老婆,下次不要再用毒了,味道实在不好。
我舔了下嘴唇,确实难吃,只得耸耸肩道:好吧,这个也毒不死你,我要给卖家一个差评。
温言叹气道:他们都从我这拿货,怎么可能毒得死我。
我啧了一声,终于舍得放下手机道:那你应该不缺钱吧
我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我相信他应该能听懂。
一反常态,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积极回复我,即便是已读乱回也没有。
我撑着脑袋静静地等了他一小会儿,最终轻笑了一下,如聊家常般道:我其实不太能接受离婚的,毕竟离婚的话财产还要平分。
相比之下,丧偶是不是更好一些,老公你说呢
问我的话,我觉得还是去海岛度假更好一点,我正好买了一座小岛。温言打开了他已读乱回的开关。
我终是收起了笑容,瞬间让人觉得冷峻且极具压迫感。
平日里很少有人看到我收起笑容的样子,在外我一直都是以甜美可爱示人。
温言,谁先动手谁才有胜算,你明白的。
温言眼中的笑意逐渐消散,他无意义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许久后才淡淡道:打火机没收了,不许抽烟。
我表情僵硬了一瞬,在他起身离开的瞬间将玻璃杯朝着他的后脑勺丢去。
瓷器碎裂的声音传来,显然这种程度的偷袭是无效的。
我咬牙切齿道:你、管、我!
他摆了摆手,头也不回道: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来管我的,老婆。
2.
我和温言的婚姻其实是一场意外。
当时我和他同时陷入了麻烦,我们急需一个合法合规又社会化的身份,就在此时他找上了我。
‘园丁’结婚吗
彼时我们连各自的年龄长相甚至名字都不清楚,光就知道个性别。
我当时是有过犹豫的,但是看到他那双深情且漂亮的眼睛,我还是同意了。
我寻思着如果下半张脸差强人意的话,那以后在家让他蒙着脸就好。
不过好运的是,他的长相意外地不赖。
我们约定在一个十分繁华的城市婚姻登记所门口碰头,也没有什么暗号啥的。
但是当我们互相对上眼神瞬间就认出了对方。
他绅士地伸出手道:你好,温言。
我伸出手,露出可爱的小酒窝,报以甜美的微笑道:你好,宋知微。
大城市人口繁多,结婚离婚的人还是不少的,我们混在人群里甚至都不用刻意装什么都不会过于突兀。
再靠近一点,你们离那么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来离婚呢。拍照的阿姨好笑地看着我们。
我挪了挪身体,到底还是不太能接受和一个陌生人离那么近,身体不自觉地僵硬。
就在此时温言轻轻揽住我的肩膀朝他一带,那双眼温柔地看着我,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道:放轻松,就跟你往常出任务一样。
十分有效的鼓励方式,一想到出任务,我整个人一下子就没那么紧绷了,甚至还透着没由来的自信。
哎哎,对,就这样!阿姨激动地拍下照片,感慨道:还是小伙子会哄,你们瞧,拍得多好看多登对啊。
登对吗
我出神地想着,忽然有一双手在我面前晃了晃,青春活力地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姐姐,姐姐!花园的花草我打理完了,需要帮你看一下房间的植物吗
我回过神,笑吟吟地拍开他的手道:别闹,房间里那株兰花不要动,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弄吧。
周野是我最近招来的小花匠,园艺技术在校大学生。
他跟温言给我感觉正好相反,他青春活力,想做什么基本都写在脸上。
温言更偏向于笑面虎,温和的背后藏着狠厉,相处久了总想着揣摩他真正的意图。
为什么不要动他疑惑道。
因为不是我的呀。我耸肩道。
哦,是温先生的啊。他顿了顿,小声嘟囔道:你们不是夫妻吗怎么连植物都分归属。
我下意识想解释,但忽然觉得我为什么要解释。
我笑着点了一下他的脑袋道:小子,我是你的雇主,当着我面蛐蛐我呢。
他摸了摸脑袋,笑嘻嘻道:没有没有,就是觉得姐姐这么好看,要是我的话一定把所有东西都给姐姐,才不分谁是谁的呢!
我饶有趣味地看着他,调笑道:真的吗那你能给我什么呢
他忽然想起自己身处在大别墅中,有些赧然道:我暂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不过,我有年轻的身体,不知道姐姐喜不喜欢。
这小子倒是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从他刻意靠近我,到应聘家里的花匠,一路走来他都是直白的。
直白地告诉我,他喜欢我,并且对于我有丈夫这件事毫不在意,好像十分自信自己可以挖了墙角。
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喜不喜欢,得……
我话音未落,大门被推开,温言在他本不该出现的时候回家了。
老婆,我今天带了你最喜欢吃的蛋糕,还有……他话未说完便看到了站在我身边散发着强烈荷尔蒙的周野。
这位是他依旧笑得温文尔雅。
我翻了个白眼,他这是明知故问呢。
小周,我请来打理我的花园的。
哦,那我带他去花园他的态度很明确,甚至没有正眼看过周野。
不必麻烦了温先生,我已经打理完了,姐姐让我打理一下家里的盆栽。周野十分自然地加入了我们的对话。
哦,那你抓紧吧,弄完了早点回去,大学生太晚回学校不安全。
我能感受到温言现在非常不愉快,即便他面上依旧彬彬有礼。
也不知道是周野心大还是钝感力强,即使面对温言无声地监视,他仍能表情自然地完成所有工作。
姐姐,我走喽~
他朝我眨了眨眼,晃了晃手机比了个口型:手机联系。
温言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把他送出大门,直到我也准备踏出大门,他才开口道:去哪
我转头似笑非笑道:你监视不到的地方。
3.
我觉得温言最近非常烦人。
我趴在一座废弃大楼的楼顶,耳麦里传来熟悉沉稳的声音:任务完成。
我收起手里的设备,在几秒内就将其拆卸成零件形态装进了我可爱的大背包里。
在等待他后撤的间隙,我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盒我偷藏的烟,漫不经心地点燃。
都说了,不要抽烟。这次的声音不是从耳麦里传来的,我没有理睬。
谁知他从背后环抱住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烟从我手里抽走,在墙面上暗灭,同时手伸进我的口袋,将剩下的烟与打火机一同收走。
所以说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若是换成其他人这么靠近我,别说抱住我,他还没近我身大概就被我爆头了。
老公,光天化日的,有些暧昧了哈。我咬牙切齿道。
闻言他便松开了我,十分自然地将地上的背包放在自己身上。
要不是这次任务指名道姓要我们两个一起,我才懒得搭理他。
老婆,午饭想吃什么呀他双手插兜,无视我的脸色道。
不想吃。
不吃对身体不好。他跟在我身后絮絮叨叨的。
我有些烦,忽然顿住脚,冷脸道:周野……是你干的
他紧跟着刹住了脚,眼神晦暗不明道:什么
我懒得和他周旋,直截了当道:好端端的,怎么不是食物中毒就是自行车刹车坏了。
这是他自己不走运,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也收起了他一贯的笑容。
行吧,你看我信你吗。
我去医院陪他,你别跟着我了。
我正准备走,他却拉住了我的手臂,目光沉沉道:我们结婚那么久,你都不愿意信我
这跟结没结婚有什么关系。
有!他忽然变得很激动,我是你丈夫,你现在这么明目张胆地关心另一个男人,你觉得对吗
我沉默良久,他这副样子让我感觉十分新鲜,我几乎没看到过他在除床上以外任何地方那么外露过情绪。
又不是真的。我淡淡地留下这句话,在他愣神的时候甩开他的手走了。
……怎么不是真的,我们有结婚证啊。他望着我的背影呢喃道,但我早已走远,听不见了。
4.
姐姐,我没事的,你怎么还特地过来啦。
周野笑得嘴巴都快合不拢了,显然这话只是客套一下罢了,他巴不得我来看他呢。
不欢迎,那我走了。我勾唇笑道,作势要走。
诶别别别!我就是客套一下。
他连忙坐起身想要拉我,我条件反射地避开了他。
大概是扯到了伤口,他龇牙咧嘴地哎呦了半天。
我好笑地看着他,道:你这是怎么搞的
他的眼神闪了闪,故作可怜道:我也不知道,刚上车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下坡的时候刹车线就断了,不过还好当时没车,我就自己摔出去了。
我点了点头,问:有查过监控,确认不是人为的吗
他苦笑一声道:查过的,但是那天监控正好在维修,那段影像丢失了……
那你可真是不走运,只能认栽了。我不走心道,把削好的苹果塞进他嘴里,吃,姐姐削的苹果不是谁都能吃到的。
周野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他高兴道:哇,姐姐削的真好,一点肉都没被削掉!
他一边吃一边道:温先生吃到过吗
我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他观察着我的表情,像是获得了短暂的胜利一般,偷笑道:没有嘛~那他真是没这个福气。
我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有我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冷意,淡笑转移话题道:吃你的,我一直想问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周野毫无察觉地将一个金属物件递给我道:我也不知道,就是从我车上掉下来的,看着挺精巧的,不过看不出有什么用处。
我自然地接过来,假意拨弄了两下,认同道:确实好像没什么用。
说完我就顺手揣进了兜里。
周野疑惑地盯着我的动作,怔怔道:姐姐,这个……
我毫无顺手牵羊被发现之后该有的觉悟,敷衍道:挺好看的,没什么用的话就给我吧。
周野欲言又止,他的表情变了又变,忽然嘴角下拉,委委屈屈道:我想起来了,我上次好像看到温先生也有类似的物件……
我十分意外他的观察力竟然那么强,即便我目前还很稀罕他,但这人也不该留。
我垂下眼帘,掩饰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却听他又道:姐姐,你不会是想拿去送给温先生吧。
我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委屈巴巴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现在浑身上下都写着,姐姐坏,姐姐拿我的东西送别的男人,姐姐不爱我了。
倒也不必如此……
我抿了抿嘴,艰难开口道:我没说要送他啊,我自己喜欢,你就当送给我了。
他的表情瞬间由阴转晴,满意地点头道:姐姐喜欢的话,当然可以送给姐姐!
我扯了扯嘴角,无奈道:药水快滴完了,我去叫护士。
他乖巧地点头,我起身离开,没有看到他逐渐冷却的笑容。
……回收了,好的,收到。
我回来的时候周野刚好挂了电话,不知道是他怕我听到电话还是怎么着,身体微微僵硬了一瞬。
姐姐,这么快呀。
换做其他人,可能不会发现他的异常,但我不是其他人。
我就叫个护士,能多久。
我若无其事地靠在门边,开玩笑道:怎么,在跟我不能知道的人打电话女朋友
他不算白皙的脸上瞬间爬上了红晕,他连连摇头道:没有的事,哪有什么不能知道的人,我在跟辅导员请假。
他一边说一边偷瞄我,见我没有任何异常,偷偷松了一口气。
我过去揉了揉他的头顶,笑道:紧张什么,好好休息,我有事先走了。
姐姐这就走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
嗯,姐姐也是要上班的。
这都快傍晚了,哪家单位晚上上班啊。
周野很想说,但他忍住了。
他其实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单纯。
5.
老婆,掩护一下。我又穿上了熟悉的工作服开始加班。
啧,上午不是说搞定了吗怎么还有漏网之鱼,‘医生’你退步了,害我加班。
我嘴上虽然不耐烦,但手上动作不停,精妙的陷阱在我的控制下一一生效,将到处逃窜的目标逼到了温言所在之处。
老婆,晚饭想吃什么耳麦里传来他带着笑意的声音。
不吃,你再叫我出来加班,我让你未来都吃不到饭。我冷笑道。
不吃怎么行,中午你就没吃。
他那边传来一声声惨叫,我知道那是他特制的毒药起效了,但他不为所动,没有中断与我的对话。
我预定了云筵的晚餐,好不容易约到的,老婆能不能赏光陪我去。
那边的动静终于消停了,我本来还想拒绝的,但是他说的什么,云筵啊!!!!
我想吃好久好久了,奈何总是约不到。
不拒绝那就是答应喽,我收拾完马上来找你,换洗衣服我帮你带了,待会换了我们直接去。温言贱兮兮地说道。
我心中暗骂他老狐狸,显然是猜到我难以拒绝,所以都准备好了。
当我收拾妥当坐上他的车时,他递给我一束鲜花,帅气的眉眼带笑:老婆,纪念日快乐。
我一时愣住,手却已经把花接了过来。
怔忡间,他趁机捏了一下我的脸,轻轻笑了一下道:别发呆了,系好安全带。
云筵位于海市最高楼的顶层,风景绝佳。
我撑着脑袋看着窗外风景放空,有人过来打招呼。
言哥,原来今天是和嫂子约会啊。对方调侃道。
我闻言转头看向他,想来大概是温言社会上的同事吧。
哇,这位就是嫂子吧~他语气夸张,没想到啊,竟然是萌系大美女,我以为温医生喜欢御姐系的呢,毕竟上次……
他的同伴连忙拍了一下他,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嫂子,他就是说话不爱过脑。
我饶有趣味地看了一眼温言,哪壶不开提哪壶道:什么御姐系呀
来人显然发觉气氛不对,温言还没开口呢,就率先解释道:呃……嫂子,陈震就爱夸大其词,之前就是有个病人老爱挂言哥的号,碰巧挺漂亮的……
他边说边偷偷锤陈震,就算陈震脑子再简单也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连连道:哎,是这么回事儿,我就是嘴贱,嫂子别往心里去……
你们不是来吃饭的温言适时开口打断他们喋喋不休的解释,要不要帮你们取消预约回去加班
两人瞬间噤声,慌忙告退。
开玩笑,今天能来这里吃饭还多亏了他们了不起的言哥帮忙顺便约上的呢。
我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沉思,耳边响起温言略带笑意的声音:怎么啦老婆,不高兴了吗
确实只是病人,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和她有过有关病情以外的任何对话。
说完还像模像样地竖起手指发誓。
我视线冷冷地扫过他,说句实话,当我收到那束鲜花的时候,我有过一丝愉悦的,但此刻确实有点不高兴,没由来的。
我嗤笑一声,道:行了,发誓有什么用,又不会真被雷劈死,而且你私下里真想跟人聊,我也不会怎么样。
他满脸受伤道:老婆,你对我怎么那么没信心,我是这样的人吗我从来不跟病人私下来往……
这话是刚开口,有意思的是我看到一位卷发御姐系大美女朝着我们这边走来。
确实很漂亮。我随口道。
什么温言不明所以道。
温医生,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美女的声音适时响起,与她外表充满攻击性的美不同,她的声音柔柔的。
之前你问我要了内部预约的名额,没想到是约了这位小姐呀,我还以为我有机会能与你共进晚餐呢。
秦小姐可别开玩笑了,我爱人会误会的。
温言的表情有些奇怪,我竟然觉得他有点慌乱。
也不知道怎得,我烦躁得不得了,还说什么从来不私下交流,都是放屁。
我阴阳怪气道:你们现在共进晚餐也还来得及。
秦苏红唇微启,咯咯笑了起来:温医生,你的妻子真可爱。
温言难得冷下脸道:我认同你的观点,但秦小姐似乎打扰到我们了。
我这人呢,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容易逆反,我兴致缺缺地拨弄着餐具道:没打扰,我……
姐姐
我这头话还没说完呢,另一头本该回宿舍好好休息的周野穿着服务生的衣服惊喜喊道。
没想到打工还能遇见姐姐!我真是太幸运啦!
他无视温言冰冷的视线以及秦苏饶有趣味的打量快步走过来。
不回去休息,还出来打工,看来伤的还不算严重。温言冷嘲热讽道。
我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回头关心了一下他的伤势。
看来这个弟弟和温医生你的妻子关系不一般呀。秦苏像是生怕不够抓马,煽风点火道。
周野小人精闻言立马道:大姐姐你和温先生感觉也很熟的样子不是吗
他们两个的表情都很微妙,而我和温言的表情也很精彩。
秦小姐。
周野。
我们两个同时出声又同时噤声,无声地对视了一秒后,我说道:我饿了,下次再聊。
最终这场我本该有所期待的晚餐在沉默中草草结束。
6.
一路无言,直到踏进家门,温言终于忍不住开口:微微,我没有骗你,除了问她要了预约名额,真的没有聊什么。
哦。我无所谓地回头,所以呢
他顿了一下,不过显然料到我会这么说,于是他泄气道: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好歹也照顾一下我的情绪……
你想我怎么照顾我停下喝水的动作,抬眸看向他。
是像普通妻子一样每天期盼着你回家,对你嘘寒问暖,还是明知会死但依旧只爱你一个,即便每时每刻都被监控着
温言啊,你想要的太多了。
他也一样静静望着我,眼底的情绪似要冲破桎梏喷涌而出。
终于这些日子他努力维持的表面平静被他自己打破。
宋知微!
干嘛。我懒懒地笑着。
这就是你丢下我去见其他男人,又当着我的面和他十分热络的理由他的声音很冷,显然强压着怒火。
他受伤了,我去看望他,关心一下他,戳你哪根神经了
他沉默着一步步逼近我,很快,巨大的身影笼罩住我。
说实话,虽然我们实力相当,但是此刻的他竟然让我感到些许不安。
在我茫然疑惑之时,他的手指已经穿过了我的头发,扣住了我的后脑勺。
这是我从未有过的体验。
平日里更多的是场景固定,浅尝辄止,我们都不是什么重欲的人,但也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
今天更像是一场积攒已久的情绪发泄。
我有点遭不住,一个劲想把他踹走,但他总有办法让我无法动弹。
温、言,你要是以这种方式弄死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他没有回话,强有力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直到我都不知道天地为何物的时候,他忽然紧紧抱住我,呢喃:我的……我的……
这次确实搞得有点过火。
避开一地狼藉,温言小心翼翼地将我抱回床上,我连白眼都没力气翻,有气无力道:男人都是什么下半身思考的原始生物,总有一天我要杀光你们。
他想从背后搂着我,我愤怒地拨开他的手道:起开!
他讪讪地收回手,从刚才起他就没怎么说过话,搁平时,他绝对有话必应。
隔了很久,我都快睡着了,他忽然轻声道:老婆,如果我受伤了,你也会关心我吗
会吗
又隔了很久,我嗤笑一声回道:你怎么会受伤呢,‘温医生’。
7.
有的时候话不能说得太满。
温医生确实很难在其他人手里吃亏,但我不是其他人。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眼神狠辣地看着他,即便是靠着墙,身体还是不自觉地在往下滑。
他的表情晦暗不明,手中的瓶子正发出阵阵香气。
对不起,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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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将瓶子靠近了我一些,一阵眩晕袭来,我咬破了舌尖,疼痛使我清醒了几分,我冷笑道:对不起我不接受死人的道歉。
话音未落,我用尽身体最后一丝力气,甩动我手腕的机关,擦着毒的钢针朝他的要害射去。
由于距离够近,就算是他也躲闪不及。
我痴痴笑着,看着钢针刺穿他的肩胛骨。
我缓缓滑落,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还在想:今天我就算死了,他也别想活。
我没想到我还能醒过来。
我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出神,身边的女警关切地问道:宋女士,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怎么了我压着嗓子装蒜,睁眼遇到条子是我们道上极为不吉利的一件事。
是这样的,你晕倒在酒店的廊道上,你对这件事还有印象吗女警温和地询问,但我知道,她其实也在套话。
我假装回忆,表情时而疑惑时而痛苦道:我、我记不太清楚了,我只记得我和我的先生正准备回房间,然后就晕过去了……
啊!我先生呢!我像是想到了什么激动道。
女警深深看了我一眼,随后露出一个有些为难地表情道:温先生失踪了。
我露出惊慌失措地表情尖声道:你说什么!什么叫失踪我们明明一直在一块啊!
女警显然被我的表现所蒙蔽,颇为同情道:宋女生你先别着急,我的同事们会尽快侦破案件的……
她这段话说得很怪,仿佛这个事件跟温言有关,难道是他留下了什么破绽,被警察发现了
但不管她在说什么,我捂着脸流泪,被覆盖的双眼哪里有一丝悲伤难过。
我现在只想知道他到底想搞什么鬼。
8.
最近我一如往常生活,只是少了温言,家附近还有很多便衣警察蹲守。
我装作不知情,时不时去警察局问一下温言的情况。
姐姐,温先生最近怎么一直不在
周野最近来得很勤快,因为温言不在,他变得越发肆无忌惮。
我兴致缺缺地应付道:嗯,确实一直不在。
周野听了一席话胜似一席话,但他也不气馁,凑近我道:姐姐,我听我朋友的爸爸的同事说最近这一块不太平,有个让整个联邦头疼的杀手组织在这里活动。
我抬起眼皮故作不解道:你说什么呢
哎呀,就是传言,不过姐姐最近小心点总没错。他眼底的试探过于明显,我甚至有些想笑。
小孩子就是太心急了。
我点头道:你也是,一定要小心哦。
他乖巧应是,临走前,他犹犹豫豫道:姐姐,如果,我是说如果……
你遇到了危险人物,即使是你熟悉的人,也一定不要轻信他,联系我呃……联系警察让他们来解决会比较稳妥。
你今天发什么疯呢,又是杀手组织又是危险人物的。我好笑地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拍电影啊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难掩纠结之色,最后说出口的却是:姐姐,我相信你,但也请你相信我。
我避开他的视线,淡笑道:行了中二少年,回去吧。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眯了眯眼,低声呢喃:可以收网了。
9.
可以收网了。
另一边,那位熟悉的女警神情淡漠地对周野说道。
周野眼神闪烁,终是忍不住问道:姐,宋知微真的也是那个组织的吗我觉得……
周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他立马收了声。
怎么,真处出感情来了
她冷笑一声,接着说:窃听设备是你自己安装的,人也是你亲自接近的,你是还有什么不能确认的事情吗
还是说,相比之下,她比我们的养父母更重要
你别忘了,可能杀死他们的人当中就有宋知微。
周野垂下头,闷闷应道:姐,我知道了。
10.
没想到我再次见到温言的时候他浑身是血。
你搞什么呢,家里弄得脏兮兮,待会处理起来多麻烦……
我皱眉不悦,上次的事情还没找他算账呢,这回又不知道是沾了谁身上的血,渗人不说,处理起来还挺复杂的。
真不像他的风格,长久以往他出任务都是干净利落的。
我嫌弃了半天,才发现他自进门以来他都没有说话,面白如纸。
老婆……话音未落,他便直直倒了下去。
我一个激灵,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弄脏,上前两步接住了他。
喂!别告诉我,你身上的血是自己的。我意外地有些慌乱。
我紧张地扒开他的衣服,开始摸索可能受伤的地方。
他半阖着眼,慢悠悠地握住我的手,有气无力地笑道:看来老婆还是会关心我的……
闭嘴吧你。我看着那道伤口,虽然看着可怖,但所幸家里他自己留下的应急药剂。
疼疼疼!老婆轻点!温言疼得龇牙咧嘴。
我冷笑着,稍微放缓了动作道:疼死你算了,也省的我出手了。
温言偷偷观察着我的表情,试探道:老婆,我可以解释的……
我斜睨着他道:不需要。
气氛有些许尴尬,但是很快这份尴尬就无法维持下去了。
屋子忽然被大灯照亮,扩音喇叭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说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安静呢,原来是他们早就把周围的居民遣散了。
温言,代号医生,擅长伪装、毒杀,任务目标以联邦高层政治罪犯为主,目前悬赏金高达8000万联邦币。
铿锵有力的声音通过扩音喇叭传入我们的耳中。
我眯了眯眼自言自语道:啧,确实该解释一下。
外面不停重复着让他出去自首的话语,我烦躁地挠了挠头,开始计算硬闯出去的成功概率。
我准备移开那株兰花打开暗格里防御机关——之前我说这是他的兰花不过是我为了隐藏,随口胡诌。
别开。温言忽然按住了我的手。
为什么我拨开他的手,询问是我好奇,但并不影响我的行动轨迹。
老婆,就听我一次行不行我竟然在他声音里听到了恳切。
……
我还未来得及开口,屋外一直重复播放投降语音的喇叭发出一阵刺耳的杂音,随后周然温润的声音带着嘲讽道:我劝你还是快点出来吧,顺便带上你的老婆,园……
她话音未落好像被人抢走了喇叭。
姐姐!你在里面吗你老公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你不要和他待在一块,快逃!
周野的语速很快,但也架不住旁边的警官极快的反应速度,喇叭又被抢了回去。
周然眼神冰冷地看着自己不像话的弟弟,冷声警告:周野,你最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姐!这都是你的推测不是吗
周然目光沉沉,懒得和他争辩,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围,就有人把周野按住不得动弹。
我的指尖敲打着桌面,颇为意外地说道:哟,外面很热闹嘛,倒是没白养这只小白眼狼。
温言紧抿着嘴唇,他知道自己暴露了,但没想到我似乎也被怀疑了。
喂,什么表情。我挑眉道。
他忽然笑了,苍白的脸上一抹极淡的微笑,哇哦,简直是我天菜。
我舔舔嘴唇,难得顺从他的意见:行了,说说你的计划。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他没有立刻答话,而是说道:包括放任周野的靠近,以及……你对我的杀意。
你果然不是真心想让我死的,我好开心呀,老婆。
我把玩着挂在墙上的装饰匕首,打断他道:我说,他们都准备冲进来了,你还在这跟我絮絮叨叨,这合适吗
说时迟那时快,有人破开了大门冲了进来。
温言早有预谋,夺过我手里的匕首,从背后勒住我,一副挟持我的样子,在我耳边轻声重复道:我真的好开心呀,最后的遗憾也没了。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我正欲开口,只听他对着闯进来的人喝道:退出去,不然我就杀了她。
来人果然犹豫了,周然后一步冲进来喝道:不要听他说的!他不会杀宋知微的。
温言不愧是老杀手了,心态稳得一批,即使被拆穿也没有慌张。
是吗我确实不杀无罪之人,但是万一你们误杀的话……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平民利益至上,误杀平民,我记得在联邦可是重罪吧。
我一时没想明白他想做什么,但多年的默契我很快就入戏了。
求你们救救我!我声泪俱下,本就长得无辜,这么一来更是可怜。
冲进来的警员们面面相觑,温言说的对,上头只是下达了捉拿医生的指令,而对于我的身份,一直以来都是周然自己的猜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周然气得尖声喊道:你们在做什么!我们那么多人,还怕拿不下他们两个人吗!
可是他挟持了平民……
她根本不是什么平民!但任凭她怎么喊,大家还是十分犹豫。
不过他们也同样不动声色地缩小包围圈,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于是轻轻伸了一下脖子,在触碰到匕首的瞬间,留下了鲜血。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啊,我老公就是个普通医生,你们为什么要把他逼成这样。
我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把他们的气势都冲散了。
我感觉到温言身子一僵,想要把匕首拿远一点,可是手腕被我死死扣住不得动弹。
请放开人质!对面咬牙道。
放开温言嗤笑一声,你们都退出去,我就放开她。
果然联邦对于平民的保护力度还是很强的,警员们无视周然的怒吼,悉数退了出去。
我咂了下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那么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呢,老公。
其实在我看来,现在已经是个死局了。
他交出我会死,不交出我的话,很快会有狙击手来爆他头,反正怎么样都会死,早晚的事。
就在此刻,我忽然想起他刚刚说的话,我猛得意识到不对,后知后觉想要一问究竟。
你准备做什么!别跟我说是什么自我牺牲的戏码,我不接受你的计划!
而此时的温言却露出了我十分陌生的神情,释然以及无法掩饰的愧疚。
不知不觉,他已经将我带至门边,他猛然松开钳制我的手臂,将我用力一推。
抱歉,就当最后听我一次好吗,老婆。
11.
枪声四起,我被一个熟悉的味道包围。
姐姐,你没事吧,快跟我离开这里。周野着急地打量着我。
而我无暇顾及这些,耳边还萦绕着他推开我时说的话:他们想要我掌握的高层犯罪证据,不会真的杀死我。
可是现在他们火力全开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不杀的样子,反倒是……
你们想要杀了他,你们并不是想要证据,你们是想掩盖证据!我一把推开周野,义无反顾往里冲。
这个呆子就不能和我商量商量对策吗自己一个人扛算什么事儿!
一旦我动真格,他们根本拦不住我,眼看我就要冲出重围,他们也因为我的介入变得畏手畏脚。
宋知微。温言呼吸急促难掩他的担心。
别进来。他说。
我哪会听他的,灵活地躲开警员的拉扯,却没想下一刻,花园的机械防御系统被他打开了。
我满脸震惊,就算是刚刚激烈地对战中他都不曾打开,现在却为了拦住我打开了。
他的声音徐徐传来:宋知微,我骗了你,我其实不是医生,而是悬赏千万的杀手。
我手指攥拳,神情尤为难看地喊道:我知道,那又怎样!
温言的声音略带笑意,他走出房子,暴露在庭院中,所有人的武器都对准了他,可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说:不,你不知道,微微。
做一个普通人,和从前一样。他说的有歧义,但就算是周然也抓不到错处。
他的手里是一个起爆器,是我之前开玩笑说:如果哪一天我们不得不死,那不如自己炸死自己。
我的瞳孔骤然紧缩,喉咙发紧甚至发不出声音来阻止。
12.
某个高档小区发生了恶性爆炸事件,所幸警方撤离了绝大多数民众,因此并未发生伤亡。
新闻滚动播放着,我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
温言被他们判定为非平民,因此,即使他被火海吞噬,也不会在伤亡名单中。
周野担心道:姐姐,你起来吃点吧……
我侧目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任何动作。
我被警方禁闭了。
说来也是奇怪,这些警员翻来覆去想从我嘴里审问出点什么东西,但因为我这些日子始终没有开过口而作罢。
反倒是这个小崽子天天来看我,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在我耳边叽里咕噜了好半天,本就无处发泄的情绪终于爆发。
人都死了,你姐还要派你来接近我,她到底想要什么答案呢许是太久没有没有说话,我的声音低哑干涩。
周野眼里全然是愧疚和不知所措,他说:不是的,我不是我姐派来了,我就是……
行了。我打断他的话,冷淡道:我要单独见你姐。
虽然周野说着不是他姐派来盯梢的,但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一会儿就有女警进来。
宋小姐,这边请。
我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满脸涨红的周野,整理了一下衣物起身跟上女警。
在他们拿到决定性证据之前,我依旧是平民,所以他们并不能对我进行搜身或者过于激烈的盘问。
就现在他们以安抚我情绪为由将我看护在这里,如果我想,他们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周然在一堆资料里抬起头,她虚伪地笑了笑,道:宋小姐请坐,有什么事吗
我没有坐下,靠近她的工作台,垂眸看着她,脸上是全然没有掩饰的嘲讽。
一种诡异的感觉涌上周然心头,但不及她细想,我就开口道:周警官,现在一定很头疼吧。
怀疑我丈夫是恶名昭著的杀手,本来想着抓回来严刑拷打,是或者不是,有了认罪书,你也好名正言顺的动手。
你说什么
周然不明所以,她厉声喝道:宋知微,别给我在这里颠倒黑白,你们是什么身份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清楚我凄厉一笑,因为多日来并未好好进食,显得我身型尤为消瘦。
我不清楚!我不明白!眼泪应声而落,我没有歇斯底里的叫喊,但却给人一种无端的绝望感。
我只知道,你们害死了我的丈夫,我求你们救救被困火海的他,但你们不仅没有,甚至连新闻放送里,都没有他遇难的消息!
什么平民保护法,平民面对你们根本无法反抗!
周然不知道我这是在整哪一出,冷脸站起来警告道:宋知微,如果你过来只是胡言乱语,那麻烦请回,我没时间跟你闹。
闹这才哪到哪呀。
那你得到什么答案呢,周警官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联邦某位高层的养女吧轻而易举获得权利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哦,我听周野,也就是你的弟弟说过,你们的养父前段时间遭人暗算离奇去世。
我也不知道我和我先生到底是为什么被你当成嫌疑犯盯上的。
是害怕因为他的离世会影响你们的仕途吗所以宁可错杀也不能漏杀!
宋知微!你别跟我装蒜!温言他就是凶手,而你也一定逃不出干系!他死了,很快就会轮到你!可能是被我气坏了,她口无遮拦地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勾了勾嘴角,目的达成,那么接下来,就该演这幕戏最精彩的部分了。
我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差不多时间了。
我绕过桌子,与她面对面。
她虽然气得不轻,但对我的防备一点也没有放松。
我心里是非常赞同她的防备心的,但是她还是太嫩了。
我缓缓开口道:这就是你囚禁我的真正目的吗只要我死了,那就没人会将他们杀死平民的事情抖出去了,对吧。
她眯了眯眼,不再作答,手指早就摸上了腰间军刀。
不好了周警官!!!就在此时,有人火急火燎地推开门,看到我们两个对峙的画面倒吸一口凉气。
周然原本全神贯注提防着我,被这动静吓得不轻,再加上我做了个摸她刀的假动作……
于是她就真的把刀拔了出来,直接条件反射完成了一整套制服动作。
她将我压在桌上,左手臂压在我的脖颈上,右手的军刀对准我的要害。
别别别、动她!门外的警员吓傻了,结巴了半天才吐出这句话。
你果然想灭口!万恶的上层人!我的声音和警员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嘴上哭唧唧,惊慌失措地呼呼喊,脸上却没有一丝恐慌,甚至还面带嘲笑。
我抓住她的右手,在她惊骇的眼神里将军刀一点点刺进身体。
周警官!快住手!
来人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容乐观,一个箭步推开周然,而我也顺势松开她的手,军刀就这样浅浅插在我胸口。
我虚弱地笑着: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阿言,我把真相公之于众了,你清白了,我来陪你了……
演戏演全套,我向来是个好演员。
手里的金属挂件掉落,里面赫然装着一个极小的摄像头。
这是我之前装在周野车上,本来想让他知难而退的小东西。
没想到被他们改成窃听器还回来了,这做工粗糙得我还得装不知道。
所以我把这个破东西精进一下,改装成了直播摄像头,这不过分吧。
他们不是喜欢在我家和我身上装监听器嘛,那我在他们这里直播一个不过分吧。
听了我们那么久感情不和的壁角,怎么着我也得拉个大的,不然对不起我这几天生的气。
没错,刚刚的一切都是我演的,即使有太多漏洞,但也不能阻止平民群众爱吃这种狗血抓马又有阶级对立的瓜呀。
各种不利于警卫厅的热搜框框挂在头条,即使联邦政府火速出击将消息压了下去。
但是这段视频直播的时候掐不断,直播完了像是杀不死的小强一样,还能从各种地方冒出来。
开玩笑,周然不会真的觉得我们都是独狼吧
我们也是有同事的好吧。
秦苏撩了下她的大长发,身上坐着一个可爱至极的奶娃子。
妈妈,你电脑上的字为什么会自己跑
秦苏用力嘬了一口小奶娃,懒懒道:因为它们听我的话呀,等你长大了我教你,我还能让它们给你放烟花。
奶娃娃咯咯地笑着,秦苏合上电脑,将奶娃娃抱到一边,嘟囔道:啧,就给这些钱,把我当砖搬,让我这个已婚已育的女士扮演想要介入人家家庭的小三,亏‘园丁’想得出来。
13.
死是不可能死的。
就算我捅穿心脏,联邦政府大概率也会想尽办法给我整活了。
毕竟真死了就不是联邦丑闻那么简单了。
周然被罢职了,但我并不在意,我依旧维持着我丧夫之后别无所求的死样。
宋小姐,出院手续已经办完了,能否请你出席一下记者发布会,宋小姐和我们警视厅之间大概有一些误会,需要澄清一下……
我想也没想就拒绝道:我不觉得有误会,你们要澄清就还我丈夫清白,我不想去。
他们明面上肯定不能用强的,所以只能先把我放走。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几天后我便不知所踪,只在网上留了一段语意模糊的话。
又过了几日,东海岸的钓鱼佬钓到一件浸满血的长裙,交给相关部门比对后,与我的DNA相符。
网上再次掀起舆论,我寻思着短期内联邦政府大概不敢再找我们组织的麻烦了。
14.
在联邦管辖之外的一座海岛上,我躺在沙滩上晒太阳浴,白皙的皮肤变成了性感的浅咖色。
老婆,晚饭做好了……
我站起身,很少能看到我穿得那么性感的温言咽了咽口水,真想现在就……
但他不能,只能继续讨好道:老婆,我还做了蜂蜜蛋糕,保证不比云筵的差……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他受宠若惊地蹭到我身边。
老婆,你终于肯看我一眼了。
说句公道话,我怎么能不生气呢,虽然我们没有互通有无,但是这么多年的默契让我很早就明白了他的计划。
只不过真到了他拿出引爆器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的。
这个炸药的点位是有规律的,只要搭配我的防御系统,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买岛的钱哪来的我问。
嘿嘿,我揭了你的通缉令,因为我的口碑好,他们先把钱打给我了,我就买了这座岛。
那你现在口碑不是坏了
不会呀,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他笑眼弯弯道。
我啧了一声,望向天际,直升飞机由远及近很快就落在了岛上。
温叔叔,宋阿姨!
奶娃子迫不及待地跑过来,身后跟着几个人。
我对于他们的到来是十分开心的,毕竟他们也帮了我不少,况且奶娃子那么可爱。
所有人都非常愉快,除了温言。
他忍无可忍地从床上坐起身,想拎着奶娃子的后领把她提起来扔还给她妈。
我勾了勾嘴角,不紧不慢地说道:秦苏帮了那么大的忙,帮她带一晚上娃不应该吗
应该……个屁!
他都多久没有好好跟我亲热了,我刚上岛那几天甚至连话都不跟他讲,今天好不容易软化一点,怎么又来了这么个小屁孩。
一夜辗转反侧,直到第二天他得知还要带一晚的时候终于坐不住了。
趁奶娃子睡着,他小心翼翼地爬到我的身边,迷迷糊糊间,我听到他动情的声音。
老婆……
我一激灵,上去就是一个大比兜。
你疯啦!我压低声音道。
他揉了揉被我打的部位,可怜巴巴地用头拱我。
老婆,我把她抱到隔壁去,我都收拾好了的……
他的语气是祈求,但实际行动上是不容置疑的。
他紧紧抱着我,在我耳边一遍遍叫着老婆,我翻身将他按在身下,他只能动情又可怜地看着我。
我摸着他那块被炸伤的皮肤,掐住他的下巴道:你要是再敢作死,我一定先一步杀了你。
他艰难点头,不再掩饰所有情愫。
园丁和医生是业界的传说,他们凭一己之力将联邦政府搞得乱成一锅粥,还揭露了联邦上层太多龌龊的事。
但不知为何,他们忽然隐退了,没人知道为什么。
只是在一座十分偏远的城市,有一对夫妻带着自己的女儿按部就班地生活着。
(完)